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昶还坐在那，见着覃锐阳进来后连忙道：“先休息一会。”

覃锐阳看了他一眼，“你还不走？”

周昶笑了一下，“我请假了，在这里陪你。”

覃锐阳的步子顿了顿，背对着周昶在床边坐下，握拳在床上捶了一下，心里特别烦躁。他不想看到周昶，看到周昶他就难受。

他自认为那三年他做的已经够多，就算到后来周昶选择了宋扬，他也二话不说的离开了。到现在，周昶想弥补了，就来找他了。当他是什么，玩具吗？不想要就扔，想要了就去捡回来。

周昶见覃锐阳没说话，也闭了嘴。反正就像他自己对覃锐阳说的那般，不管覃锐阳和那个人什么关系，他也再不会放手。他辜负了这段感情，之前他以为时间还很多，可以慢慢弥补。但是现在不行了，他必须抓住机会，好好陪在覃锐阳身边。而且覃锐阳的病情并不是那么乐观，随时都有转化成急性的可能。

周昶想着覃锐阳的病情又皱起了眉，他心底的恐惧和害怕渐渐浮了上来，如果就像他梦到的情景那样，覃锐阳没了，他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护士来请覃锐阳转病房，覃锐阳转过头看着周昶，周昶点点头，承认是他找人换的病房。

覃锐阳没说话，闭了闭眼，拿了柜子里的行李，问了护士病房号直接走了。转了单人病房也好，周昶不怕在其他人面前丢脸，他怕。

周昶一直跟在覃锐阳身后，等覃锐阳进了病房正准备跟进去的时候房门突然关了，差点碰到他的鼻子。

周昶无奈的笑了一下，额头抵着门板叹了口气，又才打开门进去了。

覃锐阳要挂水，周昶就在旁边看着。

“你打算跟我多久？”覃锐阳无奈的看着周昶。

“一直陪着你。”

覃锐阳想翻身，被周昶按住了，“别乱动。”

他冷笑了一声，“你现在这样做给谁看？你看清楚，我不是宋扬，我不需要你陪着我，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很烦。”

“是因为那个人？陈昊？”

覃锐阳无话可说。

“阳阳，”周昶看到覃锐阳又皱起了眉头，又道，“以前我做错了事，没把你放在心上。现在我就在这里，要打要骂随便你，我不求你现在就原谅我，但是我必须要陪着你。其他事情，等你病好了再说。”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真的不需要你的烂好心。”

周昶抹了把脸，“我确实喜欢过宋扬很久，他也知道，但是以前从没回应过我。大学毕业之后我有过好几个男朋友，每一个都是几个月就完了，分开之后也没有任何感觉。一直到跟你在一起，三年时间，我也以为是因为你跟宋扬长的像的缘故，直到跟你分开后，我才开始后悔。”

他双手撑在床栏上，又捂住脸叹了口气，“我错了，真正的爱情怎么可能因为长得像就能转移，不是那个人，感情根本就不一样。我爱的是你，可能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爱上你了，但是我自己一直陷在对宋扬的执念里面，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阳阳，你现在爱不爱我都没关系，只要我能陪在你身边就行。”他握住覃锐阳没挂水的那只手，明显感觉到覃锐阳的手抖了一下，“我知道错了，能不能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

覃锐阳没说话，只是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曾等了三年，一个“爱”字都未曾听周昶提起过，等到他累了，不想继续了，不愿意去相信了，这个人却愿意爱他了。

或者他应该庆幸才对，至少他到现在还是理智的。三年的欺骗早已让他不对周昶的话相信分毫，他知道周昶是个念旧情的人，就算看在曾经在一起三年的份上，周昶就算心底再不愿意也会陪着他。

“我说过我不恨你，现在我只想一个人。”

“你还是不相信我。”

“是。”

周昶闭了闭眼，又看着覃锐阳，他面色平静，看起来的确没有相信他所说的那些话。周昶掏了掏裤包，想拿支烟抽，想到这是病房又收回了手。

“你出去吧。”

周昶坐在那没动，一直看着他。

覃锐阳别过了脸，不想再看到周昶。

周昶抹了把脸，苦笑了一声。看着覃锐阳看似镇定的面色却一直起伏不定的胸口，他又站起身，替覃锐阳将被子盖好，转身走了出去。

周昶拿了支烟叼在嘴里，在病房门前站了一会，又去了吸烟区。

他拿出打火机，点烟的手还在抖。他走错了一步，再想回头就难了。而一旦承认了自己的感情，那种刻骨铭心酸的连骨头都在疼的感情，根本不容许他失去爱的那个人。

他知道自己是个懦夫，他不想承受。

陈昊来看覃锐阳的时候他正做完骨穿治疗，虽然打了麻药，但是骨头还是酸疼酸疼的，此时正趴在床上闭目养神。

陈昊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刚刚到了床边覃锐阳就睁开了眼睛。

“吵醒你了？”

覃锐阳笑着摇摇头，“没睡着。”

“怎么换病房了？”陈昊把带来的鲜花插进花瓶里，转头问他。

“恩，清静一点。”

陈昊笑了笑，“下个月我就毕业了，到时候可以多点时间过来陪你。”

“工作怎么样了？”

“先在你那做着吧，我不急，等你好了之后再走。现在店里事情多，我走了就缺人手了。”

“谢谢。”覃锐阳闭了闭眼，“你不用来的太勤，多帮我顾着点店里，工资不会少你的。”

“客气什么。”陈昊坐在那给他削了一个苹果，又陪着覃锐阳说了好一会话才走。

周昶坐在走廊上，看着陈昊离开才进了病房。

覃锐阳看到他就别过了脸，周昶自知是这样的局面只是苦笑了一下。他靠着墙看着趴在病床上的覃锐阳，因为长期挂水他的两只手背都青紫了，人也瘦了不少。

面对覃锐阳的不理不睬周昶也不恼，但是覃锐阳再生气他也不能再离开了，他想不出其他好的办法了。他并不放心覃锐阳单独在医院里面，更别提他害怕自己一眨眼这个人就不见了。这种感情和以往全然不同，至少在喜欢宋扬而不得的时候他并没有这样的害怕，依旧能过好自己的生活。

覃锐阳睁开眼看到周昶靠在墙上看他，翻了个身，周昶连忙走了过来，问：“还疼不疼？”

覃锐阳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周昶一直在医院陪他，每天一大早就会过来，很多时候他治疗不方便，都是周昶在忙来忙去。虽说再不想被这个人欺骗，但可能是骨子里的贱爱作祟，周昶的陪伴确实让他没那么孤单。

他很明确的知道，自己还爱这个人，很爱。

周昶扶着覃锐阳坐起来，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好让他靠的舒服一点。

“麻烦你了。”覃锐阳看着周昶淡淡道。

周昶笑了一下，在椅子上坐好，“不麻烦，我想照顾你。”说着拉住覃锐阳的手，在嘴边吻了一下。覃锐阳主动跟他说话，他心情好了不少，眉间的愁郁也淡开了。

覃锐阳被他吻的有点不自在，连忙收了回来。

“我想请个护工，你也别每天跑来跑去，去上班吧，工作要紧。”

“我想陪着你。”

覃锐阳揉揉眉心，突然问他：“在我发现之前，你和宋扬好了多久了？”

周昶愣了一下，如实答道：“差不多有半个月。”

覃锐阳苦笑：“从他在家里住了一晚上之后？我该想到的。”

“阳阳。”周昶看着覃锐阳的模样心里难受的不行，“这些等你好了再说好不好？目前最要紧的是你的病。”

“那天，”覃锐阳皱着眉，想到那天在屋里听到的对话，发出的声音也变的艰难，“你给我打电话是想摊牌吧，告诉我你们在一起了。”

“我当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周昶有些痛苦的埋着头揪着头发。

“后来你不习惯，因为我跟你在一起三年了，你以为你爱上我了，你有那么一点后悔。再后来，你知道我生病了，这种后悔和觉得亏欠我的心情占了上风。”

“不是。”周昶连忙打断他，“你走了之后我想了很久，是我不知道珍惜，我错了，我早就爱上你了。”

“周昶。”覃锐阳转过头看着周昶，眼神深邃平静，看起来和他的年龄一点都不相符。

“如果我不像他，你当初会跟我在一起吗？”

周昶紧紧闭着眼，根本不忍心抬头看覃锐阳的表情，“不会。”

“你看，你明明是因为他才跟我在一起，你爱了他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因为我就变了心。”

“不，我能分的清。”

覃锐阳笑了，“你如果分得清，那么你说你早就爱上我了，你怎么会现在才知道？”

周昶突然抬起头看着覃锐阳，“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现在的心情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你给我时间，我可以证明给你看，相信我。”

“如果你被人从头到尾骗了三年，你还会信那个人吗？”覃锐阳说着烟瘾犯了，现在又不能吸烟，整个人又开始烦躁起来，语气也变得不耐烦，“我早就知道你爱的是另一个人，我本来以为迟早你会看到我，但是你没有。你一直当我是他的替身，你叫的每一声扬扬都是那个人对不对？”

“不是。”周昶的声音低了下去，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覃锐阳才会信他。覃锐阳说的对，如果他被人骗了三年，在最后还被人对着心口来一记重击，他又怎么会重拾信任。

根本不可能。他只会躲的越远越好，恨不得将那个人从记忆中抹去。

第 12 章

周昶从医院出来，整个人都颓丧的不行，靠在车上吸了几根烟，才慢慢开车回家。刚到家楼下就接到朋友的电话，说很久没一起聚了，让他过去。

周昶掉转了车头，去了朋友说的那家会所。

宋扬也在，见到周昶的时候很大方的打了招呼，又跟身边的人一起玩去了。他是这群人中最早结婚的，过了半年就离婚，自然有不少人会跟他逗趣。

周昶刚在沙发上坐下，就有人给他倒了一杯酒。是之前他带着覃锐阳跟这些朋友吃饭时打趣覃锐阳的那个年轻人小鹏。

“周哥，覃哥没跟你一起来？”

周昶喝了口酒，“他生病了，在医院。”

小鹏有些遗憾，后来他和覃锐阳见过几次，年龄又差不多，能聊到一起。他们这个朋友圈子的人大多看不上覃锐阳，都觉得如果周昶真要找男人还是和宋扬要合适，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而且各方面相配多了。倒是小鹏挺喜欢和覃锐阳凑一堆的。

“那我过几天去看看他。”

周昶笑了下，“他现在要安心养病，等他好了再说吧。”

小鹏摸摸鼻子，看周昶这笑的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猜到他们之间出了麻烦，端着杯子去了其他地方玩。

周昶也不陪那些人唱歌，就低头喝着闷酒。

没过一会宋扬坐了过来，低声劝他，“少喝一点。”

旁边有人吹了个口哨，笑道：“周昶，你的春天终于来了啊。”

周昶看了一眼，示意那人闭嘴，又转过头对宋扬道：“你爸怎么样了？”

宋扬耸了耸肩，“还是那样，不过没之前想的那么严重，最多被调到其他地方等过两年又重新来过。”

“抱歉，我之前跟我爸提过……”

宋扬打断他，“真不要紧，本来就是上面要动他，周叔出面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添麻烦。”

周昶没有再说话，端着杯子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在沙发里睁着眼看着那一群聊天玩乐的人。宋扬没趣，过了一会就走了。

等到大家要散了的时候周昶已经喝的七荤八素了，出门的时候一吹风头更疼了，站都站不稳，人也看不清。

宋扬跟那群朋友打了招呼，带着周昶上了车。

“送你回家？”宋扬发动了车子，转过头去看周昶。

周昶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迷迷糊糊的“恩”了一声，眯着眼想睡觉，但是车一开更难受了，揉着胃窝在椅子上，一句话都不想说。

到了家楼下，宋扬拍了拍周昶的脸，“下车。”

周昶昏昏沉沉的看他，又眯了眯眼，叫了声“阳阳”。

宋扬一笑，周昶又伸出手摸了下他的脸，“阳阳？”

“恩，在这呢。”宋扬应了一声，“下车，我送你上去再说。”

周昶一把搂住宋扬，在他侧脸吻了下，“你来了啊？”

宋扬趴在周昶的身上，转过脸去吻他，小声道：“我就知道你。”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放下了副驾驶的椅子，翻了个身坐到周昶身上，一边吻着他一边去解周昶的裤子。

周昶抱住宋扬蹭了一下，“别闹了，你的病还没好。”

宋扬愣了一下，顿时浑身冰冷，他抹了把脸，诧异的看着周昶，“你真爱上他了？”

周昶没回话，只是一味的沉浸在他的想象里面。

宋扬打开车门，转身下了车，又架起周昶，“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周昶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手一搭过去才发现身边睡的有人。

周昶连忙坐起身，仔细一看，那人是宋扬，顿时整个人都有些傻了。

宋扬被他的动作闹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看周昶，“几点了？”说着伸手去摸手机，看完时间后才坐了起来，也没多说什么，直接下了床。

“你怎么在这里？”

宋扬找到扔在床边的衣服，又皱了下眉，“把你衣服借我一套。”

说完打开衣柜，看着里面挂着的衣服思索该穿哪套好。

“我昨晚喝醉了，什么都记不清。”周昶紧皱着眉头，看着在他家从容自如的宋扬。

宋扬笑了笑：“你喝成那样，硬都硬不起来。”他回头看了看周昶，“说起来上学的时候睡过那么多次了，你还别扭个什么劲。”

周昶揉了揉脸，掀开被子跳下床，拿了套衣服后趿着拖鞋往外面的卫生间走，“早饭想吃什么你自己做，冰箱里有鸡蛋和面包，我先走了。”

周昶在卫生间洗了个澡，把脏衣服扔到篮子里面，换好衣服刮完胡子才出来。

宋扬靠在卧室门口看他，“我听说你两个礼拜没上班了？”

周昶“恩”了一声，“有事。”

“去陪小覃？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他病了。”

“你又不是医生，你去管什么用？”

周昶没说话，在屋里转了一圈，找到车钥匙后就走到门边去换鞋。

宋扬苦笑了一下，看着周昶的背影忽然叫住他，“周昶，昨天晚上你哭了，”他笑了一下，顿了顿，“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哭。”

周昶转头疑惑的看着宋扬，他昨晚喝的多，到现在头还是晕乎乎的，压根就不记得宋扬说的这事。

“你问我，为什么你爱了我这么多年我还是不肯接受你。”

周昶的脸一下白了。

“醉后吐真言，”他啧了一声，“这话确实不假。你骗的了别人也骗不了你自己。”

周昶定了定神，勉强笑了一下，“我确实什么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