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隽看着刘骐,安静的等待刘骐未说完的话语。刘骐嘴角一够,杜子腾突然意识到刘骐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还想阻止来着,但这一举动更加促进了刘骐的讲故事心态:“没发现你亲爱的同桌脸上的异常吗?”
“异常?什么异常?”
“印子呀。很明显的……”
话未说完,杜子腾一个饿虎扑食,手爪子一探就捂住了刘骐的嘴,但身子不力,他整个的就挂在了刘骐身上,一不小心波及到他旁边的李隽,李隽被顺势压倒,勾着桌上的课本作业飞了一地。
“啊,我的作业!”比起被一个男的压倒,她第一反应是护住课本,护崽的母鸡一般翻了个身把书本死死抱在怀里。
刘骐也是猝不及防,杜子腾整个是没有力倒在他身上的,他被拉了个踉跄,再加李隽也被扑倒,他英勇的想去接一下,谁知人没接好,自己还跟着倒了。
其中的杜子腾,压在李隽背上还没来得急道歉,那头拉着的刘骐也跟着向前一倒,压在了杜子腾背上。
昨天被抽打出来的痛还没消,现在又被重重一按,杜子腾“嗷——”的一声嚎得比哭还惨,末尾就成断断续续的“呜呜呜”,声音凄惨得让刘骐都有了几分愧疚。
但刘骐还是要骂一句来表示自己的没心没肺:“嚎什么嚎啊,这么难听……”
刘骐还压在杜子腾身上呢,杜子腾整个人都脱力了,扑在卷成一团以护住书的李隽背上,李隽脸色通红,像是背上背了两座泰山。
差点就忘了下面还有个人。刘骐很是遗憾的从杜子腾背上挪开,杜子腾还在抽筋呢,哼哼唧唧的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
“你不会真去偷鸡蛋被抓包然后被老太太们轮殴了一顿吧。”看他那惨样儿也挺可怜的,刘骐委婉的开了个玩笑想缓解一下气氛,一边伸出手准备把杜子腾拉起来,杜子腾却不领情,哼唧着想自己爬起来,满脸通红的李隽突然转头看向背上的杜子腾,声音细细的:“要不、你再趴会儿?”
“不不不不用了对不起!”杜子腾立刻反应过来人这是在一个女生身上压着呢,连动作都变快了,手脚并用完全忽视了背上的疼痛,以扭曲的姿势站起来。李隽背上没了重量,抱着书本站起来,脸色更红,连身上的灰尘都忘了拍了,慌张的解释:“因为你看起来痛得站不起来…!我绝对不是在嫌你重!不、不是,……”
“我知道的,我们俩很重,真对不起。”杜子腾非常有诚意的弯腰道歉,也不忘把刘骐给拉进来一起抹黑。他当然知道李隽不是那个意思,看这妹子越抹越黑兀那纠结的样子也觉得挺有趣,被刘骐重重拍了一下后背。
“唔!”
连给刘骐瞪眼都疼忘了,杜子腾眼里满含泪水的看了眼刘骐,刘骐语重心长:“别欺负我们副班啊,会遭报应的。”
“欺负?没有啊?没有的没有的!”李隽立刻摆手摇头,一脸诚挚的反驳,又不忘看向神色缤纷的杜子腾,“你没事吧”,一句话问的小心得像是怕摔碎了玻璃。
杜子腾礼貌的笑笑,一脚踹向刘骐,这一幕恰好被进来的陶座武看到,杜子腾又被陶座武瞪了一眼。恃宠而骄的刘骐同学向杜子腾抛了个得瑟的眼神就回到座位上装起好学生,杜子腾忿忿的坐回座位上,又狠狠冲到了未好的伤,差点又来一嗓子。
教室里只有三个学生,大多还没来。陶座武也不急,对他们仨,准确的说是对刘骐一个人,说道:“今天两节数学课刚好,我们来个小测验。”
整个初中,这么热爱测验的就只有陶座武一个人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用成绩看人,觉得成绩是代表一个人品格的最佳方式。
如此如此讲了一下后仿佛觉得这还不够,陶座武直接在黑板上写下了“数学测试”四个大字,第一遍写的时候觉得不好看,又把它擦了重写,如此写了三遍。
学生也陆陆续续的来了,看到黑板上的消息,统一是“啊!”或者“啊?”的反应。
陶座武本人也不清楚到底哪些学生是走后门的,刚好凭借这开学第一场考试来确定学生水平。
同时,这一场考试,短期内也会相当的影响后来陶座武对各位学生的态度。
虽然杜子腾也有一段时间很是还念陶座武,但那毕竟是在人不在的前提下。现在人一见着,马上就两看想厌。好歹是重来了一回的人,杜子腾也不想被这性子的老师太过打压,该表现出记忆中自己的成绩,还是该用尽现在的全力,考好还是不考好,顿时拿不定主意来。
早读课,下课。下一节就是数学课的两堂连课,无疑是要考试了。杜子腾还在纠结呢,前方一个小纸团飞来,抬头一看,刘骐冲他懒懒的笑。
打开纸团,刘骐以不符合小孩子字迹的工整方式书写着: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如何?
第12章:打赌
『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如何?』
实力?实力个屁啊,说得这么中二,动画看多了?杜子腾不以为意的笑笑,把纸团揉皱扔到一边。
同桌的李隽悄悄瞥来一眼,有点不确定杜子腾和刘骐到底是关系好还是不好,毕竟,不管从任何层面上来看,他们两人都不像是会有交集的样子。
这两人给人的感觉,差异太大了。
而那考试也是来势汹汹。哗啦啦的白色纸张铺天盖地洒下来,虽有不少人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更多人表现出的还是惧怕。
年级第五的李隽当然不会惧怕考试。他们坐在后排,卷子发到时李隽都有点急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证明自己的实力。
杜子腾接过从李隽那里递来的卷子,扫都没扫一眼潇洒的签上自己大名。随后不慌不忙的打量起试题,这种悠闲自如的范儿找遍全场大概也只有他和刘骐才有了。李隽已经埋头写完了第一题,看见旁边的杜子腾把卷子来回翻了两遍,以为他无从下手着呢,好心的把卷子向杜子腾推了推,意味不言而喻。
但杜子腾并没显出那股走投无路的急切,也没有拒绝,轻声道了谢,斜着眼肆无忌惮的考察起李隽的卷子了。
或许是高中时抄得太坦然,高中老师也不再管他们这群艺术生,对抄袭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完全纵容了杜子腾的习惯。可他们这群小学刚入初中的学生哪有这么抄的?李隽紧张得把头埋得更低,笔头加快几分以掩饰自己的紧张,就听身旁杜子腾不紧不慢的一声“哦……”
捕捉到了声响的陶座武一双眼睛立刻瞪了过来。
陶座武生得黑,眉毛浓,还有颗大痣挂在脸上,长得怪异,要说凶也蛮凶的。这么一挑眉毛眼睛一瞪,更是多了点气势,引得不少学生顺着他的方向兢兢看去,没有找到具体的哪个人。
“…原来现在还只会用这种算法……”杜子腾犹在嘀咕,李隽都替他着急了,桌子底下点了点杜子腾大腿,杜子腾迟钝的抬起头,正对上陶座武不客气的目光。
“呵。”陶座武冷笑。
“呵。”还不甚明白状况的杜子腾跟着傻笑。
可陶座武哪知道杜子腾的心理活动呢?他就觉得这是学生对老师的蔑视。“你!就是你!抄卷子呢?!让你抄个够!滚上来!”陶座武顿时就毛了,觉得这学生真是脸皮厚到天去,全然无视老师威严呢?抄还抄得这么理直气壮!
一众不知内情的学生哗然,顺着陶座武手指指的方向看去,杜子腾也跟着张望,更加大了陶座武的火气:“还看呢!还看呢!说的就是你!少装傻!”一连串骂完,还见杜子腾张望着,再不说废话快步走过去就把他扯了出来。杜子腾这真没搞懂状况,衣服被拉出褶皱,又波及到昨日的伤口,疼得倒抽气。
其他学生哪知道杜子腾带伤呢?就见老师莫名其妙的把学生扯出来,还用了很大力的样子,把人扯得一脸扭曲看着都疼,默默的在心里打颤儿,再不敢回头凑热闹,把头埋得很低,不会写的都假装会写,只要笔头动来证明自己很用功就行了。
本来还有不少学生是带着鄙视的目光看待抄袭的同学的,但一见杜子腾,不甚熟悉的同学看他相貌,第一感觉,他不像是会抄袭的人啊?再看杜子腾因疼痛抽起的脸,抄袭什么的也忘一边去了,只觉得这老师太霸道,太不讲理,哪有这样对学生下重手的?
或许也有几个幸灾乐祸嫌戏不够看的,纷纷回头观望,陶座武如同得了观众掌声一样更是乐意,温和的让李隽让开,却毫不客气连拖带拽的把杜子腾拉出座位。
这么大的动静,没人能做到熟视无睹。刘骐本来就玩性挺大的,还热衷于看别人热闹。暂时把目光从卷子上挪开,手头熟练的转着笔回头瞅了两眼。本来还在心里暗笑杜子腾真是爱出风头啊,看到他紧蹙着的眉头后又收回了这样的想法。
手中连圈转得顺溜的笔被他扔到一边,刘骐就是在别人皆眼观鼻鼻观心的安静中突兀的发言了:“老师,这位同学他怎么了?”
还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不过这样更好,那点偏袒不会被察觉。
陶座武和杜子腾一齐看了过来。
本来陶座武还准备顺势再骂一番是谁不懂时机爱多管闲事,可一看出声的是刘骐,立刻换上和善的笑脸回答道:“哎,这个学生太差了,就只知道抄,还不服管教呢。”
陶座武哪有半分管教的样子?分明是鬼子进村。可没人敢出声反驳,毕竟这个男人比在场所有人都大,他还是他们的班主任。
一番话,杜子腾不得不反省自己是否成就了一手好嘲讽,这仇恨值拉得妥妥的啊。重生以后他好像突然擅长各种惹人生气,从杜离祥到陶座武,这算是重来后的附加福利?可这种福利他真是一点也不想要呀。
“陶老师,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在偷看而不是在朝那边发呆呢?”刘骐问得果断干脆,一个问句就有种逼人的气势:“就算是封建制度下的官僚体系,抓人都是讲证据的,哪怕是无中生有一个来。想必老师你不会如此迂腐,那么,说他作弊的证据呢?有写了答案的纸条吗?还是答卷一样?”或许是这一连串的问句气势太强,或许是陶座武自己都不确定。他没说话,刘骐接着就放出了不容拒绝的提议:“如果老师你实在不放心的话,让他到讲台上写也行,正好可以给其他要作弊的同学一个警醒,不是么?”
陶座武瞪大了眼,凶狠的抓起杜子腾的卷子,哪有什么答案?一片空白。陶座武就在心里骂他,一题都写不出来,弱智么?另一方面又对刘骐的一番辩解心服口服,倒不如说是因为对方是刘骐,他才哑口无言。
他愚笨的嘴也做不出什么辩驳了,从善如流的把杜子腾连人带卷子的拽上讲台,李隽坐在被拉歪斜的座位上默默的把杜子腾的桌子摆好,拉下嘴角看着杜子腾的背影,又有点自责。
别人会担心他,杜子腾本人却全无这方面的不安。一开始被拽上讲台还有点小紧张来着,但当他发现好像没一个人敢看他,便心安理得的坐到讲台上,全然一副领导的模样,没有半分拘谨。
这份自得,更让陶座武看他不爽了。正想找机会骂他几句,门外突然走来个白衬衫的清秀男人,礼貌的向陶座武招呼招呼,示意陶座武出去。
不管心里如何不爽,这时也不得不放一放了。陶座武狠狠瞪了眼杜子腾,杜子腾依旧一脸无辜,就看着陶座武走出门去。这不看还好,一看,愣了神。
哟,倒好,这不是侯熠丁么?还有他牵着的女孩儿,不是他的妹妹侯欣佳么?
侯熠丁正牵着侯欣佳专注的和陶座武说些什么,好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他牵着的侯欣佳就没这么严肃了,四处张望着,向八班教室里投去好奇的眼神,当然一眼就看到了讲台上默默写卷子的杜子腾。
这家伙,这么厉害?老师暂时离开,还要让他在讲台上主持纪律?这是侯欣佳的第一想法,立刻就对杜子腾有所忌惮了。
目光一扫,又看见了前排的刘骐。她才把名字和真人对上号,刘骐,这个年级第一,哪个老师不会提到?侯欣佳想起那天军训和自己交谈的两个男孩子,心里有些后怕。
要是得罪了这两人……
刘骐自然是被老师看中的好学生,另一个讲台上的男生看起来也很被老师重视。他们两个关系又很好的样子,是不是不应该得罪他们?
正当这么想着,杜子腾的目光看过来,正巧对上侯欣佳。侯欣佳还没想到应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呢,杜子腾就朝她笑了笑。
有一种隐晦的嘲讽。
这算什么意思?!侯欣佳哪看不出来杜子腾的眼神,心里还多想了几分,又受不过这气,狠狠抓紧了侯熠丁的手。侯熠丁察觉到了妹妹的异样,低头询问了句“怎么了?”,陶座武也不忘趁他们交流的瞬间转头给杜子腾一个瞪眼。
好像又惹怒了几个人?不过这次他确实是故意的。杜子腾吐吐舌头把脑袋扭回去,哗啦啦的在卷子上划了几笔,又把笔丢到一边。恩,这一题有点难,一元二次方程了都,假装写不出来好了。一边装模作样的写着,一边瞟刘骐。刘骐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移开了挡在卷面上的手,一整面卷子一览无余。
虽然看不到细节,每一题都写了,这一点杜子腾可以肯定。再看卷子,和杜子腾现在写的是一个面,人家把那题一元二次方程的都写了,十有八九是正解,啧啧,真厉害。
正想着一些琐碎的事情打发时间呢,就听到门外侯欣佳大声问了句:“坐在讲台上的那个同学,一定很厉害吧?”
其声音之大,让全班同学侧目。接着,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来一声:“她七班的”,全班立刻小小的骚动起来。
“七班的?七班算个什么东西?我们班的同学关她什么事?”
说话的这个人声音不大,刚好让杜子腾听到。这个人他也挺熟,白飞飞,就是他初中时的一大死党。白飞飞性子直,说这话大概也没什么针对意思,可能是觉得别人班不能插足自己班的糗事吧。以杜子腾对白飞飞的了解,总之他是把杜子腾被骂的这一出划进“糗事”这个范围里了。
一句话立刻得到班级同学的广泛传播,杜子腾军训时的夸张表现其实也得到不少好感,也有不少事厌恶侯欣佳个人的,带着大半起哄乱站队的同学,班级排外奇妙的出现了,统一把矛头对准了门外的侯欣佳,连带着七班也算上了。
说来,陶座武不停地强调“第二名在七班,也很有竞争力,第二名以后的你们都是渣渣”,连带着鄙视了不少人,可能让他们养成了一听到七班就觉得讨厌的条件反射吧。
这些声音还好没传到外头去,不然指不定把外头的人气成啥样。侯欣佳犹为不知,就听陶座武不客气的说道:“是个只知道抄的蠢货,不把他放在讲台上提放着不安心!”
声音还特地放大了些。
班上安静了一下,又爆发式的吵起来。不少视线射向讲台上的杜子腾,大多是夹杂着负面情绪的。毕竟班主任才是他们的带领人,就算班主任人不太好,他们也会下意识的听从老师的话。
抄袭,就算和刘骐说的一样没证据,但老师的一句话,足以让他们盲从。
这时候,身为班长的刘骐又一次开口了。他先是顿了顿,示意大家安静。
对于这位成绩绝对领先新班长,大家给予了高度的配合,不一会儿安静了大半,刘骐这才控制音量开口道:“你们觉得这张卷子难不难?”
没想到是这种问题。同学们面面相觑,却还是有部分人答道:“难,几乎不知道怎么做!”还有几个爱凑热闹的纷纷表示赞同。几位成绩较好的同学或委婉或沉默的表示了一定程度上的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