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两清

项瑾阳跨前一步，压迫感瞬间大增：“然后陈姨为了毁掉你，而选择炸烂项秦的别墅，反倒帮助你回归身体。接下来更不得了，千年科技居然研究出了机甲！美国花费几年才得到如今的成果，结果你一出手就甩开了别人一大截，这样的技术又是从哪弄来的？”

叶重华毛骨悚然地后退：“你调查我们？！”

“调查？是的，我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二十多年来，我始终活在他的阴影下，我嫉妒他，迫切地想要超越他，成为他的阴影。”项瑾阳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可是自从你出现，我发现我再也追不上他的脚步，我所做的一切努力真是可悲又可笑！你说我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呢？努力把自己变成另一人，最终失去了自我！”

叶重华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你根本不需要活得那么累，我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我们是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其他人。现在醒悟还来得及，你应该做回你自己。”

“来得及？”项瑾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你不知道我都做了些什么。你以为张浩为什么请得起雇佣兵？你以为陈姨为什么能够炸毁别墅？没错，是因为我！我给他们提供了资金、人脉，至于他们想做的事，由他们自己决定。不仅仅是他们，我资助了任何想找项秦麻烦的人！”

叶重华的眼睛越瞪越大：“难道那天研究所坍塌就是你雇人做的？！”

“不，我的确嫉妒他，但我不想让他死，没有他，我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在那之前，我始终认为我的出生就是为了超越他，为了把他踩在脚下！我资助他们，是因为我知道他们只能给他制造一些麻烦，要是他那么容易死了，怎么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 项瑾阳闭上眼睛，“直到，我调入千年保护科技园起，我终于认清了我们之间的差距，我这辈子只能仰望他，没有别的选择。我已经，放弃了。”

“你别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你肯定有比他厉害的地方！他也有很多短板啊！比如……比如……”叶重华绞尽脑汁，试图找出项秦的缺点来，结果除了“主人是个大流氓”之外，他竟然词穷了，“咳，反正你应该做回你自己！再说刚才你还救了我！”

“碰！”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项秦拄着一杆长枪，一身煞气地站在门口。

“主人！”叶重华有些担心地望着他，因为刚才他们的对话他都通过手机听见了。

项秦面无表情地盯着项瑾阳，随手扔掉枪，冲上来一拳砸在对方的脸上。“砰！”那强劲的力道直接把项瑾阳击倒在地，然而项秦并没有放过他，拉起他的领子又是一拳，“砰！”

被揍了两拳的项瑾阳回过神，一手接住了项秦的第三拳，一脚踹上对方的腹部。项秦没有躲闪，这一脚踹得严严实实，连退三步。项瑾阳一跃而起，吐出一口血痰，捏紧拳头扑了上来。两人像两头发狂的野兽一样扭打成一团，你揍我一拳，我踹你一脚，只攻击不躲避，毫无章法、没有技巧可言的肉搏。很快两人身上都挂了彩，尤其是脸，惨不忍睹。

叶重华从未见过项秦如此狼狈的样子，站在一旁呆若木鸡，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劝劝他们，会不会被打红了眼的两人误伤。可是现在真的不是起内讧的时候啊！外面还有追兵！

叶重华一查监控，发现那些士兵已经撤离。这是怎么了？准备炸掉这里吗？按美国电影的尿性，对于解决不了的敌人就赏赐一枚核弹！当然，他可不认为自己会有这样的待遇，一枚导弹就差不多了吧。

叶重华还在天马行空地猜测美国政府的下一步打算，两个不分时间场合发狂的人终于停手了。“早就该这样揍你一顿。”项瑾阳摸了摸抽痛的嘴角。

“我也是。”项秦揽着发呆的叶重华往外走，留给他一个背影，声音在房间里消散，“我们两清了。”

两清？项瑾阳苦笑，他也很想两清，可是他该怎么清除心中的阴影，找回真正的自己？

“我们安全了吗？”叶重华奇怪地问，在看到项秦那张花花绿绿的脸时忍不住笑喷，“哈哈哈哈，对不起，可是真的很好笑！”项秦看着他笑了一会儿，然后捏住他的下巴，直接亲上去，还把舌头伸进他嘴里乱搅。“唔……”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直到项秦觉得完全冲淡了血的味道，这才松开叶重华：“我告诉他们，我有能力毁掉整个美国。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尽管试试。”望着叶重华一脸“你真的有能力毁掉美国吗”想相信又不敢相信的纠结表情，项秦笑着揉揉他的头发，“好了，我开玩笑的，上头自会解决。不过，只要你在我身边，他们就不敢动你。”

“希望如此。我们这可真是自投罗网，怎么每次出国都会遇到麻烦？”叶重华郁闷地叹气，“以后要玩就在国内吧，中国那么大，还没走遍呢，总比国外安全。”

“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项秦承诺。

一行人终于安全回国，在机场，前来接机的千年科技安保人员、项秦的前战友们，发现项秦脸上的伤时，都露出了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卧槽！老大！这是被谁揍的！？五十个？一百个？！”

“一个。”项秦比了比自己身后走下飞机同样狼狈的项瑾阳，头也不回地和叶重华一起坐上车。

“喂，你这么做不就等于让大伙儿都去挑战他吗？”叶重华通过后视镜看到那群人不知拉着项瑾阳在说什么。

“他不是一直想超越我么？那我就帮他一把。”项秦唇角上扬，发动了汽车。

……

2023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随着中美俄的机甲问世，印度、英国、法国、德国、以色列、土耳其、韩国、日本等国家也相继在下半年不甘示弱地推出了属于自己的机甲，只是大部分国家并没有展示机甲的性能，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那些光鲜亮丽的外壳包裹的究竟是一尊天神还是一堆废铁。但出于民族情结，几乎所有国家的国民都认为自己国家的机甲能够排在世界前列。

在这个机甲崭露头角的新时代，美国在联合国会议上提出，要举办一届机甲大赛，给拥有机甲的国家一个交流学习的机会。这项提议得到了绝大多数的赞成票，当然，大赛并非强制参加，可是事情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不参加岂不摆明着告诉别人你的机甲有水分？一时间，有人摩拳擦掌，有人忧心忡忡，脸上却不动声色。

然而，机甲大赛在哪里举办又引发了争议。自诩为世界老大的美国以此次比赛是自己提出的为由，要求作为本届大赛的主办国。结果中国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几个月前美国政府才刚把千年的高层当成恐怖分子强行扣留，要不是他们跑得快，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所以对不起，你的保证不管用，在我这里你没有信誉可言。

众所周知，是千年科技与中国政府合作研制出了机甲（外人始终认为这家公司真正的所有者是中国政府，披上一个外壳是为了掩人耳目，因为项秦的身份背景不是秘密），前几个月那件事各国略有耳闻，想想都心有戚戚焉，这还真是美国能干出来的事。所以最后各国采纳了中国的提议，本次大赛应该像奥运会一样竞选主办国，这样才公平。

对于主办国的要求，除了要具备足够的经济实力、政治社会稳定之外，机甲大赛与其它赛事不同，场地环境一定要开阔，尽量避免人多、繁华的地方，毕竟机甲的威力是很难说的。但是附近又要有足够大的城市接纳来自世界各地的访客，并且提供观看比赛的设施、场所。

因为时间较紧，没有给主办国重新建设场地设施的机会，就必须选择原本条件齐备的国家。最后，主办国在中美俄三国之间角逐，经过无记名投票，中国得到了主办权。

“这赛制看上去挺简陋的。”叶重华仔细阅读了一遍上面下达的文件。装备展示、灵活度展示，最后来一个综合性能展示——简而言之就是要打一场。每个国家可以派出三台机甲，一台主战，两台备选，主要是怕在后面的综合展示中会有机甲造成短时间内无法修复的损伤。

“嗯，有人着急了。”项秦点了点头。

“我们准备派哪一台机甲参加？其实我觉得不管哪一台肯定都能赢。”叶重华撇撇嘴。

“不要轻敌。就机甲的灵活性方面的确没有人能超越我们，但我们的武器装备却不占优势。万一一轮攻击下来机甲被轰烂一半，再灵活也没用。”项秦客观地说，“参赛的机甲霸主和深蓝已经确定，霸主作为第一台机甲，技术到目前为止绝对是成熟的，而深蓝对普通百姓的影响最大，众望所归。至于最后一台暂时没有决定。”

“那机甲师呢？总不会叫你吧？”似乎每次一有危险的任务就会落到项秦头上。

“你不希望你家主人大展神威么？”项秦打趣了一句，随后正经地回答，“每个机甲制造基地都有一个推荐名额，我推荐了项瑾阳。机会我给他，就看他能不能在几个候选者当中脱颖而出了。”

82.登记领证

千年科技中经常驾驶机甲的人不多，比起其他几个分工厂，千年周边的环境不适合测试机甲，所以这里的机甲是很少见光的，操纵技术上排除项秦、叶重华，还真的只有项瑾阳还算过得去。

自从上一回说开以后，项瑾阳看上去没什么改变，不，或许从他常驻千年科技起，他就已经改变了，他正在找回自己。倒是项秦脸上挂彩的那次给他造成不小的麻烦，正如叶重华所预见的，这群不服输的职业军人经常会找他干一架，一对一的话项瑾阳总是能占据上风。但项秦的那些从特殊部队出来的前战友们就非常棘手了，项瑾阳通常会被当沙袋揍，不过他也从中学到很多技巧，搏击术提高得飞快，为他操纵机器人、机甲打下了更为坚实的基础。

项瑾阳要代表中国参加机甲大赛，首先得在内部选拔赛中打败其他候选人。抛开个人情感因素不谈，项秦自然是希望项瑾阳能够入选的，再不济也得成为替补，毕竟千年科技作为机甲的最高研发机构，连一个机甲师都拿不出手，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为了提高项瑾阳的机甲操纵水平，项秦与叶重华齐上阵，为他做赛前突击训练。叶重华带着两人来到特制的训练室，这里的一整面墙都是巨大的虚拟屏幕，上面正在播放各个分工厂机甲实训的情况，屏幕前立着两套机甲动作捕捉装备。

“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叶重华对项瑾阳说，“与其他分工厂的机甲师相比，你并不具备优势，虽然这里是机甲的发源地，却因为园区周围的地形不适合进行机甲实操演练，所以你的实战经验要比其他基地的机甲师少很多。不过由于参赛机甲霸主和深蓝都在我们这里，你更为熟悉它们，不需要再有一个适应过程，这一点勉强抵消了经验的劣势。”

“为了提高你的实操水平，我做了一款游戏，全称是模拟机甲操作全息实景游戏。”叶重华一点大屏幕，内容就变成了3D游戏画面。

“游戏？”项瑾阳的语气充满怀疑。

“对，机甲师通过动作捕捉装备控制游戏中的机甲，戴上头盔后，你看到的会是游戏中机甲的视角。”叶重华拍了拍身边立着的金属盔甲，“这两套装备严格按照霸主、深蓝的配置还原，包括大小、重量、灵活度等性能，机甲受到攻击会如实反映到你穿戴的装备上，机甲摔倒，现实中的你也会摔倒，机甲左臂被炸毁，现实中控制左臂的装备就会自动锁定，让你无法动弹。当然，这个游戏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磕磕碰碰还是在所难免的。”

项秦接口：“接下来的这段时间，由我来做你的陪练，让你尽快熟悉霸主和深蓝的操作。”

其实严格算起来，项秦实际操纵机甲的次数并不比项瑾阳多出多少，说白了操纵机甲讲究的是机甲师本身的身体素质与战斗意识，在没有经过长期训练的情况下，二者能力越强，驾驶机甲的水平越高。项秦帮助项瑾阳的同时也是在训练自己，因为即使他不是以主控手的身份参加比赛，但为了以防万一，上头指定让他做为两个替补之一，所以同样急需提升能力。

时间紧迫，两人很快投入到紧张的训练当中。叶重华偶尔会控制电脑AI跟他们打上一场，智能系统超强的运算速度与丰富的作战模式，对上两人依旧能立于不败之地。

利用动作捕捉模式操纵机甲是一件十分耗费体力的事情，饶是两人的耐力再好，几个小时下来也气喘吁吁了。两个难兄难弟互相搀扶着站起身，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比以前融洽许多。“继续吗？”叶重华波澜不惊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项瑾阳仰望着面前那台机甲，低声问项秦：“我一直有个疑惑……”

“他是人类。”项秦直接打断他。

“……好吧。继续！”

……

这天，古小草在园区的某个角落遇到了出来遛宠物的叶重华，连忙跑过去：“国师大人！你和陛下什么时候打算结婚啊？”原本大家都以为他们会是第一对去登记的新人，据说这个法案就是因为他们才能那么顺利通过，否则不知道要再等几年呢。可是自从2024年1月1日同性恋婚姻开放登记以来，都半年多了，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嗯？等忙完这段时间。放心，一定及时通知你。”叶重华好笑地回答。他已经不记得古小草是第几个这样问的人了，这几天，几乎所有跟他们走得比较近的人在看到他们的时候都要问一问他们的婚期。

“那个，你们最近……还好吗？”古小草小心翼翼地观察叶重华的表情。最近他跟陛下总是各走各的，很少看到他们旁若无人地秀恩爱了，有好多人都在猜测是不是他们的感情出现了问题。话说回来，七年之痒也没那么快吧？

“我们很好，真的。”叶重华十分无奈，前两天太后才刚打电话给自己，问是不是项秦忙着工作冷落了他，所以两人在闹脾气。事实上，正是因为白天见面少，两人在一块儿的时候反而更腻歪。难道非得给大家现场直播一下两人晚上的和谐生活，他们才不会继续杞人忧天吗？

古小草还是放心不下：“如果有什么想不通的千万别憋在心里，说出来会舒服一点，我可以听你说。”

“我们真的没问题。”叶重华捏了捏企鹅的翅膀，看着脚边的奶油它们，“你们说对不对？”“叽？”“吱！”“喵~”

当天晚上，叶重华与项秦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彼此沉默了很久，吃完放下餐具，两人忽然同时抬起头，异口同声：“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一时间他们都愣住了，几秒钟后相顾大笑。

好不容易止住笑，叶重华先表态：“关于结婚的问题，我什么时候都可以，不过也要等这次机甲大赛结束。婚期的话让双方父母去定夺吧，你看怎么样？”

“不错，省得他们瞎操心别的。”项秦回答，“我妈今天打电话来指责我因为忙于工作而冷落了你。”

“噗，她听谁说的？”叶重华囧囧有神，这种言论究竟是从谁那里传播出来的？

“你不知道公司里的员工也有秦家人吗？中国式人脉，不可避免。不过他们进了千年自然要守千年的规矩，公司不养闲人。”项秦说完，两人之间又陷入一种诡异地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