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穿了一条白色纱裙,一泓秋水般的大眼睛眸转流光,精致的妆容、娇媚的姿态,真真让女人还妒忌三分。自己一时贪玩,便戏弄了他一番,却没想,最终泥足深陷的人竟是自己……
放不下的终归是放不下,不管自己如何刻意的去遗忘,那扎根在心底的影子始终无法消失。不想像女人那样愁眉深锁、黯然神伤,但那怅然若失的苦涩,却是喝多少佳酿都无法压下去的。直到自己鬼使神差的又跑去那人面前,才默然发现,自己最想要的,不过是陪在他身边而已……
第一百一十三章:第二封信
贝贝:
我洪煜珣说话算话,这辈子,绝对跟你!!!至于我宫里的那两个女人,如今已经送出去一个了,还剩下的那个、我也会尽快给她找到归宿的!相信我,我的后宫,只要你一个!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陷害你们草荷堂、双草堂的那个混蛋,我已经有些眉目了。具体的事情,泽生堂的小耗子会告诉你的。哦,忘了跟你说,他被我调回来了,咱俩商量一起找真凶的事情,对不起,空拍要食言了。不过你放心,具体的事情,我都跟小耗子交代了。泽生堂的人你尽管用,相信凭他的本事,肯定能帮你搞定这件事。
我在盘城藏的兵的事情被皇帝发现了,万幸的是舅舅在那边,他帮我保住了那些的将士。皇帝这次让我继续带兵,实属试探之意。我若是不应下,后果不堪设想。呵呵,你应该会劝说我篡位吧?但是以我现在的实力,拼劲所有,或许可以侥幸得到皇位,但却是在堆积上万的尸骨上得到的。我不想这样,所以,你不要妄动。我会平平安安的回来,就事儿把你要的那个青龙果弄来,所以,好好养病,没事去找找小耗子,抓抓贼,除除内鬼,不用挂心我这里。
我带夏德海走的,他是焓琦的人,皇帝的意思,一是让他监视我,二个对焓琦也是一个打压。哦,对了,荀水音被我许配给焓琦了。焓琦对她的心意,虽然谈不上用情至深,但在我看来,一个皇子王孙能屈尊纡贵为她做这么多事情,也算难得了。把水音交给他,我觉得挺不错的。但是,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哈,水音的孩子我打算留下。我想,咱来在一起少个孩子,不管这孩子是男是女,等咱俩老了,都是个照应,你说呢?
这些事情,因为我走得匆忙、你又病着,所以就擅自草草的定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把那个孩子还给水音,估计焓琦看在水音的面子上也不会对孩子如何的。所以,我们可以再商量的。
还有啊,皇帝那个老色鬼看上水音的容貌了,想纳她为妃。我勉强拦着,他说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猜测,两个月后,皇帝会让她强行生产。其中的危险,你比我清楚。但是那时,我已经身在贺嘉,管不了了。水音的命焓琦要定了,所以我并不是很担心。主要是那个不足月的孩子,皇帝不想留那孩子的命在。我虽然嘱咐了焓琦,但他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若是觉得这孩子可以留,不管最终是咱们养着、还是水音和焓琦养着,都去帮一下忙吧。若是你觉着这孩子留下也是麻烦,那就不要去管了,听天由命吧。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不会说什么的。
嗯,天快亮了,我该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对了,还有,我弟弟晟儿,救出来了。那孩子特可爱,你记得要帮我疼他啊。他被皇帝伤的很重,心疼死我了。这世上,除了你,就属他在我心里的分量重了。我不在京里的日子,帮我好好照顾他,他的伤,你要要好好诊治啊。等我回去,你要啥奖赏我都给,本太子说话一定算数!
贝贝,一直没有时间跟你好好说一声对不起,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定性不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原谅我好吗?没有你,我的世界只剩下‘责任’二字,好累啊,我会顶不住的,求你了,别离开我。
当初,你给了我一个那么美好的梦,我一直龟缩在自己的巢穴里,不敢越雷池半步,不是怕我们受不了世俗的眼光,只是我肩上的责任太重了,所以就犹豫了……
直到离开你了以后,我才知道,原来那个梦对我来说,是那么重要,原来,我的生命里已经不能没有你了……
你说过,‘珣’只是块玉,但是,我想跟你说,我可以扔下‘美玉’的身份,成为一只水鸟,跟你纠缠一生……,‘鹬蚌’,蚌不松口、鹬,自然愿意陪其一生一世……
你会不会说我肉麻啊?我还没跟哪个人说过这种话呢,都不好意思了……
真的不能再写了,他们催我了,得走了呢。你要注意身体啊,江湖上的事情我懂的不多,你自己看着办,但凡事儿都要小心些。
就这些了,我走了。等我回来!
珣
洋洋洒洒十几页纸,厚厚的一沓子。灿珂拿在手上,看着进来要信的男人,一脸的不情愿。哥哥只给自己留了两句话,却给了这个男人那么厚一堆,太不公平了……
贝耀飞眯着阴冷的眸子,就那么一直和他对视着,一言不发。
这孩子一听说他是来要信的,张嘴就问了一个让他头大的问题。他本想忽略这这些,直接把信抢过来,但碍于煜珣的面子,又不好强来。然后两个人就大眼瞪小眼的默默注视着对方,等着天亮了。
最终,灿珂输了,原因是:他困了……
“你既然不想给本王讲讲、你和我哥的故事,那总得说点别的,补偿一下吧?你看我哥才给我留了两句话,给你留了那么多字,好歹你也得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贝耀飞心说:真是什么样的哥哥哄出什么样的弟弟,这俩兄弟,一个比一个难缠。
“除了我和煜珣的事情,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贝耀飞皱眉,“废话!你看不出来吗?!”
灿珂撇撇嘴,“你是男的,为什么我哥要跟你在一起?”
贝耀飞挑眉,这事情又绕回来了,“信,你到底给不给我?”
“给是肯定会给你的,只是早晚问题。”灿珂打了一个哈欠,又道:“你是草荷堂的人?”
贝耀飞点头。
“草荷堂是一个江湖门派吗?有人在害你们?”
贝耀飞继续点头。
“那,泽生堂是我哥的?他让泽生堂帮你?”
贝耀飞点头……
灿珂无奈的瘪瘪嘴,继续不死心的问道:“我哥打算怎么帮你?”
“他不是去贺嘉了吗?我们最初的计划可能无法实施了。”
“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我说了你就把信给我吗?”
灿珂眼睛转了转,赖皮道:“你先说,我得听听值不值。”
贝耀飞叹了口气,揉着皱得有些发麻的眉头,淡淡道:“我下毒伤人,他救人,然后获取那些人的信任,从内部整死他们!”
灿珂被他突然变冷的口气吓了一跳,“哦,这样啊。那还真不好办了呢。我哥这次去贺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我说完了,信给我吧。”贝耀飞说着,伸手去拿信。
灿珂可不想就这么给他,他快速的把信往枕头底下一压,挑衅的笑了笑,“不给,我还没问完呢。”
贝耀飞倒吸一口冷气,瞪了他一眼,“我的忍耐是有限的,没工夫跟你这个小毛孩在这儿耗着!把信给我!”
“贝耀飞,我告诉你,我哥信里说了,要你好好照顾我。你要是对我不好,小心我告诉我哥,到时候,哼哼……”
贝耀飞现在一个头两大大,他烦躁的骂了一句,冷冷道:“你还要怎样?!”
“不怎么样,就是……,想帮你们的忙。”灿珂赌气似的撅起了嘴,“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想能帮上哥哥的忙。”
贝耀飞看着那双稚嫩中透着认真的眸子,淡淡一笑,“什么意思?”
灿珂皱了皱眉,道:“哥哥去贺嘉了,所以,京里人手不一定够,对吧?”
贝耀飞眼睛一转,突然阴惨惨的笑了,“你其实是想去贺嘉找煜珣吧?”
灿珂瘪瘪嘴,点了点头。
“那我们作笔交易吧?”
“交易?什么交易?你说说看。”
“我可以让你的伤在一个月内养好,然后你就可以去追煜珣了,怎么样?”
灿珂脑子迅速转了转,“你当真能让我的伤一个月痊愈?”
“没问题。信给我吧。”
灿珂犹豫了一下,心说,既然煜珣在信里说过让这人给自己治伤,这个人的医术肯定是最好的了。想罢,他便把信递了过去。
“你说话要算数啊。”
贝耀飞点头,接过那封沉甸甸的信笺,心里突然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煜珣会说些什么呢?会不会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谢词?抑或是那些正经公事?还是会跟自己说些情话?
灿珂看着他拿着信、犹豫不决的样子,一阵好笑,“贝贝,我洪煜珣说话算话,这辈子,绝对跟你!!!”
贝耀飞一惊,错愕的看着床上坏笑的人,怒道:“这信,你看了?”
“我这封你没看吗?”灿珂自得的看着他羞恼的样子,笑得更欢了,“我哥那种话都说了,你就别不好意思了,从了我哥吧。”
“我们两个的事情,小孩子别管。”贝耀飞说着,气哼哼的转身离开。
灿珂抱着被子一阵狂笑……
回到自己屋子里,贝耀飞强打的精神终于松弛下来。他懒懒的躺在床上,借着跳动的烛光,打开了那叠厚厚的信纸……
雄鸡报晓,日出东山,看着窗外射入的阳光,他揉了揉疲惫的眼睛。荀水音的那个孩子,他必须守着。即使现在、自己的一颗心早就跟着那人飞到了贺嘉,但那个孩子,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差错,恐怕两个人想要相伴一生,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得等着,等着那个孩子顺利出生。但是,煜珣一个人去对付流云教,他却不能不担心……
第一百一十四章:寒室已暖
谢锡铭的母亲曾经让人给他算过命,算命先生说他命中官运亨通,却是桃花劫频频。他一直都不信这个邪,但是遇见江天一后,他开始琢磨那个算命先生的话了。
他带着钱粮去灾区治水有功,不但被皇帝赏了一堆金银,还官升一品,成了现如今的御前第一红人。原本冷落的门庭一时间宾客如云,各种事情也随之而来。首当其冲的便是提亲的各路媒婆……
那一日,煜珣班师回朝的大军踏入攸城,谢锡铭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心里不禁慨叹:独守空房的日子终于可以结束了。
江天一知道自己按照煜珣的法子,把谢锡铭整治的不轻,所以,谢锡铭来泓宝阁登门谢罪时,他也就没再刁难,乖乖的跟着这只螃蟹回了谢府。只是,好事多磨……
回到谢府不到半个月,江天一就被气得快吐血了……
曾经的谢府,安静清雅,很少有闲人拜访。但是今日与往昔大相径庭,谢家的门槛都快被踢破了,而踢破门槛的,竟是一群舌灿莲花的媒婆……
而后京城中陆续传闻媒婆被鬼魅吓破胆、卧床不起的事情,一时间人心惶惶。
谢锡铭自然知道这是谁捣的鬼,对那个爱吃醋的小家伙也就越发的宠溺了,生怕一个不小心,那人又跑回泓宝阁,不理他了。
但是,他们都小看了攸城那群媒婆对钱的执着,谢家的门槛依旧危机四伏……
那天,当谢锡铭回绝了第三个提媒的人时,本想歇歇,却看见江天一落寞的倚着一棵枯树,呆呆的望着他,神情哀怨、眼神空洞……
谢锡铭心脏猛然一抽,一阵不祥的预感直扰心头。他揉揉疲惫的眉头,打算过去好好哄哄那个‘小怨妇’,却没想那人见他过来,转身就跑。他一个布衣书生,哪里追得上杀手出身的江天一?结果可想而知,两个人不欢而散,又是一场我追你逃的冷战。
谢锡铭烦闷之余,便学会了借酒浇愁。但有一件事却很神奇。每每他在满福楼对酒当歌时,总有个人会恰巧路过,也就恰巧和他一起对酌几杯。这人就是江天一一眼认定的情敌——司徒劭。
司徒劭,户部尚书,是原左丞相司徒令的独子,皇帝的乘龙快婿,二公主焓暝的驸马,焓琦的姐夫,现任左丞相司徒今的侄子。为人世故老练,办事却精明强干。谢锡铭从心底佩服这个人,他拿得起放得下,做事自有一套手法,虽然有些时候差强人意,但却不失公允。一来二去,谢锡铭便把这人当作了知己。而这一切,悉数落在了暗中‘监视’他的江天一眼里,醋坛子打碎了一地……
两个人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最终,江天一搬离了谢府,再次住回了泓宝阁。
谢锡铭奉皇命前往贺嘉征收贡品,江天一知道,却没理这个茬儿。就连谢锡铭登门告别的机会也没给,直接一个心情不好,不想见客,便把人打发了。
谢锡铭郁郁寡欢的离开攸城,到了贺嘉,收了贡品,却在启程回京的途中,遇上了劫匪……
谢锡铭带了一万人,按说这么声势浩大的队伍,一走一过,足矣震慑山贼草寇。任谁也想不到,就是这样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却在路过鹤鸣岭时,被一群江湖人搅了个人仰马翻。
谢锡铭十分冷静,他在第一时间让队伍进入战斗状态,第一时间看护好了贡品,最终也把敌人击退了。但,就在他刚松了口气时,敌人快速反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贡品。
这批人和前一批显然不是一个等级的,身法之快、武功之强,都是这些普通士兵难以抵挡的。谢锡铭看着被强行带走的几大车贡品,心急如焚,决断却依旧沉着。
打劫的人一时间无法安然带着贡品离开,于是,他们之中一个领头的便瞄上了谢锡铭……
谢锡铭被一柄寒冰锏穿透了右胸,在临闭眼前,他看见了那双冷冽的眼,像狼一样,青白色的眸子里黑曜石般的瞳孔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数天后,贡品悄无声息的被送了回来,除了一盒青龙果……
江天一跟谢锡铭闹别扭,前后算起来,也快三个月了。只要一想起来,心里就跟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闷闷的让人喘不上气。
煜珣看着他一天天消沉颓废的样子,心中不忍,便对他说,“认定了的好东西,绝对不能让别人抢了去。若即若离,有‘离’,也得有‘即’。”
虽然自己的感情也是一团糟,但也许是旁观者清的缘故,煜珣一语惊醒了烦闷中的江天一。
江天一明白他的意思,自己生气,躲着谢锡铭,却是恰好给了其他人机会,最明显的就是那个司徒劭。自己不在的日子,那人对谢锡铭百般殷勤,自己越看越气,结果却是给那两人制造了更多的机会。可是等他想明白了这些事情,人家已经领着大队人马去贺嘉收贡品了。
煜珣把灿珂弄到泓宝阁的那天,江天一正跟刚回来的杜昊一起商量草荷堂的事情。原本想着跟煜珣说一下下一步的计划,却没想,手下匆匆来报,贡品被劫、谢锡铭重伤……
江天一当时就愣在了原地,好半晌,才从震惊中醒过来。
煜珣曾经让他跟着谢锡铭去贺嘉的,当时他正在气头上,没同意,煜珣也就没往深了说。这次谢锡铭出事,江天一心里是一百个悔恨,连煜珣都没见,直接收拾包袱,赶着夜色,翻墙出了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