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夫(包子)下+番外——花花酱
花花酱  发于:2015年0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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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五。”

蔚成枫小心翼翼地抱起方雁卿,走到一直跪在地上磕头的凌五面前,凌五抬眼看见前方停着一双脚,浑身一震,更加用力地磕起头来。青石地板被他磕得嘭嘭直响,灰尘乱舞,一会功夫,地面就留下了一块不规则的圆形血迹。可凌五感觉不到痛,一壁接连不断地磕头,一壁带着哭腔讨饶。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是小的冒犯方少爷!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将军饶命!”

凌五是一直跟在蔚姝身边的打手,脑袋灵光,会看脸色,做事颇为心狠手辣,帮蔚姝处理过很多“麻烦”,蔚姝素来倚仗他,否则也不会把看守方雁卿的任务交给他。而且就情就理,蔚姝都不觉得凌五鞭打方雁卿有何过错。方雁卿悔婚在前,还与男子私奔,将军府的面子都被他丢干净了,还连累了自己的名声。她没将他就地正法已是网开一面,不过轻轻抽几鞭子,蔚成枫的反应未免过激。她虽然想不通蔚成枫何以生气至此,但她至少知道,凌五的下场会很惨。她不忍凌五被罚军棍,仗着蔚成枫平日对自己的纵容宠爱,挡在凌五跟前替他求情道,

“爹,这件事不怪凌五,是我让他先规规方雁卿的性子,免得他离府久了,忘了府里的规矩!再说,能抓回方雁卿,还是凌五的功劳呢!若不是他眼尖,在人群里瞧见了方雁卿,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他又悄悄地回来了呢!爹,您就饶过凌五这次吧,好不好?”

蔚成枫闷声不吭地转过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蔚姝。蔚姝被他瞧得心慌,不尴不尬地收起满脸撒娇的笑容,讪讪地唤道,

“爹……”

“蔚姝,你纵容下人在府里动用私刑,罚半年月钱,禁足四月,从今日起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爹!为何连我都要罚!我没有错,我不依、我不依!”

从小到大,无论蔚姝犯了什么样的过错,最多被罚禁足半月,还从未受过这么严重的惩罚。不就是打了个吃里扒外,与野男人媾合的贱货吗?爹凭什么这么罚她!

“蔚姝!你再放肆我就送你去寺庙思过!”

不顾蔚姝失态的哭叫吵闹,蔚成枫横她一眼,威慑道。

蔚姝被他的话吓住了,蔚成枫历来说到做到,蔚姝晓得,她若再闹下去,蔚成枫绝对会把她送走。

是她低估了方雁卿在蔚成枫心里的分量,不仅没救到凌五,还把自己折进去了。

“至于你,凌五……”

处置了蔚姝,蔚成枫终于将视线投到冷汗湿透后背的凌五身上。

凌五跪贴在地上,又开始絮絮地求饶。

蔚成枫充耳不闻,缓缓开口道,

“左手还是右手?”

“将军……将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吧!我该死、我混账!我冒犯了方少爷!”

凌五被他话里的阴郁吓得胆都破了,哪里真敢回答。连忙直起上身,又是哭又是自打耳光,只盼着蔚成枫能消消气。

“不要让我再说一遍。”蔚成枫不为所动,语气已经有些不耐。

“将军……小姐、小姐……”

凌五的哭号声一下小了,他满含期盼地偷偷看向蔚姝,望着蔚姝再替他求情。可蔚姝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哪里顾得到他?径自闷声不吭地把头转开了。

“说!”

蔚成枫完全失去了耐性,怀里的人还昏迷不醒,他急着找陈大夫来替他检查伤势。可放着凌五不管,蔚姝一定会趁机打发他逃走。

打伤方雁卿的人,他怎么可能放过?

“回将军,是右……不、不对!是左手!左手!”

凌五不知蔚成枫的用意,只道右手比左手有用,断不能伤到,便临时起意扯了个谎。

“到底是左手还是右手?”

蔚成枫危险地眯起眼睛,若凌五没有卯足全力,是不会在撕裂方雁卿的衣服后,还在他手臂上留下那样深长的鞭伤的。

“左手……是左手!”凌五白着脸坚持。

“呵……”

蔚成枫不怒反笑,“我倒不知道你原来还是左撇子,既然你左手运鞭如此灵巧,我就留下你的左手。你去管家那里令五十军棍,顺便将无用的右手去了。”

五十军棍一打,全身的皮肉都得脱一层,没半年下不来床,还不知道身上会不会给打坏。

若再去了右手,凌五就是名符其实的残废了。

没有哪户人家会放着好手好脚的下人不要,去雇用一个没有右手的残废的。

凌五知道,一旦领了罚,他不仅在将军府待不下去,攫阳城内也没有一户人家会请他。

“将军……饶命,将军……小姐、小姐!”

凌五瘫坐在地上,徒劳地去抓接连走出刑室的蔚成枫和蔚姝衣摆。可没有人稍作停留。转眼之间,阴冷潮湿的刑室里,就剩下了凌五一人。

一个时辰以前,他还意气风发地挥舞鞭子,肆意鞭打胆敢将他咬出血的方雁卿。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怎么自己和他,就换了位置了?

“完了……哈哈哈……完了、完了……全完了……”

狭长的甬道里,回响起凌五绝望的大笑。

蔚成枫直接将方雁卿抱回了自己的卧房。刚刚将他安置好,下人就带着陈执急匆匆地赶来了。

蔚成枫免了陈执的礼,催促他赶快检查方雁卿的伤势。陈执看了眼方雁卿身上裂满口子的衣服,迟疑道,

“将军,方少爷受的是外伤,要脱去衣服才好察看。”

听了他的话,蔚成枫脸上立刻露出不悦的表情。陈执额上滴落一滴冷汗,苦笑道,

“将军放心,陈执懂得分寸。”

蔚成枫仍不大乐意,命陈执站在一旁,只准看,不准动手,由他为方雁卿脱衣服。

方雁卿面皮薄,胆子小,因为出身微寒,骨子里一直带着些许自卑,加上蔚成枫曾当着他的面,骂他无耻,他便自觉肚子里的孩子是不受蔚成枫期待和喜欢的。哪怕离开了将军府,住在沈无虞家里,也都穿着宽松的袍子来遮掩。蔚成枫不知个中缘由,只当方雁卿害羞,不愿别人看到他大腹便便的模样。心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和爱怜,轻缓地层层剥落方雁卿身上的衣服。

可当方雁卿的身体渐渐坦露时,他脸上的笑意却消失了,隐而未发的怒气强烈到陈执都感觉到了。

“将军……方少爷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鞭伤?”

陈执仔细地看着方雁卿的伤势,也不由愣住了。方雁卿苍白瘦弱的身体上数十条鞭痕纵横交错,伤口细且长,多半都在渗血,只有稍浅的几处凝着一些血珠子。以方雁卿的体质,放在平时他也是承受不住的,更何况他现在有了身孕,身体更不如前。也不知是何人,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是姝儿。”

蔚成枫恼火地砸下床柱子,自责道,

“她被我宠坏了,什么事都敢做,还想对动用雁卿私刑!”

“是……小姐?”

本来想骂人的陈执也一时语塞。

“陈大夫,雁卿的伤势如何?应该如何医治?”

蔚成枫没看到陈执脸上不自然的表情,见他握起了方雁卿的手开始把脉,便着急地问道。

陈执摸着胡子沉吟半晌,就在蔚成枫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他才睁开眼睛,有些为难地道,

“方少爷的伤势还算平稳,可照料起来却有些繁琐,将军可否让我带方少爷回医馆?”

第82章:萌动

从方雁卿到将军府那天起,但凡生病,都是陈执为他诊治,蔚成枫亲力亲为地照料。可那时方雁卿是蔚成枫的女婿,是将军府未来的姑爷,蔚成枫对他再好,都是说得通的。而现在,他珠胎暗结在先,背弃蔚姝在后,再出现在将军府,身份尴尬至极,早不可同日而语。陈执断不敢将他放在这里。更不用说,方雁卿身上的伤还是蔚姝造成的。

将方雁卿带走,既能免去蔚姝再找他麻烦,又能方便他为方雁卿治伤,陈执自觉考虑周全,满以为蔚成枫会点头应允。谁料蔚成枫摆摆手,吩咐陈执将须注意的地方告诉他,由他来照看方雁卿。

陈执不知蔚成枫怎么想的,可他方才为方雁卿把脉时,已探出他腹中胎儿发育良好,并没有受过药物损伤。便猜测蔚成枫多半已经原谅了方雁卿对他的“暗算”。将方雁卿交给蔚成枫,对他并没有害处。

或许……雁卿更愿意如此吧……

陈执低叹一声,弯腰朝蔚成枫深深一揖道,

“将军,方少爷现在情况特殊,一般疗伤的金疮药成分都过于猛烈,恐损伤胎儿,所以只能用一些温和调养的方子。不过……使用这种药的话,伤口愈合会很慢,在愈合过程中也会出现痛痒难耐的情况,尤其方少爷入睡之际,未免他无意抓伤自己,还请将军一定请人在一旁伺候。”

“就这些了吗?饮食方面需不需要特别注意?”

蔚成枫默默点头,视线早已从陈执脸上挪开,落到了方雁卿身上。

陈执想了想,摇头道,

“方少爷口味一直清淡,不爱荤腥,没什么可忌口的。以他现在的月数,胎儿有些小了,反倒应该好好补一补。方少爷气色也有些不好,适宜多用一些红枣花生之类补气养血的……”

一说起方雁卿的身体情况,陈执就有些喋喋不休的趋势,恨不能蔚成枫能将他罗列的每一项都一字不漏的复述一遍才好。

可蔚成枫只是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嗯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陈执意犹未尽地说完,才拿起纸笔开方子。等他一写完,又抖着方子把怎么煎药,哪些内服,哪些外敷告诉蔚成枫。他说得详细繁琐,蔚成枫却并没露出半点不耐,反而听得格外认真。直到陈执提着药箱出门,等在门外的丫鬟朝他讨方子去煎药,他才反应过来,煎药的事,哪里需要蔚成枫自己做?

可他明明……听得那么用心……

陈执原地站了一会儿,捋着胡子,忽而一边摇头,一边闷声笑起来。

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哪里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分明是当局者迷呀!

陈执一走,蔚成枫摒退了屋里所有下人,干脆脱了鞋子,翻身上床,紧挨着方雁卿躺下。

方雁卿还没醒,陈执说他惊怒过度,心力交瘁,现下正在昏睡,等休息够了,自然会醒的。

蔚成枫侧躺在他身边,支起手臂撑着脑袋,仔细地打量起已经月余未见的人。

“雁卿,你瘦了好多……”

布满厚茧的大掌轻轻抚上方雁卿的脸,不过月余未见,那本就不丰腴的双颊更是迅速地消瘦下去。苍白的脸色使方雁卿透出一种病态的虚弱。紧闭的双目下是两块深浓的青色,可见他的睡眠有多差。

蔚成枫越看越气,他养了十多年,好不容易长成的俊美公子,居然这般糟蹋自己!

“等你醒了,我一定要罚你的……”

蔚成枫捏着他的鼻子撒完气,目光继续下移。掠过方雁卿被皮鞭抽得破破烂烂的衣服时,又皱起了刚刚舒展开的眉。

方雁卿身上的衣服不仅撕裂了数十条口子,每处裂开的地方还有沾上了已经凝固的血迹,穿在身上肯定很不舒服的。蔚成枫暗恼自己只顾着急方雁卿的伤势,却忘了为他换身衣裳。

思及此处,他立刻翻身下床,拉开衣柜翻找。将衣柜翻得一团乱后,他才有些好笑地拍下自己的脑袋,他真是急糊涂了,这里是他的寝居,怎么会找得到合方雁卿穿的衣服?

要派人去取吗?

蔚成枫望了眼睡得正酣的方雁卿,鬼使神差地打消了这个念头。反正方雁卿身上有伤,必须躺在床上静养,不用穿得规规矩矩的。他的身材比方雁卿高大许多,衣服自然也比他的大,虽然方雁卿穿了不合身,但宽松的衣物更不会擦到他的伤口。

蔚成枫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干脆连外衣都没拿,直接找了一件布料最轻薄柔软的亵衣。

他将亵衣放到枕边,轻手轻脚地脱去方雁卿身上的衣物,方雁卿瘦削苍白的身体再次袒露出来,四肢修长优美,原本应该凹陷下去的腹部,却不协调地隆出一个圆形的弧度。

蔚成枫盯着那处隆起,不自觉地举起手,缓慢而又迟疑地贴了上去。

这里面,是他的孩子。

胎儿只有五个月大,其实是感觉不到什么的。

可蔚成枫的心里,却因为这样简单的触碰,迸发出连他也说不清的激烈情愫。

是感动,是庆幸,是后怕,还是……欢喜?

无论是哪一种感情,他都陌生得厉害。

“雁卿,那个时候,你也是这种感觉吗?”

蔚成枫拿起手,颤抖着,慢慢抚上方雁卿的眉眼。

清隽如远山的黛眉,温柔似清潭的双眼,却隐藏了连他都感到害怕的倔强和坚强。

“对不起,雁卿……”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可对不起三个字就这样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仿佛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话,方雁卿似有所觉地蹙起眉,微微抖动了下身体。蔚成枫心口一震,忐忑又期待地看向他。

方雁卿却没醒,只是无意识地蜷起身体。蔚成枫这才惊觉他刚才走神,竟忘了替方雁卿换上衣服。

等他手忙脚乱地做好一切,方雁卿已经卷着身体,双手护住腹部睡沉了。

可他的眉心依然紧皱,仿佛笼罩重重化不开的忧愁。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蔚成枫伸手按上他眉间的褶皱,反复轻揉。

“不要……”

方雁卿忽然低低叫出声。

“雁卿?”

蔚成枫连忙弯下身,试探性地唤他。

“不要……不要走……不要……”

方雁卿不答,左右晃着头,眼角落下一道泪来。

“不走……雁卿,我不走……”

方雁卿的语气卑微凄恻,隐隐含着绝望,蔚成枫不由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抚。

他突然想起方雁卿小时候,每到打雷闪电的夜晚,也总是用这样可怜兮兮的声音,求他不要走。那时他虽然义正词严地教育他,男子汉大丈夫连死都不怕,怎么能怕打雷?但每次都在他眼泪汪汪的注视下败下阵来。

那时,他也像现在这样,把他抱在怀里。方雁卿就像黏人的小猫,非要卷成一团,整个缩进他怀里。

“那个时候,你明明乖巧听话,胆子也那么小的……”

蔚成枫发出一声苦恼的叹息,将头埋进方雁卿颈侧,不觉也睡了过去。

梦中,正陷入一片泥泞沼泽的方雁卿,被疏忽而至的熟悉的温暖包裹,亦渐渐展开紧皱的眉头。

之后,自是酣眠。

一觉睡到午夜,才悠悠转醒。

失血带来的眩晕过去后,方雁卿方觉自己被人紧紧搂在怀里。一时又惊又怒,他的记忆断在反抗凌五轻薄,狠狠咬伤他后,被他用力鞭打。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获救,只以为凌五趁他昏倒后施暴。顿时失了理智,屈辱万分地挣扎起来。

还在熟睡的蔚成枫被他激烈的挣扎惊醒了,加重力道抱住他乱挥的手臂,关切地道,

“雁卿,你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方雁卿一下就愣住了。

蔚成枫见他不再挣扎,摸索着将他颤抖的身体搂进怀里,温声劝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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