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意莫倾城(包子)下+番外——妖三
妖三  发于:2015年0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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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莫漪——”

纵身掠入那条人迹全无的小巷,陆小念惶惶然的到处翻找花莫漪的踪迹,一边提着真气,大声呼唤花妖名字:“莫漪——”

空荡荡的街巷里看不见一丝人影,也听不见一丝人声活动的动静,陆小念的声音随着夜风飘远,再四散在清冷空气里。

花莫漪仰靠在密室潮湿阴冷的墙壁上,双手死死抠住身下地砖,指尖掐入了地砖缝隙里,血肉模糊,而他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破水后宫缩行进的速度加快了,腹部剧烈的收缩,不容他喘息的余地。

“呃、啊……哈啊……”下唇已被咬得一片血红,花莫漪抬起身子,痛苦的挣在半空,身体绷成弓形,半天松懈不下来。

腹部像压着一块巨大而无法移开的磐石,沈甸甸的坠在那里,散发着高温骇人的热度。八个月大然而长势已与足月无异的胎儿,早耐不了这些时日的蛰伏隐忍,踢动着拳脚就要从他体内硬生生挤出去。柔软而还未完全打开的身体内壁,痛苦的挤压着,一次次试图把那将养良好的胎儿往下挤出,然而空间太狭小,任如何本能的收缩,也推动不了孩子往下分毫,徒劳的悬在腹顶闹腾踢动。

花莫漪一身冷汗,那身浅蓝色优雅衣裳早被汗水和血水蹂躏得看不出本来模样,他胡乱的用着力,徒劳无功的想把孩子往下,却只感觉得到那团巨大肉块仍然巍然不动的顶在他上腹部,好像只是在乱动,制造他加倍的痛苦,却是一丝往下挪动的迹象也没有。

二殿下痛得不知如何是好,抬手想去揉抚腹部,刚抬起手又被胎儿一阵猛烈踢打给逼得落了下去,死死抠住衣裳周边用力压抑喘息:“呃、呃……”

模模糊糊的痛过了不知多久,花莫漪已然在无止境的宫缩阵痛中昏迷过去一次。再被蓄势待发的孩子踢醒时,一片黑暗中他伸手去摸,惨然发现孩子还在原地不动,踢动他肚皮的力道却更猛更急,显然孩子憋得也很难受。

“呼呃……”二殿下捂着腹部,艰难的挺起腰身。他虽不知自己究竟阵痛了多久,但也知晓,若是孩子一直这样强劲的往下挣动,却半分也挪移不到出口附近的话,等到羊水流干,孩子只怕难以呼吸,会活活憋死腹中。

他必须趁这阵宫缩尚且强劲的时候,把身子展开到最大,让孩子能顺利落到盆骨,再一鼓作气把它挤压下来。

撑扶着墙壁,花莫漪颤巍巍的半跪起身,这一由坐到跪的姿势改变,无意中给胎儿提供了外来的重力作助,赶忙捉紧机会往下钻。

花莫漪只觉腹部一重,原本一直顶在上腹部的胎儿,竟然努力挤推下来半寸,腹内好似烧起一把炽热火焰,又似被一把利刃破开了一处通道,当下凄惨的哼了出声:“唔嗯……!”

“呼、嗯、嗯……”他半跪在那里,冷汗泉涌而出,痛得一时双腿发软,由着孩子折腾,半天不能起身。眼前阵阵昏眩,原本就不支的体力,眼见着又要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强烈剧痛而消耗干净。花莫漪紧紧捧扶着高耸的腹部,剧烈喘息,唯恐自己一个乏力,栽倒在地。

朦朦胧胧中,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拉长了音调焦急的呼唤自己的名字:“花莫漪……莫漪——你在哪里——”

腹中一阵紧过一阵的疼痛,大张的双腿间不断渗流下略带腥味的液体,花莫漪半跪着,抱住腹部低低呻吟,无意识的跟着那道声音张口:“陆小念……陆小念,我……我在……嗯啊……”

……是陆小念在呼唤他吗?

是他在幽冥中呼唤他的名字,前来迎接他吗?

难道他快要死了……

是啊,他这么痛,痛得恨不得当下就死掉;佑儿总是在调皮,好像要捉迷藏般,一下子坠下,一下子又紧紧攥住他肚子,感觉五脏六腑都要搅成一团,这种要将身子活生生破开来的痛楚,他真的忍受不住……

陆小念,你,你来接我了吗……

我好痛……我真的……快不行了……

在街巷中得不到任何回音,修者急得俊脸发白,却蓦然间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自幼修行,对血腥味相当敏感,随着晚风渐渐飘入鼻端的这阵几若不可闻的气息,换做常人或许会忽略过去,然而陆小念却敏锐的捕捉到了。

他立刻停止脚步,努力按捺心神静下心来,敛声屏气。

那阵血腥味确实就在附近,若有若无,还伴随着隐隐的、好似哭泣般的低低呻吟。自那痛苦得无法自抑的切切呻吟中,陆小念一个激灵,——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是花莫漪,花莫漪的声音,他即便化成灰都能听得出来,花莫漪在呼喊他的名字,忍着腹痛在一遍遍哀吟他的名字……

陆小念运气抬掌,克制着发力力度,朝着前方十丈远的一块石墙用力击去。

劈啪声在夜空中分外明晰,石墙震裂,一块块墙砖随着巨响倾塌而下,灰尘四漫。掌风落尽,石墙后簌然出现了一座狭窄而不见光照的密室,密室中的呻吟已清晰得再不容错认。

******

终于是抵抗不住那让人心力交瘁的苦楚,花莫漪抱着阵痛不已的腹部再次昏倒在冰凉的石室地面。昏聩而迷茫的神智里,仿佛自己身在花舞宫花香鸟鸣的寝房中,背靠着柔软蓬松的枕头,房内燃烧着沁人心脾的安神香。阵阵嫋绕清香中,旁边一人眉目温润,五官俊雅而风流,温柔的握着他的手,安抚他:“莫漪,我在你身边,你不要怕。”

他侧过头,欣喜的看见陆小念生动的脸庞,眼神中蕴着溺得死人的温柔。他喃喃道:“陆小念,你不要再走了……”

“嗯。”那人轻轻笑着,伸手替他揉抚那动荡不安的圆腹,一边在他耳边轻柔的说,“莫漪,佑儿要出世了,我们一同迎接它的诞生……”

花莫漪低低道:“好,呃……”

……

一阵剧痛袭来,把片刻安宁与欢喜打破,眼前方才还言笑晏晏的人,一身绯袍立刻做烟云散尽。

花莫漪又倦又痛的自梦境中醒来,眼角已渗出晶莹眼泪,顺着已然痛得发白发青的脸颊,缓缓流下。他紧紧闭着眼,妄图再从那南柯一梦中找回失落已久的温柔,哪怕一世都要坠入梦境中不醒亦好,他只想要那个人陪在他身边……

腹部又开始不肯干休的剧烈蠕动,花莫漪再不想做徒劳的努力,他自暴自弃的蜷缩在地上,任由那要将他整个人劈开来的爆裂疼痛不断拉扯碾磨他。

陆小念,我不想挣扎了,好痛……佑儿它,也想要跟我一起去到你身边罢……

“莫漪,莫漪……”梦境里出现过的那个声音,再度在耳畔回响起。花莫漪挣扎着想要再仔细听一遍,紧紧的闭着眼眸不敢睁开,唯恐再度失落了那飘渺无迹的幽冥呼唤。

可是那声音越近了,好像就在身旁响起,惊喜交加,又掺杂着强烈的心痛:“花莫漪,你……你睁开眼看看我。”一双稳健而强壮的手臂自他酸痛得像要断掉的后腰扶揽而上,优雅好闻的檀香随着一个人的靠近而袭入鼻腔,把他昏聩而模糊的意识拉近:“花莫漪,莫漪……”

二殿下紧阖着的眼皮颤抖起来,那声音,那手臂,那温度……他不敢睁开眼,这会否又是一个虚幻的梦境,只要他睁开眼,眼前立刻又是黝沉沉的黑暗,他伸出手依然捉不到那绯袍身影……

再度卷上的阵痛,把一心想要沉醉梦境的花莫漪击中,“呃啊——”孩子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猛然一挣,生生又往下移动了一寸,花莫漪捂着肚子痛苦的几乎要在地上打起滚来:“啊啊……”

他不得不睁开双眼,被汗水和泪水迷蒙了的眸子里水光氤氲,茫然的看着眼前仍然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旁边,陆小念就紧紧搀扶着他,花莫漪的视线却是怔怔的直视前方。陆小念看得见他淡紫色眸子里的痛苦和冀望,花莫漪却对他视而不见,全副心神都在抵抗腹部一波又一波袭来的缩痛中。

被他这样脆弱和痛苦的神情狠狠揪住了心脏,陆小念一时也觉得心口疼痛难以呼吸,他明明不断在他耳旁呼唤他的名字,也将他扶揽在自己怀里,为何花莫漪好似压根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神智好像飘荡到了不知名的空间去……?

“花莫漪,我在这里,你看看我……”他捉住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摸去,这一捉,却感觉得到花妖手心里汗津津的,全是忍痛而渗出的薄汗。陆小念的心脏再度剧烈疼痛起来,他一个人在这间密室里熬了多久,痛了多久,挣扎了多久?

他把他抱在怀里,低头看到花莫漪隆起的肚腹高耸似小山。孩子在里面剧烈踢动,挣扎着往下走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二殿下撑得薄薄的肚皮,不断向外凸出一块,是胎儿在狠命挣动踢打。

陆小念忍不住替他揉抚,只觉手下按到之处硬得不行,而他乍一触碰,花莫漪便禁受不住的呻吟了起来,瑟缩着想躲开他的碰触:“呃、不、不要……”

年轻的修者不是第一次看到男子生产,当年陆子疏依偎在晋息心怀里,也是痛得死去活来,惊喘不已;那时小小的他已经有了陪产经历,而且当时年岁虽小,却能非常从容的替他爹亲灌入妖气,助那几乎难产的紫龙平安将孩子诞下。

可是今日轮到他的孩子出生,他眼看着花莫漪同当年陆子疏一般痛不欲生的在他怀里呻吟、翻转,他却失了主意,只知道一叠连声的唤那人名字,自己也六神无主得几乎要落下泪来:“花莫漪……”

第一百二十一章:安产

花莫漪呻吟的声音越来越低弱了,他好似也完全没有意识到心心念念的男人就陪在他旁边,只辗转沉浮在那压根没有缓解的疼痛里,发出一阵阵叫人心痛的惨吟:

“呃、啊……嗯啊……”

孩子挣动得狠了,花莫漪便委屈的叫陆小念的名字,嗓子哑得不行,却还断断续续的在叫:“陆小念……呃啊……陆小念……”

修者又急,又心痛;又想哭,又想笑。他抱着他已经替他安抚揉腹了半个时辰,这个花妖竟然一点也没发觉他的存在,是他存在感低弱到这等程度了?

他知道若有孩子父亲陪伴身边,孕夫心理上能够得到强大慰藉与安全感,应该会使得产程顺利许多。这个时候,必须让花莫漪意识到他不是孤身一人在生产,他陆小念会始终陪伴在他身旁,助他度过这道难关。

于是修者撇弃了多余的念头,低头就吻住了花莫漪嘴唇,借着四唇交接的温度,在那把自己咬得血肉模糊的人唇间絮语:“嘘,花莫漪,不怕,是我,我在这里……”

花莫漪身子猛然一颤,喉间一声痛苦的呻吟硬生生吞回了肚里。却是半天没有回话,强忍着腹中翻江倒海的剧痛,屏声静气,好像生怕漏过一丝转机。陆小念又在他唇间轻缓的渡入热气,忍着心痛,唤他:“莫漪,是我,你转过头看看我,我来陪你了……”

意识到花莫漪身子孱弱,在黑暗中无法视物,陆小念手心运力,指尖燃起佛气聚集而成的淡淡白光,顷刻照亮了相拥的两人。花莫漪常日困于黑暗中的眼皮骤然抖动,许久不能适应突然的光亮,但陆小念坚持着,温柔的在他耳边唤他:“花莫漪,看看我,我是陆小念。”

始终紧紧闭阖着的眸子终于带着泪光睁开,花莫漪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眼眸里泪光翻涌,看不清眼前一个模模糊糊的容貌。但是那气息,那语气,和那唇间似曾相识的温度,却让他不用细看都能确认眼前抱着自己的是何人。

泪水又快又急的流下来,比之受痛产生的眼泪还要流得迅疾与委屈:“陆小念……?真的是你??”他抬起酸软的手臂,想要去摸那个人的脸,抬到一半因为无力而跌落,陆小念眼疾手快捉稳,放到自己脸颊轻轻摩挲:“是我,真的是我,莫漪,你不用再逃避了……”

“你真的没死……呃……”身子痛得猛然绷紧,花莫漪死死盯着他,不肯移开目光,“呃、呃……不是……我的幻觉……”

“不是,真的不是。”两个人都哭哭笑笑,颠颠倒倒,一问一答。

孩子不满两个爹爹的忽视,适时破坏久别重逢的喜悦,捏着小手小脚往下用力一沈。花莫漪欣喜的笑意凝固在唇角,发出一声不忍卒听的惨叫:“呃啊——!!”

陆小念就见他一直挺起的高隆腹部,猛然往下拉成了一个梨形,花莫漪捏着他的手,脸色和嘴唇都痛得青白,抖索着喊:“啊、啊……”

陆小念慌了,给爹亲陪产和初为人父给生自己孩子的人陪产俨然是两码事,一下子就慌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莫漪,你莫激动,先平静下来,我们先把孩子生出来……”

“唔啊……好痛……陆小念……”花妖叫他的名字叫得比先前理直气壮了,可是因为阵痛加剧,也叫得更惨,嗓子完全叫哑了,“我、我不行……”

孩子太大,尽管花莫漪好些次努力挤压,也只是把孩子挤压到了下腹处,孩子坠到盆骨附近就死活不肯再往下走动。陆小念手指探入花莫漪大张的双腿间,摸索着探到穴口刚刚开了六指,这个大小,无怪乎胎儿怎样都生不下来。

他将手收回来,手指间一片狼藉的血水羊水混杂在一起,再看看怀里冷汗满脸的人,已经快要失去意识,只是凭借着他陪在身边的这个信念,努力支撑着。从他进入这间密室来,已经过去了六个时辰,若算上花莫漪先前刚刚阵痛发作时的时间,已经是痛过了将近一天一夜。

猛然想到晋息心当年给陆子疏催产腹中第二个胎儿时用的方法,陆小念病急乱投医,一狠心,把花妖一身精致衣裳前襟用力扯开,低头就噙咬住花莫漪胸前因为剧痛而泛红肿大的饱满樱红。这一举动却反而收到了反面效果,花莫漪身子一颤,一声低吟,叫得更惨:“你……!你在做什么,呃……”

他下身产穴未开,不比当年陆子疏已是分娩二胎,如何经得起这般强烈的刺激。身体用力朝上空一挺,腹部收缩更剧,胎儿又落不下去,徒然经受多余的磨折。

花莫漪咬牙切齿,第一次有了想拍死眼前这个男人的心:都说分娩时人容易丧失理智,说些胡话做些蠢事,但那是说的临盆的孕产之人;怎的这个陪产的男人,愚蠢起来的程度竟然丝毫不输分娩之人?他不是号称聪慧机敏,冷静从容的吗?

“你、你扶我起来走走……”告诉自己要冷静,花莫漪在不断煎熬的产痛中竭力找回理智,催着陆小念,“别、别做多余的事……”

修者掩住微微泛红的耳根,也竭力令自己冷静下来,把双腿发软的产夫自地面扶抱而起。花莫漪半个身子都倚在他怀里,由着他扶着在密室中缓慢行走,双腿克制不住的打颤。沈坠的感觉在一圈圈行走中变得更加明显,花莫漪几乎抱不住那眼看就要坠落的肚腹,偏着头咬住陆小念肩头,哭喊:“唔、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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