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黎曜心疼极了。

他走上去，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只能妥协地说道：“先去洗漱吃早点，剩下的事情我会安排。”

卓凛抬起眼睛，用猫一样的眼睛注视着黎曜：“卫生间在哪里？”

“乖，我去做早点。”黎曜指了指位置，看着他慢慢地挪去，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这个时候，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是溯萤。

他有些不太情愿地按下了确认键，光屏上溯萤的脸很不好看，她一看到黎曜就开始责备起来：“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了一个男人就要抛下所有的工作？”

“我待会就回过去。”

“呵，你对卓凛的执着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停止，你若是喜欢这样的人，我可以给你制造一千个一万个，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可以创造什么样的，比他听话，比他有趣的！”

“不，你不明白。”黎曜苦笑了一声。

溯萤冷冷笑了一声：“是么？我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创造了你，然后纵容了你，如果当时我没有答应你的要求，现在你还会像原来一样乖乖听话吧。”

“不，也许我早就已经死了。”

“黎曜！”溯萤怒吼了一声，“我命令你，马上、立刻丢下卓凛，到办公室来，今天还有重要会议要开。”

“延期吧，今天不行。”

“黎曜！”溯萤气鼓鼓地切断了联系。

黎曜按了按头痛的额头，径自走向了厨房。

等卓凛从卫生间里走出来，黎曜的早饭已经做好了，其实不过是把准备好的早点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了一下而已。

“坐下来吃点。”黎曜陪着他坐了下来。

卓凛只吃了一点点，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抬起眼睛看着黎曜：“我要去。”

黎曜也没办法，只能开车把他带到了警察署。因为他的疏通，所以一切都很顺利。

卓凛就呆呆地坐在尸体旁边，静静地坐着。就像卓云也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一样，他一句话也不说，脑子里也什么都不想。

一直到法医来检验尸体，卓凛不忍心看着母亲的尸体被人解剖，他从房间里走了出去，走到了楼梯的角落里，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而黎曜那边也毫不松懈，他已经紧急调动了调查科，将卓云的案子交代了下去。

溯萤看着黎曜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她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并不去理会他。她知道自己以前实在是太纵容他了，但是，怎么办呢，她喜欢这个男人，非常喜欢。

所以，当年他把那个疯狂的想法告诉她的时候，她并没有反对。

她知道黎曜爱那个孩子，但是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卓凛不过是个高级玩物，最多是个讨人喜欢宠物而已，她真的没有想到黎曜会那么拼命地护着他。

“恋人？笑话。”溯萤冷笑了一声，抬起手，在空气中一按。

空气中竖起一块巨大的光屏，她已经许久没有联系祁风了，她给祁风考虑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可是他却一点回音都没有。

光屏上的少女似乎吓了一跳。

“妮娅，真名祁雪是吗？”

俏丽的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有些不知所措，被强制打开的光屏，她怎么都关不掉。

“别费劲了，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你究竟是谁？”妮娅有些畏惧地问道。

“我叫溯萤，最高监督会会长。”溯萤笑答。

“原来，你是溯萤会长。”少女脸上紧张的表情稍微缓解了一下，转而变成了疑惑，“请问您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当然啦，我这里有份资料呢，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看看呢。”

“是什么？”

“当然是很有趣的东西啦，我已经给你发了过去，注意查收一下。”

溯萤说道，然后笑吟吟地切掉了联系。

“祁风、卓凛、黎曜，你们一个人都不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

“有进展吗？”

“是的，我们查到了一些信息，然后找了嫌疑人谈了谈，那个人很爽快地就承认了罪行。”调查科科长把资料呈了上去。

黎曜接了过去，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是他？”

“是的。”

“真糟糕。”

“我们把他的背景资料已经都找到了，他说他想亲自见一见卓凛。”

“想面对面坦白吗？”

“应该是的，我觉得他已经没什么求生欲望了，似乎一心求死。”

“真不想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黎曜有些头痛起来。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溯萤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冷冷地说道：“为什么不让他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这是他的权利吧，让他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当然啦，黎曜这件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溯萤！”黎曜难得发起火来。

“怎么了，难道不是吗？”溯萤继续笑着。

Part.019

她笑得无害，抬起手来，竖起的光屏上显示正在进行通讯连接。

“我想，他现在一定非常想知道，究竟是谁是凶手吧，不如由我来把真想告诉他好了。”

她笑着看着上面显示着连接成功。

“卓凛吗？在黎曜执行长的帮助下，我们已经查清楚凶手了呢，请你到第一医院来一趟，他在3501病房。”

溯萤笑着，收起通讯器，冲着黎曜摆了摆手：“你要去看看情况吗？”

“那我就如你所愿好了。”黎曜说罢，便站起身来，披上大衣，匆匆往外面赶去。

溯萤冷着一张脸，却没有阻拦。

而得知凶手消息的卓凛，将事先准备好的枪放在了包里，然后搭上了出租车。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他在心里问了自己几百遍，心中的怒火静静地燃烧着，直到站在第一医院3501病房外面，他的怒火猛烈地爆发出来。

他按响了门铃，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声音——

请进。

金属门缓缓地打开了。

那一刻，卓凛呆住了，除了怒火，还有无尽的惊讶。

“是你！”卓凛挪动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

后面的金属门刷地合上了。

“是我。”伊离冷冷地笑着，低下了头，“我正好也想见你一面。”

伊离从床上坐了起来：“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吧。”

“你为什么要杀卓云？！”卓凛紧紧攥着手里的包，准备随时掏出枪来。

“为了要你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呀。”伊离抬起头看着他，笑眯眯地说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的父亲和我的两个哥哥都是K党的人，不过他们只是做些后勤工作罢了，就因为你破解了那份机密文件，导致他们所在的基地被轰炸，我的母亲因为承受不了压力选择自杀。”

“你是K党的人！”

“不，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瞻前顾后，领导人也相当优柔寡断。我曾经给过他们建议，希望他们能够直接公布‘巫女’人工智能的秘密，但是他们没有答应，因为他们害怕出现大混乱，实际上就算在K党内部，知道这个秘密的也只有金字塔顶上的那几个人而已。只有我知道，他们希望能够窃取巫女系统，为自己所用，所以我没有加入。”

“就算是这样，你可以杀我，为什么要对卓云动手！”卓凛握紧了拳头。

伊离惨淡地笑着：“因为这样你会更加痛苦呀。”

“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知道吗？巫女在每个Plantasy居民的身上植入了芯片，她就是通过这个对每个人进行控制。但是，我没有在你身上检测到芯片的信号，所以我转向你的母亲，破解了你母亲的芯片，然后把其他的干扰电波发送到你母亲的芯片上，没想到，效果很意外，那个芯片能控制人的脑电波呀。”

“伊离，你果然是个天才。”

卓凛将手伸进了包里。

伊离笑着，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恐怖。

“我呀，现在对这个世界一点都不留恋。”

卓凛双手举着枪，冰冷的洞口瞄准了伊离的胸口。

“那我就送你一程。”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时候，门突然打开，黎曜走了过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枪。

“卓凛，他会受到法律制裁的。”

卓凛打开他的手，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这个世界还有法律吗？一切不都是在巫女的掌控之中吗？为什么我们要被AI（人工智能）所控制，这不是很搞笑的事情吗？”

“但是，就是在AI的控制之下，才能使现在的犯罪率降到最低。”黎曜说道。

“你果然就是巫女的奴仆。”

坐在床上的伊离依然笑着，仿佛自己是局外人一样：“这个比喻相当不错呢。”

“闭嘴。”黎曜呵斥了一声。

“不过，我觉得相当奇怪呢，为什么卓凛的身上会没有芯片呢？”伊离丝毫没有受到影响，“K党里有一批科技高手，他们才能够用过其他电波干扰自己的芯片信号，达到不被巫女发现的目的，但是卓凛，你为什么会没有芯片呢？”

伊离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

卓凛回过头去看他，但是床上的伊离维持着那个动作一动不动了。

“喂，伊离。”

无论他怎么叫唤，伊离都没有回应。

“他死了吗？”卓凛走上去，在他脸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但是他一点回应都没有。

“他的芯片已经停止工作了。”黎曜走上去，拉住他的手，“我们走吧。”

“是巫女吗？因为伊离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所以才会……”

黎曜紧紧扣住他的肩膀：“不要怕，你的身体里没有芯片。”

“那你呢？”卓凛抱住了双臂，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好可怕，被这样盯着。”

黎曜点下了头：“虽然我有芯片，但是巫女不会对我怎样。”

大概吧。这一刻的他，也不知道这句话有几分把握了。

巫女发怒了。

＊＊＊＊＊＊

卓凛被带回了黎曜的住所，他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抬起头向黎曜乞求：“给我一台电脑。”

他已经把通讯器扔到了房间外面，他决定不再受巫女的摆弄。

而此时的溯萤，却十分快活。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见下祁风了，卓凛的事情她必须尽快解决。

她直接到了祁风的宅邸，祁风对她的到来并没有觉得惊讶。

倒是溯萤吓了一跳，沙发上的少女怒睁着双眼，早已经咽了气。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不是吗？”祁风坐了下来，目光死死盯着死去妮娅，眼睛里流露出的情绪，复杂莫测。

溯萤走上去，将少女的双眼合上，冷笑了一声：“没想到你居然下得了手。”

“她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但是是你一手造成的。”

“所以由我来毁灭，我会去坐牢。”

“没想到你居然开始有情有义了。”

“是你把真正的妮娅的日记交给了她是吗？”

“没错，里面写得清清楚楚的，我还把我签署的克隆人同意书也给她了。”

“你究竟是谁？”

溯萤笑笑：“我是巫女的真正代言人。”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讨厌你们，祁风、黎曜、卓凛，我讨厌你们脱离我掌控的世界，所以，我必须把这个世界复位，你们祁家的每一个人都必须听命于我，而黎曜是我一手栽培起来的，也决不允许他背叛我，至于卓凛，他根本就不需要存在。”

“为什么你这么执着于卓凛？”

“因为，我爱黎曜啊，他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溯萤的笑可怖之极。

祁风看多了可怕的人，却从未见过像溯萤这样恐怖的。

巫女的代言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形成。

也许，她并不是人类。

“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都是知道的哟。”溯萤凑了上来，鼻子都快碰到他的额头了。

“啊，我想到了更好的主意，与其让你去杀了卓凛，不如由我来把真相的面具撕开好了。”溯萤挺直了身子，笑嘻嘻地说道，“看来你也非常想知道卓凛的秘密吗？以后总是会有机会的。”

“什么意思？”

“现在卓凛身边最信任的是黎曜吧，那我就把黎曜的秘密告诉他，说不定他会像妮娅一样暴走呢，这样也许黎曜就会想开点吧。”

“秘密？”

“嗯，是一个只有我和黎曜才知道的秘密。对啦，你赶紧把妮娅的尸体处理掉吧，哦，如果想再克隆一个的话，给我打个报告来，但是这次呀，你要注意点哦，别再注入情感了。”

祁风有一种被玩弄的感觉。

Part.020

卓凛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了，并没有进食多少东西，黎曜怕他身体太过虚弱。

他站在门口按下了门铃：“卓凛，吃点东西。”

门移开，黎曜看着他坐在地上，手指在键盘上不停地飞舞着。

最近他的话少得可怜，几乎一直都在跟计算机打招呼。

黎曜把饭菜端到他面前：“稍微吃一点。”

卓凛抬起头来，顿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黎曜，你知道怎样切断巫女系统吗？”

“为什么非要这样做？”

“如果没有巫女，人类重新统治这个世界，也许会回到曾经地球的繁荣时代呢，卓云她一直非常希望能够看够看到真正的地球，其实我们的确是从地球上迁居而来的吧。”卓凛声音低沉地说道。

“的确。不过没有巫女的世界，未必会像现在这么太平。”

“人类的本性被计算机程序压抑着，被植入芯片，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如果芯片继续在人体内运行的话，卓云的悲剧还会再次发生，不是么？”

“没错。卓凛，你知道地球是怎么毁灭的吗？”

“因为很严重的流行病毒，植物动物都感染了，几乎无法生存。”

“没错，那种流行病毒是人为制造的，有的人怀着邪恶的念头，选择了同归于尽的做法。但是如果在巫女的保护下，没有人能够做出伤害人类本身的事情，因为只要他一旦行动，巫女就会知道。”

“但是，现在巫女正在毁灭人类。”

“我们终究太渺小了，与人工智能永生的生命相比，我们短暂得几乎做不了任何事情。可是，卓凛，你是不一样的，因为你的特别，所以巫女一直都在盯着你。”

“她想杀了我。”卓凛脸上的表情愈发冰冷，“我正好想见她一面。”

“不，面对她，我们无能为力，别做无谓的事情，卓凛，我舍不得你受伤。”黎曜抬起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卓凛打开他的手，嗤笑了一声：“黎曜，其实你是懦夫吗？”

“如果问我为什么执着地活着，那么，卓凛，我告诉你，我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