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葱——夜读书
夜读书  发于:2015年0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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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相见如欢

我在人群里笑不可抑,捧着肚子捂着脸,眼泪流了满脸。

沧海个死东西。

破了相又怎么样,被废过功夫又怎么样,没能保护青溪,可是你也尽了最后一分力……

死东西。

青溪他一点儿也没有怪过你。

我也……

不怪你。

“江江。”我回过头来。

金发的天玑站在身后。

“小天?”我抹一把泪,开心的跳到他身上:“小天小天,你怎么也来了?我不是听说你去矮子矿场查什么案子去了么?”他一脸无奈,也不试图把我从身上扯下来:“昨天就回来了。本来想托人给你送个信儿,你真折腾。”我把他笔挺的便装蹭出好多皱褶来,眼泪鼻涕蹭他一身,才跳下地来:“喂,相见不如偶遇,请我一杯啊。”他摇摇头:“你不能喝的,回来又被神殿罚。”我挤挤眼:“你真不CJ,我又没有说要喝酒,请我一杯补血水吧……啊,好怀念啊,好久不出门,不打架,不受伤,都忘了补血水是什么味儿了!”我跟他背后一跳一跳地,奔着大餐厅就去了。

其实我更喜欢奇岩城,那种中古式小酒馆儿的情调。

坐在昏黄的烛光里,一切都摇摇晃晃,似真似幻。

“已经办妥了。”他把一个小铁牌子给我:“这应该是最后一个了。”我嗯了一声:“小天,大恩不言谢啊。”他笑笑,拿出布缠了一层层的东西:“回来的路上,看到有人在旧货店里寄卖这个,想着你可能喜欢。”我看到了。

一本《不死鸟羽毛》,标准的巫师武器。

“嗯,好书。”我笑笑:“可是你让我一个法师拿着巫师用的武器在神殿里晃荡啊?”他喝了一口水:“你今天这么折腾,是不想在神殿呆了吧?最后一个,也已经解决了。昨天我进城就听说了,青溪已经当了正格主教。”我嗯了一声。

我们不再说话,我专心致志品尝补血水的味道。

“其实,我也真的不行了。”我眯着眼,看着墙上挂的画儿:“六年啊,过得真快。”天玑嗯了一声。

“想不想出去走走?”他拍拍我的肩。

风度十足的天玑,真不错。

“小天……”我吭吭笑着说:“你的桃花一直多多,可是居然一直单身到今天耶!”他无奈的敲敲我的脑门儿:“小江江,成天除了胡思乱想你还会什么啊。先出去等我。”他起身去结帐,我在门口儿踢石子儿。

一不小心踢起来一颗,直直飞出去。

“哎哟,这谁?”尖尖的声音。

砸到了人啊。

“不好意思哦。”我道歉。其实,小石子儿,我踢得也不重,不会很疼吧。

“你XX的连我都敢惹,你不知道我是谁罩的?”那个被砸中的,不知道是法师还是巫师的冲我大步过来,气势汹汹:“给我拿点儿诚意出来道歉!”我一怔。

这么长时间没见过这么不开面儿的了。

知道我心情好,让我来寻开心的么?

“你要什么诚意啊?”那个和我同族的精灵家伙得意洋洋:“两条道儿,自己选吧。一呢,你自抽十个大嘴巴,一边抽一边念我错了。一条呢,从这儿钻过去……”他往路中间一站,两腿分开,指指□。

我笑笑:“我选头一条儿。”他说:“行啊,这就来啊。”我走上一步,揪着他领子,左右开弓抽了起来。

啪啪的那个声音叫一个响彻云宵!

一条街上的人视线都转到了这里。

那个家伙被前几个嘴巴抽晕了,反应过来开始挣扎尖叫。

真他妈给精灵丢脸!

这种败类,跑到亚丁大门口儿来和我叫阵!

我让你叫啊!

打完了十个的数儿,我一撒手,他向后退了一大步没站稳,扶着墙,恶狠狠的喘息:“你……你XXOOXX的……”一串子话听得我腻,早年我跟葱头混江湖,这种话说得不知道比他精彩丰富多少倍。

“聪少哥哥——”那个家伙嗲得我差点儿掉一地的鸡皮疙瘩。好多在咱是精灵,咱不是鸟族,掉那玩意儿多寒碜……

嗯?

我看着那个排众而来的高个子,穿轻甲的人。

一头红发象是着了火。

眉毛粗黑,眼睛黑亮。

葱头?

“这个法师他,他打我嘿!”葱头看看他肿得象猪头一样脸,又看看我,一句话没说。

那个法师象是没料到他的反应,又抓着从后面走过来:“老四,你们看看,我居然让人打了嘿!”那几个家伙立刻鼓噪起来,气势逼人想往我这儿冲。

“刚进城,惹什么事儿!”葱头伸手拦了一把。

那个法师瞪起眼来,看一眼葱头,却不敢再说什么。

又恨恨瞪了一眼我,突然把手一扬:“哎,都看清楚,这可是一套碧蓝珠石的耳环。谁上去抽他十个嘴巴,这耳环我就送给谁!”我对他的聒噪根本充耳不闻。

葱头?

已经,已经这么久没有见过面的葱头。

突然一下子蹦到了眼前。

心里不知道多少话翻腾着,不知道该说哪一句……

葱头,你听说了吗?青溪他现在是正格儿的主教啊……

葱头,你知道吗,知道青溪他的遭遇吗?知道他这些年多不容易,把那些阴影甩脱在身后,大步地走上一条……

“啪!”一股大力把我打得头向一边偏过去。

我愣了一下,没有回神儿。

转过头来想看看葱头,又是一下子打在另一边脸上,这次抽得厉害,耳朵嗡嗡直响。

嘴角生疼。

我睁大了眼。

恍惚里有人喊:“打重点儿!不见红不算!不见红不算!”葱头站在几步开外。

下一巴掌打得我向后一个趔趄。

后面一声怒吼,眼前银光闪动。

从胁下穿过向前递出的长刀,已经抵在了身前那人脖子上,跟着一脚把那人踹飞了出去!

“江江?”天玑抱着我半转过去,拂开脸上那些碎乱的头发,捧起我的脸来看,眼光一下子利如剑锋:“疼吗?”你不问我还不觉得。

一问才觉得,真疼。

真的好疼。

他身上弥漫着骇人的寒意,松开手,把我拉到身后,长刀遥遥指着葱头。

“聪,你是死人吗?”他声音冷厉得我从来没有听过:“你现在真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垃圾。”

24、相见如欢 二

看着葱头把武器也拔出鞘,我一下子瞪大了眼。

那是。

魂体分离器?

竟然是魂体分离器!我一把拉住天玑的手:“城内不许械斗,你别犯傻!”看看天玑,再看看葱头,心直打哆嗦。

天玑嘴角带着冷厉的微笑意味:“他是恶人榜上的头一名,就算我在城里和他动手,也不用负违禁的责任。”恶人榜么?

我回过头来。

葱头那把魂体上红光流转,一股子杀气象是排山倒海似的压过来。

葱头?

我眼睛有些发热,看清那隐隐红光之后的,他的脸庞。

“青溪他还活着。”我喊了出来:“我知道青溪在哪里!” “是么?”葱头的声音冷冷的:“那又怎么样?”葱头?

我睁大了眼。

为什么这样说?明明你是那么一直一直拼命的要找他啊!

“葱头你?”我被天玑向后拉了一把,他们武器上爆起灵魂弹的光华,一瞬间交映在夕阳西下的街道上,象是燃起了耀眼的烟火!

“都住手——”我长长的叫声在亚丁上空响起来。

可是下一刻,他们已经向对方扑了上去。

光华流转的双刀,与红光迸射的魂体,灵弹爆裂的气流,我大口喘着气,天玑的双刀,象是划破夜空的绚丽,魂体的霸道,却象是张开口的虚无,要把一切破开毁灭!

聪的一头红发,在那瞬间闪亮的强光里象是一把突然燃烧起来的火。

我心里发慌。

都是亚丁数一数二的,这样打,除了两败俱伤没别的结果。

“住手!天玑!葱头!住手!” “住手,都住手!”街上乱成一片,不知道被谁狠狠撞倒,手里的书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我摸着去拾我的书,背上重重的一响,耳朵里同时嗡一声,我趴在了地上,只觉得身上火烧似的痛起来。

一团乱,耳朵里什么动静都有,眼睛明明是睁着的,可是手已经快沾到了书的边上,眼前发黑。

“哟,刚才不是还很横哦!”那个法师……

坚硬的靴底踩住我的手指,听到格格的声响,指节象是要断裂一样的剧痛。

“一个小法师,和我叫板儿!”他扯起我的头发,一手里挟着薄薄的一把刀刃:“把你舌头割了,看你以后还能不能念咒?”旁边有只手来捏我的下巴。我轻轻念了一句话:“狂燥……失心。”那法师眼睛一下子瞪了出来,脸涨得通红,手里的刀子寒光一闪。

身边传来长长的惨叫的声音。那刀刃直直刺穿了捏住我下巴的那只手。

揪扯我头发的手松开来,我喘一口气,剧痛的手指挣扎着向前摸到我的书。

“沉睡……”声音嘶哑,胸口剧痛象是被石头压住:“沉睡天地!”红雾弥漫在整条街上。

已经逃开的,没有逃开的,乱作一团的人影,一瞬间象是定格了画面。

时间静止了一样。

只有那两个已经斗得势若疯虎的男人,还是依然故旧,象是身边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看不到。

旁边的人都慢慢软倒昏睡了过去,只有刚才那个和我动手的法师,因为先中了狂燥,手脚乱舞,口中嗬嗬怪叫如一只兽。

“天玑——葱头——”我撑着墙站起来,空中有血腥的味道。

谁受了伤?

“住手——你们、住手!”叫得声嘶力竭。

无力阻止。

他们精神力量那样高,不会受我这个程度的催眠咒的影响!

我看到魂体上那外散的红光越来越强,双刀上的杀意也是如此。

越打越收不住。

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的时候,根本谈不上留有余裕!

只是全力以赴。

胸肋一阵剧痛,头脸都热辣辣的麻上来。

把书举了起来。

虽然是在城里……

虽然人人都知道我是法师……

“水神……爆裂!”水的吟声漫上来,似一片柔海,在我的脚畔,一个圈形的,层层水波婆娑升起,书颤抖着前指。

“海之音——”那尖利的水柱向前方纠缠在一处的两个人疾刺而去!

我不信。

我不相信。

这么一团乱糟糟的,不可收拾的局面。

天玑的双刀脱手,聪头身子向后飞跌出去,我喉头发甜,铁锈味儿弥漫。

疼……

刚才被阴了那两下狠的。可能伤了骨头。

刚松一口气,却发现葱头的身子又从地上弹了起来,天玑摇摇晃晃扑了下去,两个人……开始……拳打、脚踢……

拳脚虎虎生风,击在身上脸上肉皮上面的声音,叫人毛骨悚然。

哪象是曾经的故旧朋友,倒象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住手……”我扶着墙,拖着脚往那边走。

“叫你们住手!”拼命扯着嗓子叫,这两个家伙还是充耳不闻,天玑一拳捣在葱头眼上,葱头一个肘锤撞在天玑胸口。

“都去死!”我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手里的书径直朝地下那纠缠不休的两个人头上身上猛砸,雨点儿似的密密麻麻的打下去。

“去死去死!都去死好了!你们这群长个儿不长脑儿的笨蛋战士!都去死!去死!” “去死,都去死吧!”手里厚重的大书没头没脑,把那两个人砸得懵懵然然,倒是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开始护着头脸闪躲我的攻击!

“没脑袋,光会打!除了打架,你们还能干什么!”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啊啊大叫死命的抡着书打。

“笨蛋!笨蛋!你们都去死!”根本就是打红了眼,嘴里喷涌出来的咸腥的液体,重重呛咳着,喊不成话,胳臂发软,胸背的骨头都嘎嘎的响。

耳朵里嗡嗡的,象是大风呼啸雷电奔袭。

都忘了打的是谁,忘了为什么要打。反正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好象有人试图抱着我,抢我手里的书,我用力踢,用力的踹,嘴里胡乱念着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是巫师还是法师的咒语。“树精羁绊”也好,“混乱冲击”也好,跟“打死你”“打死你们”这种断续的句子都混搅在了一起。

“死葱头!你怎么不去死!青溪被人□的时候你干嘛去了你!你怎么不去死啊你!他被卖到黑地做奴隶的时候你在哪儿啊你!你在灌猫尿!你怎么不去找!你为什么找不到!你怎么不去死啊!你为什么不去受那个罪试试看啊!他被人当禁脔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去救他!你就知道疯!疯!你除了长肉就没长过一点儿脑子!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他给你留过口信儿!你个笨蛋居然猜不到!他在奴隶车里看到我们了!看到我们了!

他砸车厢了!他手指都断了!可我们没听到!我们没听到!他哭的时候我们都在哪儿!你这个没心少肺的东西!你去死啊!你去死!”手里的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我拳打脚踢,身后有人抱起了我向后拉,我眼前全是一片血红:“畜生!畜生!你们为什么不去死!你们都去死!都去死!” “江江!江江!” “去死啊……都去死啊……” “啊啊啊——啊——”谁的声音啊……

谁在叫啊。

叫得这么难听,这么惨厉。

象是地狱里不见天日的,永远不能超脱的恶鬼的叫声……

“去死啊……都去死……” “江江……”有人大力拍我的脸:“江江,江江!”我胡乱撕打着眼前的人,有东西塞进嘴里,我张口就咬。

满满的铁锈的味道冲进嘴里。

“江江!看着我!”那声音里充满威严:“江江!”我浑身都痛。

好痛。

慢慢的松开口。

“江江,看着我!”缓缓抬起眼。

灰白的发,青黑的肤。

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下巴上的光影象刀劈斧削出来的一样,在最后一道夕阳里那样惊心动魄的鲜明。

“沧……海?”

25 相见如欢 三

“沧……海?”我眨眨眼。

好象是做了一场狂乱的梦。

可是梦见了沧海。

“沧海,我疼。”我软软地说:“好疼……” “江江……”感觉到他的怀抱了。

很真实。

沧海。

“沧海。” “嘘,别说话。”他给我喂补血水,我呛了一下,剧烈咳嗽起来,胸口痛得象是有把锯子在来回的,一下一下拉动,把一块块肉和一根根骨都都弄得破碎不堪。碎骨和腐肉互相挫磨着,呼吸一下就痛一下,咳一下就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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