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夫(包子)下+番外——花花酱
花花酱  发于:2015年0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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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到底是谁。

周遭的男人都压着声讨论,只有宋安文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指着那马车道,

“表弟,那不就是刘思勤的爱驹墨云和追月咯?你说的那个慕遥,刘思勤去画舫都带着,这么热闹的彩灯节肯定舍不得抛下他。要不我现在和你一起过去打声招呼?”

宋安文这样说也不全是推测,那层薄纱里的确有两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凌龙当然恨不能立马就过去,可他提步之时,脑袋忽然闪现出少年一脸为难的样子。那晚在画舫上,原本和他低声谈笑的少年,在瞥见刘思勤的身影时,整个身体似乎都僵硬了。

他害怕刘思勤。

凌龙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得出这个结论。

疑惑便接踵而至。

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

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表弟、表弟?你怎么发起呆来了?”

已经走出一段路的宋安文转头发现凌龙还立在原地,于是扬声催促他。

凌龙追上来把他拉回自己的马车上,一路生拖硬拽的,差点把宋安文的细胳膊给卸了。

这个表弟!魔怔了不成!

问了半天没问出个所以然的宋安文,只好抚着自己痛得发麻的手腕哀叹。

“表哥,刘家生意做得很大吗?”

凌龙看着窗外半天,突然开口问道。

正望嘴里塞点心的宋安文噎了一下,

“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凌龙也不答,他便闪闪地接着道,

“我之前不是说过我,他的家世很我差不多,不是表哥自夸,我家在攫阳城算是富得流油了,刘思勤家能差到哪儿去?可那还只是明面上的生意,如算上那些见不得光的,我就不敢说了。”

“比凌云山庄如何?”

“啊?”

宋安文暗暗吃惊,凌龙和刘思勤不过一面之缘,怎得有些夹枪带棍的意思?面上还是正儿八经地答道,

“当然比不得的。”

凌云山庄的生意都做到朝廷里去了,刘家在黑白两道混得再风生水起,也是不能与之匹敌的。

“那我就不用硬抢了。”

凌龙心情甚好地眯了眯眼睛,视线掠过来来往往的人影,直投到白纱勾出的人影上。

忽然,他眼神一变,原本支在下巴上的手,猛地抓出窗棂,整个上身都倾出窗口,一副蓄势待发的紧张模样。

“表弟?”

宋安文狐疑地看他一眼。

凌龙身形一松,回头笑道,

“没事儿,我刚刚认错了人。”

可他抓过的窗棂上,分明留下了深刻的指痕。

是仇人吧?

宋安文心道。

远远地,湖岸中心的马车上,罩在白纱里纠缠的人影,陡然分开了。

第108章:再同上

随着夜色渐沉,湘兰湖边的人越聚越多,原本呆在马车里的女子也由丫鬟扶着下来,保养得白嫩莹润的纤纤玉指捧着还未点燃的彩灯,蒙着一层薄纱的脸上只露出眼睛的部分。纵使如此,那眼里的羞涩期待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当然,除去衣着光鲜的富家子弟,湖边也挤满了粗布芒鞋的平民百姓,个个手里也拿着做工不怎么细致却花样百出的彩灯。

宋安文早拉凌龙在湖边占了个好位置,他兴致勃勃地举着盏花瓣繁复的红莲灯盏,眼睛止不住四处张望,生怕一个眨眼的功夫,就错过哪家貌美如花的小姐。凌龙手里的彩灯没他的那么惹眼,就是一盏极普通的花瓣尖儿上浸着点点红的荷花灯盏。他将花灯托在手里,眼睛却和宋安文一般,是朝着别处的。不过他寻找的,却是一片净白如玉的衣角。

周围那么多人,各色衣裳晃来晃去,却都不是他要找的。

“表弟、表弟!你发什么愣啊?瞧!彩灯仙子发令了,快,把许愿纸拿出来!”

宋安文没发现自己心仪的姑娘,反而眼尖地瞥见湖心扮作仙子模样的少女点燃了船上的火把。

这是在提醒众人,可以开始将写有自己心愿的纸条放进花灯里了。

凌龙却好像没听见似地,从宋安文手里取过火折子,随手就把祈福用的灯盏给点燃了。

“表弟?你的纸条呢?”

宋安文把写满自己愿望的许愿纸小心再小心地塞进灯盏里,生怕点火时会把纸烧着。可凌龙倒好,率先把火给点上了。

“忘了。”

凌龙干脆地回道,宋安文手一抖,差点把花灯掉湖里去。

“我的小祖宗,在这湘兰湖边点灯许愿可是一等一的灵!你怎么就给忘了呢?”

凌龙微微勾下嘴角,弯下腰不甚在意地将花灯放进水里,轻轻一推,那跳跃着橘黄火苗的灯盏就悠悠地顺着水流往前方去了。

湖边也有一些摆好纸条的人在陆陆续续地放灯,凌龙就着灯火,目光随意地在放灯之人的脸上穿巡。

那个他遍寻不着的人,就在离他几步之遥,被烛火照耀着,散发出温暖的光来。

凌龙拨开身边的人挤过去,在他身边站定。

“真巧啊。”话里透着“偶遇”的欣喜。

专心捧着莲花灯盏的慕遥手一抖,顿了顿,才慢慢转过脸来,嘴角已牵起了笑,

“凌大哥。”

“你的纸条呢?”

凌龙看看慕遥手里的花灯,发现已经点燃的蜡烛周围并没放纸条。

慕遥露出一丝苦笑,一手揽起广袖,一手将花灯平稳地放进湖中,凌龙听见他的声音从喧哗的人声中慢慢透出来,依稀也带着苦涩。

“明知实现不了,又何必写出来呢?”

“你不写出来,又怎知不能实现?”

凌龙侧过头,认真地反问他。

慕遥的视线却停留在渐渐远去的花灯上,隔了很久,才听他笃定地道,

“我就是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把手给我。”

凌龙不喜欢慕遥说这话时淡淡的语气,好似一个已经看破红尘的濒死之人。于是他拿出兄长的威严,沉声命令道。

慕遥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脸孔吓了一跳,老老实实地将手递过去。

凌龙握住慕遥摊开的手,往他掌心里放了一样东西,然后把他的手慎重地合拢到一起。

“我今晚也没有许愿,你是求而不得所以不求,而我则是无所求。所以我把这个愿望留给你,你只要把想要的东西写在上面,我一定帮你实现。”

“慕遥。”

慕遥还没来得及消化因这句话而如惊涛骇浪般翻滚出来的情感,便听得一声亲昵的呼唤飘忽而至。

是刘思勤。

也只有他,带着笑的声音也会令人觉出阵阵凉意。

“凌大哥,表哥……在唤我了。”

慕遥转头应了一声,又转过脸,歉意地看着凌龙,小心翼翼得好像做错事等着挨罚的孩子。

凌龙摸下他披在肩上的头发,笑道,

“快过去吧。”

“凌大哥……谢谢你!”慕遥转身离去时,轻轻说了一句。

尽管小声得有些过分,凌龙还是听到了,他目送慕遥快步走回刘思勤面前,和他一起坐上马车离去。直到那辆奢华的马车驶进密林里,再看不到半点轮廓,他才不甘心地收回视线。

怎么会这样……

他低头看着摊开的掌心,慢慢收拢,又徐徐展开,反复几次,那人透着几分冰凉的肌肤触感,却分明还留在上面。

而心里,又怎么会泛起一点点不舍和……心疼?

“慕遥,你和那个凌大哥倒是有缘。”

安静的车厢里,闭着眼思索的刘思勤倏然睁开双眼,泛着冷意的视线直直落在慕遥身上。

慕遥脸一白,垂下头低声道,

“不过碰巧而已。”

“碰巧他在那么多人里单单只看见了你?”

刘思勤意义不明地笑一声,随手拈起一粒黑子放在棋盘上。

慕遥便跟着落下一枚白子,只是他的心有些乱了,竟一头撞进刘思勤的陷阱里。

“你输了。”

刘思勤毫不留情地将慕遥的白子围剿干净,抬眼直视他道,

“慕遥,你动心了。”

慕遥的脸色更白了,惊慌地摇头否认道,

“我没有!”

“你有!”

刘思勤指着满盘落索的白子,狠戾地道,

“这么明显的局你都没看出来,你还敢说你的心没有乱?”

面对他凌厉的逼问,慕遥忽然笑了,声音里却透着绝望,

“心动如何,心乱又如何?不过几面之缘而已,过了,也就忘了。”

刘思勤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倾身上前抓住慕遥的下巴,强硬地抬起他的脸,极尽温柔地笑,

“你懂得就好。慕遥,已经没有人能救了你。你自己选的路,你总要自己走完。”

“嗯,慕遥……懂得。”

慕遥回他一个同样温柔的微笑,只是没有丝毫笑意抵达两人眼里。

“表哥,我问你件事可以吗?”

从彩灯节回来,凌龙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总绷着张脸,把小红杏的漂亮姑娘们吓得,都不敢近身了。

宋安文只好提起酒壶自斟自饮,始作俑者就大喇喇地坐在他对面,却是连看他一眼都不肯。

宋安文寂寞冷清地喝了会酒,凌龙突然良心发现来和他说话了。

宋安文简直受宠若惊,忙点头道,

“你尽管问就是!表哥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凌龙并不感怀他毫无保留的热情,眉头依旧紧皱,

“表哥,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噗——”

凌龙话才说完,宋安文刚喂进嘴里的酒就全数喷了出来,洒得满桌都是,凌龙忍着嫌恶,耐心地等他回答。

宋安文却摸着脑袋讪笑道,

“这个问题……还真难住表哥了。”

直白点说,宋安文就是个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浪荡公子哥,向来奉行及时行乐,行乐及时,以睡遍天下花魁为己任,何曾想过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深奥问题?

他又有点不忍见凌龙一脸的失望,补救道,

“我虽没亲历过,但听得倒不少。书上不也说了吗?‘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吧……见过了,就再也忘不掉了,老是想见,估计做梦都在想……”

宋安文磕磕巴巴地解释,忽然拍着桌子乐了,

“嘿嘿,这不就是我对潇潇的感觉嘛?”

然后又捧着心口,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直叫唤,

“哎哟,我心爱的潇潇诶,你被那个天杀的西域蛮牛拐去哪儿了?我可是做梦都梦见你呢!”

凌龙被他唱作俱佳的表演逗笑了,很给面子地笑出声来,宋安文赶紧凑到他跟前,趁热打铁道,

“表弟!你可要老实交代,是看上哪家的美人了?”

凌龙往后挪几步,含笑道,

“的确是位美人,可我只知他的姓名,却不知他住在哪里。”

“这还不简单!”

宋安文一听是位美人,还是得了他眼光比天还高的表弟认可的美人,两眼都快往外冒绿光了,当即拍着胸脯保证,

“这攫阳城里的美人,哪个逃得过表哥的法眼?只要你说出名字,表哥今天就能把她送到你面前。”

就是不知究竟是谁,才有幸被凌龙称作美人?

是李员外的掌上明珠还是兵部侍郎的独生千金?

乖乖,那可都是养在深闺里,轻易见不得的呀!可是以表弟的武功……飞檐走壁、翻墙入室什么的……嘿嘿……不都小菜……

“他叫慕遥。”

“噗——”

宋安文咽了一半的酒又生生返回来交待在桌上了,凌龙倒一副淡然自持的样子,仿佛刚才说话的不是他。

宋安文捞起袖子狼狈地擦嘴巴,边擦边嚎,

“表弟,你发烧了?”

还烧得厉害!

那个慕遥好看是好看,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凌龙说他喜欢上了个男人!要是被姨夫姨母知道,还不把他俩都打死……不对!先死的肯定是自己,谁叫他花名在外,逛窑子就跟吃饭似的,不管谁听了,都会认为是他把凌龙给带邪性了……

“表哥,我很好。”

凌龙平静地拿开宋安文放在自己额头上试温度的手。

“那是表哥烧糊涂了,听岔了?”

宋安文又把手放到自己额头上。

凌龙一把拉下他的手,然后给他致命一击,

“表哥,你能带我去逛逛南楼吗?”

第109章:还是凌庄主的故事

南楼之所以叫南楼,并非因其朝南而建,而是取“南”谐音“男”字。南楼与羽阁分势而立,是攫阳城里另一所有名的销金窟。不过与羽阁不同的是,南楼驯养的都是小倌,做的,自然是好男风的客人的生意。

宋安文一听凌龙要去南楼,吓得说话都磕巴了,

“表、表弟……你、你说笑的,对不对?”

凌龙摇头笑笑,站起身广袖一甩,气定神闲地下楼了。

宋安文只得追上去,拉住他劝道,

“表弟啊,咱们去羽阁玩玩不成吗?叫两个姑娘唱唱小曲儿,喝喝小酒,多有意思!干嘛非得去南楼?再说这南楼……表哥也不怎么熟的……”

宋安文倒没撒谎,初涉风月场所那会儿,他的确因为好奇去过几次南楼,也见过一些水嫩可爱的少年,但他终归还是更喜软玉温香,所以后来也就不去了。这会儿若真带凌龙去,他也不过算识得路而已。

“庄子里今年收了一批成色极好的玉,我记得表哥好像很喜欢。”

凌龙漫不经心地说一句,宋安文耳朵一抖,拽着他生生拐了个弯,讨好地笑道,

“表弟,来、来!去南楼要往这边走,这边是近道,表哥保你今日玩得尽兴,只是那玉……”

“只要表哥看得上,可尽数拿去。”

宋安文兴奋得眼都亮了,能进凌云山庄的玉,可都是上乘中的上乘,他能得一块都要高兴死了,何况尽数拿去?

反正凌龙铁了心要去南楼,他也是劝不住的,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没准他试过这一次就厌了呢?

宋安文如此安慰自己,拉着凌龙穿街过巷走了很远,直到一处暗巷口子上,才堪堪停下。

“到了。”

他松开手,指着暗巷尽头道。凌龙随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然看见一幢与四周颓败屋舍不相符的高大楼宇,粗略一数,大概六七层的样子,每一层的露台上都挂着铃铛,稍有风过,便伶仃作响,倒别有一番情趣。

只是这奢华的楼宇门前,却是连个匾额都没有。

“啧,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宋安文见怪不怪地道,“做小倌儿的,可是连羽阁的姑娘都不如,哪儿能明目张胆地摆到台面上来?能修这么大幢楼,都算南楼的老板有本事了。再说,有心出来玩的,还怕找不着地儿?”

宋安文说完,故意朝凌龙挤挤眼睛。凌龙这才后知后觉地脸红了,他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非扭着宋安文带他来。可真到了门前,他倒有些怵了。

宋安文见他脸红,还当他心痒难耐呢,赶紧拽着他进去了,凌龙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的脚踏进门槛时,早有人迎上来招呼了。

“哟!稀客、稀客呀!今儿什么风把宋公子吹来了?这位俊俏的小哥倒是瞧着眼生,可是第一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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