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前的程曦无奈地扶住了额头，哭笑不得。

【队伍】烽火：狮子王，命运交响曲。

【队伍】烽火：小鱼。

林郁只来得及打出一个“？”就看见屏幕上一阵天旋地转，短暂红光之后，屏幕变成了灰色。

他默默拿出一个复活丹嗑了，屏幕才回到彩色，小杏林站在狭窄的蜀道上，旁边就是万丈悬崖。

【队伍】子非鱼：我刚刚忘记看路了。

【队伍】子非鱼：那你最喜欢的动物是什么？

程曦已经被林郁摔死之后迅速爬起继续若无其事“审问”的这一连串“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弄得无言以对了。

【队伍】烽火：小鱼，我们来聊天吧。

林郁困惑地看着屏幕。

【队伍】子非鱼：我们现在不是就在聊天吗？

果然……

程曦失笑，继续打字。

【队伍】烽火：小鱼，聊天不是这样聊的，你这不叫聊天，叫采访。

【队伍】烽火：这样，我说一段自己的经历，小鱼你就也说一段自己类似的经历，不能引用科学原理，不能摆实验数据，就只聊我们俩的事。

【队伍】子非鱼：好。

彼时游戏里时间已经快到晚上，贪狼副本换了位置之后，青城山这边彻底没落下来，好在这里是游戏里最早的几个地图之一，美工设计的时候还是花了心思的。屏幕上，黄昏时的日光昏暗，树影憧憧，站在蜀道上的小杏林楚楚可怜，旁边的旭阳战士却让人很有安全感。

【队伍】烽火：我小的时候，住在别人家里，我是孩子头，经常白天的时候带着一群孩子到处闯祸，但是到了晚上，那些小孩的父母都会来叫他们回家吃饭，然后他们就一个一个地回家了，我就一个人走回家去。所以我不喜欢黄昏。

林郁怔住了。

他手上还拿着笔，笔记本也摊开在面前，他本来应该在笔记本上记下“程曦讨厌黄昏”，但是他忽然一点写字的心情都没了。

白小胥抄作业抄得眼花，抬头活动颈椎，看见林郁低头趴在书桌上，用额头抵着书桌的边，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林郁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队伍】子非鱼：我姥姥去世是在冬天，所以我不喜欢冬天。

他和他爸一样，是纯粹到底的理科生，不会多余的修饰，不会用贴切的形容词，像满满500G的电脑却装了一个无比劣质的声卡，太多的情感，他们说不出来，形容不出来，也表现不出来，所以总让人以为他们没有情感。

就像现在，他这样难受，却找不到一个方法，可以安慰程曦。

穿着屠龙套的战士站在蜀道边缘，俊朗面孔，一成不变的表情，仿佛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队伍】烽火：我见我母亲每次都下雨，所以我最讨厌下雨。我初中开始打篮球，期间还玩过滑板，我小学四年级学的钢琴，我有一辆法拉利，我十分讨厌吃水果，我初三开始吸烟，戒了两次，现在还没戒断。

林郁努力辨认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按烽火的字数回答他一个差不多的。

【队伍】子非鱼：我四岁上的小学，本来要上中科大少年班的，但是我外婆不肯，所以我就没去，后来我遇到那一届的中科大少年班的一个人，我们都承认，如果我也上了中科大少年班的话，我们小时候就都会有一个朋友了。现在他去西安阎良了，我们一个月打一次电话。

程曦笑了起来。

【队伍】烽火：我初中时候打架把下巴打裂了，缝了七针，我阿姨气哭了，把我骂了一顿，还把我妈找了过来。现在那疤还在，我估计以后我每天刮胡子会比一般人困难。搞笑的是大学还有个脑残过来问我下巴是不是垫的，不然为什么有疤，我跟他说“你最好在半分钟内从我眼前消失，不然你下巴上也会多个疤。”

林郁听得“哈哈”傻笑。

喜欢到底是什么东西，既可以让人难受到无以言表，又可以在短短几分钟让你开心到笑起来。

【队伍】子非鱼：我也干过坏事，我初中时候有个男生经常打我，我就在他洗脸水里加了重氮液，然后他的皮肤就变得黄一块白一块，半个多月才消失，他躲在家里不肯来上学，我觉得那半个月太幸福了。而且他到现在还以为当时自己是得了奇怪的皮肤病。

屏幕上的蜀道渐渐黑了下来，萤火虫乱飞，站在一起的战士和杏林看起来无比般配。

【队伍】烽火：我做过的最成功的一件事是在十六岁的时候，偷偷借用一个长辈的身份参与到MATA股票做空，投资用的钱是我那年收到的压岁钱，最多的时候那个户头的股票市值有上千万，不过后来被我母亲发现了。

林郁发现自己找不到类似的话来说了，因为他没有赚到过钱，更别说上千万那么大的数字了。

不过林妈妈说了，人都会有自己的短板，真正有魅力的男生，会知道用诙谐掩饰自己的短板。所以林郁决定用成熟而诙谐的方式带过这一段话。

“白小胥，你会讲笑话吗？”

“抄书呢！没空！”

林郁把目光落回到屏幕上，俊朗的战士已经很惬意地坐在地上，如果自己不说话的话，一定会冷场的。

他果断把界面切出来，在网页上把程曦那段话的关键词全输进去，直接搜索“股票、千万、笑话”。然后选了排名最高的那个，认真看了看，觉得自己看不出笑点在哪里，所以这个笑话应该是正常的。

【队伍】子非鱼：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这个笑话也是和几千万有关的。

【队伍】子非鱼：有个股票经理对一个女人说，我要和你做一笔几千万的生意，做完之后，这几千万都是你的。这个经理没有说谎，事后那个女人却很生气，为什么？

这已经是程曦认识林郁以后，第二次被可乐呛得咳嗽不止了。

等到总算咳得没那么厉害了之后，他把手放到了键盘上。

【队伍】烽火：小鱼，你知道这个笑话什么意思吗？

【队伍】子非鱼：我不知道啊，这个笑话后面没有答案，还说成年人都懂的。

【队伍】子非鱼：你也听不懂吗？我再去查查解释好了！

程曦这辈子手速都没这么快过。

【队伍】烽火：别！

【队伍】烽火：不用去查，我懂的，我看懂了！你不用去查了！

【队伍】烽火：小鱼，你把网页关了吧，我这边看你的武器没有发光，可能你太卡了，你关了网页看会不会好一点。

林郁“哦”了一声，懵懂地点了网页右上角那把叉。

【队伍】子非鱼：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队伍】烽火：好一点了，你再清一清网页的缓存和历史记录，电脑应该会更快的，我上次就是这样做的。

虽然林郁对程曦的方法表示怀疑，但还是很乖地照做了。

【队伍】子非鱼：好了，弄完了，我武器发光了吗？

程曦长舒一口气。

【队伍】烽火：发光了，非常亮，非常好。

可惜，程曦低估了一个理科生的执着。

【队伍】子非鱼：你可以给我讲一下那个笑话是什么意思吗？因为我现在还是想不通这个笑话，大概是因为我平时看笑话看得太少了。

程曦总算明白了上次易云攸当笑话转给自己的那个“被四岁女儿撞见我在看A片还问我爸爸这是什么动画片我现在觉得想死怎么办！！！”帖子里的主人公是什么心情了。

【队伍】烽火：小鱼，其实这个笑话很无聊的，没必要去搞懂的。

【队伍】子非鱼：可是我如果知道了一个问题却不知道答案，就会一直记得，一直想办法知道答案。

【队伍】烽火：……

程曦默默拿起了一支烟。

【队伍】烽火：对了，小鱼，被删掉的网页记录应该很难恢复吧？

【队伍】子非鱼：不难啊，通过Temporary Internet Files也就是IE缓存就可以找到，不过我个人不常用这方法，因为我看过的网页基本都会记得关键词，所以一般不需要查看历史记录。

刮胡子的烦恼倒可以缓一缓，程曦现在的问题是第二次戒烟行动也游走在失败的边缘。

还好，他及时瞄到了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队伍】烽火：小鱼，已经八点钟了！我们赶快去开会吧！队员应该都在等我们了，下次再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