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最后提到严成那么一下子，我有点不爽快。

我笑了声，长大还不好。

小安嗯了声，好，是好事。

拖泥带水总不是好事。

是啊，我再想想吧。

要不我回去陪你吧。

别了，你快工作了，还是抓紧最后个假期陪陪你爹妈吧。

那，咱俩常联系，你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

一定。

对了，春节快乐。

小安愣了一下，我说，差点把正事忘了。

小安笑了笑，嗯，春节快乐。

春晚要开始的时候，严成发短信问我在干嘛。

我想着今年三十严成不能给我打电话了，我应该理解一下。

我说包饺子呢，你呢？陪你爹妈？

严成回复，是啊，差个你。

我想着去问明白，差个我要怎样理解，可是我知道深究起来未必能要到一个自己开心的答案。

我给严成发，你想我没有。

窗外的鞭炮声响起来，漫天的烟火把夜空照的光亮，春节晚上本就有万家灯火，所以即便月亮很小，这个世界还是清晰无比。

楚凉给我打电话祝我春节快乐。

我说你也快乐。

小固，还好么？

嗯，我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的。

什么时候领我见见嫂子啊。

行，回来你有时间就带你见。

我本是玩笑着说的一句话，没想到歪打正着。楚凉这便是找到自己的幸福了，我替他高兴。

我问他，那你现在幸福吧？

嗯。

我得祝福你啦。

电话那头传来楚凉爽朗的笑声，谢谢，谢谢。

祝你爸妈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啊。

这么乖啊。

那是啊，我都这么大一人了。

楚凉顿了一下，问我，小安的事你知道了？

嗯，知道了。

他挺不容易的，你有时间多开导开导他吧，你在他那占的分量挺重的。

我知道小安一直拿我当弟弟，听楚凉这么说，心里还是一阵感触。

我说我会的。

挂了楚凉电话，看到手机一条未读短信。

心里一阵欢喜，打开后发现是同学的祝福短信，满心的失落。

我不想专心的去等待，那滋味太难受，我给董格打电话。

一接通董格那大嗓门就传来，你丫和谁腻歪呢，给你打电话总是正在通话中。

我红不是我的错。

那是谁的？

我也只能说你们这群人挺有眼光的。

真够不要脸的。

滚蛋，对了，你俩怎么样，来年能喝你俩喜酒了吧。

待定呢，正月时候我们两家才谈。

呀，还没谈呢？

你小子怎么比我着急？

我着急抱我外甥。

敢情是着急做舅舅了啊？

我嘿嘿的笑了，佳乐继续说，行，那你准备好红包吧。

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我也没心思再打电话，我说正月出去喝酒，我先不和你贫了。

董格说好，春节快乐。

春节快乐，拜拜。

拜拜。

是严成来的短信，他说，我想你，我每分钟，每秒钟都想你，满脑子都是你，活了这么多年，我从未觉得思念是如此折磨人的一件事。

我回复他，我也想你，想你，吃饭的时候想，走路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想。

严成这次回复的很快，再难的事，扛扛也就过去了，所以我不怕生活给的压力，但我只恨它让我不能抽身，任凭想念泛滥成灾。

心里酸酸的，给严成回复，是我低估了想念，高估了坚强。

和严成一条一条的发着短信，我想，这样过年的方式未尝不能接受。

有点困，却又不肯睡觉。

没想到，临近十二点的时候，严成的电话打过来。

他问，还没睡啊？

是啊，睡不着。

严成叹了口气，傻小子。

春节快乐。

呵呵，这么乖。

那是啊，你在家，还好么？

我本来想问，你在家都干嘛，我又不敢问，我怕那个答案会让我掉眼泪。

即便如此，严成也没给我一个干脆的回答，我啊，就那样。

就那样，严成如果说好，我会伤心，严成说不好，那我会心疼，无论好与不好，我都会不开心，一个含糊其辞的答案，未必不是一个好答案。

我还想问很多，可是我不知道问什么才会换来一个能让我俩都轻松喜乐的答案。

严成忽然问我，你家里还好吧。

嗯，挺好的，我妈今天还和我开玩笑，说今年有没有学长来啊。

我想去。

一个错觉，严成的话我听成我会去，然后反应过来，是想去。

其实我说这些话没什么意思，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严成当了真。

他想来，可是他能来么？

十二点的钟声开始响起，严成换了个轻松的语调说，新的一年了。

我说是啊，新的一年了。

又长了一岁，我也老了一岁，就祝我的小固永远快乐。

老家伙你也快乐。

困没？

还行。

快睡吧，初一还得忙。

嗯，那你也睡吧。

好嘞。

晚安。

我爱你，晚安。

我也爱你。

我最后一句话说完，虽然看不到，我感觉严成怔了一下。停了一小下，两个人说拜拜，挂了电话。

擦把脸，钻进被窝，想睡觉，脑子里却开始胡思乱想。

想一些好的东西叫畅想，想一些不好的东西才是胡思乱想，我自己这么定义。

128、欣欣向荣

做了这么多年学生，这个假期过得最没意思。

自己打心底里不再愿意出去玩，除了亲戚，能叫动我的也就是董格他们。

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学校，我说学校没什么事，在家多呆几天。

快过生日的时候，董格说这回好好玩，你好不容易在家过一个生日。

生日前一天晚上，大家就开车出来得瑟。

我问董格，明天才是生日，今天玩，明天干嘛？

董格白我一眼，你别管，听姐的。

我从来都不喜欢喝酒，可是如今我巴不得多喝。

喝醉了好，喝醉了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也可以什么都去想，想到了，不会那么多顾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这又是一群我很喜欢的人，董格看我喝的太快，让我慢着点。

我豪迈地挥斥方遒，没事，这还早着呢。

广达说，你小子从前在酒桌上总是偷工减料，如今还童叟无欺了啊。

董格揍了广达一下，别总用成语。

我对广达说，如今哥敞开怀和你们喝，让你们看看哥究竟有多少量。

从饭店出来，一群人歪歪扭扭的去KTV唱歌。

董格给我拿一话筒，说那次你给我传你自己唱的那歌，还不错，你不是说你最近总练嘛，给他们展示一把啊。

广达张个大嘴，真的假的啊？

我冲广达呸了一下，你什么表情啊。

广达说，我还记得小固高一时候老师让他唱歌，他唱的声音都发颤。

其他哥们说，对对，我也记得。

我喊，董格，快给我点个歌，我今天非用我动人的歌喉把你们征服。

董格欢快的喊了声，好嘞，点什么啊。

我想也没想，张嘴就喊，西海情歌。

喊完自己心揪了一下，这歌是独唱，我却习惯有个人陪我一起，环视了包间里的一张张面孔，还是算了。

唱的时候降了一个调，因为副歌部分不再有人帮我遮掩。

我想这样的话，我自己就能比较完整的唱下来。

可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当我唱到那句，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而你跟随那南归的候鸟非得那么远。声音还是变得不好听，不是破音，不是上不去，而是鼻子发酸，嗓子哽咽。

我假装咳嗽掩饰过去，广达开了一个没恶意的玩笑。

倒是董格，一直认真的看着我。

第二天是我生日，大家约好了先去玩，然后不醉不归。

定的是在商场门口碰头，等我到的时候只见到广达，我问其他人呢？

广达说董格在超市里，其他人还没到。

其实出门之前小安正正楚凉严成都已经给我打了电话。

正正说，你小子今年生日不能回来过了。

我说是啊，没你陪着了。

正好，我能消停一天。

你妹。

严成给我打电话，说对不起，不能在你身边。

我心里有不开心，还是劝他说，没关系，以后给我补回来。

以后，以后，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以后在哪里，还有没有。

我和广达在商场门口的台阶那里等人，背后有人打我一下。

我回头一看是董格，我说，跑哪里去了啊。

董格没回答我，直接说，我先给你我的生日礼物吧。

我好奇的看着董格，她伸出手把着我的肩膀将我装了半圈，我回头，看到一张脸。

一张我日日夜夜无时不在想着的脸，此刻正挂满微笑的看着我。

冬天还没过去，天气泛着冷，街上的人还都穿着冬衣，天气很好，晴，太阳挂在天上，各个商场店铺的年味还没散去，还都张灯结彩挂着促销的横幅。

这些在没有生机的冬日里，连带着面前的这张脸，让我觉得欣欣向荣。

鼻子酸酸的，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在我面前，轻声的说，我来晚了。

那一句低语，像是雪化掉的声音。

眼窝里有点热，董格打趣说，才多久不见，至于么你俩。

严成尴尬的笑笑，董格对我们之间的事知之甚少。

董格朝着广达那里使了个眼色，我马上调整了下状态。

董格给广达他们介绍严成时候说的是我的学长，我读大学特别照顾我。

我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拽着董格，和她兴师问罪。

董格不好意思笑笑，说，什么事也没有，就是你家严成说要给你一惊喜。

什么时候的事啊？

董格说，就这几天他才联系我。

我忽然想起，董格和严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互相要了电话号码，说以后监督他对我好不好。

广达之前就订好了蛋糕，逛街的时候拿到了，就直奔着饭店去。

严成开车来的，我和他在一辆上，其他人都在别的车上，董格给安排的。

我也确实有好多话想和严成说，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严成拉着我的手，对不起，最近冷落你了。

我笑了下，没事。

严成认真的看着我，你还好么？

我本还想嘴硬，却再也忍不住，眼泪唰唰地掉，拼命的摇头。

严成开着车，也在拼命地忍，红了眼眶。

我哽咽着说，我想你。

天知道，我说的这句我想你，背后是多少辛酸和煎熬

严成左手把着方向盘，伸出右手搂着我的肩膀，他说话也带着哭腔，不连贯，我知道，我知道。

我拨开他的手，你先好好开车。

他点点头，右手擦擦我的眼泪，又擦擦他自己的，才回到方向盘上。

我问他，你呢？

严成问，什么？

你还好么？

不太好。

我也不深问，劝他，好好对自己。

严成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着前方，说，只有你在，我才活的开心。

我试着转移话题，你还在请着长假啊？

他点点头，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

什么时候回去？

再说吧，得看你。

看我？我没听懂严成的意思。

严成笑了下，点点头，没再说别的。

我也没再问，饭店到了，我俩下车，和大伙一起直奔定好的包间。

除了董格。这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严成，所以连番灌他是必不可免的。

严成在酒桌上也算老油条了，劝酒推酒的本是不赖，可是面对我这一帮认识很多年的哥们姐们，他来者不拒，喝的特实在。

广达对严成说，谢谢你帮我们照顾这小子啊。

严成就笑，哪里话，应该是我谢谢你们照顾小固这么多年。

他这话说的有点太明显了，还好大家在酒桌上，说话大大咧咧，没谁会较真。

那天喝得也别多，所有人都多了，包括我和严成这种酒量大的人。

董格问我，是不是把严成领你家去？

我点点头。

严成站都站不直，斜靠着墙含糊地说，不去，今天不去。

董格问，为什么啊？

严成一边说一边比划手，今天喝这个德行，去了不好。

我和董格就笑，然后董格看着我，我说，也行，今晚现在宾馆待一宿。

严成听了就喊，宾馆，宾馆行，得和小固去。

董格把我俩送到宾馆开好房间就离开，我给我爹妈打了一个电话，说晚上和他们出去玩，就不回去了。

129、真的爱你

第二天严成早早就起来洗漱穿戴整齐，我醒后发现头疼。

我问他，你这么早起来干嘛？

严成说看你爹妈赶早不赶晚。

不着急，昨天喝多了，现在脑袋疼。

啊？他赶忙过来，给我按摩头，嘴里还说，你也是，昨天喝那么多干嘛。

你也没少喝啊，还不是你挑的头。

他嘿嘿的笑了，趴在床上，胳膊搂着我。

不怕西装皱巴啊？

他赶忙起身，坐在我身边，说，不能把衣服弄乱，还得见你爹妈。

我被他逗笑，严成看我的眼神很认真。

我不太喜欢这么和他对视，会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又舍不得不看他。

严成摸着我的脸，说真的想你。

我想开个玩笑，就对他笑，你这是干嘛，弄得这么煽情。

严成没笑，是我不好。

我看他，咱们不说这个了。

你让我说。

我不再说话，心里想着我一定忍着，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哭。

严成对我说，再难我都想扛起所有，扛我的，你的，我们的。

我以为我能给你一个温暖轻松的家，是我太自以为是。

真的，小固，我一点没夸张。

我以为我站在你前面遮风挡雨就好了，却没想到你还是经历了那些不开心。

是我不好，不知不觉间让你承受了那么多压力。

严成的手一直在我脸上停留，我把我自己的手覆上他的手。

说实话，要说一点不怪你是假的。

可我不能无理取闹啊，你家，你单位，你的朋友还有我，都在不同的角度上要求你这要求你那，可是都不能够给你足够的宽容和理解。

他们不能是应该，可是我竟然也没有。

你总是为我做了所有你能做的，我习惯了坐享其成。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我不该这样的。

我想对你好点，想让你过的轻松，是我没本事。

我没吃什么苦，顶多是我矫情，可是我知道你一直承受的那些，能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那些。

我真的爱你，可是我也心疼你。

严成不再让我说下去，他说，你永远不要说傻话，再多的压力我都能受，唯一受不了的就是，没有你，你知道么？

我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严成用手搭着我的肩膀，认真的看着我，对我说，答应我，不要说傻话，不要放弃，好么。

我没说话，其实我最不希望的就是我和严成会有谁有一天放弃，可若是严成放弃，我不会怪他，因为他真的不容易。

严成摇着我的肩膀，有点激动，答应我，好不好。

我连连点头，我答应你，不放手，我们都不放手。

严成终于舒了一口气，露出了笑。

再晚点，我和严成去取车，他打开后备箱，我看到比去年他来我家还要多的礼品。

往我家开车的时候严成问，年年来你家好么？

我反着问他，怎么，你打算年年来么？

这话的后面有很多意思，我也不去细说，什么话都说透没意思。

严成想也没想地回答，来啊，必须每年都来。

那你还问好不好。

我怕你爹妈多想。

我笑着逗他，若是想到了，那还是多想么？

严成看着我，你就和我贫啊。

我劝着他，放心吧，我爸妈挺喜欢你的。

真的啊？

必须的啊。

我爸妈看到严成的时候，果然很开心。

严成说，叔叔阿姨不好意思，过年时候抽不开身，来得晚了。

我爸客气说，哪里话，你能来我们就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