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谁也不会想到这俩人是对同志情侣，很多人不会往这方面想，圈子里的不认得我俩的估计也以为要么俩直男要么俩强一在一起确实，这样和文信在一起，更像俩哥们，有些不能公开同志身份的人的面前，那文信就是我哥，我就是他弟。

夜市里当然不止有吃的，还有穿的，玩的，有卖很多漂亮衣服的。

我特别喜欢逛那里，当然没买过，有一点，我和文信一样，就是从不买地摊的衣服，也不是多有钱，打个比方，可以一年不买新衣服，然后买就去正品专卖店。

但是还是喜欢逛，每回都要拽着文信逛，他不喜欢逛，我也不能撒泼啊，于是我经过千锤百炼，久经沙场练出了一双手。

这是一双什么手呢，这是一双惊天地泣鬼神，可以掐的文信哭爹喊娘任我为所欲为的手，然后大家就可以看到花花绿绿的衣服丛中，兴高彩烈的一个小流氓拉着一个哭丧着脸，就像死了一条养了十年的宠物犬一样悲伤的大流氓，在那里逛来逛去。

我有时还逛首饰摊，看戒指啊，项链啊。

就有一回，文信去买吃的，我无聊的就在那里看看，看一个首饰摊也没什么好的，就站起来去别的摊位乱看。

没走多远，“这戒指怎么卖啊”，后下方那个熟悉的声音就传来了，我回头，他一脸坏笑的看我。

我喊他，走啦，没好看的。

说这话的时候，摆摊的那个胖妹妹直拿白眼翻我，一时冲动，声音是有点大了。

然后文信说，没有我媳妇喜欢的，还不行有你对象相中的啊。

他说完我愣是半天才反映过来，绕了半天明白了，我还挺乐呵，明白后想和文信贫几句，发现他已经和胖妹妹聊的热火朝天，估计那妹妹脑袋不如我，没听明白。就和文信介绍她那珍贵无比童叟无欺的小戒指。

胖妹妹说，帅哥给女朋友选啊

不是，给媳妇。

那胖妹妹有点蒙，嘟囔了一句有啥区别吗

我当时觉得这姑娘真可爱。

然后胖妹妹问，你媳妇喜欢啥样的啊？

文信就说，没有花纹，最简单的就行。

然后还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当时心里挺高兴，觉得文信表现不错，深得我意。

那胖妹妹又说了，有这种，但是你女朋友没来，要不拿个女生平均尺寸的吧。

文信拿眼斜着我，说，不行啊，我那媳妇手指头可比一般女孩子粗啊。

心里又是千万只羊驼飞过。

那姑娘说了句更让我崩溃的话，不是吧，你这么帅，怎么找个那样媳妇啊。

文信在那看着我一脸坏笑，胖姑娘接着面带桃花，羞涩的说，要不，拿我手试试吧。

文信赶忙拒绝，这个不用了。

完了指指我，说，他手指头差不多。

那姐们就疑惑的看着我，我去，这姑娘眼里终于有我了。

然后我蹲下试，碰到有个合适的，定了买下，付帐。

文信和我说，直接戴着走吧，媳妇。

他扭头就走，深藏功与名，剩我一个孤零零的面对着胖妹妹的质疑和仇恨的眼光，我想我就是一弹簧，你强我也强，耀武扬威的看了几眼胖妹妹，得意的说，谢谢，再见。

8、小安出场

该是小安出场的时候了。

小安原名叫卢晨安，开始别人都叫他晨安，我就说，晨就是早，那叫你晨安还不如叫你早安，为这个早安，他没少揍我，后来他便让我们要么叫他大名，要么叫他小安。

小安是我和正正的好朋友，我们仨关系特别好。

有一天我们仨出去玩，大采购，然后小安选了家不错的饭店请我们吃饭。

正正就开玩笑，今天吹的是什么风啊，帅哥请我们来这么好的地方吃饭。

小安说，要不咱换个路边摊去吃

正正忙说，别，和你开玩笑的嘛。

小安让我俩随便点菜，正正一下子就把菜单抢过去，嘴里还说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点了一堆，小安还喊服务员上酒。

菜上齐了，三个人一边随便侃，一边喝酒。

酒过半场，小安忽然喊了一句，小固。

我当时正在拿着啤酒瓶往自己杯子里倒酒，头也没抬地就回了声，嗯？

小安忽然就结巴了，吭哧半天全是单音节。

正正就说，你喝酒喝出老年痴呆来了啊，话都说不出来。

小安下了很大决心，就说出来了一个人的名字，我和正正都是一怔，没反应过来。

小安看我俩没反应，又一字一顿的说，楚凉回来了。

我手里的啤酒瓶就啪的掉在桌子上，里面的酒流出来。

正正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还在那里瞎逗，谁回来不回来的，怎么还把你弄成这痴呆。

说到半道忽然停下来，眼睛瞪着小安，手里的酒杯猛地就被摔在了地上，碎了，嘴里还喊，草，楚凉，那个人渣回来了？

小安点点头，说，嗯，回来了。

正正嘴里开始不干不净起来，骂骂咧咧的说，草，他还敢回来，不是人的东西，还回来，当初尼玛干出那不是人的事，还没遭报应是吧，还能活着回来啊，回来是找死来了么？

小安放佛早就料定说出这话的后果，在那里安静的看着我，也不说话，任由正正在那里吵。

正正骂了半天，把我的手拉倒他自己手里，另一只手拍了拍，哄着我说，小固，没事，这次我替你出气，灭了他。

我摇摇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很轻松地看着小安说，回来就回来，有什么大不了的。

正正和小安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然后小安又看了我一眼，他在找你。

正正是个暴脾气，又开始骂，我草，还有脸找，妈的过去做什么事都忘了么，还够恬不知耻的啊。

我笑了下，慢悠悠地说，找我？我的QQ，邮箱，电话号码，人人，哪个联系方式他没有，就算当初删除也不至于删除的那么干净吧，再说，那么多朋友，想找我还不容易。

小安耸耸肩，没说话，正正说了一句，没事找事，就是欠骂。

小安说正正，行了，别添乱了。

正正撇撇嘴，也没和小安顶。

小安对我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不好意思或者太愧疚了吧，不过楚凉找过我，他说刚回国，想找些以前的朋友聚聚，也想约你，或者主要就是想约你。

正正嘟囔一句，幸亏没找我，不然早就上去弄死他了。还想约小固，做梦。

我不知道说什么又喝了三四杯啤酒，正正和小安也没拦，应该知道拦也不起作用吧，然后小安试探着问，你去么？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正正又忍不住插嘴，去什么去，要去也是去他的追悼会，去毛个聚会，找虐呢吧。

沉默了一小会，我挠挠脑袋，说了句，再说吧。

就没了下文，小安适宜的转了话题，大家又聊了些别的。

也没什么心情，一会就散了。

9、那年夏天

我和楚凉是在网上认识的，很俗套也很上不了台面的一种方式，那时候我还小，读高二，总缠着楚凉陪我聊天，他耐心很好，我也一点不觉得自己烦。

有一个周末和同学出去去网吧玩，看到他在线便又缠着他聊天。

楚凉问，终于看到你电脑在线了。

因为高中一直是在学校寄宿，所以唯一的消遣方式就是空闲时间拿手机上网。

我便说，难得出来放松下嘛。

楚凉说，劳逸结合，可以理解。

东扯西扯了好久，楚凉说，小固，咱俩视频吧。

看到楚凉的这条信息，心里着实激动，但是又怕自己太丑，被人嫌弃。我还没想好如何回答，视频邀请就发过来了，我一狠心，就点了接受。

网络很好，一下子便显示出视频画面。

怎么说呢，视频里出现的那个人就像很久很久的时间里出现在自己梦里一样，长得很好，可是这不是关键，关键楚凉的脸很像自己一直可望而不可即的那种人，就像，就像电视里自己特别喜欢的男明星一样，温和，儒雅，当时这些形容词就都出现在自己脑子里，其实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一切感觉都可以一个叫眼缘的词来概括。

楚凉在那头笑，很干净，很让人舒心的那种笑容，然后叫我，喂，小固？

我当时嘴里开始打结，说不出话，只好打了几个字，不好意思，我这里话筒不太好用。

然后楚凉也打字，那我们还是打字聊天吧。

后来我俩就这样一边看着对方的脸，一面打字聊天，楚凉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如沐春风，春风是他，如沐的是我。

那天晚上回去，楚凉给我打了电话，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嘱咐我好好学习，注意身体之类的。

高二结束，高三前的那个暑假，在学校补课，一个课间，忽然有同学过来说，门卫那里有人找我。

我便往学校大门处走，一边走还一边想是谁，到了那里却没发现一个熟悉的脸，刚想问门卫大爷是谁找我，忽然传来每次都让我激动的声音，小固。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停车处那里，有个人依着车前面，带着很干净的笑容看着我。

那声小固，连带着那一瞬间，就定格了我的记忆里，定格了好多年仍然很像是刚刚发生的事。

那是一个夏天，天特别干净，蓝蓝的，连块云彩都没有，太阳很大，学校的外面是公路，公路的对过是几家超市，门口的停车场边的柳树的叶子在阳光下特别好看，绿绿的，被照得还有点光泽，明明是三伏天气，却放佛空气里一直在吹着让人舒服的春风，而这一切，不敌那个人的一抹笑容来的窝心。

那车，那衣服，对我，对我身边，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新鲜，还有一些距离。

可是那声音，那张脸，那笑容，我不知道盼了多久，这一刻，就真的出现在了我面前。

是楚凉，真的是楚凉，真的不是梦。

他问我有时间么，让我带他在这小县城里转转，我便先回到老师那里请假，就说家里的哥哥来了，便和楚凉出去。

楚凉开车带我去商业街，带我逛服装店，礼品店，超市，想给我买东西，我都拒绝了，我拒绝地有点干脆，甚至有点生硬，我本来可以有礼貌的，可是面对楚凉，我窘的甚至不会好好说话。

好在楚凉没介意，又带我去吃饭，我才开始正常起来，但是终归还有那么一点不知所措。

再晚一点，楚凉送我回学校，他说他回去有些事，我知道他说谎，要是有事不可能开车跑这么远来这里，他一定是怕耽误我学校，他和我说快高三了，要珍惜时间。

楚凉把车停到门口，在车里，他看着我，说，小固。

我看着他，嗯了一声回答。

楚凉说，你闭上眼睛。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笑着看我，我便闭上了眼睛。

我有点期待，有点紧张，虽然我不知道楚凉要做什么，我以为会和电视里一样我一睁眼，就会看到一份礼物。

忽然听到楚凉深呼吸了一口气，放佛在觉得什么，再然后有股温热的气体迎面而来，再然后，额头上又是一股温热，这个温热是触觉，不是气体，像是……一个吻。

楚凉吻了我。

我一睁开眼，楚凉眼睛也亮亮的看我，他有点很迟疑的张口，小固，也喜欢我的吧？

我没去思考，没去想这一切是怎么来的，没去管这一切来的是不是正常，就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我以前根本没往这上面想，我不是说楚凉喜欢我或者是我喜欢楚凉，我以前根本没想的是，我会喜欢男生。

楚凉听到我的回答，眉眼里都是开心，他拉着我的手，嘱咐了一堆的话，然后离开。

我百味陈杂的回到学校，忐忑，焦虑，不安，开心，甜蜜，激动。

那晚上梦到楚凉，梦到和他相爱，梦到和他做着水到渠成的事，对此了解是一片空白的我，所梦到的方式也很好笑，点对点。

我开始了我的高三，同时我也开始了我的初恋。

楚凉总会挑我休息的时间给我打电话，嘱咐我好好照顾自己，缺什么和他说，楚凉还给我写很长很长的信，用英语，用着高考出现频率高的词汇。

高三真的一点都不苦，一点也不累，很充实，很幸福。

高考的时候失误了一点，比平时考低了很多，但是还是高出一本线很多，考楚凉所在的那个城市最好的学校还是没问题的。

我本就想考那到那个城市，因为楚凉。

楚凉很开心。

楚凉那天混在我的学姐学长中间从我哥手里接过我的行李，还对着我做了一个鬼脸，我家人请冒充学长的楚凉在大学照顾我，楚凉答应的信誓旦旦。

我的大学生活便开始了，和楚凉在一起的日子也开始了。

那一段日子应该是最幸福的日子了吧，空前，也许绝后。

楚凉开始带着我做那些情侣做的事，买情侣装，买戒指，吃冰淇淋，出去旅游。

楚凉在外面租了个很好的房子，装修的很温馨，有很大的落地窗，可以和他穿着同样的衣服躺在客厅里晒太阳，那时的太阳真好，温暖不只打在脸上，心里也有。

楚凉做饭给我吃，我也做饭给他吃。

也会出去吃，肯德基，必胜客，西餐厅，家常菜馆，也有很贵的饭店。

楚凉不是纨绔子弟，真的，他拿奖学金，他还从小学习舞蹈，是他们学校艺术团的台柱，每次有活动总少不了他。

第一次看他跳舞是在他们学校的一次晚会上，楚凉和一个女的跳的是《梁祝》，那天跳之前他还特地和主持人借话筒说了一句，今天的《梁祝》，跳给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然后舞台下是一片尖叫。楚凉在聚光灯下的样子让我觉得，整个世界与他比，都不值一提。

那时候我特矫情，为了和楚凉靠齐，去报名参加学校的舞蹈社团，刚开始去的时候，练基本功真的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楚凉怕我吃苦，刚开始不愿意让我学，后来看我肯吃苦，也很开心的同意我继续学。那时候是每周有三天晚上要去学，我很笨，每次学的都很慢，会有学姐不耐烦，楚凉每天晚上去接我的时候，都是只剩下我一个，再后来楚凉亲自教我。楚凉那十多年不是白学的，比教我的学长学姐强很多，那时候他们还想要楚凉也加入。

我也一直特别爱听那首《梁祝》，有一个心愿，我一直没说，那就是等我学好了，我也想在舞台上，能够跳给楚凉看，真的。要是能和楚凉一起跳，那真的更好了。

楚凉也开始带我见他的朋友，圈里圈外。

他把我介绍给他朋友的时候我有点不好意思，躲在他身后，他的朋友会开着一些善意的玩笑，时间久了大家便也熟了，他的朋友里很多都是很好的人。

楚凉从没嫌弃我丑，也没嫌弃我土，只是和他在一起，潜移默化地会改变我的一些生活方式。

我很喜欢穿没有图案的素白T恤，楚凉爱穿白衬衫。

或许我的品味也是一点没提高，只是变了，很死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爱穿白T恤，牛仔裤，平板鞋。

楚凉说这样穿很好，很大众，但也很亲和。

那个时候还真的是很小，被楚凉拉下手，亲一下都会紧张的不行，脸红半天，每次楚凉都会在那里如同做坏事得逞般的坏笑。

而水到渠成的事，楚凉一直没强迫我，每次我都不好意思提这个，但是或多或少，抗拒和期待都是一直在一起的。

很巧，大一下学期，赶上了我十八周岁的生日。

那天朋友很多，我的，楚凉的，我和楚凉的。

楚凉喝了很多酒，我也喝了很多，楚凉之前带我出去从来不让我沾酒，哪怕知道我酒量很好，他也不肯，有人敬酒他都会替我挡，他每次都给我点可乐。那天楚凉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小固，长大了。

我记得那晚我站在窗前看夜景 ，楚凉从后面抱着我，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这一辈子遇到你，我知足了。

在这一天，完成了那件水到渠成的事。

楚凉对我是真的很好，也很专心，他是个很好的人，长得好，身材好，家境好，人也好，所以会有很多人喜欢他，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比我好的，比我差的。但是楚凉真的是没变过心，而且他给我一个很好地环境，他介绍给我认识的朋友都是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