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度 上——ranana
ranana  发于:2015年0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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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苍山哈哈笑:“师兄你这人着实有趣,信还没读,你就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艳阳天虚弱地坐在地上,断断续续说道:“我知道是什么……是芷凤写给我的信……我想烧毁时已经找不到了,是你拿走的吧……这点事情我还是明白的……”

周白清忙展开信纸,不顾艳阳天的阻拦看了起来。

“艳阳亲启,

今天下午苍山又来看我了,我不想见他,护士告诉我他走了之后,我没忍住,哭了出来。周白清还是每天来看我,他是个好孩子,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他对我像母亲一样敬重,若说我这辈子有什么对不起的人,那就只有他了。如果我没有打开那个箱子,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你知道吗,我打开那个箱子的时候是什么感觉?那里面都是苍山的旧东西,旧相片,还有你的旧日记,我看了,我觉得恶心,我恨你,也恨他……恨他消失又出现,恨他因为不想破坏我们的婚姻远走他乡,最恨你和我结婚。你为什么要娶我?你得不到的,是不是我也不能得到?

我希望你去死,我希望能离开你,我看到周家拳谱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这种希望,我希望借这个机会我能回到苍山身边。

那天晚上你喝醉了,你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利用了周白清。他去找你,无论结局如何,我都有足够的理由离开你了。

对了,我还没和你说苍山第一次来看我时候的事情吧。他来看我,我高兴的不得了,然后他告诉我,他才是真凶。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全部都是。

我没有告诉周白清,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我已经真相,那我就不能再骗他了,但他绝对不是苍山的对手,我也不想他一辈子都陷在害你成了废人的悔恨中。那他应该恨我吗?我不知道,我以为我看到的是机会,结果是把我自己推向地狱的机会。我是他师母,你是他师父,他父母兄长走后,我们是世上对他最亲的人,结果一个在他眼里已经是杀他满门的仇人,一个根本就是利用他的骗子。我不想他的人生中只有欺骗和恨,我给周白清也留了封信,但是要等十年之后才会有人转交给他,我希望到时候他生命中已经有足够的幸福能抵御这些恨意,欺骗和利用。

对不起,又或者我根本没有对不起你过,我与你和苍山三人,根本没有谁对谁错之分。一切天注定。

芷凤。”

周白清读完将信纸揉成了一团捏在手心里,袁苍山看他失魂落魄,大笑道:“我师兄这一生只有你这么一个徒弟,既然师兄大限已至,希望这封信能让你们二人和解,待师兄走后,起码有一人愿意为他送终。”

艳阳天撑着周白清的肩膀颤颤巍巍站起来,周白清此时宛如石雕,一动不动,艳阳天看他一眼,对袁苍山道:“我原以为你偷芷凤的信是为了毁灭真相,原来是想让我和周白清和解,那我还要多谢你了。”

袁苍山道:“毁灭真相??我为什么要毁灭真相?芷凤这封信师兄自然会替我烧毁,难道不是吗?我那日去师兄那儿偷信,不过是想探探师兄武功罢了,没想到师兄只是彻夜抽烟,充耳不闻。”

艳阳天道:“你探了又何止那一次?”

袁苍山朗声笑,对艳阳天拱一拱手,道:“不愧是师兄,那日我杀乌面女的时候你已经看出是我了?”

“你的轻功我怎么会认错。”

两人的对话落到了南奉天耳朵里,他一个扫堂腿踢开围住他的四名少年,冲到了艳阳天与袁苍山中间,大声质问道:“艳阳天!他说的是真的??!”

艳阳天看着他道:“我到时已经晚了,再说你妻子随你杀人无数,以命偿命难道不应该?”

南奉天无从反驳,握拳咬牙,愤而看向袁苍山,他要冲拳上去,艳阳天厉声喝止他,道:“南奉天,点我天突,天府!”

南奉天却未收手,眼看袁苍山已经做好准备要以双手去接他这一击,想起方才周白清与马二的下场,南奉天咬紧牙关,并未退缩,艳阳天又喊道:“你若是想要从这里活着出去就照我说得做!!!”

南奉天犹豫了,就是这一瞬的犹豫害得袁苍山也跟着犹豫了!因为就在南奉天犹豫的片刻间,他右脚踏地,借力凌空转身,双手弹指点住了艳阳天天突天府两穴,他这一点却更似解穴,艳阳天仰天长啸,似是体内两道大闸终于被打开,全身血液彻底流通,畅快淋漓!只见他周身瞬间赤红又猛地转为冰蓝,层层寒冰由脸至手迅速覆盖他所有皮肤,好似为他穿上一件寒冰铠甲,他眼中寒气更盛,双眼中的瞳仁由圆变竖,仿若野兽,一头黑发被寒气刷成雪白,看得南奉天与袁苍山目瞪口呆,但袁苍山很快恢复,他道:“没想到师兄的境界比我更高,只可惜师兄内力虚空,怕是只能撑个一分多钟吧。”

艳阳天道:“以我一命换你一命,也算值了!”

袁苍山大手一挥,那些听他指挥的少年全部停下,像是没有插电的机器人僵在原地。南奉天趁此机会赶紧去把马二拉出了少年人们的包围,他又去招呼周白清远离战局,可周白清好像没了魂魄,也如同那些少年人一样,纹丝不动。南奉天将马二安置好,心一横,跑去把周白清也给揪了过来。他一巴掌打到周白清脸上,道:“周家小子!你还不认真看着!等你师父制住袁苍山,我们三人一起上!这次或许是我们唯一机会!!”

周白清迷迷茫茫回过神来,翻起眼皮看向艳阳天和袁苍山,他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袁苍山的魔功招式阴险,诡谲,变化多端,加上他又融入了其他名家的独门武功,每一次出手都让人意想不到,好几次周白清都以为艳阳天要死于袁苍山某个杀招之下,可艳阳天总能绝处逢生,他打的始终是他从小练到大的心意,甚至更为精简,用来用去只有两个路数,一路生死擒拿,一路五行钻拳,以不变应万变,攻守兼备,局势上丝毫不落于下风。可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两人如此抗衡消耗下去,不利的还是艳阳天,表面上袁苍山虽占不到什么优势,可他胜在内力深厚,游刃有余,打得轻松自在,而艳阳天自一出手眉眼中的痛苦不言而喻,看得南奉天心惊肉跳,轻声道:“真不知艳阳天还能再撑过几招。”

周白清道:“不管了!我们一起上!”

南奉天却拉住他:“你现在上去反而给了袁苍山机会,稳住!”

马二也道:“不能现在去,太冒险!”

那厢的袁苍山尚有余暇与艳阳天说话,他道:“师兄既有如此功夫,自然能懂我心情。”

艳阳天闪过他的黑虎拳,反手拆他五指,却被袁苍山躲了过去,艳阳天道:“你现在的心情不是你的心情,是你体内魔的贪欲!”

袁苍山出双手要拿艳阳天双肩,他道:“我是人,不是魔!”

艳阳天用手腕敲他手肘,两人同时被震开些许,袁苍山倒退着站稳,艳阳天踩空了一步,向后仰倒了下去,袁苍山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朝着艳阳天拍出个双龙如意掌,一股热风席卷而来,艳阳天痛苦地闭上双眼,嘴角淌血,手上脸上的寒冰全部化开。袁苍山狡黠一笑,立即按住艳阳天左手手腕,运转内功要吸他内力,说时迟那时快,艳阳天双眼圆睁,竖瞳中闪出精光,左手一沉,袁苍山脸上忽然闪现出一丝忧虑,艳阳天没有半点踟蹰,猛地坐起,抓住了袁苍山这点忧虑不解的瞬间,寒冰还未完全消退的右手手掌五指并拢,化为一柄利刃直刺入袁苍山心口。

袁苍山嘶吼一声,却推也推不开艳阳天,艳阳天缓缓道:“我与师弟切磋,从来都是点到为止,胜负已分就绝不会再有动作,可你是魔,不是我师弟,你贪图我内力,却不知我连内力都带毒,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

他伸手揽住袁苍山,将右手刺得更深,袁苍山双眼血红,眼中淌下两行血泪,他一口咬在艳阳天肩头,发出虎狼般的呜咽声。

艳阳天轻拍袁苍山后背,道:“你被魔功吞噬,人不像人,魔不像魔,全是我的错,你要找我陪葬,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发狠咬他的袁苍山却停下了,他松开嘴巴,身子也颓然地向后倒去,艳阳天抱住了他,抽出血淋淋的右手,袁苍山似是恢复了点人的意识,靠在艳阳天怀里,道:“师兄你去云游四海吧,代我和芷凤去看看我们未曾看过的风景,师兄对我的深情厚谊,我只有等下辈子才能报答了,师兄不要生我的气……”

艳阳天看着袁苍山,眼里泪光闪动,袁苍山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个微笑,冰冷的手搭在艳阳天右手上,道:“师兄……保重……”

他的手指最后动了一下,无力地垂下,眼睛却还睁着,艳阳天替他阖上了眼睛,他放下袁苍山,慢慢站了起来,还没等他站稳,只听身后周白清高喊一声:“师父小心!!!”

艳阳天还未从刚才与袁苍山那一战上恢复过来,反应不及,只感觉腰间冰凉,低头看去,一把匕首捅进他身体,拿匕首的正是双目失神的廖晓白!

艳阳天再看地上的袁苍山,他那具尸首毫无规律地抽搐起来,一声又一声尖利的笑声从他身体里传出,一把模糊又尖锐的男声随后响起:“多谢相助,此人一死,这具躯壳就正式为我所用了!哈哈哈哈哈哈!!”

刹那间,屋中所有少年人被一阵强大的风力吸往袁苍山尸首的方向,马二差点也中了招,好在南奉天眼疾手快,抓紧了马二的衣领拉着他就跑,周白清则抱住了消耗过多的艳阳天,跟在南奉天身后往外跑。两人飞驰着穿过了操场,可后面的风却越吹越强劲,南奉天回头看了眼,大骂粗话:“他娘的,那个妖怪跟着我们!!!”

周白清加快步伐,他已经感觉不到艳阳天的呼吸了,他的身体也冷得厉害,从腰间伤口上流下来的血濡湿了他的双手。他必须马上带他去医院!

周白清火急火燎地跑到了学校门口,正着急这里难打车,却一眼看到了辆亮着空车灯的出租车。周白清把艳阳天抱上了车,对着司机道:“师傅!去最近的医院!!”

“嘿,这不是那天那个……”司机师傅看到艳阳天腰上的匕首和手上的血,吓得脸都白了,忙道,“我这不行……我还要做生意啊!我只是答应了我亲戚来接他的小孩儿回家的啊!!!”

司机话音未落,南奉天和马二也上了车,司机从车上下来,一脸不悦地要赶他们下去:“嘿我说!!!你们没听到我说话吗??我现在不接活儿!”

周白清站在车下对南奉天道:“麻烦你送我师傅先去医院,我在这里挡一下!”

南奉天探了探艳阳天鼻息,点了下头,扔出一把钞票,喊司机上车:“快开车!”

司机来劲了,就是不肯上车,破口大骂:“有钱了不起??听不懂人话是吧??都下来!”

南奉天索性自己下了车要去做司机位,司机和他争执不下,这当口双眼赤红的袁苍山从学校里飘了出来,司机看到又来一个人,更不干了,还说:“你们有仇下去解决,我接孩子呢。”

南奉天劝不下来,只好动手,一掌把司机拍进了副驾驶座上,自己钻进司机位,发动汽车把车开了出去。司机受了那一掌,吓傻了眼,那魔化的袁苍山还要去追出租车,周白清蹬步上前,挡在了他面前,魔化的袁苍山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两招便将他放倒在地,周白清估摸自己肋骨被打断了两根,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可魔化的袁苍山已经追上了出租车,他用单手挡下汽车,汽车引擎盖完全变形,整辆车硬生生被打回了校门口。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司机完全傻了,话都说不出来。那魔化的袁苍山将车上四人一个个扔了出来,司机吓尿了裤子,缩在地上不停发抖,马二和南奉天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艳阳天已经昏死。魔化袁苍山环视一圈,哈哈大笑,一脚踢开挡在南奉天身前的马二俯身要去吸南奉天的内力,南奉天还想再拼一拼,可完全魔化的袁苍山早就不是袁苍山了,成了彻头彻尾的魔,普通人哪里是他的对手!

南奉天两眼一闭,决心赴死,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三秒过去了,袁苍山的手却并没有碰到他!南奉天费解地睁开了眼睛,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黄袍僧人出现在了学校门口,僧人手持佛珠,一步步走到车灯光芒下,他容颜渐渐清晰。南奉天见到他脸孔,顿时流下眼泪,低声唤道:“阿朗……”

周白清也认出了这位僧人——问心和尚!

问心回头看他,对他道:“车还能开,你带你师父先走,这里就交给和尚吧。”

周白清左右看看,抱起艳阳天往车边跑,那魔人却不放过他们,狂笑着朝周白清飞奔而来,嘴里道:“哈哈哈哈想走??没那么容易!今天你们的内力都要给我留下!!”

不等魔人近周白清的身,问心和尚已经出手,扔出了手里长串佛珠,将魔人双手缠住,那魔人愤然瞪他,五官早已扭曲,不复袁苍山的俊朗模样,他血红眼珠中燃起怒火,大吼一声崩开佛珠串,漫天佛珠如雨点般砸落,问心和尚不慌不忙,左手捏了个拂叶指法,食指中指并拢如同引着一根无形的线,散落在地的佛珠又通通汇聚到了他指尖,绷成了一直线。魔人嗔怒道:“你这和尚怎么这么碍事!!!还是你已经等不及要被我吸取内力?!!”

魔人言罢,右手手掌一个猛推,热风席卷,两条火龙纠缠在一起直朝问心而去,问心扬起指尖佛珠,这一百零八颗佛珠此时已不再是普通珠串,它们成了一条鞭子,又成了一柄利剑,抽裂那两条火龙后又分别砍下它们头颅,漫天火光倏然熄灭。魔人紧接着双手出掌,掌风愈加强劲,问心和尚再度变换珠串,做成了一副手铐扣住魔人手腕,魔人咬牙挣开,问心和尚的佛珠又贴了上来,两人一个缚一个破,打得难解难分。趁魔人分身乏术,周白清将艳阳天抱上了车,他断了肋骨,开不了车,只好将那倒在地上七魂不见了六魄的司机抓起来说:“你送我师父去医院,现在就去!”

“啊??啊?!你说什么??”司机双脚打颤,要不是周白清提着他提领,早就又坐到地上去了,他哆哆嗦嗦道,“几位大哥你们饶了我吧 ,我不过就是个开出租的,我……我……”

周白清不管不顾,把他塞进车里,还把艳阳天抱上了后座,按着司机肩膀道:“我师父不能死!我现在还不能走!”

“你……你说什么呢??!”司机清醒了几分,看着周白清说,“你现在不走等着被那个妖怪吃了??”

周白清道:“不管那个人是人是魔,留他一日祸害一日!现在和尚来了,加上我,或许能拼得过他!”

司机大叹:“你们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周白清用力关上车门,司机还想再喊他,空气中突然弥漫起厚重的雾气,暖意寒意夹杂,周白清才走开两步,司机就已经看不到他了。司机握紧拳头敲了下膝盖,发动了汽车用力踩下油门,一头冲进了雾里。

再说魔人与问心和尚的战局,那魔人掌中烈火似是永远都烧不尽,且势头越来越猛,反观问心,他虽不急不躁,嘴中轻念心经,闭目垂首,不像是在打一场恶战,只像是在做早课练习,平和淡定,周身没有半点杀气,可他手中时而似鞭时而似剑时而似戟时而似锏的佛珠,一百零八颗,颗颗都似被金刚罗刹附体,威力非凡,暴戾异常,直打得魔人口中粗言秽语不止。他那带火的邪门掌法威力虽然非凡,但对阵许久,却连问心和尚的僧袍都烧不到。周白清从前只觉问心武功高深,可没想到这么深不可测,想到在江河那晚自己还自不量力和他过招,周白清不由一阵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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