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桁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你跟你妻子是国外认识的?”
“嗯,我们是同学,在一起很多年,回国的时候她也一起。”荣默提起过世的妻子时,脸上的表情很温暖,“她家境一般,对我们荣家的事情更是不了解,知道我的身世后,一度不愿意跟我结婚。”
廖桁了然:“怕配不上你?”
“嗯,算是吧。”荣默点点头,“我那时候答应她不会让她参与荣家的纷争,尽量保护她和她的家人。后来我们低调结婚,婚礼上只请了几个关系较近的亲友,结婚后,我怕家里亲戚打扰她的生活,所以一起搬出去住了。只是后来她怀孕,我父母才让我们都搬回主屋去住。”
廖桁知道荣默的妻子是难产过世的,想必他们在一起的幸福日子也没有多少。
“后来毓泽出生,我妻子过世……”荣默一笔带过,继续道,“我一个人抚养女儿实在有些艰难,毕竟工作太忙,不适合照顾小孩。所以就一直住在主屋,拜托我父母照顾她。”
“但是我看你跟毓泽关系很亲近。”
“嗯,因为我不工作的时候,一般都呆在家里陪她。”荣默笑着说,“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也很宅的。”
“噗。”廖桁还是觉得会说网络词汇的董事长有点不忍直视啊。
两个人就这样聊着天,一顿饭做好吃完洗过碗,都已经半夜11点了。
荣默接到女儿电话,聊了几句,说:“我今晚在你廖叔叔这里,不回去了,你早点休息知道吗?”
廖桁:“……”合着董事长压根就不打算走啊……这种敏感时刻居然要留下来过夜,这得多大的勇气和魄力啊!廖桁默默地进客房准备睡衣和洗漱用具去了。
荣默打完电话,看着他主动递过来的睡衣,挑了挑眉。
廖桁干咳:“董事长先洗,我去收拾一下客房。”
说完就遁了。
荣默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拿着衣服进浴室了。他洗好出来,廖桁已经把客房收拾完毕,手里拿着吹风机走过来说:“我帮你吹头发?”
“好啊。”荣默点点头,“毓泽说你洗头发吹头发都很舒服。”
“那是,好歹当过几个月的洗头小哥嘛!”廖桁让他靠在沙发上坐下,插上电,动作娴熟地开始帮他吹头发,嘴里念叨着,“有时候在片场,化妆师和发型师忙不过来的时候,我就过去给他们帮忙,上次在片场拍戏的时候,祁渊的好几个发型都是我帮他弄的,其中有个特别搞笑的痞子头……”
廖桁说到搞笑处,眼睛都笑得眯起来。
荣默仰头看着他,嘴角边盈满笑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廖桁低头便触及到他暖融融的笑意,一时间有些尴尬:“干嘛这么看着我……”
荣默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能够这样听着你说话,看着你笑,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廖桁觉得脸上发热,咬了咬嘴唇,俯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小声道,“跟你在一起,我也觉得很幸福。”
荣默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微抬身体,侧过脸吻住他的嘴唇,眉眼间俱是欢喜的亲昵。廖桁急忙关掉吹风机,扔到一边,随着荣默的力道加深,不得不弓着身子热烈回应起来。
荣默移动身体,半跪在沙发上揽着他的腰和脖子,辗转唇间,带着湿热的亲吻让廖桁有些熏然,手不自觉地搭上他的肩膀,感觉到腰部有力的臂膀,有些不适地向前凑了凑。不料荣默忽然双手箍着他的腰,用力一拉,他就从沙发后一个趔趄,直接朝前栽倒,扑在荣默身体上,径直从沙发上翻滚过去!
“唔——”廖桁的惊呼被荣默堵在嘴里,两条长腿卡在沙发一侧,双手紧紧抱着他,防止他从沙发上掉下去,亲吻密不透风地袭来,让廖桁几乎招架不住。他维持着伏倒在荣默身上的姿势,艰难地汲取着呼吸。
荣默的手滑入他的腰腹,修长微凉的手指贴着他的腰线滑至身后,廖桁按住他的手,喘着气警告:“喂!”
荣默眼带笑意:“怎么?”
廖桁近距离看着荣默这张脸,白净的皮肤,俊雅的五官,长长的眼睫下是温柔似水的眼神,他在这样的美色面前几乎有些窒息,不得不再次感叹荣家的基因简直……不给人留活路啊!
荣默的手不规矩地挠了挠他的脊椎凹陷处,廖桁身子一抖,喘息声更剧烈,压抑着偏开头,含糊道:“我还没洗澡!”
“那就别洗了!”荣默的喘息声丝毫不比他平稳多少,看着他的眼睛都有些发红,身下的热意隔着两人的裤子都能清晰地描绘出形状来。他拉着廖桁站起来,双手紧紧拥着他,贴着他的耳朵呼着热气,“去床上?”
廖桁的身体一阵阵发软,靠着他努力站直,感觉到两人相贴的地方都快摩擦出快感了,只好小声答应:“好。”
两个人抱着,一边亲吻一边朝卧室挪去,衣服也一件件地互相扒掉,廖桁几乎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有如此热烈而狂放的一面。
终于双双跌入床中的那一刻,廖桁脑子里想:这次是真的没有回头路了啊……
清晨,天色尚早,窗帘紧闭的房间内,满地的衣服和凌乱的被子显示着这里前一晚经历过怎样的混乱。深蓝色大床上两个男人面对面相拥熟睡,露出的肩膀上依稀能看到红色的牙印和吻痕。
荣默先一步醒来,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眼神温柔。
前一晚折腾得有些厉害,廖桁睡得很沉,呼吸很轻,一只手被脑袋压着,另一只手放在枕头上。那具不知被多少男男女女肖想过的身体就这样沾染上他的印记,俊朗得有些过分的脸上是乖巧无辜的表情,下巴上还残留着情热时被他狠狠亲吻过的红痕。
荣默小心翼翼地从床头柜摸到两人的手机,调整了手机的声音模式,选好角度,先用自己的照片拍了一张廖桁的睡颜,果断地设为手机壁纸。抬手用被子将廖桁的肩膀挡住,重新挑选了一个不会露出激情痕迹的角度拍了新的照片,点开廖桁的微博,上传照片,发了两个字:早安。
发完后,合上手机。轻手轻脚地下床换衣服,收拾满地的狼藉。
42.
而此时还在加班的荣氏公关部刷到这条微博,真是一口血吐出来:董事长您这是嫌我们不够忙吗?啊?!您在这个时候这个时间点用廖桁的手机发一张明显不是他自己拍的照片出来!是想干嘛啊啊啊啊啊!(╯‵□′)╯︵┻━┻
加班的众人真是要疯掉了!董事长不折腾他们则已,一折腾简直是往死里折腾啊!
微博上:
卧槽桁桁的睡颜真是帅得一脸血!我赌一百块被子下面没穿衣服!
无果照差评啊啊啊!!!
等等!桁桁在睡觉,双手都在照片里,那……照片是谁拍的啊?!!!
桁桁从来没在这个点儿跟大家道过早安!一定是别人发的微博!卧槽!到底是谁?!桁桁快把女干夫交出来!
万一是女的呢?
屁!女的肯定就自己出镜了,要不然怎么暴露恋情啊?!
啊啊啊啊啊!到底是谁啊!!!
在现在这个廖桁的绯闻八卦满天飞的时候直接PO床照出来,绝壁是在宣示主权啊!!!艾玛,这种“人在我床上,你们这些绯闻对象快闭嘴”的节奏怎么有点萌啊?
宣示主权+1啊!我仿佛看到了桁桁下巴上的吻痕!如狼似虎做标记神马的,哎呀简直太萌了!我打赌是个男的!
女的嫉妒心比较重!肯定是女的!
八卦媒体太不给力了啊!廖桁的绯闻怎么也该上头条啊!这几天这么多爆炸新闻出来怎么就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啊!这危机公关也没见过这么快的啊!怀疑廖桁的绯闻对象大有来头!
楼下指路去百度廖桁目前第一绯闻对象荣氏董事长荣默的资料,你就明白了。
百度回来的表示:懂了,简直人生赢家。
百度回来的表示:哭瞎,好男人都是别人的QAQ
百度回来的表示:桁桁,找到这么个好人家,你就嫁了吧!
……
在另一个城市同样早起的某攻君沈冲刷微博刷到这条,忽然想起自己曾经也干过这种在微博上po自家爱人睡颜照的事情啊,不过那时候放的是两人的合照来着,毕竟要秀恩爱的嘛,当然合照的威力比较大……荣默似乎那时候就开始刷弟弟的微博了,想必看到过。沈冲不由得想:荣默该不会是学他的吧……幼不幼稚啊!还不敢放自己的照片,鄙视!
鄙视完,沈冲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睡觉的爱人,嘿嘿笑着来了个双人自拍,学荣默,用荣拓的手机发了微博。
刚刚收拾完满地狼藉正在准备早餐的荣默刷到这条微博,面无表情地用自己的微博小号点了回复:秀恩爱,死得快!
( ̄_ ̄|||)说得好像他自己没秀恩爱一样!
做完早饭,廖桁还没醒。荣默点好保温,到卧室给了他一个早安吻,先行离开了——还有个人要去见。
咖啡店。
荣默已经在座位上等了半个小时,方特助交给他的资料,他已经全部看完。
文件上“郑燕华”三个字十分醒目。
春节假期已过,许多人已经恢复工作,咖啡店上午的人并不多,荣默坐在角落里,能看到每一个进门的客人。
这时,一位穿着宝蓝色大衣的长发美女推门进来,跟服务员询问过座位后,朝荣默的方向看过来,确定过后,才朝这边走来。
荣默看着越来越近的熟悉面孔,合上文件夹,微笑着起身打招呼:“郑小姐?”
郑燕华身材高挑,五官艳丽,表情看上去有些冷,闻言只是淡淡点头:“你好,我是郑燕华。”
“荣默。”荣默跟她握了手,抬手招过服务员,礼貌问道,“郑小姐要喝什么?”
“随便。”郑燕华解开围巾,连单子都懒得看。
服务员有些为难,荣默主动道:“一杯摩卡,不加糖,谢谢。”
郑燕华略带诧异地挑了挑眉,这正是她喜欢的咖啡。看来这位荣默不简单。她坐直了身体,开门见山道:“荣先生约我出来不知道有什么事?”
“想跟你聊一下廖桁的事。”荣默轻轻啜了一口咖啡,微笑道,“确切地说,我是想跟你聊一下关于廖桁每年转账给你巨额资金的事。”
郑燕华脸色一变,强压着心中的震惊,冷冷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劳荣先生费心吧?我还以为你是来向我示威的。”
“我的确是来示威的啊。”荣默悠悠道,“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警告。”
“警告?”郑燕华嗤笑,“警告我什么?”
荣默的手指轻轻敲着咖啡杯,看着她,缓缓开口:“警告你不要妄图道德绑架我男朋友,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郑燕华被气笑:“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荣默不疾不徐地在咖啡中加了块方糖,用勺子搅拌起来,慢悠悠地开口道:“爱上了仇人儿子,却不想看到他幸福地别人出双入对,这种目的,难道是可以诉诸于口的吗?”
“……”郑燕华安静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恰好服务员走过来,微笑着将咖啡放到桌上,甜美的声音响起:“您的摩卡,请慢用。”
郑燕华伸手握住咖啡杯,滚烫的杯壁让她的手心有些灼痛,她却借着这热度让自己冷静下来,平复了自己紊乱的心跳,镇定道:“我不明白荣先生在说什么。”
荣默微微向后靠去,长腿交叠,目光自高向低看过去,微微的倨傲和冷漠便在这个男人温雅的表象下显现出来,嘴角的笑容隐去,端肃的姿态看上去疏离而优雅,他微微抬起眉梢,缓缓开口:“这十年来,廖桁提供你的学费、住宿费、生活费、出国留学的费用还有其他购物费用,前后加起来,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初法院判决的赔偿金额,我没兴趣跟你具体探讨你们之间的法律纠纷,我只是想说,你该停手了。”
郑燕华抿起嘴唇,冷冷地看着他。
荣默似无所觉,继续说:“不论你们这十年有多亲近,不论你多么留恋他对你的关注,你应该知道,你对廖桁来说,是一个挣不脱的牢笼和负担,他出于道义无法全然放弃你,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他的关注和疼爱。”
郑燕华瞪着他,狠声道:“你凭什么对我说这些?你又知道什么?我和廖桁之间的关系根本不是简单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我们这十年间见面少联系少那又怎样?不论我发生了什么,他都第一时间赶到,他对我的关注根本不仅仅是因为道义!”
荣默听着这些,表情越来越冷,冷冰冰地揭穿她的幻想:“他不爱你,一点儿也不。只要有你在,他永远都无法从过去的噩梦中走出来。是你,利用他的愧疚无所顾忌地任性,是你习惯了发生任何事都第一时间告诉他,你让他这十年毫无喘息之机,是你——让他失去了自由。”
郑燕华脸色青白交错,牙齿都因为他的这些血淋淋的话打起冷颤来,她当然知道荣默说的这些话是真的,她当然知道被自己禁锢下的廖桁有多么不快乐。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矛盾与对立,隔着四条人命啊!谁能够轻易放下?如果可以选择,只怕他们两个人谁也不希望见到谁!可是……
郑燕华闭上眼,忍住内心的呜咽,咬牙道:“我不放手又怎么样呢?你和他就能顺利在一起了吗?”
“你这样做,无非是让他没有钱去谈恋爱买房买车,让他无法给任何女人一个关于未来的保障,即使有一天有人知道了真相,你也觉得没有人可以忍受他和你之间的关系。”荣默轻哼,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轻蔑,“但是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
郑燕华向后一靠,神情淡定下来,甚至有些不以为然:“荣董当然不在乎这些,可是廖桁在乎。只要我不放手,哪怕他一辈子都不见我,也得跟我纠缠不清。你觉得你可以说服我?或者……威胁我?”
“郑小姐大概是误会了。”荣默笑了笑,“我之前就说过,我是来警告你的。当然,并不是借用权势来让你妥协,而是……走正常的法律程序。我的律师一会儿就到,接下来他将与你商议这十年来,除法定赔款外的金额是否需要你如数返还。”
“你!”
“还有,我觉得你想错了一件事。”荣默目光锐利,“廖桁作为明星,一举一动受人瞩目不假,他的任何负面绯闻对他的事业都会造成巨大的伤害,但是这件事,从任何角度上说,廖桁在道德和法律上并没有任何做得不对的地方,他做的这些事如果曝光出去,反而可以为他赢得更多的尊重和喜爱。你自己也想保护他,所以从一开始,就在说廖家,而不是说他,给最后的逆转终结留了余地,不是吗?”
郑燕华紧紧抿着嘴唇,看着他的目光已经充满了憎恶。她不明白为什么店里暖气充足,她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冷得发抖呢?
这个人如此洞悉她的心理,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让她觉得入坠冰窖,从灵魂里感到恐惧。
荣默看了眼门口,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淡淡道:“律师来了,你们聊。我爱廖桁,我相信你对他的感情也很深,但是你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不可能在一起的。你但凡对他这十年的守护和陪伴有一点感激,就不要做继续伤害他了。我言尽于此,郑小姐好好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