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墨松在这种情况下被踩踏的话，那真是不死也在脱层皮了，铁忠拼尽全力去拨开两边的人，但是他就如汪洋中的一片孤舟，不管有多么努力，还是被带向远处。

铁忠急得眼睛都红了：“给我让开！让我过去！”

天空中再次传来呼啸声。

“啊又来了一架！！！”一个女人抬起头后恐惧地尖叫道，只见天空中再次出现一架飞机直直朝着众人飞来，这回它的目标不是天安门城楼，而是选择了广场。

几秒后，庞大的飞机雷霆万均般坠毁在广场上，广大的黑色蘑菇云升起时，铁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啊！！！”人群发出惨叫声，并且以飞机的坠毁点向周围逃散。这一次撞击之下至少有数百多人当场死亡，铁忠突然觉得脸上被溅到了什么东西，他抬手一抹，发现一块人的内脏组织。

铁忠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墨松！！！！”铁忠带着哭腔怒吼道，他不顾一切地朝着飞机坠毁的点冲去，身后突然有人架住了他并且把他往外围拖。

铁忠挣扎了两下居然还没挣脱，他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个年轻的武警。

武警一边拖他一边大吼道：“你想什么呢！马上逃！快！”

铁忠：“不……墨松还在那，我哪儿也不去，你放开我！”

“第三架飞机就要来了！！！”那个武警焦急道。

铁忠静了。

那时仿佛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看到了满广场惊恐逃散的人们，广场中心腾腾燃烧的火光，远处破碎的城楼门，以及周围因为爆炸而受伤挣扎的伤者。

第三架飞机出现了，它带着死神的呼啸声重重地再次坠毁在广场上，爆炸声响的那一刻时，铁忠醒了。

“松子！！！”铁忠挣扎着睁开了眼。

墨松烦躁地说：“你搞什么？快点收拾东西起来！飞机已经降落了！”

铁忠一时间还没有从梦境里恢复过来，他下意识紧紧抓住了墨松的腿：“松子，你还活着？”

墨松正在从上面的隔架取行李，此时被铁忠抓住顿时手上一抖，背包从上面掉下来正好砸在铁忠头上。

“哎呀！”铁忠痛叫一声，墨松连忙俯下身来看：“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相比刚才梦里经历的事情，现在被包砸一下根本算不上什么了，铁忠一下就紧紧地抱住了墨松，欣喜道：“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

“你又发什么神经！”墨松被铁忠突然一下弄得措手不及，只能被他抱着。正在这时空姐走了过来，询问道：“请问两位先生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墨松都快被铁忠抱断气了，他勉强说：“没事没事，我只是叫这个家伙醒过来，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

空姐走了，墨松拼命把抱着自己的铁忠撑开，气极败坏道：“你干什么？害怕别人看不见是吗？”

铁忠还沉淀在梦里，直到墨松在他脸上狠狠地来上一巴掌才回过神来。

铁忠委屈道：“你打我干嘛？”

墨松都快要暴走了：“不要再抱着我了！！！”

两人下了机，墨松也没让铁忠提自己的行李，他独自拉着箱子走在前面，一脸气愤的样子。

铁忠从刚开始得知墨松未死的兴奋与激动中恢复过来，他连忙掏出了手机拨打了何连的电话。

电话马上就被接通了，何连道：“铁忠？”

铁忠说：“是我。”

何连：“什么事情？”

铁忠这回一边打电话一边紧紧盯着墨松的背景不再让他跑丢，道：“我有情况要汇报，今天下午六点左右会有飞机冲撞天安门，至少有三架。”

“你怎么知道那些被劫走的飞机会去撞天安门？”何连吃惊地说，“你现在在哪？”

铁忠一听这话便有些奇怪，道：“您已经知道有飞机被劫持了？”

何连承认说：“没事，我在市政府这里听到的消息，说是劫匪已经劫一架货运飞机，不知道它要去哪，但是正好是往北方去的。”

“一架？”铁忠否认道，“至少是三架以上。”

何连：“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铁忠只好说：“现在说不清楚，不过我用我的人格跟你打包票，他们要劫飞机去撞天安门，绝对不是只有一架货运飞机这么简单。”

何连闻言后沉吟了半晌，最后道：“好，我相信你一次，我现在就会写紧急报告跟他们说明这些事情，马上停飞全国的航班。对了，你知不知道那几架飞机的原本航线，这样可以有针对性地停飞，造成的影响会减小。”

铁忠摇了摇头，他马上意味到自己这个动作对方看不到，又补充道：“不知道。”

何连便把通话挂了。

墨松在前面走得不紧不慢，似乎在等着铁忠的样子，铁忠便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在跟谁打电话呢？”墨松问道，“等了你半天。”

铁忠心道明明是你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的，不过他嘴上当然不会这么说，只道：“跟我连长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点事情。”

墨松：“好吧。”

铁忠看他一点兴趣都不没，疑惑道：“你就不问问是什么事情吗？”

墨松挑了挑眉，说：“你那个保密条例难道准你说？”

“可是……”铁忠回想起梦里发生的事情，一切都还是那么清晰，就仿佛真的一般，“这个事情跟你也有关。”

墨松的脚步停了：“跟我有关？我能跟你基地有什么关系？难道是你那个连长真的把他表妹给我塞过来了？”

“不是。”铁忠郑重地看着墨松，“就是呆会我们在北京会发生的事情。”

墨松不耐烦道：“你要说就快说好吗？！磨磨叽叽得一点都不像你。”

铁忠看了看周围的人群，此时他们还没有出机场，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人。

“跟我来，我们去吃东西再慢慢说。”铁忠一把拉起墨松就走，两人在机场外一家快餐店点了两份快餐，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墨松从筒里抽出双一次性筷子，说：“现在你可以讲了。”

铁忠面孔严肃道：“呆会儿要出新闻了，全国飞机禁飞，航空管制。”

“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墨松吃了一惊，随后又笑道，“那我们还是运气好，不然停在那边飞不过来，那才是恼火。”

铁忠心里一阵纠结，他在考虑要不要把墨松在广场前被坠毁的飞机炸死这件事告诉他。

“松子。”铁忠突然说，“如果下一刻你就要死了，你现在会说什么？”

墨松失笑道：“好端端的我为什么会死？”

铁忠却没有笑，墨松顿敛去了笑容：“你是不是梦到什么了？”

铁忠点了点头。

墨松深吸了一口气：“我会死吗？被那个绑架我的人杀的，对不对？”

铁忠闻言一愣，他差点把自己之前捉弄墨松的事情忘了，但是也不好在这里天安门会被飞机撞的事情，只好将错就错地点头。

“既然是你梦到我死了，也就是说你当时还活着，对吧？”墨松又说。

铁忠还是点点头，他当时亲眼看见墨松葬身在火海中，死前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

墨松笑了：“那就好，反正你没事就行。”

铁忠简直无法理解墨松的思路，什么叫他没事就行？

“其实先死后死没什么区别的。”墨松淡淡道，“我的研究已经出来了，再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铁忠猛地一拍桌子，拍得盯紧上的东西都跳了起来：“你这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意义了？那你觉得你怎么样才算有意义！”

墨松说：“跟你在一起才有意义。”

铁忠：“……”

“我早就想好了。”墨松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笑，“等你和别的女人结婚之前我就会走，到时你永远都不会再找到我，对于你来说，我死了还是活着，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铁忠隔着桌子一把揪住墨松的衣领，咬牙道：“你什么意思？我跟女人结婚，关我和你什么事情？”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墨松笑得比哭还难看，“但是你不会去往这方面想，我也懒得再往这方面靠。”

铁忠颓然放开墨松，墨松理了理领子，说：“看到你跟别人在一起，我觉得我会忍不住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所以在事情还没发生之前，我要把这种可能性杜绝掉。”

“我发现……”铁忠感叹道，“这三十年来……我真是今天才重新认识了你。”

第49章：接应

服务员把两份快餐端了上来，墨松说：“吃吧，呆会儿要在天安门等他们来接我们。”

墨松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铁忠便道：“有他们的电话吗？打个电话给他们，换个地方接我们。”

“为什么？”墨松不解地说，“那里有什么问题吗？广场上人最多，虽然乱，但是有句话说得好，大隐隐于市，想绑我的人应该想不到我居然会这么胆大，直接在广场上等接应。”

其实这个地方是铁忠和墨松早在之前就已经商定好了的，俱一致认为这个地方最为安全。但是铁忠做了那个坠机的梦，他怎么还敢让墨松再去广场。

“听我的。”铁忠说，“现在打电话给他们换接应的地方还来得及，不然等下又会节外生机。”

墨松：“你刚才骗我了，在飞机上你是不是梦到了什么？”

铁忠心道我的乖乖，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嘴上却说：“什么梦到什么了，没事的，你别想这么多。”

“你梦到我死了。”墨松肯定道，“而且不是被绑架撕票，是另有死因。”

铁忠：“……”

墨松哧笑了一声，说：“你能不能痛快点，别瞒着我好吗？”

铁忠吞吞吐吐道：“我以前跟你说的时候，你还不信，现在又催我说了。”

“你……”墨松语塞，他马上就想到了铁忠指的是他第一次梦境预言后的公交车纵火事件，当时自己觉得太过荒谬根本没有相信他。

墨松说：“我现在不是已经相信了吗？麻烦你快点告诉我吧！”

铁忠才不管墨松，他自顾自地埋下头去扒饭，要知道得知自己的死法时可不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

墨松一口饭都不动，就这么看着铁忠，半天后铁忠终于受不了了，说：“你别老是盯着我好吗？影响我吃饭！”

“你知道你在我的心里是什么吗？”墨松嘴角扬起一丝诡笑。

铁忠：“什么？”

墨松一只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拉长了声音道：“小苹果啊。”

“……”铁忠差点一口饭喷出来，“为什么？”

墨松面色一冷：“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削你了。”他话音一落，便把那双还没碰过饭的筷子往铁忠头上一砸，铁忠缩了缩脖子，墨松便气鼓鼓地把椅子一退，站起来拧着行李箱走了。

“松子！”铁忠哼哧哼哧地飞快扒饭，“等等我！”

铁忠跑去结了账，又把墨松那份用一次性饭盒打包，背着自己的迷彩包冲出了餐馆。铁忠做这一切的时候动作十分迅速，所以他出来的时候墨松还没走远，他看见墨松正在路边拦车。

“松子！”铁忠叫了一声，墨松却理都不理他，他于是跑过去，这么一段距离跟本不够他跑的，他来到墨松身后，大气都不喘一口，“松子你这是干什么啊？饭也不吃了。”

墨松说：“你回基地去吧，我打车去北京军区。”

这两个大男人在路边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话，过往的路人都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铁忠焦急道：“你别生气了，现在太危险，你也做过那个梦，还是小心一点吧。”

墨松见半天不来车有点心烦，他看都不看铁忠一眼，道：“你明显有事情瞒着我，你在飞机上梦到的根本就不是我被绑架到撕票的场面。”

铁忠为难地说：“反正你不会想知道的。”

“那如果我要知道呢？”墨松回过头来看着铁忠，“就算是要死了，我也至少有知情权对吧。”

铁忠：“……”

马路上车来车往，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在墨松面前停下。

“还是不说是吗？”墨松白了一眼，无奈地把行李箱放到车后座，紧接了拉开车门坐上去，“师傅，去军区！”

铁忠也滋溜一下钻上车，他个头本来就大，又背了个不小的包，顿时在座位上被挤得动都动不了。

“你上来干什么？”墨松生气地说，“下去好吗？！”

铁忠座位上艰难地朝墨松道：“这种情况你就不要作死了，等过了今天，我会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都告诉你。”

墨松沉默了，铁忠哄道：“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司机大叔说：“你们这是在干嘛呢？先生要我报警吗？”

铁忠恶狠狠地盯了司机一眼，司机却毫不示弱地盯了回来，墨松说：“不用了，开车吧，北京军区。”

铁忠：“松子！”

司机踩了脚油门，出租车便上了公路。

“我求你了松子，你别不要我啊。”铁忠哀求道，“看在我给你提包的份上，别赶我走了，不然连长要骂死我。”

铁忠说的这话的确是真的，要是何连知道自己被墨松半路赶走的话，回基地之后少不得要吃处份了，以前就有队员因为保护科研人员被他们奇怪的脾气赶走过，当时何连被军区的头头骂得脸都绿了，回来之后那个队员也就少不得一顿好果子吃，要是这一次自己又来上一回的话，何连估计能当场把他给撕了。

铁忠几乎已经看到自己被赶回去之后的悲惨结局，他拉着墨松的袖子苦哈哈道：“松子……”

墨松说：“我刚才在你还没出来的时候已经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来军区门口接我们了。”

“接我们？”铁忠敏锐地注意到了墨松的用词，开心道，“你不赶我走了？”

墨松：“再说一句我就把你从车上踹下去。”

铁忠不说话了。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十分钟前警方因不明原因封锁北京机场，造成大量旅客滞留，目前相关部门还没有给出相应的解释……”

司机奇怪道：“奇怪了，北京今天天气挺好的，没有雾霾啊，怎么把机场给封锁了？”

铁忠心道果然来了。

墨松奇怪地看了铁忠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来点什么，铁忠连忙恬着脸笑着去拉他的手，又被他一下甩开了。

铁忠心里委屈得不行，明明自己才是直男，怎么却搞得像是他在追墨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