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九尾猫妖？我倒是从没见过。”九尾狐杨凡显然对这个物种感到十分好奇，登时便把段月痕抛到脑后，笑着问道，“看你的尾巴那么多，也应该活了很多年吧？”

“少废话。”看着杨凡贪婪且不知餍足的样子，苏九怒然甩过去一个巴掌，扑到杨凡身上与之比试起来，段月痕手脚被缚上，虽然想尽了办法挣脱，却真的是挣扎无望，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九和杨凡斗法。

度过漫长的时间之后，房间内安静了下来，一只狐狸躺倒在地，身上沾了很多血，苏九已然化成人形，只是脸上有几道血印，身上的血也不少，估计伤得不轻。地上的狐狸奄奄一息，肚皮起伏着，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苏九走到段月痕身边，替段月痕解开了绳子。

“九九你伤得严重吗？”段月痕急忙坐起抱住苏九，苏九眸子一冷，“先去给杨凡封印了。”

“噢！”段月痕忙着应答，接过苏九带过来的书，将九尾狐杨凡给封印了起来，随后走到苏九身边，看着他脸上的伤，心疼的伸手按住了苏九的脸，“怎么办？会不会毁容？”

“我看，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苏九语气冰冷，低下头看着段月痕袒露的胸膛，上面的一道长长血痕触目惊心。

“不碍事的，很快就好了。”段月痕随口道，低头一看，“艾玛，我的衣服呢？”

原来上衣早就被扒光扔了，难怪这么凉快，段月痕环顾四周，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衣服，自顾自穿上后，和苏九回了宾馆。

宾馆的床上，两个人给彼此的伤口上药。

“说吧，你是怎么想的。”苏九一边上药，一边恨恨的问道。

“嗯？”段月痕摇头，“没怎么想啊。”

“别在我面前装傻，你为什么会去自己找九尾狐？”苏九沉声问着，很明显的，他非常不开心。

“我……”段月痕语诘，“就是出去走走，谁知道就遇见他了。”

“大半夜的自己出去走走？你还挺有兴致的。”苏九下手重了一些，段月痕顿时龇牙咧嘴的叫了起来。

“啊下次不会了！”及时承认错误，大丈夫能屈能伸，段月痕嘿嘿干笑了两声，“你心疼了啊？”

“呵，是觉得你笨手笨脚的，离那些妖怪远点儿，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就交给我。”苏九一副嫌弃的表情。

“那你还被挠成这个样子……”段月痕看着苏九上身的伤口，这一道，那一道，怎么说呢，还挺帅。

“那也比你动都动不了要好得多。”

“这不是意外么？”

“意外也是你的常态。”

“不信下次我证明给你看这只是一个意外。”

“还好这次只是个九尾狐，把你当饮料喝，万一下次遇到个什么妖怪只喜欢生吃，你早就玩完了。”

“我可是天师，不要小瞧我。”

“嗯，坑蒙拐骗的天师。”

“……”

两个人在床上就这样吵了起来，而丝毫不知道还在家里的果儿此刻的心情。

杨凡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了。果儿仿佛做了一个梦般，梦里，有爱她的人，有至死不渝的爱情，有帅气多金的男孩儿，一梦醒来，孤身一人，仍旧没人喜欢。

如果你做了一个这样的梦，并且清晰的知道这就是梦，是否愿意醒来？

17.给自己的诗（上）

段月痕最近很苦逼啊。

时间慢慢推移，已经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冷，段月痕带苏九回了家。回了家……就证明两个人要分床睡了，段月痕表示自己很不习惯。

夜里，段月痕抱着一床被子去敲苏九的房门，可怜兮兮的皱起眉，“天太冷了。”

苏九无奈，“过来。”看来两个人睡已经成为了习惯，偶尔一个人睡一张床也睡不着。

几天后，林凛登门拜访。

段月痕开门，见是之前打过电话联系好的林凛，“哦活活活活活活……”笑了起来，将林凛迎进房里，“哎呦我的大主编还真的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是说说玩的呢。”

林凛三十余岁，相貌端正，无不良嗜好，唯一的败笔大概算是认识了段月痕这家伙。

进了客厅，林凛环顾四周，闻到一阵菜香，自顾自坐在沙发上，“我怕我再不来，你和苏九孩子都生了。”

“哦活活活不能啊我们还没有要孩子的打算……”段月痕笑着摆了摆手。

围着围裙的苏九听到声音从厨房走出，看着沙发上坐着的林凛，从容的打了招呼，“主编吃饭了么？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林凛怔住，僵硬的扭过脖子盯着段月痕，看着他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愤恨咒骂，“喂，你怎么把我们苏九变成这样了？”

“呃他不习惯我做的饭。”段月痕无奈叹气，在心里默默道，孩子大了，以前还不懂嫌弃呢，喝点儿牛奶，吃点儿猫粮，逮啥吃啥，走哪睡哪，现在可好，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一手包揽，霸道的不成样子。

“你们……是真的……在一起了？”林凛将一直以来的担心问了出来，段月痕耸肩，“你还看不出来么？”不过说来，两个人并没有表白么，怎么就在一起了。

可如果没在一起，每天都会有的晚安吻是怎么回事嘛。段月痕陷入了沉思。

“最后再提醒你一句，苏九是个好孩子。”林凛也不想太婆婆妈妈了，撂下了最后一句话，段月痕点头，反问道，“你怎么来了？”

林凛叹了一声，脸上显出疲惫神色，“其实我最近遇上了一件麻烦事儿，实在是没办法解决，这才来找了你。”

“饭好了。”系着围裙的苏九从厨房里走出，“先吃饭吧。”

“嗯嗯嗯。”段月痕笑着答应，让林凛先去吃饭。饭桌上，林凛对二人说明来意。

“我有一个弟弟，全家人都宠着他，可即便是这样，他的性格也是非常好的，对人和善，从不看低别人，为人谦逊，阳光开朗，积极向上，在他身上看不到突出的缺点。”

“嗯，这红烧排骨真好吃！”段月痕沉浸在美食的诱惑中，林凛的说话声自动降为背景音乐。

“总之，林栩是我们一家人的骄傲，今年已经十九了，可这次大一放寒假回来，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林凛叹气，长兄为父，对弟弟的喜欢自然不亚于其他人。

“这冬瓜汤也挺好喝。”段月痕扭头朝着苏九笑笑。

林凛自顾自道，“这次回来，他变得傲慢无礼，嚣张跋扈，甚至还去偷车，打砸抢烧，吃喝嫖赌，我真的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父母带他去看病，什么毛病都没有，去看心理医生，也没能找到原因，现在他被锁在家里，我父母轮番看着他，有时还是会看不住。”

“九九你怎么学会做饭的？”段月痕扭头好奇道。

林凛怒吼，“段月痕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苏九瞪了段月痕一眼，“好好听人说话。”

“噢，我知道，你不是说你弟弟转了性似的么，也许是你们太紧张了，你弟弟或许失恋了，或者是心情不好，都有可能的。”段月痕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林栩他真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我甚至怀疑他被附了身……”林凛幽幽道，抬起眸子，认真的盯着段月痕看，“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上，你和苏九一起去看看吧。”

“嗯，也好。”段月痕看了看时间，“吃完饭就去。”

“不过真的有那么严重么？怎么看怎么像是青春期的小孩子学坏，闹脾气啊。”段月痕扭头问苏九，苏九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先去看看才知道是什么情况。”

饭后，三个人一起下了山，林凛开车带二人回家，在林凛家门口，段月痕查看了一番，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异常，便跟着林凛进了家门。

家里，一个急色匆匆的中年妇女跑出来，见了林凛，匆匆开口，“我刚要给你打电话呢，弟弟又不见了。”

“又跑了？”林凛皱起眉，“这样吧，家里也不能没人，你先去他常去的地方找找吧，不用急，反正每一次他惹了麻烦后都会回来，我向朋友们介绍一下他的情况。”

“嗯，你们坐！”妇女匆匆跑出去，看着年逾天命的女人为自己的儿子操劳，鬓角斑白眼窝深陷，段月痕也不好受。

“先和我去他房间看看吧。”林凛声音低沉，指引二人进了林栩的房间里。

房间内，家具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副藤木桌椅，床头上，绑着铁锁链，明显看出是被拽坏的，断裂的锁链晃在半空中，林凛过去将锁链提在手中，“看，三个指头粗细的链子都弄折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怎么这房间这么空？”段月痕好奇问道，不像苏九，正专心致志研究着那锁链。

“林栩他会砸东西，把一切都弄坏，后来就把多余的东西都搬出去了，桌椅也换成了藤木的，我父母都会坐在椅子上看着他，有的时候出去上厕所的功夫，再回来，林栩也就跑了。”

“看，这是他以前。”林凛拿出手机，找到一张相片，相片上是他和弟弟的合照。年轻的弟弟长得帅气且乖巧，穿着白衬衫，黑裤子，头发清爽干净，抿起唇微笑。

“比九九还好看诶。”段月痕笑道，实话说，直到现在他仍旧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能在林凛面前肆无忌惮的开着玩笑。所幸林凛也是好脾气，也知道段月痕的性格，不去和他一般计较，只是用手机默默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中，一个男孩子一直在将所有触手所及的东西摔在地上，旁边一男一女在拉着他啊，却仍旧无法阻挡，尖叫声，咒骂声，此起彼伏，男孩儿似乎发了疯似的，又冲到摄像头面前，和视频的拍摄者厮打起来。视频中的男孩子就是林栩，模样没变，可是真的像换了一个人，哦不，换了一个灵魂似的。

双眼通红，面目狰狞，看过了林栩另一张这样的照片后，段月痕渐渐意识到不对。可仍旧把问题归咎于孩子的心理问题上，问道，“是不是有潜在的心理疾病，前些日子刚好发作了，才成今天这个样子？”

“不会的，这孩子一直都很健康，所以我真的怀疑是……是什么鬼上身……”林凛的声音低沉，段月痕摇了摇头，“看样子应该不是，如果真的有鬼的话，通过刚才的视频我可以看出来的。”

“林栩他不会是精神病！”林凛信誓旦旦，“大一刚开学的时候还好好的，中间也回来过几次，都没问题，就这次回来，突然成这样了……”

“脾气暴躁，性情乖张。”苏九在一旁默默道。

“不只是会这样！”林凛补充，“他认为所有的坏事都是值得赞扬的，认为我们这个社会是错的，认为规则是由胜利者定的，他要推翻这个社会建立新规则，他举了很多例子，比如杀人，在一个每天都发生杀人案的国家里，你要是不杀人就是违背了规则，就是异类，在一个所有人都长得丑的国家里，你要是长得美，他们也会觉得你是异类，你长得特别丑。善与恶在他的世界里很是分明，我们所认为的善，在他看来就是恶。所以他会做很多坏事，来证明他做的是对的。这种逻辑我跟不上，相信你们也会觉得很奇怪吧。”

“如果是这样是非不分善恶不明的话……”苏九幽幽说道，这个时候，门突然开了，林凛的母亲领着林栩回来了。

林凛母亲将林栩带到林凛身边，“这次还好，在小区附近的小学管孩子要钱来着，没犯什么大事儿。”

林栩神情冷漠，坐上了自己的床，在床中央盘腿而坐，淡淡道，“这两个人是谁？为什么会进我的房间？”

“你们坐吧，我出去歇一歇。”林凛母亲露出牵强的笑，往外走，林栩扬声问道，“妈，等等。”

“嗯？”许久没听到这个字的母亲回过头来，眼里流露出期待。

“你，活得辛苦吗？”林栩淡淡的问着，“是不是我给你带来麻烦了？”

“我……”林凛母亲很是激动，几步走到床前，“弟弟，你好了吗？记得自己是谁了吗？真的？”幸福来得太突然，才对眼前一切感到不可置信。

“我是说，如果你真的活得很辛苦的话，那就试试死掉吧。”林栩淡淡勾起嘴角，语气认真的道。

似乎是怕自己的母亲没有听懂，林栩又重新阐述了一遍，“如果活着很辛苦的话，为什么不去死呢？”

18.给自己的诗（下）

房间里的气氛几乎冷到冰点。

林凛母亲红着眼睛冲了出去，林凛看着床上若无其事的林栩，叹了口气，“她是你妈。”

“嗯，那又如何？”林栩看了段月痕和苏九一眼，“你们怎么还不走？”

“随意闯进别人家是正确的，为什么我们要走？”苏九突然开口。林栩迟疑了一阵，点了点头，“嗯，也是，你们坐吧。”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地方。

林凛瞠目结舌，自己弟弟自从病了之后还没有让自己坐过他的床，居然会因为陌生人的一两句话而让他们去坐，天啊，还有没有天理。

段月痕看了苏九一眼，和苏九坐在林栩身边。

林凛也知道不能像对待正常人一样对林栩，更不能向他讲道理，所有的道理在他看来都不是道理。于是只得叹口气，“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

“林凛，能让我们和他单独在房间里么？”段月痕突然问道，林凛抬起头，“呃，他会伤到你们的。”

“不会，我们和他谈谈。”段月痕保证。

“那你们要小心些，他的力气特别大，如果觉得危险要第一时间冲出来喊我。”林凛反复交代，床上的林栩露出嘲讽的淡笑。

在林凛出去后，段月痕和苏九对望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开始吧。”段月痕说道。

苏九反问，“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试着激怒他，是么？”段月痕下床布下结界，这样外面就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林栩不理奇怪的段月痕，反而扭头看着苏九，“你还挺好看的。”

苏九呵呵冷笑，“呵，没你好看。”

“什么意思？”林栩眯起眼睛问道。

苏九摇了摇头，看向段月痕，“我学不来软弱的样子，你来试试。”

“喂，小爷我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段月痕嘟囔着，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靠近床那边，走到床边停了下来，换上一副哭丧的脸对着林栩哭道，“我男朋友不是故意长得那么好看的！对不起啊！”

“嗯？”林栩觉得眼前的汉子特别软弱特别娘炮，整个人都烦躁了起来。

段月痕幽幽道，“今天认识了也算是缘分，弟弟，我和你说实话吧，我这个人特别怕人家大声吼，你刚才真的吓死人家了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