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浩并不算知情者，他以为我是因为身体受损，才不得不利用仪器抽离意识暂时依附在电脑上。因而他要摧毁别墅，大概是认定承载着我的意识的电脑在这里。”叶重华郑重地提醒对方，“目前知道我的身份的只有项秦、陆尘、左云悠、以及伯母，除去这些人之外，你千万不要说漏嘴了。”

“放心，绝对不会！”秦奕诚拍着胸膛保证，“我像是那种会说漏嘴的人吗！”

还真是像极了！叶重华腹诽。

37.新的一年

一直到傍晚，项秦才回到别墅，同行的还有太后秦悦。“伯母。”叶重华乖乖地任由秦悦认认真真地将他全身上下端详了一遍。

看叶重华确实没问题，秦悦这才松了眉头：“没事就好。要不你们还是搬回家住吧？项家的守卫要比这里森严多了。小华的身体最好也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妈，重华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项秦一口回绝，“而且事情已经解决，这里到底还是安全的。医院那边我会加强戒备，做得太明显反而引人怀疑。”

“好吧，你自己拿主意，不要害了小华就行。”秦悦知道儿子大了，有能力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又跟叶重华聊了一会儿，安抚安抚他，就拉着秦奕诚离开别墅——打扰别人恋爱是要被驴踢的！

当别墅恢复安静，叶重华还等着项秦给自己讲解事情后来的进展，可是直到叫人来修过大门、吃过晚饭、通知陆尘接手张浩的工作、重新提高医院的戒备后，项秦都准备洗澡休息了也没开口为自己解惑的意思。

叶重华终于忍不住问：“那个，张浩他怎么样了？今天的事的确是他做的？”他的话音还未落，整个空间的空气仿佛蓦地凝固到了一起，死一般的静，甚至听不见呼吸声。

项秦摘下眼镜，抽出一张纸巾开始擦拭镜片，叶重华并没有看清他低垂的眼睑下那眼睛流露出什么情绪，但他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凌厉而森冷的弧度，令人没来由地产生一种源于害怕的战栗。沉默半晌，项秦终于抬头看向叶重华，目光却是不同于周身气场的温柔，他轻飘飘地反问：“你真的想知道？”

“……算了，我觉得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叶重华没骨气地缩缩脖子，把张浩抛之脑后。

之后的日子张浩再也没出现过，叶重华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陆尘的担子却一下子加重很多，好在这几个月他也跟着张浩学了几手，再加上公司前期的营销策略是定好的，所以他暂时还有足够的精力去应对。

经过科研部的加班加点，千年科技的第一个人形机器人“Zero”终于诞生了。机身的主色调是银蓝和银灰，身高两米，完美的身材比例，看上去就像戴着头盔、全身包裹着盔甲的战士。唤醒它时，代表眼睛的四边形会亮起幽蓝。它被叶重华赋予了助手级别的AI，拥有独立的语音系统，将成为千年科技生产部门的管理者。

没来得及激动多久，由Triston带领的科研人员又投入到紧张的研制机器人的工作中，以后要批量制造机器人还得依靠那些专业的生产型机器人。

然后新的一年悄无声息地到来了。除夕叶重华是和父母一起过的，此后几天他一直跟着项秦四处拜年，初步了解了项家、秦家的一些重要的家族成员。其中，天网创始人秦胜安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项秦说，秦胜安是自己从小到大最敬爱的人。比起爷爷项鸿凌厉的军人气场，秦胜安更像一位普通家庭的平凡老者，当初秦悦怕小项秦长大后会跟他爸爸一样无趣，就经常把小项秦接来秦家，至少秦家要比项家更活泼一点。

天网创业之初是很艰难的，那时中国的互联网还未普及，秦胜安顶着家族的压力入驻这个新兴产业，受到了当时家族大多数长者的质疑。即使再忙，秦胜安也会抽出时间来陪小项秦玩耍，久而久之那些想要劝他的、讽刺他的、打击他的家族成员都知道在这时能找到忙得脚不沾地的他，就趁机找他谈话。所以项秦的童年生活就是在亲眼目睹秦胜安是怎么舌战群儒，说服那些顽固守旧派中渡过的，这样的秦胜安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树立了一个高大的形象。

都说三岁看到老，秦家这一代的嫡系血脉秦胜安最看好的就是项秦，他有意把项秦当作继承人来培养，利用别人找他麻烦的机会，也不管项秦能不能听懂，灌输了很多经验和知识。不过对于项秦想开创属于自己的事业，他还是很支持的。年轻人嘛，要的就是这种敢拼敢闯的精神，以项秦的能力拿来守业还是埋没他了。

在与叶重华商量过后，项秦没有隐瞒秦胜安自己得到了超级软件辅助系统的事情，并拿出一部分比较基础的技术（比如手机软件的虚拟成像技术）供天网研究，没有基础知识做支撑，后面更高科技的东西根本无从下手。至于叶重华的问题，项秦认为没必要让老人知道。

“作为商人，不能一味地只看利益，你还要懂得回报社会。”秦胜安语重心长地告诫他，“我们可以不信天，但必须心怀敬畏，盛极而衰，盈满则亏，一些腰缠万贯的人，或身体不适，或感情淡薄，或人丁不兴，人不可能什么好事都被你占尽，适当的回报可以让你的气运更长久。我看《进化》的那个萌宠就不错，你琢磨着给它加个语音系统，捐一些手机到孤儿院、特殊学校，多少对他们身心健康有帮助的。”

“我会的，外公。”项秦恭敬应诺。

从秦胜安那里出来，项秦告诉叶重华，天网每年都会从利润中抽取一部分特地用来做公益，面对大型灾难的时候会拿出更多，多年来未曾间断过。除了一些公众事件，天网的公益活动从不对外公布，因为秦胜安认为大肆宣扬的公益更偏向商业宣传，脱离了其无偿回报社会的本质。这一点项秦也是很赞同的，以后千年科技同样要设立一个公益部门，并专门研发一些抢险救灾的专用机器人。

长辈那里走了一圈，叶重华也见到了几个项秦的同辈，这其中，跟项秦比较熟悉的反而是秦家人，而项家几乎都是军人，每年能碰面的时间还没有秦家的亲戚多。

项秦有一位小叔，育有一对比项秦小四五岁的龙凤胎项瑾阳、项瑾月。项秦从小到大就是“别人家的孩子”，长辈们都很喜欢他，他的小叔尤甚，一直把他当作一双儿女的榜样。项小叔很严厉，天天拿项秦来鞭策自己的孩子，所以这对堂弟堂妹可以说是在项秦的阴影下长大的。

再加上项秦的性格也不好相处，给人一种高冷的感觉，以至于他们对项秦产生了愤懑，一个卯足了劲要把他拍死在沙滩上，一个每次遇到他就冷嘲热讽。而对于他们的想法，项秦自然不以为意。很快，叶重华就见识到他和这两个堂弟堂妹有多么不对盘了。

“大堂哥，我听说你开了一家公司？做什么机器人啊，你是小说看多了吧？机器人做出来有什么用？摆着好看吗？你还不如做几个模型呢，到时候卖不出去我还能拉几个朋友帮你提高提高销量。”项瑾月一脸讽刺的笑意，上次中秋聚会她不在场，没能看到对方抱着猫的样子，不然一定好好揶揄一下。

大概是先入为主的厌恶，叶重华觉得项瑾月的五官生得尖酸刻薄，而旁边那个一身军装身姿挺拔的项瑾阳倒是给了他一个不错的印象，或许是因为对方的气场与不苟言笑时的项秦有些相似，沉稳、冷峻、肃穆，即便不穿军装，也能看得出是一名军人。

见项秦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项瑾月像只骄傲的孔雀一样抬了抬下巴：“对了，我告诉你，瑾阳前几天刚拿到中校军衔，比你当初早了将近半年！他一定能成为最年轻的将军！”

项秦对项瑾阳点了点头：“恭喜你。”又说了一声新年快乐，就很自然地走开了。

项瑾阳的脸色却有些阴沉，项秦之前学的是金融和机械，二十岁硕士毕业才进入军队，二十五岁离开部队的时候成为中校，他虽然早了对方半年，可是他十六岁就考入了军校，此后一直待在部队，认真算起来，他花费八年的时间才达到对方五年的水平。

而且三年前的一次特殊任务，国家临时征调项秦作为队长，任务结束后明明已经退伍的项秦又被破格提升为上校。不仅如此，项秦所在的部队因其特殊性，军衔的实际效用要高于同阶军衔一两个级别，这样一来项瑾阳是拍马也别想赶上对方的。

不过现在项秦已经离开军队，上校军衔基本就是到头了，那项瑾阳想要超越对方成为最年轻的将军还是有可能的。只是这样有意思吗？自己拼死拼活想得到的荣誉，对方却不屑一顾，弃军从商去了，这让项瑾阳有种捡了别人的烂西瓜吞下去的恶心感。

也许，他应该重新考虑自己的未来？

“瑾阳？瑾阳！项秦都走了，你还看什么啊？”项瑾月看到他直勾勾地盯着项秦离开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不满地摇醒他，“你还记得前一段时间项秦处理了一个秦家旁系的人吗？你不觉得那人要炸他的别墅很奇怪？你说他的别墅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呢？”

“不知道。”是啊，他也没想到张浩这么没用，看着挺有心机的样子，原来不过是个傻X。春节前夕项瑾阳一直忙着授衔的事情，顾不上项秦，这次是时候好好调查调查了。

38.网络招聘

经过春节期间的加班加点，千年高科技园区的建筑、设施也陆陆续续完工，每完成一片区域，叶重华就会完全接手这片区域的掌控权。

而随着各种机器人的研发成功，项秦的别墅逐渐出现了一些家用机器人，比如清洁型的、做饭型的、收拾房间的等等，甚至还配备了两个机器人保镖，在叶重华的手下这些机器人的AI又比外面那些要高很多。

现在的别墅已经不需要陈姨来收拾，除了偶尔帮项秦买东西，她几乎不用做什么，其实早在机器人包揽了别墅的清洁工作时，项秦就不打算继续聘用她了：“陈姨，做完这个月你可以不用来了，钱我会直接打到你的卡上。”他会给陈姨一笔可观的遣散费，毕竟对方为自己打扫过三四年的别墅。

“项先生……”陈姨欲言又止，似乎明白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可能打动项秦，她哀求地望向叶重华。

叶重华有些不忍，和陈姨熟悉后，他们偶尔也会聊到家庭，他知道陈姨是孤家寡人，以前被男人骗了未婚先孕生下一个私生子，孩子被带走，她也没有再找个伴，依靠帮别人打扫卫生维持生计，十分辛苦，也就近几年遇到项秦这个出手大方的雇主才过得好一点。陈姨是最近才知道叶重华是全息投影的，不过她似乎并没有很惊讶，大概早就发现端倪了。

叶重华心软地提议：“我们可以聘请陈姨到千年科技来，负责调配园区的清洁机器人。”其实这项工作交给系统助手就足够了。反正千年财大气粗，不在乎多养一个人。

“嗯？”项秦定定地注视着叶重华。

叶重华立刻反应过来他想听的是什么，凑到他耳边轻声唤道：“主人~~”

“好吧。”项秦果然同意了。

千年的高科技园区共分为五大部分，高达八十八层的千年科技大厦、科研区、生产区、休闲区、员工宿舍区，其中休闲区是最大的，除暂时没有学校以外，里面的公共设施齐全，将来还会有商家进驻，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城外村镇。

随着秦皇汉武的小说、动画《机械时代》进入尾声，千年主页受到的关注程度也越来越高，当众网友发现网站的最新研发展示上真的出现了一些《机械时代》里的机器人时，内心的震动是无法言喻的，尤其是人形机器人Zero的诞生，引发了热烈的讨论，一部分人认为这些都是虚构的，千年只是想让大家知道他们制作出的动画有多么真实，能够骗过观众的眼睛。一部分人认为机器人是真的，但实用性有待考证，有很大的可能就是一个用来充门面的花瓶。

有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士透露，千年这段时间申请了很多项专利，看那架势，这个公司的科技含量的确很高，并不是吹出来的。

接下来，千年的主页贴出了招聘启事，专门开辟出一个招聘版块，面向全世界范围内招揽各行各业的人才，没有学历要求、地域要求，年龄下限是十八岁，不设上限，薪金优越，还包食宿，员工宿舍是单人间的，但如果带着整个家庭，也可以租用更大的宿舍，以后员工晋升到一定职位，或者在千年工作满十年以上，甚至不必再交租金，当然，一旦离开千年就必须退房。语言问题不用担心，只要在高科技园区的范围内，走到哪里都会有同步翻译。

招聘的流程先要进行网络笔试，得到面试机会的精英将被请到千年科技来面试，并组织参观整个园区。

千年开出的条件简直太丰厚了！不过能不能实现还有待观望。这次千年要招聘的岗位很多，但细心的人会发现里面没有生产部门，倒是其他岗位需求量很大，研发出机器人不需要批量生产么？不生产要拿什么赚钱？或者是担心技术外泄所以都内定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千年打算用机器人来生产机器人。

最后，千年发布了一个宣传视频，拍摄了千年科技的工作环境、研发机器人的部分过程，展示千年的高科技水平，可以在园区随时随地开启虚拟投影，查看地图、搜索资料、无需电话也能联系在园区内的任何人，所有带电的公共设施都可以声控操作，据说员工宿舍里的电器都是最先进的，以后公司研发出的家用机器人都会先配备给员工宿舍。

视频末尾畅想一下公司未来，要将高科技园区打造成一个小型的科幻世界，特别强调了制造机甲的可行性，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依然看得人想入非非热血沸腾。

千年的地址早已不是秘密，毕竟这么大一块地儿想藏也藏不起来。于是就有很多人慕名前来参观，可惜只能在外围看着，进不去。单就建筑风格而言，真的很有未来科幻的感觉，勾得人心痒痒地总想看看里面。

有人曾经试图偷偷爬墙溜进去，可是墙顶的设计很奇怪，怎么都找不到着力点，紧接着耳边响起一个声音：“警告警告！请停止入侵行为，正常拜访请走正门。警告无效将采取一定防御措施！”

那人不信邪，挂在墙上不走，片刻后就有一位身材高大的保安跑了过来：“嘿，哥们！快下去吧，你若再闯我就不客气了。都说了现在还没开放，你们这些人怎么说不听呢？要不是你被安保系统评定为无危险性，早就给你电击下来送警察局了！”

“哎！这位大哥，我也是好奇啊！不能通融一下让我进去参观参观么？我可以给你们公司做宣传的！我是记者，你看我的记者证！”这位记者急忙掏出一张证件。

“不管什么身份，你也要按正常途径递交申请。快走快走，我每天处理你们这些人都快烦死了。”保安不耐烦地挥挥手。

忽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飘在空中的半米高的Q版小天使虚拟影像：“请注意，A区0175号地段出现三名无危险性入侵者，请尽快处理。”小天使说完这些就消失了，随即虚拟屏幕出现，播放实时监控画面，有三个学生模样的少年一个叠着一个试图翻墙。

园区内一共有两位助理在帮助叶重华处理日常事务，即是古小草的小恶魔与左云悠的小天使。而每一位员工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进化》中的一只宠物作为自己的助手，向主系统提交申请后就能提高它们的AI。

“又是他们！”保安抹了把脸，料定眼前这家伙没有工具也翻不进来，就不再理会他了，转而向少年的方向进发。虚拟屏幕还在他身前带路。

那记者愣愣地目送着保安跑远：“卧槽！真有那么先进？！”

很快，网上陆续有人贴出千年科技外围的“实地考察”视频，小小的冰山一角已经足够引人遐想。不久之后主页上挂出公告，希望大家理性对待园区暂不开放的事实，不要再做无用的入侵行为，一旦被安保系统判定为具有危险性的入侵者，系统会视危险等级予以防守反击，届时受伤了不但只能自认倒霉还有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