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东海要杀你呢，你说小银赫会不会出手？在你和李东海之间你说他会选择谁？我可是很好奇这个答案呢，利特！”说完，强仁身形一闪，风一样的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李东海。

一切好像平静了下来，但是一切又好像都在暗潮涌动。利特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赫宰，心里面就好像一口枯井，被平白无故扔进一块石头，但是等了好久，也没有听到响声。嘱咐韩庚把金希澈抱回楼上，晟敏和圭贤也跟着上去了。剩下厉旭和艺声两个人看着利特发呆。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画？”

艺声只是平静的抬手指了指，利特抬手抹一把脸，放下来就看见指尖上那刺眼的鲜血。随后扯出放在西服口袋的手帕，擦了擦脸。平静的问了句：“还有吗？”

艺声摇摇头，利特会心的一笑。“那就吃饭吧，折腾了这么久你们不饿吗？”

“我们不用吃饭。”

“奥，也是，你看我这脑子，在这呆久了就觉得饭是必须，都忘了原来我是不用吃饭的。”自嘲的笑了笑，刚准备回房间，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了。然后传来李赫宰闷闷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利特回头就看见赫宰拿着自己刚擦完脸的带着血迹的手帕问自己。

“没事，刚才不小心弄伤的。”想着抽回手，但是赫宰却握得更紧了。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利特皱着眉头叫了句：“银赫？”

李赫宰抬起头，略显湿红的眼睛看着利特，半响沙哑着说：“你从来不受伤的。”

说完，利特才知道自己的借口多么的拙劣。费力的抽回手心虚的说：“那还不让有个第一次！”转身就要走，没走出几步。就听见李赫宰在身后呢喃到：“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利特扶在楼梯把手的手，渐渐的滑下来。他现在不敢回头，怕看见一张支离破碎的脸。是呀，自己究竟有多少事情瞒着赫宰呢。这要是一件件算起来可还真是数不过来啊。

“你想知道？”

试探性的问出一句。知道这些事瞒不了多久，与其让他自己发现还不如自己告诉他。如果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的话，估计他就不会留在自己身边了吧。走了吧，走了也好，走了就不用受苦了，去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要再回浮川了，也不要在遇见什么李东海了。

这样想着，利特根本没有听见赫宰的叫喊。

“利特？！”

“恩？”被高了几分贝的声音唤回神来，利特看着已经来到自己身边的李赫宰，淡淡的一笑：“跟我来吧！”

这是第二次李赫宰再次来到利特的书房密室。第一次是利特失踪那回，他想等利特回来给自己一答案，只是没想到这个答案来的这样晚。

利特先是沏了一杯咖啡过来，浓郁的咖啡的香气顿时飘满整个略显狭小的屋子。利特还是如以前一样，“喝吧。你最喜欢的巧克力。”

李赫宰握着咖啡，眼神却看着书桌上面那本包装精致但是有些泛旧的本子，他知道那是利特的日记本。

利特坐下来，稍微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握着杯子的手也有些略微的颤抖，这还是第一次李赫宰看见利特慌了神的样子。原来那个无所不能的利特也有害怕的时候。

“利特？”

“恩，我们从哪开始说起呢？要不要先从五百年前？还是……”

“说说你的以前吧？我想听！”

“我是大天使你知道吧？”

李赫宰点点头，从厉旭，艺声还有强仁那里他就应该知道，利特以前是个很有地位的人，不然也不会都来找他。

利特摸着手上的戒指，唇边淡开一抹笑：“我以前话很少，相反的强仁他们就很喜欢闹，每天都会抱怨我沉默寡言什么的，但是也都不在意，好像是习惯了吧。但是后来，我偶然捡到了一只小猫，事情就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刚开始他们都还新鲜，逗它给它喂好吃的，我也整天抱着它，有什么事情也都会和它说，但是后来的我越来越不满足，不满足它只是一只猫，不满足它只能倾听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于是，我犯了罪，我强行剥离了一个凡人的灵魂注入到猫的体内，然后也做了强仁做的祭祀仪式，把我的血，强仁的，厉旭的，艺声的包括后来金希澈的都加了进去。后来的事情暴露了，我被天使族追杀，我反抗了，打伤了厉旭和艺声，强仁就带着追兵来截我，我那时候可能真的疯了，想过他就那么打死我才好，我也就解脱了。但是后来想到那只小猫，他刚变成人，还对着世间什么都不懂，我不能丢下他。于是我出手了，伤的更重的是强仁，昏睡在棺材里面，一睡就是五百年。”

利特看了看李赫宰的表情，闷声道：“事情，你也猜的差不多了吧。”李赫宰看着利特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好像那个真相让他自己感到恶心。利特却接着说：“你没有猜错，那只猫是你，被强行夺走灵魂的人是现在的李东海！”

‘轰’的一声，李赫宰的世界崩塌了，他心心念念爱着的人，他无数个日夜担心着，记挂着的人。原来，东海能有今天这样的结局都是拜他所赐。他还有脸说爱他？

49.

李赫宰回到床上之后，迟迟没有睡着。睡着之后就能看见李东海那双比湖水还澄澈的眼神看着自己，看的自己负罪感特别强。想着利特后来说的话：人少了魂魄就不能再投胎，所以你看见他的所谓的前世今生都是假的，那是因为我封住了他的记忆，让他自己以为他自己已经轮回了。可能前两世累积的记忆太多，导致今生他可能有些承受不住，赫宰，东海的那条魂魄就封在你的体内，每月饮血祭祀的便是东海的魂魄。他之所以能长生不死，容颜不改就是因为这样，赫宰，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是现在东海可能已经不是你认识的东海了。

‘但是我爱他。’

这是李赫宰在听到利特说完这些的时候，李赫宰脑子里面唯一的一个想法。不管他是谁？以谁的身份，他都是对自己最重要的人，不管他的什么身份，他也始终相信东海也是爱他的。

利特始终想问的：“如果我和东海之间，只能选一个的话。你会选谁？”利特没敢问，从李赫宰脱口而出的那句‘我爱他’的时候，利特就知道他只有输的份，笑着送走李赫宰。把自己关在书房密室里面，放空了自己的重量，靠着门。

自己当初不顾众人的阻挠，还是犯了罪。生生剥离了东海的灵魂；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至少让银赫看到了这个世界，以至于到现在感受到他还会爱，还有恨，还能通过自己的言语表达出来。利特觉得这一切真的很值得，他没有告诉银赫的还有很多。自己当初被拔了‘圣洁’，成了天使一族里面最下层的——堕天使；他没告诉他，每个月要祭祀魂器之后自己都要疗养一个月才能恢复得和以前一样；他没告诉他，他压根就没想让他做出选择，在得知东海多重人格之后，利特就已经想出办法了。

看了看天边被吞了半边的月亮，利特嘴角一抹苦笑：“赫宰，现在睡不着了吧！”

崔始源的别墅里面，动画端端正正坐在真皮沙发上。好看的手指不时交错着，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崔始源和金起范。眼睛骨碌碌的转着，笑着指着金起范：“我认识你。”然后指尖又移向崔始源，皱了皱眉，眼神却飘向强仁：“这是？”

“东海，你不记得我了？”崔始源激动了站了起来，马上就要跨过茶几来到东海旁边，但是却被身旁的金起范拦住了。“他现在不是东海，是东晋王爷。等下一个月圆之夜他还会变成上一世的东凉，等到在下一个才会在变回这一世的东海。然后整个人就会开始彻底黑化，到时候可能连利特都制不住他。”

始源听得阵阵心惊。棱角分明的脸上不知何时挂上了汗珠：“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强仁撇撇嘴，一脸无辜的坐下来：“我让他所向无敌了，你还这样质问我？崔始源你可千万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然后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东海坐下来。

感觉到旁边位置沙发的凹陷。强仁一边扣着指甲眼神若有似无的看向东海。像是再打什么算盘：“你的怀卿好像并不爱你了。”

强仁刚一提到李赫宰，东海的眼珠就立刻变成一条线，眯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看向哪里，然后摸着自己的脸，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刚才划花的地方血已经凝固了。眼神空洞着：“给我一面镜子。”

金起范随手一指东海的身后，一面镜子就飘落到东海的手里面。竖起镜子，东海是做了很强的心理准备才睁开的眼睛。怕自己变得就好像一堆白骨，当然变成白骨才是对的，自己活了几百年了，要是还青春永驻的话，倒真的成妖精了。待看清镜子里面人的时候，东海‘啊’了一声，镜子就掉在了东海的腿上。

“真的是我自己？”带着一脸的不可思议，又双手仔细的摸着自己的脸，激动的都开始笑了起来：“我没有变，我还是我！”

金起范皱着眉毛，看着马上就要发疯的东海诧异的问道：“你不是你还能是谁啊？是我不成！”东海一记眼刀飞过去，吓得金起范全身冰凉。心里面也自己叨咕：什么时候，李东海的眼神都这么可怕了？

东海被崔始源领着来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灯。还是以前一样的布置，自从东海离开这个房子，崔始源每天都来这里打扫一遍，然后躺在东海的床上睡觉。没想到东海他居然还回来了。虽然他现在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也不知道东海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东晋，东凉的。但是只要是东海本人，崔始源还是很高兴的。说了几句让东海好好休息的话，始源转身正要走的时候。身后的人冷冷的开口：“我不是什么李东海！你最好记清楚。”

说完，‘砰’的一声将一脸诧异的崔始源关在门外。‘东海’自己爬上了床，意外的很柔软，不想自己以前睡得榻无论铺几层棉被都是硬邦邦的，双手枕在脑后，‘东海’无聊的数着天上的星星，但其实今天晚上的天空根本就没有星星。想着自己又能看见了怀卿，心里面就高兴极了，但是让‘东海’生气的是，他们都叫怀卿赫宰。那是谁？谁的名字？难道他不是怀卿？脑子开始嗡嗡的疼起来，闭上眼睛好像还能看见一双漆黑的眼珠看着自己，没错那是自己的眼睛。

‘东海’揉了揉发疼的脑袋，看着窗外阴沉的不像话的天气：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50.

半个月过去了，利特别墅里面一片死气沉沉。那就好像每个人都知道应该发生点什么，但是日子就像是湖面上的水，一点儿波纹都没有。李赫宰整个人瘦了好多，颧骨已经有点凸显，利特也会不咸不淡的说上一句：“别想太多……”

每当这个时候，赫宰是想一把揪住眼前人的衣领揍他一顿然后质问他：“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你还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在这装绅士！？”但是每当这个时候李赫宰都忍住了，看着面色有些发白的利特也只能尴尬的笑笑。

傍晚的时候，利特锁好自己房间的门。转过身就看见希澈一脸悲伤的看着自己。那模样就好像是要诀别一样。“这是干什么？半死不活的样子看着我？”

金希澈也当做没听见，整个人激动的站起来。撩起利特的袖子，胳膊上自上而下间隔一致的伤口像刀子一样割着金希澈的心，等再说出话来就成了沙哑破落的声音：“你真的…真的想好了？”

利特自己好像没事人一样，落下自己的袖子。还一脸强颜欢笑的说：“又不会死，大不了少活几年，反正我活的已经够久了，也活够了！”

金希澈一把按住利特的肩膀，眼神里面弥漫着都是翻腾的怒气，但是怒气里面更多的是依依不舍：“你说谎！你还没有和强仁解释当初是怎么回事，还没有告诉东海前因后果，更多的是那个傻子李赫宰他什么都知道了吗？他只知道你违背天法把他变成人类，又偷了东海的灵魂？那你自己呢？你自己受的罪就没事了吗？不说你就不会疼了吗？利特……你还没有活够，你还有我，晟敏，圭贤还有我们……”说道最后金希澈已经半跪在利特面前了，脸上挂着泪水。在灯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利特咽下泪水扶起金希澈让他看着自己，语气里面故意装着轻松：“希澈，我们真的没时间了……”

听到这句话，就好像听到什么宣判一样。金希澈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抹了一把还挂在脸上的泪水，干巴巴的笑着：“你看我这是干什么，自己来干什么的都忘了。”边说着，希澈瞳孔的眼色开始慢慢转变，很快赤红色覆盖住整个瞳孔，露出尖利的獠牙像是出气，又好似解脱一般的咬伤利特的胳膊，伴着殷红的血水留下来的还有金希澈砸在利特胳膊的泪水。

究竟是什么样的委屈，让一个吸血鬼都能流泪？

站在百米之外的天台上，强仁把利特房间的一幕晋书守在眼底，原本以为那颗五百年前就已经沉睡的心脏再不会有任何波动，但是听见利特那声隐忍的时候，心脏还是抽搐了一下。冰冷的脸上在月光的余晖下根本看不清表情，强仁抬起头看了看好像近在咫尺的月亮，嘴边漾起一丝无奈的笑容：“马上就要满月了呢！”而后眼神再次盯紧那扇窗户，像是对着利特呢喃，又或者是对着无尽的虚空呐喊：利特，你有什么委屈？

利特对面的房间，原本是李东海的屋子。现在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生气。也难怪自那日走后那人再也没有回来过，床上还是那日离开之前的杂乱，床单都皱在了一起，还有乳白床单上那刺眼的血迹现在也成了暗红色。李赫宰坐在床边这样静静的看着……

背后的魂器已经不知道是这个月以来第几次折腾了，每一次李赫宰都感觉像是自己身体里面关着一个野兽，现在野兽就要苏醒了正在迫不及待的划开自己的身体，准备时机一到就会钻出来。所以没到那个时候自己的身体就会撕裂般的疼，他没有告诉利特他们，每次这个时候都是喂些利特的血就好了，但是现在李赫宰就想这么疼着，不去管它。就好像是在赎罪一般，尽管赫宰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

手指抚摸着那还残留着两个人体温的床单，自己对于自己的举动都是好笑的要命。人都走半个月多，就是再有体温估计也早已散去了吧……

这半个月的变化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希澈艺声他们在打什么主意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利特没有阻止也没有迎合，不知道他的态度什么？那么自己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现在东海不是以前那个单纯善良的孩子，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潜在的恶魔，所以希澈艺声他们想杀死他也完全是情有可原，但是为什么自己心会这么疼呢？还想着要是死了就好了，东海如果前一秒死去的话，那么自己不会犹豫下一秒就会跟着他去？想着能看着东海过了黄泉，喝下那个忘情水的话，下辈子就可以好好做人了！这样想着的时候，又会突然想起来，东海哪还能投什么胎啊，他的灵魂封在自己体内还能幸福到哪去呢？

月光渐渐冷清了，晃着东海窗外面的景色多多少少有些恍惚。赫宰看着出神了，好像透过那几片薄薄的玻璃看见了那个专门和自己耍横的东海，那个说什么就会害羞脸红的东海，那个捧在手心抱进怀里面还是觉得不够的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