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之曙光(穿越 三)——胭脂藤
胭脂藤  发于:2015年0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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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周围人多眼杂,目前的局势也依旧复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凌霄不得不很快把小家伙放回到背包里。

“狄璐,麻烦你好好照看亚尼。”凌霄伸出手指,摸了摸在趴在他肩膀上的小妖兽,后者立刻听话地飞了起来,两个小东西平时总有种旁人无法理解的感情交流方式,钻进包口处探出半个身体,脑袋上的白色小花苞跟着微微颤动,狄璐朝凌霄点点头,才整个钻进了包里不见了。

凌霄叹了口气,勉强打起精神和罗勒一起看向了周围——整个神殿竞技场底层已经面目全非。无论四周的看台还是赛场内,到处都是大块的岩石或者碎成小块的砾石错落分布,地面上大大小小的坑洞与裂纹随处可见,附近甚至还能看到不少未及干涸的血迹,再远一些,由于光线昏暗凌霄就看得不甚清楚了,但想来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凌霄的目光掠过殿堂顶端被黑炎之柱冲击出的三层缺口,位于帝摩西神殿二层召开举行的普通赛,已经早试炼赛一步圆满结束。而神秘的顶层圣堂内,南北双方高层间的会谈商讨都是在白天举行,极少会延迟到深夜。

除了建筑物被严重损毁,这两层都没有像底层竞技场那样,遭受人员的意外损失,大概是这场悲剧中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

隔了一道屏障,凌霄和罗勒还目睹包括先知吉吉大人在内的不少人,正汇集在一处紧张商讨着什么。这个时候,他和罗勒自然不会上前去贸贸然打搅。那些人中,很多都是凌霄完全不认识的生面孔,但从他们身上由内而外所散发出的气势,那种令人忍不住频频侧目的光辉,以及跟随在这些人身后的护卫人数来看,其实不难推测这部分人的大概身份。

这时凌霄与罗勒的附近,人群中那位风暴剑盟的高大战士托克拉开了嗓门,又在有条不紊地指挥魔法师们进行轮替。

对此,心思有些飘远的凌霄才再度警醒起来——眼下环绕着那道黑炎之柱,冒险者们这一边支撑起的封印法阵,已经增加到了六个切入点。可人员替补的速度不缓反快,而汇聚了极为庞大黑暗能量的那道火焰之柱,却毫无衰弱的趋势。一切的迹象都在表明,情况远没有他们所料想的那样乐观!

“我们虽然可以暂时压制这股爆发的能量,却不能永远耗下去。”凌霄的身旁,就像是要应和他此刻心底所思,更多时候只是选择倾听的罗勒一反常态,主动开口。

而恢复了大半精神力的小队队长曼蒂,这时拖着被她教训得无精打采的矮人杰奇与汪先生两人,赶来与凌霄他们会合。听了罗勒的话,她深紫色的眼睛里隐含着同样的忧虑,点头道:“如果不找到办法彻底把这股能量封印,照这样的速度下去,我们撑不了多久就会被拖垮。”

这完全不是队长曼蒂危言耸听,因为无论战士或者魔法师的精神力,都并非永不枯竭的泉水。

在泰拉,如果把每一位修行者体内的灵魂之火比作一口泉眼,那么它涌动出的甘甜泉水,便等同于所有魔法师与战士们身体中那股旺盛的精神力量。泉水虽然会消耗,但很快又有更新鲜的补充进来,这是非常良好的循环。可一旦循环遭到破坏,补充的速度远远跟不上被消耗的步伐,最终就只能迎来彻底枯竭的命运了。他们的精神力同样如此。

这样接力着轮替上场,持续消耗体内的精神力,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承受不住。到时候,没有了支撑维持封印法阵运转的人手,法阵自然就会随之崩溃,之前所有人的努力也将彻底化为泡影。

几个人正说着,就看见原先冲锋在前方,后来到战斗结束时又不见了踪影的小队副队长矮人哥达尔,带着伦恩、路德、艾布纳还有另外两名矮人费奇和密奇,一行人分开人流,向着凌霄他们过来了。

“队长!大家都在呐——”他们朝曼蒂几人出声招呼着,至此,除了在场中忙于救治伤员的小队治疗师菲亚,以及那位还在莱恩城外苦苦等候消息的兽人科里,迅风小队大部分成员算是再次聚集到了一起。

虽然不同程度都受了些伤,但痛快淋漓地酣战一场,过来的这几个队员在神态间可比愁眉不展的曼蒂他们松快多了。

“哥达尔,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在竞技场内的局势差不多稳定后,场上许多参与此次战斗的冒险者们,其中就有不少跑到了帝摩西神殿外查看情况。这些变化原地留守的曼蒂他们都是知道的,见几名队员都平安无事回来了,队长曼蒂才稍微松了口气。

“唔……是这样——”见曼蒂这样问,小队副队长哥达尔,那位红头发的矮人沉吟着,整理了一下思路才继续开口道:“我们赶出去的时候,隔绝海石崖的外层屏障已经破解,四个方向所有出入的传送法阵也都在加紧修复,另外,虽然外头还是滞留了很多人,不过已经有一部分观众通过临时传送阵被疏散离开了。”

“对了对了,外边还停了三艘赤金学院出品的浮空飞船,据说赶来支援的稽查队还有那些大公会的人员,都是通过这几艘飞船快速登陆海石崖的,好家伙——”一边接过哥达尔的话,正喋喋不休的矮人战士密奇,很快被他的老大哥费奇啪的一声拍了下后脑勺,这才不情不愿地收起了聒噪。

凌霄和其他人看得纷纷忍不住笑意,就连刚才笼罩在他们心底的愁云也似乎散开了些。费奇、密奇和杰奇三兄弟,虽然外貌相近,但相处久了就很容易分辨。相比之下话最少,也最耿直的是老大费奇;没事就爱说说俏皮话,最为聒噪的是老二密奇;喜欢摆弄他那对眉毛,一旦它们耷拉下来,情绪也会跟着灰暗悲观的,则是老三杰奇。

“不过就跟之前我们知道的一样,整个海石崖已经变得非常不稳定。”隔了片刻,哥达尔的声音才又缓缓响起,只是语调变得明显沉重起来,“天空聚集起了不知道哪来的大规模阴云,云层中不断有闪电雷鸣,可附近并没有极端气候的泰勒斯之眼开启的迹象。这样的怪事从未在莱恩城出现过,很多人都被吓坏了。”

这片大陆,自从大毁灭后本土的生态便彻底崩溃,气象规律更是紊乱不堪,四季的界限已经彻底模糊。天空极为高远广袤,但云层稀薄,大陆上没有任何雨水降雪,只有当冰冷的寒夜过后,会结出非常细小的霜晶,而这层霜冻,也会在炽热的白昼来临时,被丽媞与拜鲁坦迅速地蒸发。

除了在一些泰勒斯之眼内部,别说雷鸣闪电,就是头顶飘来一片普普通通的乌云,泰拉的民众也已经千年未曾见过了。

“另外,围绕神殿四周都有黑焰肆虐,虽然没有赛场这里的黑暗能量密集,情况也很棘手。据说当时突然爆发时,造成了不少平民的伤亡……”哥达尔的话音至此彻底地低了下去。

想象当时的惨状,队伍里每一位成员都不由自主握紧了双拳,对酿成此番惨剧的那些灰棘森林的凶手们,愤怒的情绪迅速在他们胸口滋长。

“本来我们还想找找看小家伙巴奈和他姐姐莉芙,不过人实在太多了……”一旁的半人马族战士伦恩挠了挠头,这些天在一起观赛,他们几个提前离开赛场的队员都已经和两人混熟了,伦恩那张平凡憨厚的脸上正明白写着担忧,“希望他们平安无事。”

众人都点点头,却是一阵沉默。

“唉……不知道事态会发展到哪一步。”作为小队副队长的哥达尔双眉微皱,这位沉稳谨慎的矮人最终只能这样唏嘘道。

队员们的心情都变得有些沉重,凌霄深感个体力量单薄无力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那道无形的屏障外,在他熟悉的那位巨狼族先知身边,在当前这样动荡残破的背景下,正聚集了一群几乎代表这片大陆上巅峰武力的强者。

可这些人此刻也仿佛遭遇了某种难以决断的事情,虽然隔得太远听不到他们在争论什么,不过从互相间的气氛与肢体语言中,凌霄越看越觉得心惊。他们相持不下争论的结果,凌霄怎么看都像是将矛头对准了先知吉吉!

不知道为什么,隔开远远的人群,凌霄就仿佛能感觉到先知大人异常强硬、寸步不让的态度,这种奇怪的直觉马上又催生出他心底的极度不安来。

“怎么了,肖那?”

凌霄几乎下意识就朝那边迈开步伐,众人诧异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他的脚步却没有停顿,由于凌霄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心里有种模模糊糊的迫切直觉,他头也不回地含糊说道:“我去那边看看……”

小队的其余人先是面面相觑,那个总是待人和善有礼的青年,他此时此刻的反常表现,简直能称作失态了。很快,行动相对自由轻松的哥达尔就冲队长曼蒂点头道:“我和费奇他们跟去看看。”

而一旁的罗勒,早在凌霄突然脸色苍白地迈开脚步后,就紧随而去了。

“……”留在原地的汪林奇,这时突然低声咕哝了一句。

“阿奇你说什么?”目送着好不容易聚集到一起队员们又接连离去,站在汪林奇左手边的队长曼蒂没有听清他的嘀咕,不自觉地反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汪林奇提高了声音回答道。宽大的斗篷下,那张因变形术而布满雀斑的脸上神色平静,只是那双稍显阴沉的深蓝色眼珠里,还留有一抹来不及隐藏的古怪光芒。

只不过留在原地等候的几位队员,这时都被凌霄出人意料的举动吸引了全副注意力,因此没有人察觉到汪林奇这时同样反常的表现。

那是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紧盯着似乎争执得越发激烈的先知吉吉那边,凌霄一眼也不敢错开。就好像必须去确证什么一样,人群的声音在他耳边逐渐远去,内心深处却越来越焦急。凌霄只记得自己似乎拉着罗勒的手不断向前,分开了一个又一个阻挡在他们身前的黑色障碍,身后还隐约模糊地传来了谁的叫喊声,可那时的他,仿佛陷入了梦境与现实的夹缝,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然后,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连凌霄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他好像看到了一张脸,在他面前如同慢镜头似的转身、放大,那是连整颗心脏都为之紧缩的熟悉感。胸口瞬间变得既灼热又疼痛,凌霄痉挛着松开了罗勒的手,就像是再也抓不紧那样。他愣愣地看着将冰冷的黑色剑锋送入他身体的男人,脸上茫然的表情就像是迷途的孩子一般——

“爸、爸……?”

“肖那!”

“凌霄!”

数道凄厉的悲鸣这时汇聚成一股,在黑暗笼罩下,越过众多因反应不及而呆愕住的人群,在阴森不详的帝摩西神殿上空久久回荡。

131、

凌霄的人生,总在他心中安定,以为日子会这样持续下去的时候峰回路转。

刹那光明,刹那又是全然的黑暗。

来到一个陌生的异星,在名为泰拉的土地上,在不安与坎坷交错的旅途中,他不断邂逅了许许多多的人。这中间有悲喜交集,欢乐与怒愤,但和身边不断结识的朋友伙伴们在一起,总归还是开心的事情要多些。

凌霄学会了陌生的语言,努力适应着环境,甚至掌握了从前的自己恐怕做梦也没想过的魔法。他也曾无数遍地思索,如果自己永远也回不去地球了,如果注定要在这片剑与魔法的大陆终老又该如何。

可正当他渐渐放下心里的包袱,尝试着要把地球过往的生活当做一段美好记忆,封存于灵魂深处时,那段年少时的变故,本来会一辈子深埋在心底,却忽然以如此鲜血淋漓的方式,被赤裸裸地再次撕开了。

他的父亲,甚至还没来得及等到他成年,就突然永远消失了。

那真的是彻彻底底地消失。

除了凌霄,世界上不再有任何一个人记得曾经有一个名叫凌云的人存在过。无论是他们的邻居,还是凌霄学校的老师,甚至是警局翻阅户籍的民警,面对全世界的遗忘,那个时候只有凌霄还在独自一人四处奔走,他固执己见,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弃。曾经被很好呵护在父亲羽翼下长大的他,在突然变天的狂风暴雨中,撞得头破血流。

那是段充满灰暗与挫折的日子,凌霄甚至曾一度被认为精神出现偏差,需要接受心理辅导。在小小的诊疗室里,那位笑容和煦的医生摸着他的头,说出那番凌霄永远无法忘怀的话后,终于再一次能够感受到人类皮肤温暖的凌霄,于心底压抑累积许久的悲伤,这才如潮水般一涌而上,他终于失声痛哭。

失去了唯一也是最亲的亲人,紧接着还要面对周围人仿佛彻底被篡改的记忆与现实,还是个小少年的凌霄,他所熟悉的世界一下子变得面目全非。如果没有后来他的两位养父及时出现,他也许真的就此崩溃发狂了也说不定。

而现在,凌霄又一次体会到了这股与整个世界对抗的孤独。

他回来了。

确切的说,是凌霄回到了他生活工作的那个熟悉的地球。

凌霄僵坐在自己的设计桌前已经好几分钟。办公室透明的玻璃窗外,是事务所来来往往正忙碌的同事,他面前的硫酸纸上却连哪怕一根新线条都没有画下,直到他又一次确认了旁边那台电脑的时间——上面显示的年月日,竟是在他发生意外跌落事故的一个月前!

“真是疯了……”凌霄自言自语,苦笑着放下了手里的制图笔。他支撑起左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衬衫下的脖子还在因长久伏案绘图而隐隐酸痛,没有了那头长发的拖累和负担,此时他的眼前变得无比清爽。

可眼下,凌霄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如果不是沉稳的性格使然,以及面前的一切都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凌霄也许早就不是安静地坐在这里,而是冲出去不停大喊大叫着发泄了。

身处他曾经无比熟悉的日常之中,这样的场景也确实几乎要让凌霄以为——原来一切真的从来没有改变过。他还是那个他,没有突然跌落,没有去到另一个陌生的星球,没有魔法和各种各样他意想不到的冒险时刻伴随。长久以来的那些崎岖与坎坷,就仿佛是一个深长而遥远的梦境。

可真的只是梦而已吗?

此时此刻,凌霄不由得摸了摸他的胸口——被利刃贯穿,一度弥漫整个胸腔的灼热与疼痛不见了踪影。当他再次睁开眼之前所看到的的最后影像,分明是某个使用父亲凌云的背影和脸庞迷惑于他,然后将缠绕着黑色火焰的长剑刺进他胸口的偷袭者。

在那之前,他看到那人先是带头与先知吉吉起了争执,而目睹先知大人坚决强硬的否决神态后,从凌霄心底泛出的不安就彻底占据了他的整个思维。包括先知吉吉在内,能够完全瞒过在场几位大魔导师的可怕敌人,也许对方的力量从那时起甚至更早前,就已经在开始干扰影响着凌霄了。

否则,瞬间捕捉到那股极为邪恶波动的凌霄,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被迷惑。

思路变得无比明晰,一瞬间笼罩于眼底的迷雾彻底消散,凌霄发出了一声叹息——来到泰拉大陆后,他所经历的人和事,怎么可能就那样轻松地归结为一个太过逼真的梦啊。

袭击他的人,也不可能是他的父亲。对凌霄付出了全部关爱的父亲凌云,宁可将剑刃对准自身,也绝不会忍心伤害他一丝一毫。

对于这一点,别说是十年,哪怕父子两人分别二十年、三十年,再长再久的岁月蹉跎磨砺,凌霄仍能坚信不疑。

虽然身体内变得空空荡荡,再也凝聚不起任何一丝力量,就像是曾经对于魔法一无所知的那个自己一样。可无论怎样掩饰,内心深处的鲜明记忆不会欺骗他——这些日子以来,凌霄遇见的那些人,他都能清楚地记得他们中每一个人的名字。无数冗长晦涩的魔法咒语,虽然没了效果,凌霄也依然可以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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