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十年——素谨兮文
素谨兮文  发于:2015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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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齐,当我看透这一切时,才知道,原来失去比拥有更踏实。

第七十六章

不久之后,萧齐从美国回到中国,当年他从戒毒所出来后,经过一年努力,考上Harvard,只不过读了两年,就跑到华尔街工作了,至于萧建的事业,萧齐大概从没想过要去触及,毕竟,那是他儿时的噩梦根源。萧齐原本是为了给西倩一片未来,才去美国打拼,现在,没有西倩了,留在美国也就没有意义了。

萧齐一身阳光休闲装扮,双手插着口袋,靠在车旁,把这个年纪的张扬与活力发挥地恰到好处,一会儿,便引来无数女大学生的目光聚焦。

艾珏正和方泽聊着天,并肩走出校门,然而,当不经意间触碰到一道异常熟悉的视线时,心脏猛地漏下一拍,难道是……!

转过身,看着英俊又不失张扬的萧齐朝自己走来,艾珏顿时湿了眼眶,想跑过去拥抱他,可双腿却像定住一般难以动弹。

“哭什么?”萧齐温柔地拭去艾珏的泪痕,有些心疼道。

艾珏再也控制不住了,上前一步紧紧抱住萧齐,任眼泪肆虐而下,哽咽道,“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你从此就这样消失在我的生命里了。

萧齐被艾珏突然的举动怔了一下,但很快,便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安抚她。艾珏,对不起,从前是,现在也是。

方泽看着这一幕,嘴角有些微动,心下不禁了然。

萧齐和艾珏回到高中母校逛了一圈,转眼之间,四年便过去了,曾经的一草一木,如今看来,都是伤感怀念。

一路上,他们回忆了许多,聊了许多,艾珏问萧齐在英国待得怎么样。萧齐只是大致讲了一下自己从英国到美国的学业和事业,略了与木西倩的回忆。萧齐问起赵子东,从艾珏口里得知,赵子东高中毕业后就到美国读大学,读了两年大学又跑回了中国,在父母的投资下,现在在成都开了一家公司,经营得有模有样的。

萧齐感叹,人生真是变化莫测啊!

萧齐和艾珏走到了他们高二时的教室,因为现在是国庆放假期间,教室空无一人,课桌椅一如当年的摆放,甚至连当年墙上的挂钟,现在还在那走动着,有那么一瞬间,萧齐以为自己回到高二,回到了那个肆无忌惮地年龄。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艾珏看着萧齐盯着曾经他和林宇的座位看,自然问道。

“在开学的第一天,他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萧齐似回忆起什么,眼神变得柔和起来,面容荡漾出层层温暖的涟漪,“他的笑容很浅,却很温暖。”

萧齐面对旧景,沉浸在回忆里,幸福的嘴角自然翘起。艾珏突然觉得,这种微笑,应该是回忆里的两个人一起做的事。艾珏不禁心酸暗涌,咬着唇问道,“你们还有联系吗?”

第七十七章

“没有,”萧齐不禁苦笑地垂下眼皮,“大概再也不会有了吧。”

艾珏嘴角微动,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手握紧了又松,松了又握紧,不断反复。

萧齐在艾珏的热切要求下在远阳市逗留了几天,短短四年,让萧齐看见远阳市的巨大变换。有喜有忧,社会发展得很快,可快得把曾经记忆中的背景全换掉了,让他不禁有些陌生,陌生得仿佛自己是海中的一片孤舟,无处停靠。

买了去成都的机票,过了安检,在候机厅休息时,萧齐就收到了艾珏的短息:林宇在B大。

萧齐不知道自己维持看手机的姿势有多久了,直到耳朵渐渐恢复了听觉,他紧紧箍牢手机,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登机前夕,他还是毅然走出了候机厅,离开机场。

“你最近怎么总抽烟?”林宇回到叶华的房子,就看见叶华眯着眼,吸着烟,烟雾弥漫中的脸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和忧愁。林宇不由蹙眉,扯掉叶华嘴里的烟摁进烟灰缸里。

叶华转过身,布满心痛痕迹的眸子直直的注视林宇,“想你的时候,我会抽烟,看着你想别人的时候,我也会抽烟。”

林宇不禁怔住,视线渐渐下移,头缓缓垂下,看不清神色。

看着这种默认姿态的林宇,叶华只觉得心口好疼,自从林宇从法国回来之后,就常常心不在焉,他知道,林宇在思念,可对象却不是他!此时此刻,这个将近30岁的男人,眼眶竟泛起泪水,哽咽道,“林宇,你知道我在夜里听到你喊别的男人的名字,我这有多痛吗?”叶华死命捶打着自己的心口,“砰!”“砰!”的响声好像在说他不疼。

“对不起,对不起……”林宇急忙制止叶华的动作,泪水哗的一下全跑出来了,抱着叶华哭喊道。

“林宇,答应我,忘了他,好吗?”叶华紧紧抱住林宇,像是要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任眼泪冲破眼眶,顺着脸颊,滴落在林宇的皮肤上,灼开一道道鲜血淋淋的伤痕。

感受到皮肤的冰凉湿意,林宇心痛不已,最终,还是绝望的闭上眼,重重的点头,“嗯。”

橘黄色的灯光下,两具相拥而泣的身体,紧紧的贴合,只是在这温暖的光线中,弥漫着浓浓的悲伤与无奈。

我们在这世上,很多事都无可奈何,何况还是感情,剪不断理还乱,最后的结果,无非是乱上添乱!

萧齐到达京城时,已是2007年12月,凛冽的寒风一阵一阵,呼吸一口,便是一片冰刀入腹,冶得让人喘不过气。但想到某个人的气息在这城市中,心中便不由得一暖。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是你的念想,是你的温暖,就算他不远不近,只要想到他,就永远会觉得安定,觉得心里有底,甚至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笃定。

第七十八章

校门两侧的两头石狮,听说是燕京大学校友捐资修建的,故而又称之为校友门。萧齐看着一群群人从泛着历史厚重感的校门口出来,心里控制不住的紧张起来,甚至在这寒冷的冬天手心里竟然都冒出汗了,心下不禁嘲笑自己:一遇见林宇的事,自己就变怂包了。

突然,那抹日思夜想的身影撞进了眼瞳之中,萧齐刚准备笑着朝他喊道时,“林宇,这里!”一道陌生却有些耳熟的声音打断了萧齐的所有动作。

就这样,萧齐僵硬着身体,看着林宇欢喜的走到别的男人身边。

“今天怎么来接我啦!”林宇搓搓手,正欲进车时,却被叶华一把拉住,指着对面一脸落寂的萧齐,脸色尴尬道,“找你的吧,我看他在外面等了好久。”

林宇渐渐收回视线,整理好表情,向叶华安抚笑道,“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回来。”

“林宇。”林宇转身,叶华叫住他,眼睛深深的注视着林宇的背影,仿佛要把他印进眼瞳里,声音不知觉的颤抖起来,“我在家等你。”

林宇没有转身,停在原地一会儿后,便朝萧齐走去。

窗外稀稀落落下着小雪,年轻的女孩用手接住晶莹的六边形,然后朝身边的男生灿烂的绽放笑脸,男生则宠溺的摸摸女孩的头,紧了紧女孩的围脖,拿起着她的手包在自己手心里呵气,彼此相视一笑,男孩就牵着女孩的手走远。

林宇收回视线,饮一口热牛奶,平静地看着萧齐,像与普通朋友聊天般,完美的微笑浅浅的若隐若现,礼貌而客气问道,“来京城办事还是旅游啊?”

萧齐看着林宇的脸,久久不语,只是眉头越蹙越紧,“刚刚那个男人,是你现在的男朋友?”

“嗯。”林宇坦诚的回答,不避萧齐的火热注视。

“林宇,”萧齐指尖渐渐泛起凉,慢慢通向心脏,“如果,我现在是一个人,我们还有没有可能?”

林宇端起牛奶的手顿了一下,眼睫颤抖地垂下,掩盖了眸中神色,“没有。”轻轻的声音,却足以震碎一片灵魂。

“为什么?”声音已是悲伤中最绝望的呐喊。

林宇抬眼看着萧齐,双眸中波澜不惊,“因为离开你,我发现我更幸福。”

一字一字,萧齐听的清清楚楚,眼神瞬间满是裂痕,“是吗,”无力的声音,更衬得萧齐整个人空空的,像是没了灵魂一样,萧齐都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居然还能勾起嘴角,“那恭喜你了。”眼泪,就这么放肆的淌下来。

林宇撇过头看着窗外,起身,“不好意思,他还在家里等我,我先走了。”话罢,便落荒而逃。

萧齐依旧保持这个姿势,嘴角微勾,一动不动,如同死去一样。

“对你的思念是一天又天对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咖啡厅的歌声萦绕在耳边,萧齐自嘲,还真是应景啊!

离开咖啡厅,林宇疯了般冲进人群,不顾路人奇怪亦或责怪的注视,一边跑,一边哭,一边绝望,一边流泪。

我只能这样无能为力的跑着,再也不敢骄傲奢求了,我还能都说什么,我还能够做什么,我好希望你会听见,萧齐,因为我爱你,所以我离开你了。

——林宇

第七十九章

林宇回到叶华的房子,天已微暗,大厅一片灰黑,没有灯光的房子像是被深邃的黑洞所笼罩,到处弥漫着无尽的孤寂,林宇开了灯,叹口气,正纳闷叶华去哪了时,走进卧室,开了灯,才发现他站在阳台上抽着烟。

叶华似乎有点回不了神,不知是对灯光的不适,还是对人,林宇走了过去,一把扯掉叶华的烟,指责道,“怎么还抽烟,你还要不要你的肺了!”

“你、”叶华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激动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回、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林宇看着叶华红透的眼眶,心微微抽疼着笑着点头。

叶华一把抱住林宇,哽咽道,“谢谢你,林宇,谢谢你。”谢谢你,选择我。谢谢你,回来了。

林宇回抱着叶华,眼眸朦胧,心却在为某个人下着雨。

这城市那么空,这回忆那么凶,这街道车水马龙,我能和谁相拥?

萧齐任寒风刺骨,看着夜景依旧繁华的北京城,内心空荡荡的。

“小伙子,出哪啊?”出租车司机是一个略有发福的老师傅,漕着一口纯正京腔,问着后座的萧齐。

“一直向前开。”茫然的声音落寂地飘进老师傅的耳窝里。

老师傅向上抬了抬眼皮,通过内后视镜看见面如死灰的萧齐空洞着眼睛,视线再次放在前方。

几十分钟后,出租车依旧漫无目的的向前驶去,一会儿后,在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停下,老师傅看眼内后视镜里的萧齐,叹道,“小伙子,有什么事想不开啊?”红灯灭了,绿灯亮了,出租车又继续向前驶去,萧齐沉默不语,老师傅又道,“你们年轻人呐,就是有太多东西放不下,所以才会想不开,遇到一点事呢,就觉得人生崩溃了。”

听着老师傅的话,萧齐倒在后座上,侧过头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可不管如何变化,都是一片密不透风的黑色,犹如萧齐现在的心情,林宇,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是不是我的世界装满了你,老天嫌我要的太多了,所以让我失去你。

萧齐见到赵子东是在2008年的4月,5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那天晚上,萧齐到达成都,因为想给赵子东一个惊喜,所以就没告诉他自己会来。

萧齐坐在出租车上,突然,听见前方“砰!”的一声,紧接着就是两道刺耳的紧急刹车声。

第八十章

“幸好没出车祸!”出租车师傅看着前面两辆横在他面前的黑色轿车,死里逃生的感叹道,正当师傅要绕道走时,萧齐制止了他,那晚的萧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就是突然想下来看看,于是,行动便服从心里的命令了。

“我操,你他妈的怎么开车的!”从宝马下来的男人直冲向从奔驰车下来的男人,怒气凌人的骂道。

“我操,你他妈的才怎么开车的,没长眼睛啊!”奔驰男人毫不示弱的拽着宝马男人吼道。

“我操,敢动你爷爷!”活落,宝马男人便一拳砸向奔驰男人,奔驰男人一个不稳,朝后踉跄一步,抹了一把嘴角,血!“我操,你小子今天死定了!”奔驰男人立刻眼冒红光,举起拳头向宝马砸去。

来往的路人将拳打脚踢的二人围城一圈,看他们打的凶狠,没一个人敢上前制止,只是举着手机一个接着一个的报警。

萧齐挤进了人群中,刚准备转身离开时,眼神就不经意间瞥见了处于下风的宝马男人,长得像极了赵子东,再仔细一看,不是像,分明就是他!萧齐脑神经顿时清醒过来,二话不说,便冲进正热火朝天干仗的二人组。

萧齐一上来就用胳膊圈住奔驰男人的脖子,再又猛又狠的用膝盖朝他肚子顶上一拳,“你他妈的你是谁啊?”奔驰男人捂着肚子痛苦的朝萧齐怒吼。

“你爷爷!”赵子东看也不看萧齐一眼,直接抢先答道,然后趁这空档,对着奔驰男人就是一番兴奋的拳打脚踢,“我操,今天爷爷打到你叫自个孙子为止!”

……

这一场华丽丽的交通事故,最后是在警察赶到现场才结尾的。

赵子东在警察的制止下停下动作,这会儿,才记起旁边有个帮他的陌生人,于是,本打算感谢一番“陌生人”的赵子东,在看见萧齐那张笑得张扬的俊脸时,顿时脑袋轰得炸开,头顶升起一朵巨型蘑菇云,吃惊、怒气、火气、愤怒、激动、悲愤……不断在脸上变换,最终,都浓缩成一句,“我操!”活落,便挣开了警察的束缚,迎面就朝萧齐俊脸上来一拳。

萧齐没想到赵子东会来这一出,蒙了一下,出于防卫,很快便和赵子东扭打成一团。

警察同志和众人顿时就愣在原地,怎么来个窝里斗?旁边还有个小孩观众,急的朝他们大叫,“打错人、”话未说完,就被身旁的大人捂住嘴,狠狠地瞪了一眼。

从警察局出来时,太阳已经从东渐升起来了,萧齐看看赵子东青肿的熊猫眼,赵子东看看萧齐红肿的嘴角,两人不禁“噗!”的一声笑开了,互锤胸膛,紧紧抱在一起。

兄弟,就是你什么都不说,只需一眼,便能代替所有语言。

自从萧齐来到成都,赵子东便给自己放了个大长假,白天带着萧齐去游历成都的大好河山,晚上则享受着男人的销魂夜生活。

今晚,赵子东吆喝了一群哥们来KTV陪萧齐哈皮哈皮,还特意带上了他的女朋友,因为这几天赵子东陪萧齐在成都玩耍都没有把他女朋友叫过来,用赵子东的话说就是,“女人在就是碍事,有些场合会扫男人的兴致!”关于赵子东的女朋友,赵子东还神秘兮兮的告诉萧齐,说她是他俩的故人。萧齐一下子就来兴趣了,还是故人,会是谁呢?

第八十一章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赵子东拿这个麦克风朝着屏幕大吼,这鬼哭狼嚎的歌声真让人想哭又想笑,五年时间,赵子东似乎一点都没变,一样的二!

“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大家有哇(嘿嘿嘿嘿全都有哇)……”东子(华雪,前面章节提到了)急忙把赵子东麦抢过来吼唱。萧齐和众人都坐在沙发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一对活宝抢麦大唱《好汉歌》。

其实当萧齐看见赵子东挽着华雪的手出现时,还真没认出她来,毕竟五年前见她的第一面还是在酒吧,而且当时他的眼里全是林宇,女生真的都是一晃而过,没想到几年过去,原来没有交集的人现在都重合了,而原来重合的人现在已经交叉而过,越走越远了。萧齐坐在沙发上,看着赵子东和华雪在一起时脸上荡漾的微笑,饮下一口酒,顺着食道流入胃里,溅起了浓浓的欣慰和苦涩,幸好,还有人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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