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球花 上——花花铁树精
花花铁树精  发于:2015年05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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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有一种爱,弥留着遗憾;

有一种爱,在冷漠中残喘;

有一种爱,突破灵魂之后还要面对的是大片的黑暗。

冷毅二十五岁的时候趴在何江阳的背上问起他们的关系,何江阳当时吸着一支烟淡淡回答,玩呗,难不成我们还能当真,我肯定是要结婚的,怎么,你认真了?

冷毅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他只是笑笑,然后伸手拿过何江阳嘴边的烟,再吻上去。

这是一场欺骗别人和欺骗自己的故事,它现实而残酷,我不知道笔下可能写到了谁的曾经谁的往事,只是,我知道,有些痛,即便年华飞逝,青春不再,也还是让人觉得被深深刺痛,有些感情,如果只能停留在喜欢,那么,就一定没有办法牵强成爱情,有些相遇,求之不得,弃之又不舍,于是在流连徘徊之间,便已过半生。

所以说,情债难还,不欠最好。

第一章:华丽的人间登场

何江阳小时候挺苦的。

四岁的时候他父亲死于一场意外,他的母亲拿了部队发放的抚恤金之后就抛下他跟别的男人跑了,以至于半个月后何江阳因为无人看管,不得已便被亲戚送到了乡下的奶奶家。

要说那地方其实连乡下都不说上,因为那地方土地贫瘠,家家户户穷的叮当烂响,而老太太又是一个人,本就孤苦,原本还想着有儿子是个指望,但是现在,不但儿子没了,家里还多了一张要吃饭的嘴,那日子有多难,可想而知。

不过毕竟是自家的根苗,老太太再难也想要把孩子拉扯大,于是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只得每天佝偻着背领着孙子到地里种点儿小菜什么的,等到市集的时候好卖钱买些粮米糊口。

起初毕竟是城里的孩子,去了乡下难免会不习惯,对此何江阳也闹过,没黑没白的吵着要回去,一开始老太太还劝劝他,可日子久了,他把老人也闹烦了,于是老太太在某一次他闹的厉害的时候狠狠的打了他,那双枯瘦的手第一次那么可怕,握着粗糙的扫帚就这么死命的抽在他小腿上,他听见老人一边扯着他打一边哭骂,先是骂他早死的父亲,之后骂他没良心的母亲,最后骂累了,才哭着骂没用的自己和不开眼的老天。

再然后,何江阳就再没闹过,大概是吓怕了,也明白了,除了这里,没人会要他。

四岁到五岁半,那是最艰难的一段日子。赶上冬末春起青黄不接的时候,真的会饿肚子。何江阳太小,有时候实在饿得受不住,就半夜爬起来去喝水,可是水毕竟不解饿,大多数时候喝的人都恶心了,可是五脏六腑还是觉得空的吓人。

那段期间,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何江阳一直很瘦,比起村里同龄的孩子永远是小不丁点儿麻杆一样的存在。以至于何文生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眼泪比老太太来的都快。

哦,忘了说了,何文生和何江阳的父亲关系算是过命,在何江阳的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两个人一个是总队的文官,一个是二队的武将,加上一队队长箫郑国,三个人的关系绝对莫逆,老实讲,其实何文生和箫郑国都没想到何江阳的妈会抛下儿子自己跟人跑了,要不然何江阳也不至于受这一年多的苦,而当初这两人把这孩子带回去之后也都挺想养这孩子,按他们话说,家里不缺这口饭,养得起,再说了,这是兄弟留下的根苗,怎么能不管,不过最后碍着这个姓,何江阳还是进了何文生的家。

说到这儿,既然何江阳要进何家,那何家的人也总是要介绍一下的,因为何江阳到何家的时候他已经五岁了,所以是亲爹妈还是养父母他肯定是不会弄错的。

养父何文生是山东人,部队政委,为人刚正里透着温厚,养母何婉欣原姓张,是正统的徽商豪门大小姐,听说家中最富的时候也是房屋百间连了半边山坡的,不过后来因为很多原因脱离了家里,后来随了夫姓,她人不错,但是个恩威并施的人,不太好说话。至于孩子一辈,何江阳去的时候上面有一对双胞胎哥哥,何阳川和何阳岳,大哥何阳川像极了父亲,品学兼优不说,人也厚道,而二哥何阳岳却恰恰相反,优秀归优秀,时间长了相处下来就能知道这是个笑里藏刀的主儿。至于后来的小妹何梦欢,那纯粹就是养父母一个激动得来的意外惊喜,小丫头鬼机灵,也非常挺讨喜的,可就是和哥哥们年龄上差了太多,早玩儿不到一块去了。

第一章:华丽的人间登场(2)

前后算算将近二十年,要是种棵树也长得挺大了,至于养人么,再未成年这会儿也是小伙子一个了,只不过吧,这各家有各家的养法,像是何江阳,那基本就是养出一妖孽了。

话说改革开放后,何江阳的养母何婉欣便开始了徽商后人的大踏步向前,因为家族手腕儿在那儿摆着,所以一切只要有胆有谋,那绝对就是顺风顺水的挣大钱。

而何家除了老大何阳川进了部队,剩下俩儿子从小就都跟着她,所以这老太太基本也把人都教出来了。不过相比何阳岳这种天生没什么人性的,何江阳在何家基本就是特好说话的那位了。

这小子锻炼了几年,就能跟着他二哥在圈子里吃得开了,说起来他也算是个商业奇才,做生意有手段还能保证产品质量,不过就是性格实在没人吃的准,多变到几乎有些变态,举例子来说吧,他白天可以西装革履的吞掉一家中型企业,然后当天晚上穿着短裤背心去应聘小烧烤店的伙计给人端盘子上菜。甚至有人传言他可以一个月前搂着个有男朋友的漂亮妞招摇过市,一个月后又把那姑娘相好的汉子压到床上干得哭爹喊娘,还和他好的死去活来。

总而言之,按他的话说,不用大惊小怪,他这个人,从来想一出是一处,想到了就做,活的就为个痛快,更何况,他上面还有个更不靠谱的二哥呢,所以,也显不出他来。

咳,这个吧,就是咱的一个主角了,我暂时介绍到这儿,下面,咱说另个一。

如果说何江阳是个打小受苦的,那咱另一位主角冷毅,肯定也没比他好过多少,一个字,穷。两个字,命苦。

这厮生于黑龙江的一个山坳里,两岁时母亲得了肺病,当年就去了,儿时基本是姐姐拉扯大的,后来父亲再娶,后妈人倒是没得挑,知冷知热,会过日子对他们姐弟俩也好,可就她那是肚子太争气,一口气三年生了两胎,头一个是个儿子,第二胎肚子大的出奇,足月之后一胎两个,全是闺女。要说孩子来了没什么不好,就是家里太穷,糊口费劲,于是冷毅勉强念完小学就辍学跟着他姐冷梅进城打工去了,那时候城里才有些小饭馆,招工就图便宜也没什么童工之说,冷梅最后选了一家包吃包住的,就领着弟弟在里面干活,原本她是打算让弟弟学学手艺,以后当个厨子好养家,但后来也算是命吧,一帮部队招兵办的同志路过,赶着中午进来吃饭,其中一个看着冷毅扛着一箱子菜还跑得飞快就问他想不想当兵。

那时候,当兵多光荣多有前途啊,要搁一般人,早扑上去了,可冷毅就是个凉性子,人家放下菜抹抹手,第一句话就是“首长,当兵有钱挣不,俺家还有弟弟妹妹要养,要是没钱,俺不去。”

他一句话把一桌子人都逗乐了,可笑过之后招兵办的同志发现这孩子还真不错,没显着窘迫也不见一般孩子的尴尬,反倒一脸真诚,于是一帮人换话题聊了正经的,几个同行的还帮忙指点了几句,留下的话是当兵入门体检是第一关,过了这一关进了部队,成不成都靠自己努力。

然后当天晚上冷毅就把这事儿和大姐冷梅说了,冷梅一听拍大腿直接做了主,说这好事儿咱得去,养家这事儿你不用担心,有我呢,你要是能当上兵,咱家都跟着光荣,咱爹不说,咱娘要是活着,肯定高兴。

于是,冷毅就在大姐的支持下,去报了名,做了体检。没多久,他就接到通知,领了物品穿上军装坐火车北下了。

进了部队,除了最初习惯上有些不适应,其他的,冷毅都不觉得怎样,他那时候虽然才十六岁,可是一路穷过来,什么苦没吃过,偶尔教官为了历练新兵摆架子刁难,旁人都有怨言,只有他,不吭声就是往狠里炼,后来新兵测试他除了枪法比两个大院子弟差了些,其他的,都是第一。

两年后,各路诡道的部门来挑人,向他投橄榄枝的地方不少,可最后,他进了特种,那地方其实比现在生活的地方还苦,没去之前就听说要脱人几层皮,可他还是去了,理由很简单,他家男孩里他最大,弟弟妹妹都在初中,家里处处要用钱,他有责任养家。

没意外的,一路选训严格,他还是成功过关了。进了这里他才知道,他这工作挣得多,是因为出任务的时候和生死打得上交道,经常真枪实弹的与敌人对抗,那么死人也就在所难免了。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两个人在各自的岗位上一个为了打发时间折腾,一个为了生活责任而奋斗,猛一看上去天差地别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可事实上,只是一场婚礼,他们就认识了。

那一年何江阳二十六,冷毅二十四,何家三少爷正处于事业低谷,而冷毅刚和相处四年的前男友陆黎分手。

是的,没有错,和冷毅分手的是前!男!友!

冷毅是当兵第二年发现自己不太对的,他发现他特喜欢他们连长,喜欢到晚上自己弄手活的时候一想到那个人没几下就喷了,不过有句话叫有贼心没贼胆,冷毅当时仗着平时不太说话皮肤又黑,所以还真没被谁发现,至于后来的陆黎,他们是在火车站认识的,那天冷毅请年假回家探亲,在火车站换车的时候刚好看到陆黎被人偷了钱包,于是他帮忙抓小偷,等民警赶到的时候小偷已经让他用捆行李的绳子绑上了,因为要录口供,所以两人的火车都耽误了。

后补的车票,火车要凌晨才来,陆黎全当感谢,请冷毅在车站边的小饭馆里吃饭喝酒,俩人一开始都挺绷着的,后来酒喝到位了,话就多了。估计是同类总会有所吸引,聊到后来陆黎发现冷毅他们部队离自己工作的城市不远,于是一来二去,联系得多了,俩人就好上了。

至于分手么,原因是冷毅所在的部队出去搞演习,本来要两个月的,可惜任务失败,他们那一队提前被踢回了家,当时冷毅本来就心情不好,想找陆黎好好待会儿,可是谁知道回家之后一开门就看到他正被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压在沙发上干的欢。

冷毅当场傻眼,以至于转身想走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门口鞋柜上的一只陶猪扑满,于是哗啦一声,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了。

当时那两个人都吓坏了,冷毅看着那个原本嘴里什么都说的男人忽然哑了,然后整个人哆嗦着从自己男友的身上爬下来,跪在地上求自己放过他。

冷毅很久之后都还记得当时的样子,那个人身上都是肥腻的赘肉,他跪在那里,松弛的皮肤向下垂着,头顶都没几根头发了,那话也软塌塌的搭在两腿中间。而陆黎,他已经爬起来蜷在沙发上彻底的静默了。

之后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那个年代这种事是万万不能张扬的,不然一无所有是小,被人踩在脚下一辈子才是大。

冷毅不记得那中年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因为他那个时候听到陆黎对自己说,“是我对不起你,咱们分了吧,四年了,我实在熬不住了。”

是了,就是这个理由让冷毅冷静了,因为陆黎说的没错,他因为兵种特殊,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而男人么,总有需要的时候,所以,陆黎的错误似乎就没那么严重了。

于是,冷毅就这么被甩了。

第一章:华丽的人间登场(3)

都说情场失意,职场得意,这话似乎用在冷毅身上再合适不过了,既然情人没了,那放假也就没了意义,而就在冷毅销假回部队之后不出一个月,他就因为上次的任务被提升了。

一开始冷毅还不能理解提升的缘由,不过后来他知道了,他升官的原因是他们小队当时的战损最低,歼敌最多,这对于总队来说无疑是一件非常值得宣传的事,而他作为小队的带队队长,自然是要官路凭升了。

不过再看此时的何江阳就没那么走运了,这小子刚做生意赔了一笔大,半年的营业额跌破点不说,就连客户都跑了一大群。回总公司开会,二哥何阳岳作为董事长自然没理由放过他,一顿毒舌,横七竖八的扎了他半天软刀子才把人轰出会议室。

何江阳被骂到臭头,垂头丧气的刚想往外走,谁知身后何阳岳的秘书小姜竟踩了细高的鞋子跑过来递给他一张婚庆请柬。

“何经理,我们何总说了,这婚礼您要是不去,再回来他就抽死您。”

小姜大概是习惯了这兄弟俩的相处模式,所以说话的时候面不改色,何江阳大概也习惯了二哥的这种态度,所以他拿过请柬看了看,叹气的同时也算是认命了。

婚礼是个皇城根下一大院子弟的,他家里为了这个独苗的喜事把国贸饭店整一层都包下来了,可见家中娇宠多盛,不过听说这小子不错,进了特种还做的有模有样的,想来这些苦,也算是为了今后仕途铺路用的吧。

何江阳本身不认识这新郎官,不过他家在生意上倒是与这新郎的母亲家有着很深勾连,所以这婚礼,与其说是捧场,倒不如说也算是社交的一种手段,毕竟,当你送了够大的礼金之后,高低人家以后谈生意也不会太驳自己的面子。

何江阳在婚礼前一天坐飞机去了北京,第二天上午西装革履的带着厚红包前往饭店,谁知道门还没进呢就看到老同学张静文张大小姐气冲冲的往里走,在他身后,不用想,跟着的肯定是老箫家的那个大块头。

若说张家让张静文来,那目的基本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可这萧家若老的不来只来了小的,这里头可就有说道了。

“呦!这不是文姐么,”何江阳边说边瞄了一眼后面狼狈的箫广雄,然后彻底无视了他。

那边张静文被他一喊,也算是碰到了熟人,便赶紧像抓到救命草一样快步走了过来。

两人一见面就挽了胳膊,那热乎劲儿,就像前几天电话里掐架的不是他们似的。

“静文!”箫广雄一看这架势就受不了了,他想上前拦着,却被张静文冷着脸推到了一边。

“箫广雄,你别缠着我,闹得像咱们怎么着了似的。”

“静文,你听我解释,那是我妈不知道我有对象才给我介绍的,我去之前都不知道,你看,这都是误会!”箫广雄急得一脑门子汗,看样子是真没辙了。

“哎呦,和着您原来就有对象啊,那你这跟我拉拉扯扯的算什么啊?”

“不是,那咱……咱们……”箫广雄都急结巴了。

“咱什么啊,箫队长,您生病住我们医院,我们不过就是患者和医生的关系,其他的,还有什么呀!?”张静文说着,使劲给了他一记白眼,随后拽着何江阳就走了。

进了电梯,何江阳这才嘿嘿嘿的笑起来,张静文看着他气不打一出来,伸手就掐了他一把。

“要死了是吧,笑的那么渗人!”

“哎呦,”何江阳摸着下巴感慨“我这可是前浪看后浪啊,哎你说当年上高中的时候我也追过你,那也没见你这样啊,怎么着,你这是动心了?”

“咱能不开玩笑么何江阳!”张静文斜眼瞪他“就你当年,咱校十个绯闻八个跟你有关,到哪儿你都一堆好妹妹等着,我还跟你处?”

“哎!说这话可没良心了啊,”何江阳说着做伤心状“我好妹妹再多,那不都没成么,说到底,小弟这儿可一直等你弃暗投明呢。”

“我呸,你那就是一深渊,还好意思说。”

“得得得,我深渊,我认了,那你倒是说说老箫家的那个算什么啊?恩,这都追到外面来了,看这样,你说你们没什么我也不能信啊。”

张静文听他这话咬了咬牙,想着这事儿回去也没个人能说,就直接改按了电梯楼层带着他去了茶餐厅。两人落座点了喝的,张静文才把事儿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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