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莫名其妙你看了就知道。”

这家娱乐城是由原来的旧工场改造的，保留了老式的排风系统，非常给力，却也有许多漏洞，邵容带着程以唯来到4号包厢的风口，透过盖子往下看。

“你他妈还想蒙我，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偷偷卖了消息给警察！”

包厢里，任虎抬腿踹了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一脚。

眼镜男人被踹得滚倒在地上，伸手捂住头顶，整个人蜷成一团，吓得直哆嗦。

“给我拔了他的舌头，让他知道出卖老子的下场！”

几个大汉闻声上前，死死扣住那个眼镜男人，将他的脑袋压在桌子上，有人拿了一把小刀，慢慢朝他靠近。

眼镜男盯着那把刀，嘴唇发白，浑身颤抖：“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放过我……”

“他们要对我舅干什么？！”程以唯看着这场面，只觉得额前的青筋突突直跳，身形一动就要冲过去。

邵容死死按住他：“别冲动，先看看再说！”

那把刀在眼镜男的视线里一晃，眼看就要落下来，他崩溃地大声惊叫：“啊——”

与此同时，“砰”地一声，包厢的门被大力撞开，一群穿制服的人从外面闯了进来，带头那人二十多岁模样，一身警服格外帅气，举着枪大声喝道：“不许动，警察！”

任虎回过头来，看着领头那人，忽然笑了起来：“哟，这不是姜警官吗……”

姜晨夕拿枪指着他，冷冷地道：“任虎，你在做什么？”

“别紧张，我们只是玩玩。”任虎一边笑着举起双手。

姜晨夕说：“让你手下把人松开！”

任虎挥了挥手，眼镜男人立刻被松了开来。

晨夕？

邵容拧了下眉头，他怎么来了？

这时，程以唯在一旁拿手撞了撞他，小声道：“哎，你的同事来了，你不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邵容没理他，转身往来路折返。

“哎，喂？”程以唯回头看了看下面，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淌了一段路，邵容忽然停下来，跟在他后面的程以唯一时没刹住车，差点撞到他的后背。

“你怎么又不走了？”程以唯奇怪地说。

“程二少，我还是得提醒你，”邵容转过头来，“老规矩，今天的事不许告诉别人。”

程以唯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想也不想便点了点头：“行啊，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程以唯笑呵呵地说：“咱俩能再亲一下么？”

邵容掀开旁边通风口的盖子，一脚将他踹了出去：“已经到了，下去吧。”

chapter 10

不一会儿，邵容从娱乐城里出来了，后面还跟着吊儿郎当的程以唯。

走到叶子他们停着的车边，邵容打开车门钻了进去，一坐稳便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警察的人怎么来了？”

聂锦此时正在打电话，见邵容来了，跟电话那头说了几句就挂掉了，转而对他道：“那个当事人叫梁斌，我刚才联系了晨夕，他说在半个小时以前，对方自己偷偷打电话报了案，说是怀疑有人要对他不利，要求警方在关键时刻出面保护他。”

邵容说：“难怪他们来的这么及时，那个梁斌据说是程以唯的舅舅，任虎一来就说他卖了消息给警察，要割他的舌头。我说怎么这次警方的消息比咱们还灵通，原来早就有人暗中报信。”

聂锦说：“不，警方目前还不能确定报信的是谁，只说之前确实曾有人卖消息给他们，但对方十分神秘，一直都没有露过面，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绝对不是梁斌。”

邵容一摊手：“这么说来，左右我今晚上都是白跑一趟，这算不算是被坑了？”

叶子简直气得不行，好不容易逮着空挡，对着邵容就开骂了：“你还说！就你今晚上的表现，要是报到上面去，够你喝一壶的了！还好中途没出什么事情，不然信不信我分分钟停了你的职？！”

这女人一发起火来，旁的人都不敢吱声，邵容更是一句话都没有。

此时只有站在车外面的程以唯正死命地将耳朵贴到车窗上，仿佛是想听到些什么。这车的车窗有防弹和隔音的效果，从外面也看不到里面，邵容进来的时候随手就把这小子关在外面了，如今就算他再怎么尝试也是徒劳，因为他根本就听不到里面的人说话。

他那张脸贴着扁平的车窗，都快被挤成饼状了，配合脸上丰富的表情，从里面看去格外搞笑。

“你把这小子带来干什么？”叶子的注意力顿时被程以唯的滑稽相给吸引走。

邵容暗舒了一口气，道：“是他自己要跟过来的，我没办法，又不能太直接地甩掉他，你们之前不是说要从他这儿入手找线索么？我有种感觉，他一定知道点什么——虽然他自己不一定能发现得了，但说不得还能派上些用场。”

叶子抱着手看了他一眼：“那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在事情没弄清楚以前，我提醒你还是多提防着他点。”

邵容点头道：“知道，我会小心的。”

聂锦盯着窗外又是抠车门又是扒车窗，一刻也没闲下来过的程以唯，无奈地道：“让他这么跟着我们也不是办法，要不然这样，任虎的人很有可能发现并且盯上他，为了以防万一，邵容你先把这小子安全送回去，之后的事情我们再联络。”

邵容知道聂锦是怕叶子的火还有后续，想让他暂时先避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道：“那行，我先走了。”

聂锦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

邵容打开车门出去。

在外面作怪的程以唯听闻响动，立刻立正站好，假装什么也没干，冲着他露出了一脸憨笑：“出来啦？你刚刚……在里面干什么呢？”

邵容双手插着兜道：“不该问的就别问，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程以唯不明所以：“回哪儿啊？”

“回家啊。”

“啊？”程以唯换上了一副惊讶的表情，“你的意思是说，你要送我回家？”

邵容说：“怎么，你还不想回去？”

程以唯连忙说：“回！回！当然要回去，你我等一会儿，我先打个电话跟我朋友说一声。”

说着就跑到一旁打电话去了，没一会儿他挂了电话，匆匆地跑回来，笑着对邵容道：“可以了，咱们走吧，你车停哪儿？”

邵容说：“车？我没车，开你的。”

程以唯诧异地说：“开我的车？那你到时候怎么回去啊？”

“这个不用你关心。”

“为什么啊……”程以唯说到一半忽然神情一滞，随即似明白了什么，长大嘴巴一连“哦”了好一声，激动地道，“我知道了，你早说啊！那我先去买点东西！”

他说完面带羞涩地看了邵容一眼，往四处找了找，见旁边有家便利店，转头就奔了进去。

邵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进去，心说这家伙不知道又在琢磨些什么名堂，脑子里怎么就没装过正常的东西。

没过多久，程以唯从里面出来了，也不知道买了什么东西，塞得兜里鼓鼓囊囊的，他就跟宝贝似的捂着衣袋，又冲邵容指了指一旁的车库，示意他再等一会儿，随后一路小跑地进去，不一会儿，他就开着那辆骚包的跑车出来了。

把车在邵容面前停下，程以唯跳下车，殷勤地替他打开了副驾的车门，站在旁边带着一脸傻笑看着他。

邵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程以唯催促他：“怎么了，快进去啊！”

邵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什么也没说，低头坐了进去。

程以唯又屁颠颠地绕回来，坐进车里发动车子。

车子在路上开了一会儿，程以唯忽然问邵容：“你喜欢什么味道啊？”

邵容不明所以地说：“什么什么味道？”

程以唯忙道：“没、没什么。”说完又“嘿嘿”笑了一声，对着夜风吹起了口哨。

这小子神神叨叨的，邵容实在没办法跟他沟通，加上之前在那个娱乐会所里爬排风管道，因为用力过猛拉扯到了肩上的伤口，一开始没觉得，现在坐下来竟觉得隐隐发疼，一时也没什么力气再说话，便顾自靠在那儿闭目养神起来。

半途中程以唯几次想问他问题，见他这副疲惫的样子，只好先闭上了嘴。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了。

程以唯本不想叫他，想让他多睡一会儿，却不想才一收刹车，邵容就立刻睁开眼睛：“到了？”

程以唯吓了一跳：“你没睡？”

邵容抬头看了看周围，见是一片豪宅区，判断这应该就是程以唯住的地方，便打开门下了车，对他道：“既然到了，那你回去吧。”

“啊，”程以唯瞪大眼，“你不会真是送我回来的吧？”

邵容看了他一眼：“都已经到这儿了，难道还有假的？”

“可是……”程以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你为什么要送我啊？”

邵容无奈说：“我这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不然你以为呢？”

程以唯看着他那一脸正经的样子，哭笑不得地道：“就你，长得跟个小弱鸡似的，还想保护我？反过来还差不多。”

邵容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程以唯见他还真是要走了，登时有点急了，想来想去，脱口喊住他道：“哎，要不你上我家坐坐吧？！”

邵容回过头来。

程以唯嚅嗫着说：“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大好，是不是不大舒服啊，不如先去我家喝杯茶，休息一会儿再走？”

邵容想了想：“也行，那就去你家坐会儿。”

程以唯没想到他还真会同意，高兴坏了，咧起嘴偷笑了一下，又连忙正住表情。

去停好了车，程以唯将邵容迎进家门。

一进屋，程以唯就殷切地问他：“你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邵容走进屋子，四下看了看。

程以唯住的这地方虽然比不上程宅，却也算得上不错了，一个客厅就比普通人的家里都要大，而且各方面设施也很不错，只不过……

出于职业习惯，邵容回头无意识地瞥了一眼门锁，立刻发现了不对：“你家里遭过贼？”

程以唯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邵容折返回去，仔细观察了一下那扇门，神色凝重：“这门锁一看就是新换上去的，而且锁头旁边还有被撬过的痕迹……我刚才看了一下，你这屋子外面该装的地方都装了监控，再往外还有保安值岗，照理说小偷没那么容易进来，到底怎么回事？”

程以唯目瞪口呆说：“你还真挺厉害的，这都能看得出来……我确实是换过门锁了，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也不大确定是不是遭贼了，因为东西什么的都没丢，就是有几次回家的时候，总觉得屋子里的东西被人翻过，我不大放心，所以才找人帮我换的……这么看来，还真有人来过我家？”

邵容说：“你当时有没有报过案？”

“没丢东西报什么案？”程以唯不以为意地说，“反正我也不想住这儿了，到时候搬就是了，也免得我爸来找我……”

邵容问他道：“你跟你爸什么矛盾？”

程以唯撇了撇嘴：“没什么矛盾，互相看不爽呗……”

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中二……

邵容摇了摇头，在屋子里谨慎地转了一圈。

程以唯见他四处摸摸看看，便好奇地问：“你在找什么？”

“嘘……”邵容示意他别说话，蹲下身来，从沙发的角落里摸出了一颗圆形的东西。

程以唯走过来看了看：“这是什么？”

邵容张开嘴，用口型无声地告诉他：“窃听器。”

程以唯惊异地说：“这……”意识到什么，急忙又压低了声音，“我家里怎么会有这个？”

“我不知道……”邵容皱起眉头，随手将那枚窃听器一把捏碎，“看来你这儿不太安全。”

chapter 11

邵容又把程以唯家仔仔细细地排查了一遍，直到确认没有发现其他异常，才对他道：“看来这段时间你要小心了。”

程以唯说：“到底怎么回事？”

邵容摇了摇头：“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如果你担心过两天还会有人进来，我建议你出门之前在门锁上挂一根头发，或者在门外的地板上洒上一层薄薄的沙子，这样你回来以后，就能一眼看出屋子里是不是有陌生人进来过。”

“厉害！”程以唯这下对他彻底服了，“你这些都是在哪儿学的，警校里可不教这个，警匪片？”

邵容调过头说：“时间不早，我该走了。”

程以唯呆了一下：“这、这么快就走了啊？”

邵容看了看他：“还有什么问题？”

程以唯偷偷摸了摸口袋里刚买来的那几盒东西，一脸遗憾地说：“没什么问题……”心里面却在滴血：当然有问题了，老子临时买的小套套都还没派上用场呢，本来还以为能有点什么，谁知道你特么那么正经，白忙活了！

邵容正要走出门口，忽然步子一顿，整个人晃了晃。

程以唯见不对，忙伸手扶住了他：“你怎么了，没事吧？”

邵容喘了两下，抬手按住肩膀，摇了摇头：“没事……”

程以唯顺着他的手无意识地瞥了一眼他的肩膀，却见那件原本白色的衬衣竟从里面隐隐泛出一丝红色来，顿时惊讶地说：“你……你是不是流血了？”

邵容拿下按在肩膀上的手，低头一看，掌心一片血红。

程以唯吓了一大跳：“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邵容一时疼得说不出话来。

“先过来这边坐，我帮你看看。”程以唯扶着邵容在沙发边上坐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肩上的衣服扒下来，只见那上面原本就被绑了一层绷带，此刻正不断地从里面往外渗血，可见必然是旧伤裂开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伤你之前就有了，”程以唯难得犀利而笃定地说，“是因为那天救了我，我看见你了……那天在电影院里的人是你，是不是？”

邵容没出声。

程以唯便当他默认了，喃喃自语道：“你为什么要救我……这太奇怪了……”

邵容虚弱地说：“你别多想，有些事情，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如果你相信我，并且之后还想知道原因，我希望你近段时间能尽量配合我。”

程以唯怀疑地说：“你都不坦白，要我怎么相信你？”

邵容说：“如果我要害你，一开始就不会救你了。”

程以唯沉默了一下，当机立断掏出手机：“那行，咱们先不说这个，我先帮你叫个医生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