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重楼之一世荒唐 上——浊河刑铭
浊河刑铭  发于:2015年05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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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城雪没想到韩景会如此爽利,惊得连连叩首:“骆某人愿为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韩景得意地扬起嘴角,摆摆手表示不必在意。

自以为聪明的两个人,都不会预料到今日的约定在不久的将来会是怎样一笔赔本买卖。

自从那日欢好后,韩景已有些时日没见皖紫霄了,不知是否因为薛青木的关系,今日竟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庭兰雅筑。韩景抬头看看天色,正在犹豫是否要想一个像样的借口,门却被打开了。

皖紫霄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肩上,赤着脚,身上只穿了一件鹅黄的袍子:“王爷今晚又有何事?”

惨白的月光将门里的人镀上了一层清冷,周围的景物都虚幻起来,想来那晚也应是这样的明月。原以为已经冷却的激情忽然重现在脑中,韩景下身一紧,局促地笑道:“春天的夜里比不得夏夜,总是要寒凉些,怎么不多穿几件,你身子不好,要小心风寒才是。”

皖紫霄双手撑着门,低沉下脸,冷声道:“王爷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去!”说罢看都不看门外的男人便用力外推,准备关门。

韩景连忙用脚抵住,温热的手掌覆在皖紫霄冰凉的指端,低低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温柔:“近来还好?”

皖紫霄由着他挡住门,挑起薄唇,眉眼也上扬几度,冷笑着反问:“为何不好?”

韩景凝视着皖紫霄,心里一阵慌乱,千言万语压在舌尖,半天才吞吞吐吐道:“紫霄,其实我们……”

话未说完,皖紫霄便抽出手,小指一挑解开腰带,松垮垮的袍子顺着瘦弱的身体滑落,白皙的胸脯上还留着淡淡的痕迹,浅色的乳珠消了肿,软软的伏在胸口。身体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脸上却尽是戏虐:“怎么王爷倒是食髓知味了?”

韩景按住皖紫霄的手,把不断下滑的薄衫拉回肩头,捡起地上的腰带紧紧束住,惨然一笑:“你又想哪去了,怎么总是这么任性!好好休息!”

皖紫霄带着六分鄙夷四分嘲弄地扬扬嘴角,毫不客气地关上门,只留下韩景与一地月华相看两相寂。

三番五次被拒,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男人到现在直感觉自己委屈,有什么话大家不能好好商量,抗拒成这个样子算怎么回事?

韩景斜倚在庭兰雅筑门前的柱子上,盯着紧闭的房门,偏低的声线闷闷的:“紫霄,你不会是小山,同样小山也代替不了你。同甘共苦、生死与又也不是说说而已,谁的心不是肉长的?你这样子是在有意惹我生气,还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不论出于哪个原因,我现在都很难过。皖紫霄,我们就算成不了爱人,也可以是最好的兄弟,知心的友人!我们一条命的,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我……都是在乎你的……”

第三十章:薛青木失踪

周柔出身书香门第,若是经常在外抛投露面免不了被人闲话,定期的书信成了她与薛青木唯一的交流。

本来郎情妾意情意绵绵,说起来是一桩美事,只可惜苦了两头奔波的小丫鬟,为此这泼辣丫头没少抱怨,就算当着自家小姐的面,也是口无遮拦:“喜欢就是喜欢!这么你来我往的绕圈子有什么意思,要我说就让楞木头直接来咱们府上提亲不就得了!万一老爷不同意,小姐你不如私奔算了!反正二夫人也看你不顺眼,到时候我们一走剩下的事就随他们去!省的麻烦,也省的夜长梦多!”

对于这样的牢骚话,周小姐从来只是笑笑,不是不愿意,是不允许。她要考虑的自然比心思单纯的小丫鬟复杂许多,爹爹的仕途,周府的名誉都由不得她胡来,每周里的三两封书信,偶尔携带的信物已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极限。

又到了约好的日子,小丫鬟早早就揣好了小姐的手信,趁着大家早上正忙活的时候一溜烟跑了出去。

过了晌午小丫鬟还没有回来,周小姐的心里开始发慌,是被爹爹、后娘发现扣住了,还是又遇上了骆少恭找事,难不成是青木出了什么意外。周柔越想越怕,不安地坐在窗前,轻咬下唇,纤细的手指用力搅着帕子。

“小姐,不好了!”正在周柔出神时,小丫鬟惊叫着冲进屋:“小姐,大事不好了!”

周柔惊惶地站起身,拉住小丫鬟的手,柔柔的声音有些急促:“别急别急,慢慢说,到底什么事不好了!”

小丫鬟深吸一口气,一双杏眼溜圆,嘴皮子动得极快,噼里啪啦开始往外倒豆子:“我去晋王府外老地方找‘薛木头’的时候,我看见一伙人先一步把他拖走了!那些人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好像会吃人一样,还有一个大块头说是‘楞木头’犯了什么法,有大人要好好审审。小姐你说就那么块木头能犯什么法呀!”

周柔脚下一软险些倒在地上,小丫鬟赶忙将她扶到床边,靠着床柱坐了好一会儿,涣散的目光才又有了焦点:“他那么木讷老实的一个人还能得罪谁?都是我不好!”

小丫鬟歪着脑袋想了想,眼睛瞪得更大,气愤地嚷嚷道:“小姐,你是说骆少恭!那个臭不要脸的东西,我呸!呸!呸!”

周柔眼里顿时起了水雾,扭扯着手中的帕子,泪水一滴滴的往下滑,没有大声哭喊,却看得人心里阵阵难受。

小丫鬟见状慌了神,一边帮周柔擦眼泪,一边犹豫道:“小姐,不然去求求老爷吧!”

周柔哭得梨花带泪,脑子却依旧清明:“求父亲只会更糟。”

小丫鬟脱了劲儿,一屁股坐到床上,叹了口气:“那小姐你说给怎么办,总不能放着‘楞木头’不管吧!”

周柔轻拭着眼泪道:“你去趟晋王府找皖大人,再把你看到的再说一遍。”

“皖大人?”小丫鬟微蹙着眉头,拔高声音,不满地撅撅嘴:“他可是有名的坏官,专诬陷好人。就算‘楞木头’是他的侍卫,他也不一定会管。”

周柔摇摇头,拉起小丫鬟的手:“青木与我说过,皖大人并非如外界所传那样。你快去找他说青木有难,皖大人不会坐视不理的。”

小丫鬟半信半疑地站起来,看到自家小姐眼中的坚定后,用力地点点头,转身把桌子上的清茶一口喝尽,提起裙角便向晋王府跑去。

去晋王府的路是熟得不能再熟,可要进王府还是头一遭。朱红色的大门五丈有余,两排身披铠甲的卫兵守在门前,往常看着也不觉得有多震慑,可真要与他们打交道,小丫鬟心里生出几分怯意,犹豫了好一阵才硬着头皮上前。

“这位军爷麻烦通报一声”小丫鬟弯腰作揖,嘴角衔笑:“小女子求见皖大人。”

门外的士兵一动不动,仿若未闻。

小丫鬟眨眨眼,半曲着膝盖,大声重复道:“这位军爷小女子求见皖大人,您通报一声呗!”

冷着脸的“木头人”注视前方,除了眼珠子会转,就没有一点反应。

小丫鬟站直身子,冲着年纪相仿的年轻侍卫吐吐舌头,拉长声音:“你是看不见我,还是听不见我说话!我说——我——要——求——见——皖——大——人——”

被挤兑的人依旧纹丝不动,这时从门里出来一个灰衣的小厮,高声叫道:“你冲谁嚷嚷呢?!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又没冲你!”小丫头性子泼辣,想也没想就顶了回去:“怎么这位小——军——爷——是平了南疆,还是打败了鞑子?”

灰衣的小厮鼻子哼了一声,笑道:“这位高展小哥是没上过战场,但大名鼎鼎的高拱将军可是他堂兄!”

小丫鬟扁扁嘴,声音弱下去三分:“那我赔个不是,小哥哥您能不能帮我通报一声,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求见皖大人!”

小厮嗤嗤笑了一会儿,点点头:“那你等着吧!我去问问皖大人有没有空见你!”

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灰衣的小厮进了王府就没有再露头,小丫鬟等得火气直冒,又怕自己刚走错过了见皖紫霄的机会。

下午出来是只穿了一件单衣,到了深夜小风一吹,小丫鬟冷得浑身发抖。

“你怎么还在这?”

正处于变声期的男音吓了小丫鬟一跳,回身才发现正是下午守在门前的“木头人”,不由惊呼:“原来你会说话!”

“怎么不会?”高展特意清清嗓子:“下午那是军规定的不能说话!我们是卫兵,又不是门童!”

小丫鬟忽然眼睛一亮:“那现在是皖大人叫我进去?”

“他哄你的!”高展哑着嗓子,摇摇头:“那家伙就喜欢欺负外人!”

“那你不早说!”小丫鬟瞪起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腮帮子气鼓鼓的:“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心人!”

“我不是好人!”高展一激动,声音就像是被拉动的旧风箱:“我特意出来看看你在不在,让你别耽误工夫了!我还不是好人!”

“你要是好人就去告诉皖大人有人求见呀!”小丫鬟委屈的直撇嘴,泪珠子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我白等了一天……你们就这么欺负人!”

“好了好了!”高展慌手慌脚地把自己的汗巾塞进小丫鬟的手里,低声说道:“这么晚皖大人已经休息了,明天早上你早些来,我带你去王府后门堵皖大人吧!”

小丫鬟低垂着脑袋,轻轻地点点头,把汗巾放在鼻下闻了闻,眉头一皱:“你都不洗呀!有味了都!”

“你!”高展对小丫头情绪变化之快深感惊讶,一仰头,故作老成道:“你个小丫头片子什么怪性子!”

“不是小丫头片子!”小丫鬟嫌弃地甩甩手里的汗巾,一字一顿:“是小!云!”

第三十一章:罗大人?骆大人?

害怕明早赶不及又错过,小丫鬟愣是讨了件高展的外衣,蹲在晋王府的后门守了一整夜。

天才麻麻亮,小云又开始焦急地原地打转,高展揉了揉蹲麻的双腿,念念叨叨:“你急也没用呀!皖大人还要等一阵儿才会从这离开上早朝,到时候我先通报一声你再说,不然呀!你话还没活,就被丢到大街上去了!到时候,你就真的救不了人了!”

“破锣嗓子少说话!”小云心里火急火燎,又碰上说话声音不清,还时有怪声的高展,火气更胜:“我知道怎么说!什么通报不通报,等你通报完,那个什么皖大人早走的没影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高展气的干瞪眼,蹭一下跳起来,明知道吵不过小云,嘴上又不愿认输,憋了一会儿道:“你就这么凶吧!将来谁娶你谁傻蛋!”

正吵着,后门吱呀一声打开,双人抬的小轿从门里出来,高展见状赶忙弓腰行礼:“皖大人……”

高展刚开口,小云就冲到轿子前张开双臂拦住去路,大声道:“皖大人,薛青木被人抓走了!”

青木迟迟未归,皖紫霄正着急上火。京城里恨不得将他剥皮食肉的人不在少数,一腔怒火伤不了手握大权的“皖大人”,便迁怒到老实巴交的“薛木头”身上也不是不可能,皖紫霄烦闷异常,忽然听见轿子外面有人嚷嚷青木被抓,老辣的皖大人心里一抖,登时便猛扣轿帘三下,示意落轿。

“你说什么?”轿子刚落稳,皖紫霄一步跨出来,拉住小云的袖口,厉声道:“你说仔细些!”

小云抬手擦着额头上紧张的汗,深吸一口气:“皖大人,‘楞木头’,不对是薛青木公子!昨天中午被一群人抓走了!他们说薛公子犯了什么法,要带回去审问呢!”

“昨天?”皖紫霄听后眉头浅浅一蹙,微眯起狭长的双眼,仔细打量了眼前尚梳着双髻的小丫鬟一番后,接连问道:“你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现在才赶来通知我?”

小丫鬟听闻此话,猛地抬起头、梗着脖子、睁大眼睛高声叫道:“我是周府周柔小姐的贴身丫鬟!薛木头出了事自然是我家小姐派我来的!什么叫我现在才来!真是可笑了!我早来了!昨天下午我就来了!是他们拦着我!”边说边激动地用手指向王府大门画着圈。

皖紫霄略一思索,心下已然有了眉目,缓声道:“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对了!那你可记得来人说是哪位大人要审薛青木?”

小云挠挠脑袋,犹豫道:“当时我离得远听不真切,好像是什么罗大人?”

“罗?”皖紫霄闻言冷笑一声,“京城还真有位罗大人,只可惜这位罗大人是个年逾古稀的学问家,他没事找个小侍卫的麻烦才真是稀奇事!”

“不是罗大人?”小云一脸茫然道:“可我明明……”

“你确定是罗大人?”皖紫霄眼角上挑,反问:“是罗大人还是骆大人,小丫头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小丫鬟云完全被搞晕乎了,不确定地点点头:“这样想来好像还真是骆大人!”

皖紫霄勾勾嘴角,揭起帘子一矮身进了小轿。

才不管身边的高展吓成什么样,小丫鬟撅撅嘴低声咕哝:“切!什么人呀!话也不说清楚!什么罗大人骆大人的!”

嘉佑三年秋末,天现异象,北空启微星忽明忽暗闪烁不定,东方一颗明星却生出星云且光华日盛。异象乍现数天后,寒气突袭而至,冻雨连绵多日不停。

距离薛青木被抓已有些时日,可官府依旧毫无消息。

秋雨不绝,窗外的景色日渐萧条,迟迟也没有传来期待的脚步声,周柔叹了一口气,悲凉之意满上心口,轻轻哼唱:“人如落花几多寂寞飘零,可怜佳人泪,唯忆旧春光。一杯清茶叹息杳无音,鸟语声声,不见庙台起烟火。”

“小姐小姐!”小云喘着粗气推门而入,周柔这才恍然回神,急忙上前几步用手掩住小云的嘴,低声道:“莫要张扬!怎么样?皖大人可有消息带与我?”

小云紧咬着嘴用力地点点头,有意压低声音道:“皖大人说的确是骆城雪那老东西抓了‘楞木头’,但苦于没有证据实在不好直接插手,所以暂时您不能与薛公子见面了。皖大人还要我转告小姐,他让您放心,此事他一定会尽力而为。”

周柔细长的秀眉纠结在一起,身上的凉意比鞋子衣袖全都湿透的小云还要重几分:“到头来还是我害了他!若不是我,他又怎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小云扯起贴在身上的衣物,咂咂嘴:“小姐你别这样!这事又不怪你!要我说就那个骆少恭最不是东西!明明就是他不对,他老子也是个不讲理的主!哼!老子连儿子一家王(八)蛋!”

周柔闻言一愣,抬起一双秋水瞳,紧盯着小云尚显稚嫩的脸庞柔声道:“怎么还是这般莽撞!他日若是我不在了,你又该如何自保?”

小云显然被周柔的话吓了一跳,冰凉的双手紧紧抓住自家小姐的手腕,良久才结结巴巴道:“小姐,您近来怎么总是这样!您……您不要瞎说,我就跟着您!小姐,小姐!您不能不要我啊!”

周柔笑着摇摇头,拉过小云的手握在掌心:“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也莫要怕!我定会给你找个好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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