虞笑歌察觉到展穆炽热的目光,伸手抚摸他的脸颊,虞笑歌道“你有一双容易让人放下警惕的眼睛。”
展穆觉得他的夸奖太过奇怪,便转过目光将额头靠在虞笑歌肩膀上,“第一次听到这种夸奖,不过倒是挺受用的。”言下之意自然是喜欢,虞笑歌轻笑着摸摸他的头发。
“我一直知道外界传言我是干爹的情人,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我接受着他的宠爱,理所当然要付出代价。”虞笑歌打破了寂静,缓缓的叙述起属于他的秘密,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找个恰当的时间让展穆知道他的立场,但是刚才他想了很久才发觉他的隐瞒对于展穆来说实在太不公平,展穆有权利知道自己恋人的一切,“而被他保护的代价就是我们三个现在进退两难的关系。”
“三个?”展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反问道。
“我,干爹,还有戚哥。戚哥本名叫戚冬,曾经是黑社会,十年前为了我干爹,金盆洗手。他们那时候爱的非常轰动,很多人又开始羡慕他们,都以为那就是一生一世的爱情,他们也这样认为,然后他们领养了我,可谁都没想到,一切开始变了。”
“干爹待我比较严厉,但是我做错事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帮我,戚哥看样子很温和,但是为人处世十分冷酷,我很敬重他,也怕他,所以我和干爹走的近,和戚哥就比较疏远。两年前,干爹对我……有过暗示,我知道的时候很震惊,但是更多的是害怕和不理解,所以我选择逃避,我不想失去他们两个亲人。”
展穆抬头看他,问道“那你戚哥知道你们的事吗?”
“大约知道,要不然他不会打电话问我干爹的行踪,他……肯定以为他在这里过夜。”虞笑歌说完自嘲道“在有些人眼里,我就是脱了裤子赚钱的混蛋,不过这样的好处就是没人敢招惹了。”
展穆摇头,道“这些都是误会而已,时间会冲淡。”
“我也希望,终有一天,干爹和戚哥都能理解我,可我知道这都是我妄想而已。”虞笑歌仰着靠在床上,喃喃道“你说什么是爱情呢,我演海棠的时候,一直在想,如果我是虞世秋,最后我一定要杀了谢君棠。”
“为什么?”
“这样他就不会爱上别人,不会离开我了,我不要像干爹和戚哥那样,去经历背叛和伤害,我只希望和我爱的人简简单单的在一起,不需要多余的人打搅。”虞笑歌伸出手紧紧的抱住展穆,“我的爱很疯狂,展穆,被我爱上是你的不幸。”
展穆闻言轻笑着,他搂着虞笑歌的肩膀,此刻亲密的动作轻易的让虞笑歌的身体放松,没有多余的言语,展穆小心翼翼的为虞笑歌脱去衣服,虞笑歌睁开眼睛,一双干净却又处处透露着倔强的眼睛,让展穆移不开眼。
展穆立刻亲住他的嘴唇,热情似火燎原。
虞笑歌伸手抚摸着展穆的胸膛,爱抚着他的身体,当他们的身体交叠到一起时,风吹起纯白的纱帘,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月光散落在他们交织的身体上,浸染着神圣的光辉,这好像是摆脱了情欲,成为了一种铭刻爱情的仪式。
第二天,展穆醒过来的时候窗帘已经被拉开,阳光很刺眼,散落在他的身上,落下七彩的光点,展穆低下头看,虞笑歌正爬在他胸口睡得很香,展穆怕打搅他休息,丝毫不敢挪动,虞笑歌倒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展穆的胸口,像个毛茸茸的玩具一样逗的展穆胸口直痒,正在展穆考虑作弄虞笑歌时,虞笑歌的电话就响了。
虞笑歌立刻醒了,迷迷糊糊的到处摸,最后手摸到展穆的眼睛上去,展穆带着笑意的把虞笑歌的手抓开,给他递上手机。
虞笑歌捏着半响才回过神来,他朝展穆可爱的笑了一下,然后接通后,有气无力的说道“喂……”
“在哪里?”那边传来男人的声音,是洛总。
虞笑歌用手抹脸摆脱困意,回道“在外面。”
“你昨天一晚上都没回家,现在和谁在一起?是不是展穆?”
虞笑歌沉默着,电话那端的人轻笑一声,道“笑歌,你在和我较真,还是你觉得我对你三番四次的警告只是在开玩笑,这样玩火自焚,到头来吃苦头的还是你自己。”
“没有,我知道你不是开玩笑,但我也很认真。”虞笑歌道,“谈恋爱是我的个人自由。”
“所以你要离开我了?”不是威胁也不是怒吼,他只需要轻声的问一句话,就让虞笑歌动弹不得。
“我们说的不是一码子事,就当是我不听话,你随便处罚都可以。”虞笑歌认真的说道,“我有自由恋爱的权利,况且我喜欢展穆也是认真的,干爹,你别逼我。”
“有时候我宁可你还是小时候,至少听话,你戚哥非常反对你谈恋爱的事,你应该知道他发脾气就不是开玩笑了。”说罢,洛俊风挂断电话。
从始至终听着电话的展穆脸上一直都很镇定,虞笑歌下床没说一句话去了洗手间,展穆起来,推门到洗手间,发觉虞笑歌在里边抽烟,他背靠在洗手台,看样子很烦。
见到展穆进来,虞笑歌苦笑道“有时候我恨自己,可我更恨他。”
虞笑歌灭了烟,他有些担心自己会拖累展穆,可是他又舍不得放开展穆的手,此刻他举步维艰。
“你想和我分手?”展穆问道。
“不想。”虞笑歌侧过脸看他,眼神很坚定,“我爱你,展穆,我只是不想连累你。”
展穆走到虞笑歌面前,白炽灯的光线让虞笑歌白净的脸上显得更加苍白,展穆轻笑道“前面那句话我收下,至于连累,你想太多了,好歹我也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吓到。”
“不会怕你没用,我是怕自己保护不了你。”虞笑歌自嘲的笑道,展穆笑的更加开怀,他温柔的眼神满是包容,展穆回忆着说道“我记得曾经有个人对我说他是被人宠坏了的,既然那个时候我就义无反顾的接受了,我还会在他需要我的时候离开吗?这样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笑歌,坦白说来,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如果我连和你风雨同舟的信心都没有,当初我不会接受你。”
“你说过性向问题很危险,你好不容易在娱乐圈站住脚,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一无所有。”虞笑歌道。
“当初我说这句话,是怕你会退出。”展穆坦白的说道“你一看就是那种没经历多少事的人,说白点,你就是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年龄不代表心智成熟。当然我现在不是指责你不懂事,你只是缺乏成长的历练,也许现在你会觉得你干爹的威胁让你寸步难行,但是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就算在演艺圈混不下去了有什么大不了,人活着不是只有这一条路。”
虞笑歌低下头,半响后他慢慢靠近展穆,笑话道“所以别人说谈恋爱要和成熟的男人,这句话还真是没说错。”
展穆推推他的额头,扶着他的肩膀到镜子前,展穆的脸贴在虞笑歌的脸颊上,温热而又亲密的接触,让人心口有股酥麻的感觉,虞笑歌侧过脸想看展穆,展穆笑道“看你的黑眼圈,晚上不准再熬夜。”然后展穆自虞笑歌身后将他紧紧拥抱,他们深吻着对方,虞笑歌渐渐沉沦在展穆温柔包容的热情之中,从前他总以为自己要为展穆抵挡住什么,他要给予他最好的一切,到现在他才明白,一直被人保护的反而是他自己。
送展穆坐上回到影视城的飞机后,虞笑歌就接到了戚冬的电话,戚冬还是温和的语调,却已经掩不住疏远,就算虞笑歌很想珍惜自己仅有的亲人,但他也明白,变质了的就是变质的,他改变方向往洛家去,他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暴风聚雨,但虞笑歌一点也不害怕,就算是一无所有,展穆也会陪在他身边,而虞笑歌更清楚,他本来就是一无所有的,现在也不过是把一切归还给他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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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悠悠不复返,青春往昔成遗憾。
多少有情人成双,多少无情人离场。
梦里巧记山水远,云中锦书寄谁言。
曾是年少的轻狂,此生为何不识君。
旧年一别又逢春,雨滴白首音容绝。
惊鸿声声断秋雁,执手默默盼忘年。
羊城几度风雨后,回首瑟瑟情无终。
故人识得相思曲,结发黄泉奈何前。”
片场播放着主题曲,在这一幕雨景里,展穆和沈殊在瑟瑟风雨中,沈殊将撑好的雨伞放到展穆头顶,展穆朝他温柔的笑着,行到谢家大门前,门前有人撑着一把雨伞,雨伞缓缓抬起,雨伞下的脸显现出来,杨齐乐浅笑着看着沈殊,打招呼道“云棠,君棠。”
“好久不见。”沈殊远远的看着他,轻声道,展穆楞了片刻,朝他浅浅一笑,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杨齐乐侧过身体,笑道“早上,这几天去了香港看望我大哥,回来后才发觉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那就在这里住几天吧,上次你走的匆忙,我们也没叙旧。”展穆笑道。
杨齐乐点点头,就算是接受了他的好意而一旁的沈殊视线从未离开过杨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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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里,不着寸缕的展穆被沈殊抱着,沈殊看着展穆,温柔的说道“君棠,等工厂的事安定下来,我们就一起回韶关,到时候杜鹃花差不多也开了。”
展穆点点头,“满城的杜鹃花,一定很美。”
沈殊温柔的笑着,他紧紧的抓住展穆的手,亲吻他的手背,喃喃道“君棠,我总是不能给你安定生活,这几年让你担惊受怕。”
展穆摇头,他恳切的看着沈殊“云棠,只有你平平安安,我别无所求。”
沈殊亲吻展穆的额头,虔诚的说道“我也是,只要你平安喜乐,我就会满足了,原谅我过去的伤害,其实我心里一直……。”
展穆没听他说完,就封住了他的嘴唇。
“最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为难住了,宋帧这次回来不会报复你吧。”展穆关心道。
沈殊搂紧他,把他的手拉下来,温柔的说道“他恨我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是我辜负了他也罢,你别和他走的太近,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宋帧。”
“要不要我暂时离开广州,我在这里始终是你的包袱,宋帧也会介意我们的关系。”展穆考虑了片刻,说道。
沈殊摇头,缠着展穆,缠绵的说道“我不准,一天看不到你我寝食难安,放心,我对宋帧有防备,不会让他伤害你。”
展穆听着沈殊的话,捏捏他的鼻尖,笑道“越来越油腔滑调。”
沈殊浅浅一笑,灯光下,沈殊倾身吻住展穆,展穆闭上眼睛,接受着这样坦白的亲吻,而背景里飘起的烟雾将他们怀抱。
拍完这一幕,下面就是拍摄沈殊睡梦里呢喃着宋帧的画面,展穆被他抱在怀里,却听得真切。经过一番挣扎后展穆慢慢起床开门,离开前他回头看躺在床上睡的安稳的沈殊,展穆读过原着,也知道这一别,谢云棠谢君棠后会情不在,今生缘已尽,所以展穆留下一个黯然的背影,决绝的离开,镜头转到空旷的街头,展穆一身风衣消失在夜幕里,而对于这对情人来说,这一别,就是一生的生死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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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穆在片场拍摄时,偶尔会和虞笑歌打电话,虞笑歌显然很喜欢展穆找他解闷,展穆关心过虞笑歌的活动,虞笑歌却说比较闲,没接工作,展穆也没想很多,以为是倦怠期,却不知道虞笑歌是被戚冬禁足了。
因为现在只是补拍谢云棠和谢君棠的戏份,所以杨齐乐的戏份比较少,他坐飞机来往溪城和影视城,完全是空中飞人的生活,展穆也从沈殊的话里得知杨齐乐最近和一个律师走的比较近,回溪城这么频繁也是为了那个律师。
展穆虽然也想这样天天见到虞笑歌,但是毕竟戏份太多,根本不可能抽身,所以他只能忍受着思念,继续拍摄,但是拍摄到后期,展穆听到谣言,说赵明锐的身体出了状况,暂时休假了,沈殊知道这件事后,情绪一度不好,拍戏也有些急躁,好像很想把戏赶完,导演为此对他不止发了一次火,为了这件事展穆单独和沈殊谈了话。
“赵总那边,简辉应对的了,生病是人之常情,你别操太多心。”展穆为沈殊开啤酒劝说,沈殊接过啤酒,边喝边闷闷不乐。
展穆邀过他的肩膀,笑道“你不进入状态就永远拍不好这部戏,别忘了,还有剪画,你要是把这部戏拍砸了,赵总可是理都不会再理你,你怎么拍剪画。”
沈殊轻笑着摇头,问道“你知道赵明锐生了什么病吗?”
展穆心想还算年轻,总不会是大病吧,沈殊道“他最多还有半年的时间,别看他平时隐藏的好,其实简辉什么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展穆觉得有些震惊,如果这是事实,简辉该怎么去接受这件事。
“简辉在电话里说的。”沈殊难过的说道“我听着简辉失魂落魄的声音,就一刻也待不下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承受这些事,他只有一个人在那边,要是赵明锐出事,他怎么办。”
展穆点点头,“我可以理解你现在的感受,再拍三四天你就能回去了,冷静下来,况且这种时候你回去,简辉也不一定会见你。”
“对,他不一定会见我,他心里只想着赵明锐。”沈殊不停的喝酒,好像只要借酒消愁,就能把一切忧愁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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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鹊山的风
眼看着沈殊喝的烂醉如泥,展穆心里也不是滋味,但考虑到他的确需要酒精麻醉一下自己,展穆便没有再制止他。
把醉的人不清路的沈殊送回房间,展穆浑身就湿透了,他回房洗澡冲凉,浴室里的水还在淅沥沥的冲刷他的身体,屋外有人不断敲着他的门。
展穆急急忙忙把身体一擦就出去开门,看到一位英俊的男子站在门外向他淡淡一笑。
“您好……”
“你好。”男子笑道“我姓洛,方便打扰几分钟吗。”
展穆让开路,道“洛总请进。”
洛俊风不客气的进屋,环顾一圈展穆的房间,他坐到沙发上,道“很干净。”
“不,有点乱,昨天没收拾。”展穆连忙跑到浴室把衣服换的正式些才出来。
洛俊风瞧了展穆一眼,道“这边拍戏挺辛苦啊,还要拍多久?”
“很快就完了。”展穆道。
“哦。”洛俊风道“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是为什么来找你。”
展穆心知肚明。
洛俊风继续道“笑歌被戚冬禁足了,让他听佛经陶冶情操。”
没想到戚冬信佛,展穆连忙道“笑歌没和你们吵架吧。”
“他倒是挺镇定的,比以前懂事,让他听佛经他就去了。”洛俊风浅笑,“我考虑让他退出娱乐圈。”
展穆没想到事情来的如此之快,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不喜欢和人讨价还价,你开个价吧。”洛俊风稳重的脸上有些疲惫,“你配不上他,趁早分开对你来说也好,免得耽误你的前程。”
被人上门来这么侮辱,展穆还是头一回经历,但是他不像洛俊风犯横惯了,以为钱能摆平一切,展穆不缺钱。
“我和笑歌是真心在一起,认真的交往。洛总,您作为长辈我理应尊重你,但是谈恋爱是我和笑歌两个人的事……”展穆的话还没说完,洛俊风就拦住了他的话,“我不是和你商量,我只是通知你,你可以不用去打搅他的生活了,作为你的感情补偿,我赔你钱而已,我没有征求你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