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策 上——祈幽
祈幽  发于:2015年05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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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景深抿了抿嘴巴,很多大道理他不是很懂,但是他明白一点,那就是他不努力就失去了习武的机会,就无法成为像父亲那般的大将军。用力的点头,“哥哥我错了,日后我一定不会偷懒,好好锻炼,好好习武。”

厉景琛按捺住心头的不忍,继续说道:“希望你记得自己说的,好好习武,哥哥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的保护妹妹,好好的保护自己,明白吗?”

“嗯,深儿明白。”

日后恐怕鲜少有机会如此惬意的带着弟妹在花园子中闲逛了,厉景琛找到厉景深后也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带着弟弟妹妹漫无目的的在园中走动。正值四月天,太阳正好,照在花上显得安静甜美,有蝶儿、蜂子在花丛中来回的飞舞,静的花、动的蜂蝶,一静一动,更显春日风情。被哥哥说了先头还有些稳重样的厉景深见到飞舞的蝴蝶,一下子就把稳重给扔了,带着小团子般的厉魏紫开始扑蝶,抓到了一只白色的菜粉蝶都要高兴半天,但是厉魏紫不喜菜粉蝶单调的白色,她更喜欢色彩斑斓的蝴蝶,好哥哥的厉景深于是把菜粉蝶放了继续扑蝶。

一时间午后安静的花园子充满了稚童银铃般的笑声,重生以来心都是沉甸甸的厉景琛也不由的笑了起来。

“三少爷,大少爷、二少爷正朝着这边来了。”文双全上前小声的说道,并指给厉景琛看的方向。

文双全和孙秀武在厉景琛身边当小厮,孙秀武忠厚憨直,文双全聪慧机灵,两人相得益彰,而且厉景琛经过一世,更加熟知两个人的脾气性情,调动起来越加的得心应手。

厉景琛顺着文双全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与大伯父的庶长子厉景闫四目相对。厉景闫继承了大伯父厉仁远的长相,面貌并不出色,但看起来已经相当稳重,听说在岭南的时候还博得了一个才子的名声,颇得当地年轻文人的推崇,在这个年龄已经写得一手好字,只见他穿着一身青色儒衫,腰间一条颜色略深的腰带上挂着蜀锻荷包,另一侧一块和田玉雕纹刻着荔枝、桂圆等圆形果实。蜀锻织就不易,被列为宫中贡品。

厉景琛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厉景闫再过不久就要下场了,这是要连中三元啊,不知他有没有这个能耐!

厉景闫另一侧走着的十三岁少年身姿面貌上就要比他出色多了,穿着一身酱红色窄袖骑穿,手中拿着马鞭,身上并无佩饰,说话行走也中肆意自在多了。这是大房的庶次子厉景越,出了名的喜武厌文,尤好骑马,也正是因为这点多受厉仁远的喜欢,但也头疼于厉景越一本论语都没有通读下来的现状。

看二人的穿着打扮,可不是庶子该有的,远超过大房年幼的嫡子厉景安了。

“见过两位哥哥,深儿、小沫儿过来行礼。”待二人走近了,厉景琛这才作揖问好,还招呼了两个弟弟妹妹过来问安,在小的礼节上不应该有被人诟病的地方。

待厉景深和厉魏紫行礼之后,厉景琛就让他们继续去玩了,厉魏紫的眼睛一直朝着花丛中的彩蝶瞟,大概是看中了一只蝶儿要飞走了,着急着呢。

“去玩吧。”

“嗯嗯。”厉魏紫笑眯眯的点点头,拉着装沉稳的小哥的手就跑了。

厉景闫就像是个长辈一般教导训斥了厉景琛几句,好像在岭南一般,他教训那些学业不好的同门一样,末了还说道:“业精于勤荒于嬉,琛弟在宫中为皇子们伴读理当更加努力刻苦,不能够堕了阳陵侯府的名声。”

厉景琛没有半点儿不耐烦的听了,就像是厉景闫说的都是对的,这也就更加助长了厉景闫的傲气,说来长居于岭南被父亲和姨娘捧在手心里面的孩子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庶子就是庶子,就算是老子变成了阳陵侯依然是个庶子,作为兄长他有教导弟妹的义务,作为庶子他却没有训斥厉景琛的资格。厉景琛并没有言语,也没有出言争论,就让厉景闫更加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了。一个庶字,可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厉仁远对此深有感触,却忘记了及时的将自己的体会告诉自己宠爱的孩子。

“小孩子家家的,在花园子里扑蝶成什么样子,好好的花儿都被糟蹋了。”厉景越插嘴说道:“也不符合阳陵侯府的身份,三弟应该好好教管教管深儿和魏紫,可别埋汰了阳陵侯府的名声。”

厉景越一双略微上挑的凤眼,此刻看着厉景琛三兄妹带着几分嘲弄,厉家嫡出,呵呵,也就是这个样子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没爹娘管的野东西。幸好此番话厉景越是腹诽之语,要是出于口中,他来京城的第一跟头就要栽在这儿了。

厉景琛皱眉,并没有接话,大房的庶出子太没有规矩了。

见厉景琛沉默得很,刺他也不回应,厉景闫兄弟二人觉得很无趣,走的时候厉景闫状若无意的问道:“琛弟在宫中是为那位皇子伴读啊?知晓了我也好叫父亲打听一下皇子的性情,让琛弟有个应对。”

厉景琛淡淡一笑,“十皇子仁厚,无须大伯父烦劳了。弟弟有一话要说,哥哥也应当注意了,皇家之事可不是随便打听的,哥哥慎言,可别给大伯父惹来麻烦,堕了厉家的名声。”

厉景闫和厉景越走远一些了,依然愤怒难平,他们好心好意的规劝帮忙,竟然得了这么一句话,厉景琛真是不识好歹。

“哼,十皇子蠢笨那是出了名的,他跟了十皇子也得不了什么锦绣前程。”厉景越不满的哼了一声。

“二弟慎言。”厉景闫嘴上如此说,心中却十分的赞成亲弟的说法,父亲说过回京后就给他谋个皇子伴读的差事儿,谁知被厉景琛抢了个先。

“知道啦。”厉景越说话拖得老长,显然是不在意的。

厉景琛不为无关紧要的人而烦恼,但说到他的弟妹厉景琛就不淡然了,他的弟妹活泼可爱,有着嫡出的身份、舅家也显贵,只有他们说别人的,不容别人说他们半分。可见,厉景琛也是个护短的。

第二十一章:狐媚夏实、皇子性子

府里头对厉景琛给皇子伴读一事很多人都抱着不忿的心态,但也有例外,那就是大房夫人马氏,近日来脸上都挂着笑意,与其他几位夫人处理府中事务的时候也好说话了很多,更是吩咐了厨房让多给二房的少爷小姐做些好的吃食,当着众人的面就说三少爷要用功读书,努力习武,费精力得很,饮食上不能够有任何的短缺。

这话厉景琛晚上刚踏进府中就有人传到了他的耳里,随手将一块一钱重的银子抛了过去。

张小圆点头哈腰,笑出一对眯眯眼,“三少爷慢走。”心里面想着,府中那么少爷也就是三少爷最大方,也待他们这些下人亲厚,不像大房的那两个庶出少爷不给些银钱就算了,还看不起人,眼睛都长在脑袋瓜子顶上了,待他们这些看门的门丁就跟待看门狗似的,让人气恼。

“小圆啊,三少爷给了多少?”看门的中年仆人眼睛往张小圆的手上瞟。

张小圆摊开手,“一钱银子,待会儿我给各位叔叔哥哥打些酒菜去,晚上我们也乐乐。”

“好好,多要些猪头肉来,我喜欢这个,还是三少爷好啊!”

其他人也不无迎合的。

厉景琛直接去了老夫人的松涛居,在那儿吃了晚膳,和老夫人说了这一日发生的时候后,就带着弟妹回去了。纵使厉景琛有一世经历,依然不敢托大的说他就无往不利、什么都会了,很多事情还是老夫人看得透、看得明白,因此每日回家后就会将宫中发生的事都事无巨细的告知老夫人,老夫人也会提点厉景琛一二,但更多的是让厉景琛自己去看、去思考,并不会将事情说透、说明白,老夫人还会将京城中、府中发生的一些事情摘出一些和厉景琛分析一二,宫中众位皇子的背后就有着京城之中各家的影子,虽然他们厉家嫡系不站队,但防不住被人站队了,因此厉景琛伴读时应当更加小心。

夜了,厉景琛便带着弟弟妹妹回芜衡苑,在他进宫伴读后,他本想和老夫人商量了,让弟妹都住在老夫人的松涛居中,但两个小的并不同意,白天已经无法和哥哥时时刻刻在一起,夜晚他们就更加不想错过了。

芜衡苑中廊下的春兰开得静谧,在朗月星空下散发着阵阵幽香,看弟妹都安睡下的厉景琛站在廊下仰头看着星空,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有多久没有这样安静的看着夜空了,上一世为了阳陵侯的爵位蝇营狗苟,忽视的何止是家人还有如此美好的良辰景色啊!

“少爷,热水准备好了。”璎珞站在厉景琛的后侧,温言的说道。

夏实便是当初厉景琛从老夫人那儿求来的一等丫头,原本并不叫这个名字,是跟了厉景琛之后厉景琛改的,给厉景深的丫头改名为秋微,秋微看着更加谨慎、稳重,放在弟弟身边厉景琛放心,但依然让刘嬷嬷看了两个月,发现秋微的确老实本分也就渐渐的放松了对秋微的警惕。

夏实较之于秋微就显得温婉美貌多了,一双杏眼如同含着一潭春水,一来了芜衡苑就拐弯抹角的打定了厉景琛的喜好,得知厉景琛喜欢安静、懂规矩的丫头,她一改往昔娇俏的打扮,穿着素净雅致了许多。

厉景琛回头看去,正好看到夏实安静体贴的站在自己身后侧,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夏实微微敞开的领口处精致的锁骨以及柔弱无骨般的后颈,在清冷月光下更显得脆弱白皙。的确是个尤物,但是送错了地方,大概老夫人也没有想到她无意间给了厉景琛的丫头竟然是大房姨娘梁氏的人吧!

夏实注意到厉景琛的目光,眼波流转中显出了羞涩和仰慕,稍微上挑的眼尾带着些妩媚,但是她依然生涩,羞涩中透出了窘态、仰慕中看得出别扭,倒是妩媚仿若天生一般入骨,如果厉景琛真的是个十二岁的少年那说不定会被夏实迷住,可是他不是。

挑起嘴角,浅淡一笑,恰到好处的风流味儿,端的是挑逗人心,这一手还是上一世跟着那些世家纨绔厮混西市学来的。厉景琛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夏实就走了进去,夏实却一下子羞红了脸,少爷刚才笑得真好看。

安梅将廊下发生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咬着嘴唇跺了一下脚,夏实这个狐媚子来了就勾搭少爷,可是她到底是个年少的女孩子,脸皮薄,夏实这种事儿她都不好意思说。“少爷,夏实不好,你别搭理她。”支吾了半天,安梅跟上厉景琛扭扭捏捏的说了这么一句。

厉景琛闻言一愣,随即爽朗一笑,“嗯,我知道了。安梅以后你就专门盯着夏实,她去了那儿都不要落下了。”

“……嗯。”虽然不明白少爷为何如此吩咐,安梅还是应了。

水温稍微有些烫,但是更加的舒服,厉景琛舒展了身体在水中闭上了眼睛,左手更是浸泡在水中,被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在宫中给十皇子当伴读的五天来,他多则被打十下、少则一天也要被打上五下,一旦祁承轩回答错误、或者回答的不好,受罚的就都是厉景琛。

厉景琛皱眉,祁承轩脾性恶劣的很,有时候就故意装作不知道,害他受罚,当然,所有的错误都是祁承轩故意犯的,只是有些时候犯的很拙劣,故意让厉景琛看出来,看厉景琛受罚了,还会朝着他眨眨眼。有了这么一个脾气古怪恶劣的主子,厉景琛觉得生活好黑暗。

“唉。”

皇子读书并不是外人想象的那么悠闲,东书房每天的上课时间都很早,五更(寅时,三到五点)刚过,天还全黑着,皇子们就要打着灯笼到东书房上学,上午文课,修习四书五经、诸子学问等,中午由侍卫送来饭食,老师和皇子分桌而食后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休息后便开始了下午的武课,到校场学习武功骑射,一直到下午的黄昏时分,方始完成一天的学业。风雨无阻,寒暑不歇,要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还要辛苦百倍。

由此,作为伴读就更加的辛苦,差不多寅时初刻就要起床梳洗,在皇子们到达东书房时候等候在书房内。伴读说来好听,其实并不只是伴读,充当的也是皇子们的小厮,端茶倒水、提包拎箱都是他们来做,当然也有小太监们帮忙,但是书房内不允许闲杂人等的进入,就只能是伴读们伺候了。

遇到好点儿的主子还轻快些,遇到那些脾性古怪、刁钻的,就有的苦了。恰好,祁承轩就是后者,今日更是让厉景琛一定要早早的去了东书房,还交代了一定要比任何人都要早,厉景琛只能够比往日更是早了两刻钟起床,天黑沉沉的,压得他想要缩进衣服里睡回笼觉。

被清早带着寒意的风一吹,厉景琛哆嗦了一下,彻底的失去了睡意,跟在包大通的身后慢慢吞吞的往里面走着。自从第一日后,每一天都是包大通候在宫门口等着厉景琛,带他进去。厉景琛看了一眼包大通,也不知十皇子用了什么法子收了这个人,还使得包大通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说不定是血腥的恐怖吧,想到这个,就想到那日躺倒在地上脑袋开花的小火者,祁承轩的冷血由来已久啊!

“厉校尉里面请。”不知不觉东书房就到了,此刻除了晨起伺候的太监、宫女,四周都静悄悄的。

厉景琛拱手,“多谢小公公引路。”

“使不得,使不得,都是奴应该做的。”包大通避过去,摇着手说道:“校尉进去吧,十皇子等着呢!”

“嗯!”厉景琛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就走了进去,就看到昏暗的书房里头一个黑黑的影子,看起来鬼鬼祟祟。厉景琛警惕起来,迈进去的脚又缩了回来,宫中肮脏事儿多的是,他可不想因此被卷进去。

怎知,那个鬼祟的黑影看到了厉景琛,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更显明亮,黑影不悦的说道:“躲着做啥,进来。”

一听,是十皇子的声音,厉景琛就皱了眉头,也不知他如此鬼祟是做什么!心中叹息,他现在和祁承轩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祁承轩无论做什么,他都是有份儿的。

厉景琛走进去正要行礼,被祁承轩不耐烦的挥手打断,“到门口守着,要是有人来了,就咳一声。”

“……是。”厉景琛无奈的又走到门口,观察着是否有人过来,同时也不忘看里面祁承轩究竟在做什么。

皇子们读书笔墨纸砚都是直接放在书房内的,并不像伴读还要随身带着,此刻就见到祁承轩来到七皇子祁珺池的桌边,拿起七皇子新得来的端砚翻开了一番,随后放下,只听黑暗中传来嗤笑和轻微的嘟哝声,“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嘛!”

厉景琛微愕,没有想到祁承轩花了这么一番功夫,就是为了看一块端砚。昨日祁珺池带来了一块皇帝赏他的端砚来,虽并没有炫耀什么,但言语姿态上透露出的高傲无法让人忽视,特别是在课间休息时挑起的话题,总是和砚台有关。要说七皇子的这方端砚的确了得,听说是前朝大文豪的所有物,其体重轻,质刚柔,摸上去寂寞无纤响,按之如小儿肌肤,温软嫩却不滑手,研墨特别易发,加之端砚上的纹路雕刻绮丽,技艺巧夺天空,一看就不是凡物,能够得到这么一方砚台,可见皇上对七皇子的宠爱。也不知,这么好的一方砚台,七皇子为何没有带回去而是放在了书房里头。

眉头微皱,厉景琛想到七皇子祁珺池是淑妃梁氏的儿子,梁氏是晟国公的嫡女,亦即府中大房妾侍梁氏的同族姐姐,他还有一个妹妹,那就是孝漓公主。

还待继续思虑下去,厉景琛就被祁承轩扯了一下,不耐烦的说道:“发什么呆,还不快走,等他们来得差不多了再进去。”

被祁承轩扯着,厉景琛不得不加快步子走着,心中好笑,就是为了看一块砚台折腾这么多,但也有些为祁承轩心疼,不受宠的皇子和世家里头不受宠的庶子没什么两样,甚至过的更加不好。

到了一个拐角,两个人藏了起来,祁承轩抱着胳臂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厉景琛见他没有什么事,也就微阖着眼睛,四周安静微凉,二人静候着时间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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