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

这个脏污的世界！你们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

断肢横飞，丧尸不知疲倦、不知惧怕的兴奋嘶吼，将宋诺围成半个圆，宋诺狠狠发泄他胸腔中的怨气和愤怒。

长腿横扫，一片丧尸倒地，长刀斜舞，满地支离破碎，黑红的血液流淌，飞溅到染成暗红的皮衣，宋诺眼中幽暗深邃，倒映出一片狼藉，

电锯嗡嗡声又响在耳边，他大声质问那人为什么为什么！

回答他的是扭曲癫狂的大笑声。

他们曾经也那样靠近坐着，他也曾看着别人时不时送给那人东西，那人也是羞涩又紧张的低垂着头不言语，别人就会过来指责自己霸道，自己养不起他还不许别人接济。

而那人只要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己，自己就什么都为他妥协……

“有一个小时了吧？”席城问身边的王源。

“一小时零六分钟。”王源拿着一个帽檐在呼呼扇风。

“这是怎么了？”席城小声问，用眼色示意他看旁边的乔明远。

乔明远低垂着脑袋看不到表情，但是那小肩膀耷拉着就像只被遗弃了的小奶狗，让人看了心疼。

王源摇摇头。

“这人就不知道累呐？”席城呢喃道。

累不累不知道，他倒是知道，很快就完事了，这附近的丧尸估计都被杀干净了，尸体都堆成小山了。王源心道。

一场酣畅淋漓的杀戮，洗去了宋诺突如而来的迷茫和混乱，他的眼神清冷如冰，心硬如铁。

一时的软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给软弱披上一层外衣，永远不能正视它。

那一瞬，他险些就要自暴自弃，当时他想要学那人，杀了与他姿态相像的乔明远泄愤，幸好他控制住了心中杀念，他绝对不要变得和那人一样堕落脏污。

大量的发泄让他这具被魔格改造的身体都汗水淋漓，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很不舒服，于是，他加快速度迅速解决掉最后一只丧尸，堆积的尸山恶臭熏天，他提着刀往回走去。

一直在门口等着他的人俱都一声低呼，之前他都是背对他们，这一转身他们才发现宋诺的前身被脏红的血液染透了，血腥又恐怖的画面强烈的冲击到视野内，宋诺一身浴血，几滴溅在他脸颊的血迹反衬着他过分白皙的皮肤，红火明灭的眼睛，红艳艳的唇，邪气勾人，就像从尸山血海踏流而出的夺命修罗。

众人的心脏狠狠一缩，有胆子小的硬生生后退了好几步，俱都骇得肝颤心惊。

宋诺察觉到了，想起了落在店里的墨镜，停住脚步不再向前，他一直无声地看着乔明远。

人类一直都是这样，一个比普通人稍强点的人杀10只怪物叫做英雄，而一个比普通人强10倍的人杀1000只怪物叫做妖邪、魔鬼……

宋诺嘲讽的笑笑，不过总归有一个人不会这样才是……

他冰冷的眼盯着看着低垂着头的乔明远。

心湖平静无波。

“宋诺！我有事……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刘志涛的眼中是汹涌沸腾的欲壑。

宋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第10章

“如果要跟着我，就只能一直跟着我，就算你爸妈要你回他们身边也不行，这样你还要跟着我？”

“我发誓我不会背叛大哥哥的。”

“那你最好记住，要是你有背叛我的那一天，不管你逃多远，逃到哪里去，我定会找你出来杀了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从今往后，你归我管，以后我就是你哥，你要听我的话，不准忤逆，不许多问，只要你乖乖的，我保证你的安全，最起码吃喝不愁，听懂了吗？”

乔明远有些迷惑，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明明当时的他只是因为奶奶变成丧尸，爸妈不要他，他没地方可去，所以才下意识跟着那个看起来很强大的人，为什么会不知不觉的答应他就算是爸妈要自己都不能走呢？为什么不能忤逆他、只能依靠他、事事都要听他的？

乔明远抬起头看向门外烈日光辉下的宋诺。

霸道、凶残、专制……满身浴血像是从天而降的恶魔……

宋诺没有理睬身边呱躁的刘志涛，他直直地向着乔明远走去。

众人被他的气势骇得退散开来。

乔明远的心脏控制不住地砰砰跳，紧张？兴奋？忐忑？甚至是期待？他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感觉……

“乔明远。”宋诺声音阴冷的像是收割生命的死神。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乔明远心跳加剧，眼睛亮的惊人，他喉咙滚了滚，点点头。

“很好！”宋诺斜斜勾唇，完全褪去黑色转变成暗红的瞳仁闪烁，“那你告诉我：你是我的，归我管，听我话、不忤逆、永远不会背叛我！”他压低的嗓音低靡引诱。

乔明远听得很清楚，他浑身皮肤颤栗地起了层层的颗粒，有种被眼前这个人完全掌控的羞耻感。

明明是才认识一个星期的人。此刻却有种让他着迷的特质魅力。他听到自己的心跃动的有多么激烈，他听到自己用近乎痴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重复：

“我是你的，我归你管。”

“不忤逆。”

“不多问”

“乖乖听话。”

“永远、不会背叛你。”

裹缠着他心头的迷雾散尽，他全身热烫的血液涌上头部，脸通红，有焰火在脑中轰然炸响，如果眼前这人是酒，他甘愿入醉，如果眼前这人是泥沼，那么，他甘愿沦陷。

他的视线不躲不避，单纯直接，带着少年人青涩的悸动、羞涩的期待，注视着宋诺。

宋诺不知道这短短一刻给乔明远造成的影响，他只觉得凝聚堵塞在心口的戾气这才散去，他缓缓一笑，说不出的肆意潇洒，他用眼尾扫视众人，俾睨一般的漠然，他牵起乔明远的手大步向着外面走去，放在柜台上的墨镜被乔明远的背包刮起，甩到宋诺的鞋底，“咔嚓——嚓，”碎成几片。

刘志涛紧紧跟着。

众人看着三个人影彻底消失，才惊喘出声，面对那样的宋诺他们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直到他们走远才敢放松下来。

胆小的腿软的瘫坐在地上。

“这……这……”席城不自觉呢喃。

“靠！刘头怎么也跟着走了？！”

“我们怎么办？”

众人这才回神，是啊，队里唯一的一个异能者走了，他们怎么办？

……

踢飞几个靠近的丧尸，宋诺三人拐进一栋民居，二层的楼房，里面有两个丧尸，被刘志涛抢着解决掉。

宋诺不语。

刘志涛眼神狂热，直接开口，“你是异能者？”话虽是问句，但是他的语气似乎已经肯定了宋诺的身份，“你的异能——”

没等刘志涛说完，宋诺就一口堵住了他的话，“我是个商人！”他低头看了看乔明远好奇的表情，轻笑，从今以后他不需要遮遮掩掩，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紧接着又说，“我可以和你做个交易，你不是想要在这末世里‘建功立业’吗？我可以给你一颗‘傀儡之心’，这颗心可以控制10个异能等级永远高于你1级的傀儡，20个异能等级与你相同的傀儡，50个普通傀儡。如何？敢要么？”

刘志涛震撼的很久都没说出话了，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现实中？这是他之前沉迷的一款网游里的一件极品装备，“傀儡之心”是一件吊坠饰品，能够召唤并控制傀儡，10个高级，20个中级，50个普通……

他口舌干涩的要命，艰难的咽了咽喉咙，“这……真有这东西？傀儡又是哪里来的？召唤？”

宋诺笑，“当然是你自己从身边的人里选了，只要你选定人选，傀儡之心自然帮你制成傀儡，他们永远服从于你。”

刘志涛心动了，他自从末世爆发，他的欲望就不断膨胀，他从一名替人打工的普通人成为被众人仰望依靠的异能者，然而这还不能让他满足，他还想要更多，站的更高……

“代价？”刘志涛眼波恢复平静，然而那平静深处内却藏着噬人的猛兽。“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选定傀儡之人的灵魂，还有你10年寿命。”宋诺说。

“好！”刘志涛话落，一道细如蛛丝的红线射入他的体内。

宋诺满意于刘志涛的干脆，他抬起手，手掌心静静躺着一颗黑色的晶体，树叶形状，只有掌心的一半不到大小。

刘志涛拿在手心，心念一动，晶体微烫，一股玄妙的感觉在他意识中升起，他立刻便明白了傀儡之心的用法，同时也察觉到了另一股制约力量。

宋诺没有理会刘志涛的复杂心绪，交易完毕，就让他离开。

他看向面前的乔明远，乔明远任他打量，眼神中有好奇、迷惑，没有厌恶、惧怕，宋诺略讶异，没想到小孩子的接受能力这么强，、。

他在心里笑笑，没在意。

乔明远也很惊讶，他发现宋诺似乎一场杀戮整个人变了不少。以前冷冰冰的很少会笑，现在他唇角总勾着抹笑容，但是眼神冰冷，就好像连他的心好像都是冷的。

乔明远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因为他竟然觉得这样的宋诺更加吸引人，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胶着在宋诺的身上。

宋诺的瞳仁完全变成暗红，从瞳孔向外，颜色渐渐变浅，看起来像是经过细致打磨，品质极为出色的红宝石，他有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高挺秀美的鼻子，轮廓清晰的绯红双唇，雪白的皮肤，然而他的脸部线条硬朗，并且配着一双微微上挑的剑眉，将靡丽和英武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完美糅合，如果说以前的宋诺是俊美冷酷，五官精致，那么现在则在这一基础上增添了一种魔魅的诱惑力。

他仅仅是用狭长的双眸冷冷斜睨着，乔明远就止不住得心口狂跳。

这种改变得自于恶魔的魔格，外人能察觉到，但是宋诺自身没有太大感觉。

恶魔的魔格是恶魔种族的本源之力。当时宋诺融合恶魔魔格并不能被他全部吸收，即便当时的恶魔已经奄奄一息。幸运的是宋诺本身携带游戏系统，某种意义上说，系统也是一种另一形式的本源之力，所以部分魔格与系统融合，以系统的形式存在于宋诺体内，剩余的部分则存于他的灵魂深处，一些融合过程中溢散的能量则改造了他的身体。

他带着怨气和恨意重生，被虐杀的场面成了他的心魔，平常隐藏极深，本来只有找出答案为自己报仇才能消除魔障，但是他重生不久就融合了魔格，魔格一点一滴改变他的心性，这种改变是在他心境发生动荡之际自然而然发生的，因此他没有任何排斥，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

刘志涛走后，宋诺抱起乔明远放开速度，尽情奔跑，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成了一道残影，丧尸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就已经跑远。

短短一天，却发生了不少事情。

乔明远有些疲倦，也有些慌神，眼前的宋诺太让他陌生，他无所适从。

想到之前他在那么多人面前一字一句重复那样的誓言，他的耳朵发烫，他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和宋诺相处。

宋诺倚坐在宽大的沙发上，两只胳膊搭着沙发倚背，头部舒服地仰着，长长的双腿随意舒展着，样子慵懒，他打了个瞌睡，眼角扫到乔明远，冷冷道，“站着干嘛？有事说事！”

似是被宋诺的态度刺激到，乔明远头脑发热，冲着他吼道，“我要吃饭！”

说完，他自己也愣了，脸迅速变得煞白，他居然吼他哥了？进而想到自己说的蠢话，脸又变得通红。

“我……我是说……我饿了。”乔明远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越解释越蠢。

宋诺有趣地欣赏乔明远红红白白的脸蛋，他一直知道这个小孩不怕他，但是没想到经过今天这么多事，不仅没吓到他，倒还涨了他的胆子。

一个唯唯诺诺的胆小鬼和乖巧听话偶尔露露爪牙相对比，显然后者更可爱些。

这次出去，做成两次交易，虽然，刘志涛的的报酬大部分还没有付，但是不久应该就有大笔魂币到账，所以宋诺心情很好，难得得起了坏心思，他冷着脸吓唬他，“再敢喊就揍你！”

果然，这孩子眼眶都红了，又委屈又恼怒的样子就像个野生的小崽子。

宋诺忍不住大笑，使劲揉了揉乔明远的头发，起身给他做饭。

幸好当时这个孩子没辜负我的信任，不然可惜了……有他在身边的感觉还不错，他想道。

乔明远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宋诺是在逗他，他在客厅里转了一圈，不自在地走到厨房，想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然后，他就看到宋诺将炖锅里接了水，把冻在一起的排骨块放进锅里，盖好盖子，开始往外走。

宋诺见乔明远进来以为他饿急了，拉着他从厨房里出来，边走边说，“等会吧，等水开了才能吃。”

乔明远：=口=

他虽然没做过饭，但不巧他曾见过奶奶炖排骨，好像，没这么简单吧……

“那个……排骨……”乔明远指了指厨房，还没说完，就看到宋诺立刻沉下脸，皱着眉头，训斥他道，“不许！现在还不能吃！”

乔明远：“……”要不要这么专制……

第11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此时两人已经吃完了晚饭，水煮排骨滋味还可以，乔明远也没有解释自己的好意。他最近开始长个子，饭量猛增，痛快吃完满满的两碗饭，他才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就放下了，他打定主意要快速、更快地成长起来，以后帮哥打丧尸、洗碗、做饭……

等等，画风有些不对啊……

“哎？”乔明远见室内暗下来了，跑去开灯，“哥？怎么灯不亮啊？停电了？”

宋诺心中一沉，他都差点忘记了，末世初期，仅有最开始几天有电有水，很快就会停电，再过两天，水也会停，就是以后的水源也不再是干净的了。不过转念又想到他系统包裹里的东西，应该能挺过这段时间，等到再过不到一个月异能者大量出现，水的问题就会解决。

“哥？还会来电吗？”乔明远也很快想到，外面都乱了，供电局还能有人工作吗？

“不会，以后要适应。”宋诺仔细检查了一边门窗，在门口侧耳听了一会儿，才有些慎重地开口，“这地方住不了多长时间了，丧尸变多了。”

乔明远很快就镇定下来，他很信任宋诺，“哥，那我们以后搬去哪里？”

他平静的样子还带着无知无畏的稚嫩，宋诺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他好笑的看着乔明远，“你不怕？”

乔明远很认真地回答，“哥很厉害。”所以我不怕，我知道哥会保护我。

宋诺心里动了动，“你倒是对我有信心。”说完，不再看他，回到沙发上仰躺，准备睡觉。

没有空调的冷气，屋里渐渐变得闷热，乔明远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虽然沙发是皮质，但是只要躺过的位置就会变得滚热，他身上开始出汗，头发也变得潮湿。

“怎么还不睡？”黑暗里宋诺的声音低沉地响起。

乔明远浑身一僵，“哥，把你吵醒了？”他小声解释道，“太热了，我睡不着。”

宋诺倒没有感觉到热，他伸长胳膊碰了碰乔明远的身体，果然很烫。乔明远感受到宋诺微凉的体温，舒服地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