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两个人不见面的时候有诉说不尽的思念，而到了真正彼此面对的时刻，却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两个人相顾了许久，彼此互道了信息，才终于断了讯息。

假期的最后两天和周末两天重合了，并不取消训练。

临走前一天，卓云回家得比较早，而且买了一台新的冰箱。

“那台冰箱都用了十几年啦，终于可以换掉了。”卓云开心地告诉卓凛，刚刚出手了几幅画。

卓凛想着自己最近祁风并没有要给自己支付酬劳，于是问了一声买家是谁。

卓云这下更开心了，说道：“是来自弗瑞星球的游客啦，说非常喜欢我的画呢。”

卓凛脸上也挂上了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他说要把画挂在他的私人画廊，让所有人都欣赏。今天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了，儿子，我们的好日子就要到来啦！”卓云一把抱住卓凛，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妈，别把我当成小孩子呀。”

卓凛重新回到基地，心情还不错。不过，礼拜五晚上，卓凛期待的与黎曜的见面时光却并没有到来。

黎曜给他来了信息，说自己无法赶来，感到抱歉。

是啊，黎曜并不是闲得没事做的那种人啊，他可是总区执行长，是整个星球的掌握者。

不，不对。

在他后面还有一个“人”——魔女，一个人工智能。

同寝室的雷鹰还是一样的无话，除了相见第一天打了个招呼，然后他好意地给他了提醒之后，就几乎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卓凛记得他说过，他不喜欢伊离。而卓凛与伊离走得很近，所以他才会这般冷漠了吧。

第二天上午依旧是格斗训练课程，卓凛的虚拟对手等级已经调到了十一级。大家都互不知晓彼此的实力，所有的信息都在教官的终端。

“今天来个比赛吧。”教官说道，“让大家也互相了解一下彼此的实力。”

“用挑战的方式好了，谁先来。”

伊离踮起了脚尖，兴奋地说道：“我来。”

“那么谁来挑战呢？”

上次败在伊离脚下的大块头上去挑战，说道：“这次我绝对不会输给你。”

“上次我只用了三成力哟。”伊离略带挑衅意味地说道。

他身形瘦小，躲避能力极强，他总是在刚开始的时候引导着对手出招，然后自己轻松地躲开，这样拉开了体力的差距。最终，他迅速出手，将对手打倒在地。

不少人上去，都被他打趴下了。

“已经六个啦。”他一副精力无限的样子。

教官拿来了一瓶水，递给他，说道：“停下来，补充一下体力。其他人继续比赛。”

伊离却不买账：“我还能继续。”

“不不，你等等。”教官摇了摇头说道。

卓凛坐在一边，注视着他们继续比赛，一个多小时角逐出一个胜者，正是雷鹰。

“卓凛！”雷鹰喊他的名字。

卓凛站起身来，虽然他不是很想出手，但是这是规则。

他的作战方式与伊离出奇的一致，因为他们两个在体型上都有劣势，这样做能保证一定的体力。

卓凛觉着时机到了，一把扯过雷鹰的手腕，左脚膝盖抬起撞向他的下巴，又一个反手，将他迅速制服，按倒在地上。

“好厉害。”伊离顾自鼓起掌来。

教官的脸上露出笑意，扫视了一下学员们，说道：“经过之前的训练，我们班上只有两个同学达到了十级以上，伊离和卓凛。伊离十五级，卓凛十一级。”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这两个人，尤其是一直被他们看不起的卓凛。

卓凛心中也是一怔，他没想到伊离已经十五级了。

伊离突然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把补充体力的饮料递给他，说道：“我们来比一场吧。”

卓凛不知为何，感觉到隐隐的不安。

他喝了几口饮料，很快就感觉体力充沛起来。他休息了一会，已经完全恢复了体力。

伊离一副亟不可待的模样，冲着卓凛勾了下手指，说道：“快来。”

卓凛走上去，两个人互相鞠了一躬。

伊离先出招，卓凛躲了过去。

“不错嘛。”伊离舔了下干燥的嘴唇，脸上的表情也变了，“我会用尽百分百的力气，你也不要客气呀。”

说罢，他一把抓住卓凛的领子，将他往地上一摔。

卓凛感觉到身上的骨头都痛了起来，他知道伊离认真起来了。他不敢小瞧伊离，他甚至已经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伊离的对手。十一级和十五级，简直不可逾越的鸿沟啊。

Part.017

伊离昂起下巴，睥睨着在他脚下的男人：“快点打起精神来，拿出你的真正实力。”

卓凛从地上站了起来，回以一笑：“刚才你和别人对赛的时候，还没有用满五成力吧。”

“嗯，刚刚摔你那下不过七成力，接下来我也不会手软哒，如果怕疼的话，就用你百分百的力量吧。”

卓凛这次率先出招，但是伊离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完全不是一个战斗力的！但是，卓凛不可能认输，而伊离也不可能停止。

伊离仿佛能捕捉到他下一秒的动作似的，看穿一切的眼睛里迸发出了异样的光芒。猩红色的火焰在他的眼睛里冉冉升起。

“伊离……”卓凛喊了一声这个名字，但是那个人却完全毫无意识了。

他被伊离逼到了角落，伊离抬起右脚膝盖，撞向他的胸口。

“原来也不过是个废物罢了。”伊离冷笑着，将他甩出了几米远。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一下子就跑到了卓凛跟前，将还没来得及完全站起来的他继续一脚踩在了地上。

“像上次在红色未来把那个惹事的男人踩在脚底下一样，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被踩的一天吧。”他又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伊离……”

“不要叫我的名字！”

伊离吼了一声，又将他踢出了几米远。

教官赶紧上前来，拉住伊离的手：“好了，你赢了。”

“我……我还没有赢，也一辈子都赢不了。”伊离苦笑了一声，目光扫过躺在地上的卓凛。

那边突然传来冷冷的笑声。

“啊……看来我也必须认真起来才行呢。”卓凛单手支撑着，从地上站起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伊离，你说得没错，你不可能赢。”

伊离愣了愣，反笑道：“那就继续试试。”

卓凛完全没有躲避，目光冷冷的：“嗯，看看吧。”

和刚才的交战完全不同，感觉像是完全换了个对手一样。伊离几次出手都完全讨不到便宜，而卓凛打在他身上的拳头，却让他骨头都疼了。

他咬着牙齿，死死地盯住卓凛。

卓凛抓住时机，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撂倒了他，往地上摁去。

他手上的劲越来越大，伊离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伊离不明白，为什么此时的自己一点劲都使不上了。

但是卓凛没有想要弄死他，而是松手又把他一把拽了起来。

“我很不喜欢别人踩在我的身上，包括你。”他笑着用力一折，只听到咔擦的一声，伊离的右手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教官赶紧上去一把扯过卓凛，一边呼叫救护车。

等到医生把伊离抬上车子，卓凛的神情才恢复如常。

而所有人见到他的时候都像见了鬼一样，退避三舍。

周一，卓凛回到学校，他的事情已经在学校传遍了。

所有人都打量他的目光都不一样了，班级里几个喜欢开他玩笑的人也闭嘴了。

林纾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虽然有点点惊讶，不过有之前的预防针，他也不觉得奇怪。

中午的时候，卓凛在自己位置上吃着便当，林纾走了上来，把包装好的礼盒递给卓凛，又说道：“你在学校现在可是更出名了。”

“随便吧，谢谢你的礼物，多少钱？”

“就算是我报答你上次帮我的吧，以后我们就两清了。”林纾说道。

卓凛吃了口饭，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林纾，你为什么要来读温特学院？”

“一方面，我不想让我父母失望；另一方面，我想出人头地，让大家看看贫穷地区的人也不是好惹的，而且我很希望将来能回到诺尔，改变那里。”

“我从来没有梦想。”一直以来，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为了让卓云过上好日子。

“你这样的人，明明有这样的天赋，为什么这么垂头丧气，现在就开始考虑就好了。”林纾说道，“好了，现在开始，我俩无瓜葛。”

卓凛知道，林纾是个要强自尊，外冷内热的人。有梦想真好啊。

下午的课依旧极度无聊，卓凛望着窗外，蓝天白云，越看越觉得自己灵魂都被吸引了。

突然通讯器亮了起来。

他看到了祁风发来的信息。

“你的母亲出事了，在翡翠大厦，快点过来！”

卓凛感觉自己脑子里的一切都被抽空了一般，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往教室外面奔了出去，他完全顾不得老师在背后的声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一边跑着一边联系祁风。

“你的母亲好像受了什么刺激，站在翡翠大楼楼顶，非常危险，警察还没有赶到。”

此时，通讯器却响了起来，一条没有署名的消息——

再见。

卓凛一出校门赶紧打了车子往翡翠大厦赶去，就几分钟的车程就让他无比煎熬，他双手紧握，不停地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卓凛，请你做好心理准备。”祁风的消息再度传来。

出租车里，卓凛捂住了脸，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嘴里还在不停地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他一下车，翡翠大厦下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了。’

卓凛红着眼，往最里面跑挤了进去。

“妈！”他大声喊着，可是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人群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着卓云自杀的原因。

挤到了中间，他看到警察们正在处理尸体，看到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卓凛几乎要晕厥过去。

他走了上去，警察把他拦了下来，问道：“你和死者什么关系？”

“她叫卓云是不是？我是她的儿子，我叫卓凛。”

卓凛说着，走了上去，跪了下来，掏出中午林纾送给他的手绢，盖在她面目全非的脸上。

“妈，妈……”

他小声呼唤着，但是那个熟悉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这个还需要警方作进一步的调查，请你回警局协助调查一下吧。”

“好。”卓凛有气无力地说道，“请你们一定要找出凶手。”

卓凛站起身来，头昏昏沉沉的。这个时候，他的通讯器又传来一条消息——

祝您愉快。

Part.018

警察署里，卓凛面对着警察的提问，一言不发。

他靠在椅子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脑海里闪现过这么多年来与卓云相依为命的时光，她的笑容，每一天她都会对自己说：我爱你。

“对不起，我要回家了，妈妈在家里等着我。”卓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要走出去，却被拦了下来。

“真的很抱歉，但是请您接受一下现实吧，您的母亲已经坠楼身亡了，您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配合我们把事情调查清楚，请问您的母亲有没有精神病史。”他们把他按回了原来的位置，然后继续审问他。

“没有，没有！”卓凛捂着耳朵说道，“这些东西你们警察只要调查一下就会知道吧。她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她很乐观，一直以来，都是她在鼓励我。”

突然，他们好像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轻轻耳语了一番，站了起来，对着卓凛说道：“好了，先生您也累了，先回去吧。”

他浑浑噩噩地从警察署里走了出来，心好像被掏空了一样，脑子里也不知道该想写什么了。

“卓凛。”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卓凛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在阶梯上坐了下来，抱着双腿，扬起下巴。

很小的时候，他没有朋友。就喜欢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家门口的阶梯上，看着其他的小伙伴在那里踢球玩耍。这个时候，卓云总是会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来，紧紧抓住他的手，鼓励他走出去。

可是他总是那么孤僻，于是他们两个人就经常坐在阶梯上一下午。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个好孩子，总是让人操心，他没有梦想，过着浑浑噩噩的每一天，因为有卓云在啊，他才会觉得自己并不是一无所有。

“卓凛……”黎曜喊着他的名字，把他从阶梯上拉了起来，紧紧抱着他，“走，回家去。”

“没有家了。”

“有的，你就留在我身边，哪都别去了，我会照顾你，我会爱你。”

“不，你不是卓云。”

“不要这样，振作起来。”

“这一切都是梦，对不对，只要睡一觉起来，一切都会恢复成往常的样子，是不是？”卓凛从地上站了起来，“你能送我回家吗？”

“好。”黎曜问吻了一下他的脸颊，“跟我走。”

车子上，黎曜揽住他的肩膀，让他能靠在自己的怀里休息一会，卓凛在他的安抚下，稍稍平静了一会。

“黎曜，你是不是什么都能做到？”

“是。”黎曜给与了肯定的回答。

“黎曜，我的母亲绝对不可能是自杀的，有人给我发了信息，我知道有人是故意的，这是谋杀，请你帮我把凶手找出来，我绝对要让他付出代价。”

黎曜抓住他的手：“好，我绝对会把凶手揪出来，绝对替你报仇。”

不知什么时候完全沉入了梦境，卓凛回到了幼年的时候。

索莱区的边境，虽然有些荒凉，但是仰起头可以看到漂亮的天空，有清澈的河流。虽然看上去不是很安定，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糟糕。

母亲会在河边的树下架起画架，画朝阳，画出夕阳。

母亲还会在阳光里，冲着他招手。

可是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模样，再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身边还躺着另外一个人，是黎曜。

似乎他也被卓凛的动静给弄醒了，睁开眼睛，凝视了一会卓凛之后，说道：“昨天睡得还好吗？”

“这里是哪里？”

“这是我家，我把你带回来了，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呆在我的身边，哪里都不要去。”黎曜坐了起来，揽过他的腰，凑上去吻他。

卓凛把他推开，顾自爬下了床：“我要去见我母亲。”

“她死了。”黎曜的声音突然高扬起来。

“是，我知道，我去警局。”

“卓凛，你醒醒！”

卓凛并没有在意他的说话，脚步也没有停下来，抓起衣服，径直走出了房门。

黎曜连忙把房子里的安全系统打开，这样的话，卓凛也走不出去。

他赶紧起来把衣服穿好，追了过去。他看到卓凛靠在大门上，身体慢慢地滑了下去，蹲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