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点点头:“白宏将沈辰丰留在沈氏,据说这两天当着全公司人的面给了他不少难堪,现在又满城风雨的到处找你,明显是为了让沈辰丰更加难做。秦渊刚刚来过电话,让我们带你离开,他已经决定与沈辰丰合作,要让白宏永世不得翻身。”
“我哥他……”林羡没想到秦渊最后竟然会选择与沈辰丰合作,他问道:“那合作完了呢?秦渊有没有说他最后会对我哥做什么?”
杨泽诧异地看着他,道:“你居然还叫沈辰丰一声哥?”
林羡咬了咬唇:“一直以来他都尽全力对我,况且他当初做那些事也是被逼的,我不想看到他与秦渊有什么争执。”
杨泽道:“可是当初的的确确是他吩咐池瑞对秦渊下手的吧?即使是被威胁的,如果他没有起杀心,以他的能力肯定有不少方法解决这件事,说到底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你现在竟然还想着维护他?”
林羡道:“不是我维护他,任何人跟他接触久了都会明白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是想……既然我与秦渊都还好好的活着,而他却失去了最疼爱的弟弟,上天已经给了他最重的惩罚,如果最后他因为我而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了,我一定会内疚一辈子的。”
杨泽沉吟了片刻,摇头道:“这些话跟我说没用,你留着亲口跟秦渊说吧,车子已经在楼下了,我们现在需要转移去别的地方。”
是夜,寒流南下,T市的上空飘起细碎雪花,街边奔跑的孩子们欢快的追逐而过,秦渊戴着一顶贝雷帽,穿着黑色的风衣,脸上戴着口罩,双手被包裹在厚厚的皮质手套里,手指笨拙的夹着烟,挺拔的身姿靠在街边的石柱上。
漫天飘舞的雪花落满肩头,他偶尔抬手去抚一拂,抬眼的时候轮廓深邃色彩浓黑的眼里光彩熠熠,惹得不少人回头观望。
一群喝醉酒的混混大声喧哗着从他面前走过,秦渊抬了抬眼,黑色皮质手套包裹的手指对着对面橱窗前的人做了个“OK”的手势,便随手扯了扯风衣,尾随着那群人到了酒吧的地下停车场。
那群人中有几人喝得挺高,被人半扶半拖着往车边走,并不住的口吐醉言,大声喧哗。他们走到自己的车边,其中一个人正准备拉开车门,身周却犹如幽灵一般冒出了八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堵住了他们各条退路。
“你们是那路的?知不知道我们是谁?”那群人被逼围到中间,也意识到不对劲,借着大喊,“我告诉你们啊,咱们可是尚臣会的!陈哥你们听说过没有?那可是咱们尚臣会老大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有他在此,由不得你们撒野!”
秦渊一步步走进,在几人面前站定,声音透过变声器变成了机械难听的电流音,道:“我们正好,找的就是陈明。”
所有人将目光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陈明自知身份败露,喊道:“你谁啊你,老子认识你吗?我告儿你,识相的就乖乖让路,得罪了老子,就是与整个尚臣会为敌!”
秦渊冷冷道:“你就是陈明?听说你们老大的事儿都是你一手操办的?”
陈明得意道:“那是!我可是老大的左膀右臂,他的吃喝拉撒都归老子管!我警告你们,如果我出了事儿,我们老大绝对是要翻天的!”
秦渊并不理会他的嚎叫,道:“那你应该也知道,你们老大与白宏交易的资料都放在那儿了?”
陈明目光一紧,顿时警觉起来:“你你你什么意思?你想要那些资料?”
秦渊使了个颜色,八名壮硕的大汉一哄而上,陈明周围的人都十分的鸡毛,三两下已经不敌,一阵惊叫痛呼声过后,出了陈明做出防守的动作站在中间,其他人已经唉哟唉哟的满地打滚了。
“你们……你们以多欺少,胜之不武!”陈明眼珠子乱瞟,一手偷偷的伸向腰间,秦渊双目微眯,几乎在他刚抽出的那一瞬飞起一脚将他踢出老远,刚拔出来的枪脱力飞溅出去,碰到停车场内的石柱,又碰的一声反弹到了地上。
秦渊戴着手套,弯腰捡起枪,转手交给一旁的一名大汉。大汉小心翼翼地将手枪封入证物袋中装好。有两人已经趁着这个空档架着陈明,扯开他的西装,在他腰间与小腹上绑上了一捆硬梆梆的东西。
看过电影的人都知道,那是劫匪经常用来威胁人质所用的炸弹,陈明满鼻子硫磺味,腰间一个塑料盒子上绿灯一闪一闪的,已经吓得快要尿裤子。
陈明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唉哟大哥,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知错了,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
秦渊摆弄着手里一个小巧的遥控器,威胁到:“今晚我要是拿不到东西,这玩意儿可不长眼!”
陈明眼泪鼻涕横流,性命攸关的时刻早已经连祖宗十八代都弃了,当即求饶道:“大哥,饶命啊,那东西在老大办公室,三层密码锁锁着,我就算是去了也打不开啊……”
“我还听说,尚臣会里有一个开锁天才?”秦渊眼睛眯了眯,目光在地上一众宵小身上游荡。其中一个不由自住的埋头往后挪了两步,秦渊嘴角一翘,继续对陈明道:“而且那人正好与你关系不错,几乎天天在一起酗酒,今天……应该也不例外吧?”
秦渊带来的人又过去将那名开锁匠也架了起来,如法炮制,给他绑上了“炸弹”。
两人都吓得瑟瑟发抖,秦渊命人将其他人都敲晕脱光了绑一起,扔到停车场隐蔽处的角落里,押着那两人上了车。
059.追杀
黑色的宾利驶入夜色下的跨江大桥,在尚臣会总部大楼门口停下。秦渊回头冷冷的瞥了陈明与那开锁匠一眼,威胁道:“你们应该清楚,无论耍什么花样,都不及我按下引爆器来得快,所以我跟你们一起进去,你们乖乖带路。”
陈明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秦渊冷冷笑道:“人都道陈明是一条仗势欺人的恶狗,你现在这样子,可有失了陈哥风度,会引人怀疑的。”
陈明猛然一僵,挺直了脊背坐着,求饶道:“大哥大哥,有话好说,我一切都照您的吩咐办就是……您千万要当心手上的东西,这玩意儿可是不长眼的啊!”
秦渊使了哥眼色,俩名大汉推着陈明与那开锁匠下车,秦渊与司机随后走了出来,两人身上却已经换了一套黑色西装,正是尚臣会保镖的样式。
陈明看清楚他的样子,张嘴就要惊呼,秦渊狠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你要是敢露出马脚,我就立刻引爆炸弹!”
陈明欲言又止,最后道:“你……你不是死了吗?”
秦渊凛然道:“谁告诉你我死了的?”
陈明道:“白宏昨天下午来的消息,明明告诉老大你已经被他给--”
秦渊不耐烦道:“白宏的话你也信?前面带路!”
陈明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与那开锁匠两人走在前头,秦渊与另一名伪装的男子跟在后头,压低了头,像两个跟班。
白宏明明知道他逃了,还向尚臣会老大撒谎。秦渊想了想,猜想白宏说倒底不过是个商人,借刀杀人敢,亲自操刀也许就没那个胆了。他与尚臣会有交易,但是尚臣会显然并不信任他,先是给他枪支拖他下水,接着又想让他背上人命,彻底封死他的后路。
闹了半天,自己还是那个勾心斗角中被选中用来牺牲的棋子。
TMD!秦渊想清楚之后,忍不住内心爆了一句粗口。算计来算计去,自己始终都没有摆脱被人当棋子捏的命运,这种日子倒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接近午夜,尚臣会一干人模狗样的混混大多都去混场子了,正是总部大楼守卫最松懈的时刻。陈明掏出门禁卡,带着秦渊一干人等走进尚臣会大门。
陈明在尚臣会的确是有些地位的,很多人对他午夜过来表示疑虑,而他此刻生命正受到严重威胁,脾气难免有些不好,阴沉着脸一身煞气,一句“老子今天高兴,过来守夜”将所有人打发了,直接领着秦渊他们上了电梯。
到达顶楼,办公室门口却有两名保镖守着,见到陈明,一脸谄媚的问候道:“陈哥,这么晚了您不休息,过来这边干什么?”
陈明语气不善地道:“老大急需要一份资料,派老子来取,开门!”
两名保镖互相看了一眼,狐疑道:“陈哥,老大今天不是去参加晚宴了吗?怎么会需要什么资料的?”
陈明不耐烦道:“他在宴会上遇到一个合作伙伴,谈着谈着就谈到生意上来了,现在正打算签合同,急需要资料,怎么?不相信我啊!还不快把门给我打开!”
那两人被他一吼,连忙道:“没有的事,我们怎么可能不相信陈哥呢!只是老大办公室有严格规定,其他人没有允许,不能随便乱进,所以……”
这两人看了陈明身后的三个人,面露为难。
陈明摆摆手,“老大说资料不知道被他放哪儿了,让我多带些人过来帮忙找找,你们放心,这些人都是老子的心腹,绝对信得过。”
很明显的,两名保镖并不信任其他人。
陈明又道:“算了算了,我带个麻利点尔的跟我进去,其他人等在外头。”
秦渊猛地抬起眼,不信任的盯着他,陈明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又道:“十分钟之后就出来,到时候你再进去检查检查,丢了东西我负责!”
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秦渊与另一人等在门口,期间看了好几回时间,然而陈明迟迟不见动静。他偷偷对另一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十分钟之后如果里面还没有动静,就解决了这俩保镖冲进去。
武力突破是一个最不明智的选择,大门顶上高悬的摄像头就像一个警示,一旦轻举妄动,立刻就会被人发现。
秦渊在门口掐着时间,眼看指针就要走到尽头,他悄悄绷紧身体,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指针时间一过,他立刻做出一个手势示意动手,顺势一刀掌风扫下去,登时引得一人一声惨叫。
同一时间,整栋大楼警报“呜呜”的拉响了。
这么快?秦渊一边纳闷一边马不停蹄解决了自己面前的对手,回头发现另一人也差不多,于是一脚轰开办公室大门,却见高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露出半个脑袋,看样子是陈明。
他冲过去,看见陈明与那开锁小弟大惊失色,仿佛被警报吓得不轻,保险柜的门大开着,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秦渊眼快地在一份合同上扫到白氏字眼,立刻飞快的将东西收起来封进纸袋里装好,叫了一声“走”,转身便要离开。
陈明大叫着扑过来抱住他的脚:“你不能走啊,我们身上的东西还没拆--”
秦渊一脚撩开他,将他踢了个个斗,随即把一个东西丢到地上,风也似地逃了。
陈明吓得脸色惨白,捡起地上的遥控器一看,顿时抓狂的大骂一声:“混蛋--”
秦渊两人刚刚冲出办公室,电梯处升上来两个人,一打照面,对方的枪还来不及对准就被迎面一记飞腿横扫过去,只听呼呼风向,两人便痛呼成一团。秦渊两人又杜绝后患地狠狠踢中对方小腿骨,这一击下了狠手,直接KO了对方的战斗力,然后迅速的转身奔向楼梯。
十八层高的楼梯通道建得很窄,并排才容下两人通过。他们一路狂奔下楼,都不带口喘气的。中间遇到几波人,也是立刻从高制胜,跳下去直接攻击对方的手臂、下盘和小腿,绝对的直接毁灭战斗力的位置。
好在午夜留在总部大楼的人不多,他们两人狂奔出大楼,底下接应的人早已经发动了车,等他们一跃而上,立刻像离弦的箭一样弹了出去。
秦渊浑身是汗,脱下西装一个劲儿的喘气,从来没想过自己尽然会跑到尚臣会的窝点来上演生死大逃亡。要不是尚臣会里够资格拿枪的人就那么多,他也不可能完好无伤的逃出来。
宾利车油门踩到最高速,在漆黑的夜幕中冲上高速。午夜的车不多,但是身后那几辆紧追不舍的黑色轿车却锁紧了目标,发足狂奔,甩都甩不掉。
开车的司机道:“待会儿下高速的时候,你们趁机跳车,我来引开他们。”
秦渊坚定道:“不行,你们走,我留下。回去帮我把东西交给杨泽,他知道怎么做。”
生死时速上演了近半个小时,冲下高速的时候,宾利驶入路灯的阴影当中,再冲出来的时候巨大的刹车声从路面碾过,车头失控一般的摆了两道,又猛的催发到最高时速,带着一众尾巴呼啸而去。
秦渊好不容易掌控了方向盘,猛的一个大转弯,来不及系安全带的他险些被惯性甩出去,头重重的磕在车窗上,他双眼发花,拼命地掌握好方向冲进一旁的小道。身后碰碰几声巨响,后视镜里映出两辆追兵因为拐弯不及而撞在一起,其中一辆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被撞翻出去,将后面的几辆车卡在了路口处。
“呼……”他擦了把汗,反向盘上全是他手心的汗水,滑不溜秋。
白屿的电话适时地响了起来,秦渊接上蓝牙。白屿道:“前方两百米处有一条岔道,走左边,上桥,我的人在桥上接应你。”
秦渊重重的出了一口气,打转方向盘,刚拐出正道,后方几辆车破釜沉舟的冲来,他连忙加大油门,开足马力往桥上冲去。
漆黑的夜幕中,跨江大桥上的霓虹闪烁,江水倒影着灯光,湍急深邃,像冰冷的猎人的眼,冷冷的注视着疾驰而过的渺小的猎物。
秦渊冲上桥的那一刹那,窗外一掠而过一辆平凡的桑塔纳,从后视镜里看过去,对方原本转弯时才亮起的黄灯极有节奏的一闪一闪,他目光一沉,握紧了方向盘,脑中却浮现出林羡的脸--或者说,是他的眼睛。
懦弱的卑怯的、温驯的善良的、动情的生气的、亦或是充满防备与算计的……从林羡到沈辰荣,他见证了那个灵魂的顽强成长,看着他从一块璞玉,慢慢的被生活越磨越亮,却从来都坚韧而固执的将本心收敛其中。无论外表变成什么样子,内心都始终是那个深藏在他心底的人。
秦渊觉得,这辈子他还有机会站在林羡身边,所以他一定不能放弃!
他目光带着浴火重生的烈焰,深深的吸气,超速行驶下外面的风声犹如鬼泣。秦渊颤抖地解开安全带,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摩挲着车门。手指勾住把手猛地一拉,方向盘疯了似的往右拐去,桥边高耸的栅栏锐利的撞进瞳孔。
他猛的大叫一声,推开车门弹了出去,脊背撞上坚硬的路面,肩膀传来剧痛。
就着车身的掩护飞快的打了几个滚,他猛然起身,桑塔纳从身侧掠过,速度骤减,车门打开。他扑进去,瞳孔里只剩下宾利车以势不可挡的锐势撞开了护栏,笔直的栽下桥去。
巨大的落水声自江面荡开,身后尾随的追兵停在了肇事处,有人下车往下张望。秦渊还维持着扑进车内的姿势,浑身都被汗水打湿,鬓发凌乱的贴在脸侧,心脏咚咚咚咚,四肢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060.想你
“你被陈明认出来了,尚臣会不会放过你的。”驾驶室传来白屿的声音,他头也不回的开着车,“所以这些天你就不要再在人前出现了。”
“你竟然亲自过来了。”秦渊慢慢平复着呼吸,从后座上坐起,道:“白宏与尚臣会翻脸的日子不远了,他对他们撒了谎,今天的我出现会让尚臣会对他彻底失去信任。”
“离沈辰丰反击的日子也不远了。”白屿平静地道。
秦渊抹了把脸,心想:是啊,都不远了,离他与小羡的安稳日子,也不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