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细水长流 上——素飞柳
素飞柳  发于:2015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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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封城又是一笑,肖宁转过头,看着他灯光下的侧脸,总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就仿佛你从前睡觉的时候总会在枕头下藏一把枪以免睡到半夜突然有人跑进来杀你,可是遇见了这么一个人,你的枪就再无用武之地了,而且大可以毫无顾忌的睡到天亮。

封城给他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很舒服,很强大。

“慢慢来,总会长大。”封城这样安慰他。

对此,肖宁只是付之一笑,不再搭腔。

车子很快开到了楼下,肖宁仰起头,五楼一片漆黑,一丝光亮也无。

肖宁心里一惊,若肖羽在家的话,一定会开灯的,现在这一点灯光也没有的情况实属罕见。

他与封城在楼下道了别,快速的闪进了电梯。

推开门的时候,屋子里是预期的黑暗,肖宁按亮了开关,就看见沙发的一角蜷缩着一个瘦弱的身影,肖宁甩下书包走过去,将那团可怜的影子抱在怀里,右手抚上肖羽沮丧的黑色发丝,一下一下的,温柔得如同羽毛。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头顶黄色的灯光发出微弱的响声,穿插其中的还有兄弟两人安静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肖羽动了动身子,肖宁低头看着他,似想要知道答案,却又不催促。

最后还是肖羽沉不住气,缓缓的说:“哥,我是变态。”

“为什么这么说?我的小羽怎么可能是变态呢?”肖宁心里已猜到了个七七八八,这个年代同性恋对众人来说太过匪夷所思,伴随着这个词出现的一般都是“变态”,“精神病”之类的词汇,如果肖羽这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身为同性的靳枫,似乎与前世有点时间上的出入,可是,一切又像是理所当然的发生了。

肖羽又动了一下身子,将自己更紧的偎进哥哥怀里,声音闷闷的,仿佛刚刚哭过了,“哥,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的。”

肖宁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同性恋在十几年后已被从精神病类的案例中解救了出来,那时候已经有很多国家承认同性婚姻了,GAYBAR到处都是,甚至两个男人在大街上kiss的现象比比皆是,一点都不奇怪。

但是现在他不能说,怕吓着肖羽。

他只是说:“喜欢男生没什么好奇怪的,喜欢是不分性别的,无论小羽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哥哥永远站在你这边。”

肖羽从怀里抬起头来,一脸希翼的望着他,“真的吗?哥,你不觉得我不正常吗?”

肖宁摇摇头,“你很正常,明天我去找几本同性方面的书给你看,你就知道你这是属于正常现象。”

听了哥哥这样的安慰,肖羽总算平静了些,只是眼睛红得像兔子,鼻子也是红红的,看着的确是很可爱,肖宁捏了捏他的鼻尖,然后从沙发上起身,“吃饭了吗?我煮饭给你吃。”

“嗯。”肖羽在身后低低的应了一声,又倒回了沙发上。

肖宁对厨艺一向没什么研究,二十八年的生命里,前半段是吃爸妈做的,后半段是吃白北做的,白北是最初带他入黑社会的人,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单从外表看,他的职业不是律师也应该是翻译官,可是当他砍人的时候,其实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只是后来手枪代替了砍刀这种粗鲁的杀人工具,所以白北很久以后还在叹息,还是砍刀好啊,手起刀落,那叫一个痛快。

所以肖宁总觉得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最后,肖宁在厨房里折腾了近一个小时,才端了一盘西红柿炒蛋和一盘凉拌黄瓜出来,肖羽大概也知道哥哥基本上没有下过厨房,有得吃已经很好了,所以很给面子的将菜吃了个精光,肖宁为此颇有些成就感,看来以后得好好练练。

洗了碗,两兄弟做了一会儿作业,然后又看了一会儿电视,肖宁催弟弟去洗澡睡觉,肖羽乖乖的答应着去了,情绪比刚回家时要好很多,肖宁望着重新关上的浴室门,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肖羽喜欢靳枫,可是看靳枫现在的样子似乎不怎么喜欢肖羽,那肖羽这段刚刚萌生出来的初恋是不是要无疾而终啊?

肖羽很快就出来了,身上套着宽松的睡衣,发丝还滴着水,肖宁让他过来,用毛巾替他擦头发,对面的电视里在放喜剧电影,电影人物夸张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屋子,肖羽突然问:“哥,你觉得靳枫学长怎么样?”

肖宁拿着毛巾的手一顿,不答反问:“你喜欢他吗?”

肖羽沉默片刻,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颇有点誓死如归的感觉,“嗯,我喜欢他。”

“有多喜欢呢?”肖宁继续擦头发的动作,问得慢不经心,“如果让你为他放弃所有,你愿意吗?”

这一次,肖羽沉默得更久,然后才小心的说:“可是我除了哥哥以外什么都没有了啊,如果为了靳枫要放弃哥哥我不会同意的。”他的声音嗡声嗡气的,听在耳里就像被小动物毛茸茸的尾巴挠在手心一样,让人心里又酥又麻。

肖宁在他身后轻轻笑了笑,“他喜欢你吗?”

肖羽摇摇头,周身都散发着一种名叫沮丧的气息,“他大概不喜欢我,可是我很喜欢他。”

空气有片刻的沉默,然后肖宁的声音慢慢的响起来:“有人爱是件幸福的事,你爱我因为我是你有着血缘的亲人,你爱靳枫因为他是你满心喜欢的人,无法爱别人的人是可悲的,但是哥哥想说的是,任何人都不能让你失去对生活的热情和对未来的憧憬,如果靳枫喜欢你当然好,若他不喜欢你也不能强求,因为很多感情都是因为太过执着最终无法收场,或许你现在还不能明白我的意思,等你再长大一些自然就明白了。”

肖羽仰起头来,望着他,大眼睛里写满了纯真,“哥哥的意思是,如果靳枫喜欢我我就可以和他在一起,如果他不喜欢我,我就只能远远的看着他吗?”

“不,他若不喜欢你你可以争取,但是所谓的争取是有底限的。”肖宁将他已经不再滴水的头发仔细的理顺,声音轻柔而婉转,“这个底限就是,不能做让对方困扰、生气、难过和无法接受的事。”

肖羽点点头,轻声说:“那我愿意把我最好的东西给他,那样他应该会开心吧。”

肖宁看着弟弟充满生气的脸,最终放弃了解释,情爱这种事正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或许只有等他自己真正经历过一回,才能明白这个中道理,任你旁人如何授受,不过纸上谈兵。

大多数时候,我们愿意将我们最好的东西给对方,却忘了对方会不会开心,亦或者,想不想要。

第9章

第二天是星期六,不用上课,所以肖宁起得很晚。

当他扒着头发走出卧室的时候,肖羽已将简单的早餐摆上了桌,看见哥哥一头鸡窝的出来,肖羽笑得合不拢嘴,肖宁钻进浴室里快速的打理了一番,走出来在餐桌边坐下开始吃早餐,昨晚的饭菜大多进了肖羽的肚子,所以今天早上他是饿醒的。

早餐才吃了一半儿,门铃突然响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自从爸妈去逝后,他们家的门铃已经太久没响过了。

按门铃的人显然非常急切,叮叮咚咚的没完。

肖羽走过去开门,刚将门打开,立刻被门外的人抱了个满怀,只听见那人噼哩啪啦的说:“阿宁,我都听说了,叔叔和阿姨怎么会出这样的事?你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一切有我呢,我会保护你的,我一听到消息马上就从家里跑出来了,我爸妈说让我不要来打扰你,可是我实在忍不住,阿宁,你有没有哭啊?阿宁?”

肖宁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个抱着肖羽嘴里却叫着阿宁的少年,记忆的口子瞬间被撕开。

秦舒死时的样子重新鲜活起来,那年安宁下了一场大雪,第二天早上,秦书已经僵硬的身体被人在城南的人工湖里发现,寒冷的冬天,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只着短裤的长腿被利刃一刀刀刮开了巨大的口子,血液已被寒冷的空气冻得僵硬,裂缝中有干涸成黑色的血液,全身上下共嵌了七颗子弹,颗颗致命。

所有人都认为秦舒的死是他肖宁干的。

因为秦舒死前,他们大吵了一架,所有青帮的人乃至当晚在酒吧的所有人都目睹了这一过程,而两人吵架后,秦舒气冲冲的走了,第二天早上就被人发现了尸体。

顾晖更是连见秦舒的最后一面都不让他如愿,一副想要为秦舒不平的疾恶如仇。

肖宁将整个安宁搅了个天翻地覆也未找到真凶。

这个世界本不是能藏得住秘密的,秦舒的死却像是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谜,没有任何证据,凶手连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都没留下,白北对他说:不要再查,再查下去会很危险。

肖宁自然不听。

他与秦舒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秦舒不明不白的死了,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即使所有人都认为秦舒的死与他有关,他亦不反驳,他一心想要揪出真凶,以慰秦舒在天之灵。

“小样儿,连人都没看清就瞎囔囔什么呢?”肖宁举着筷子夹了根腌豆角放嘴里,好笑的看着门口抱作一团的两人。

秦舒猛地松开肖羽,眼睛直勾勾的望过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肖宁身边,抓住他拿着筷子的手,眼眶一红,“阿宁,我都快认不出你了,怎么办?以后老抱错人怎么办?”

肖宁满脸黑线,将手从秦舒的爪子底下解救出来,指了指刚刚肖羽坐过的椅子,秦舒乖乖坐下,肖宁望着他空空如也的手,挑眉道:“没带行李?”

秦舒点点头。

“偷跑出来的吧?”

秦舒再次点头。

肖宁放下筷子,看着秦舒的脸庞,“你打算在这里长住?还是打算转学来英兰?”

自己的两个打算都被言中,秦舒扒着头发笑了笑,“阿宁,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连我想什么都知道。”

“不行。”肖宁用毫无商量的口吻拒绝,当年,秦舒若不执意留在安宁市,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不会死,顾南不是为了替秦舒报仇来杀他而被白北一枪误杀,叔叔和婶子也不会老来丧子双双离世,这一切,似乎从一开始就被埋下了伏笔。

想到过去种种,肖宁只觉心惊。

那些早已逝去的前世似乎一瞬间突然复活过来,生生的从他的视线里一一跑过。

秦舒被拒绝,哭丧着一张脸,随即狡猾的笑道:“你不同意没关系,我爸妈同意了就行了。”

“叔叔和婶子又不是笨蛋,他们怎么会让你好好的北京不呆跑这里来?”当初秦舒的决定,叔叔和婶子就是持反对意见的,肖宁不信这一世,叔叔和婶子会一改初衷。

“这个你不用管啦,反正这儿离北京又不远,我可以常回去看他们的嘛。”秦舒说得一脸轻松,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肖宁无奈的摇摇头,这个秦舒啊,不让他死他偏要往枪口上撞。

肖羽走回来坐在一侧的椅子上,好奇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秦舒,“秦舒哥,你今年已经高三了吧?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这个时候很重要的,还是别转学了,这样会很危险。”

高三突然转学,无论是环境还是老师都需要重新适应,的确对高考不利。

但是秦舒显然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拍着胸脯说,“哈哈,这个不用担心啦,我成绩这么好,英兰抢都来不及呢。”

至此,肖家两兄弟再无言语。

秦舒和肖宁肖羽从小是一起长大的,后来秦舒爸爸升了官,直接从安宁调到了天子脚下,这些年虽然两家并没有断了联系,但是几个孩子却两三年才能见上一面,上一次见到秦舒还是肖宁十一岁生日的时候,秦舒从小就特别喜欢肖宁,大概两人臭味相投,肖羽对秦舒来说太单纯了,他去玩的时候不喜欢带着这么个纯真的小家伙,又因为肖宁那时也不喜欢这个弟弟,所以两人都刻意的疏远了肖羽。

肖宁想,叔叔和婶婶肯定不会让秦舒胡闹的,所以便让秦舒暂时住了下来。

肖家的房子是三房一厅的格局,父母虽然不在了,但是肖宁还留着卧室里的东西,分毫都没动过,肖宁和肖羽各占了一间去,便没有多余的客房给秦舒,所以晚上秦舒自然要跟肖宁一起睡,更何况,他也乐得自在,秦舒呈大字型的摆在肖宁的床上,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累死了!”

肖宁将自己的睡衣丢在他身上,“洗了澡再睡。”

秦舒不大情愿的抱着睡衣幽幽的去洗澡,秦舒虽比肖宁大了几岁,但是两人身形差不多,他此刻穿着肖宁的睡衣还挺合身的,他进房间的时候,肖宁正靠在床头看书,秦舒歪头一看书封,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阿宁,我说你能别这么早熟吗?你现在才多大呀,就看这么深奥的书了?”

肖宁瞥他一眼,“秦舒,你别是早恋东窗事发,被叔叔和婶婶赶出来了吧?”

秦舒大刺刺的坐在床延上,突然抱住他的腰,“我听说你爸妈的事,就马上赶过来了。”他的声音不似先前的明快,肖宁很轻易就感觉到了他那个代表着安慰的拥抱,肖宁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面微笑,拍拍他的背,“我和肖羽都没事,你别担心。”

“肖宁,你从小就喜欢嘴硬,如果还当我是哥们就要跟我实话,不然我不放心。”秦舒说。

肖宁唇边的笑容扩大几分,眼底溢着几分柔软,“秦舒,我们一辈子都别吵架,就算再生气也别吵架好吗?”

“一辈子还长着呢,我哪能保证。”秦舒理直气壮的说。

“那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关手机,不能让我找不到人。”

“我现在还没手机呢,我爸说等我考上大学就买。”秦舒再次理直气壮。

肖宁给了他一个爆粟,“我说什么你都听着,哪来那么多废话?”

理直气壮的秦舒这次终于消停,乖乖的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肖家的大门又被人敲响了。

肖羽揉着眼睛跑去开门,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推门哥哥的房门,气喘吁吁的说:“哥,外面有几个穿黑衣服的男人,他们还戴着墨镜。”

黑衣加墨镜,这不就是典型的黑社会打扮吗?

肖宁下了床,趿着拖鞋走出来,睡得像猪一样的秦舒也睁开了惺忪的眼睛,问肖宁,“阿宁,你们最近没得罪人吧?”

肖宁不理他,径直过去将大门打开,门外的确如肖羽所说,站着几个黑衣黑裤的男人,不过几个人手上均提着行李箱,看着倒更像是某人的保镖,肖宁倚在门边,冲卧室里喊:“秦舒,给你送衣服的来了。”

秦舒一听这话,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肖羽担心的看着他,又转头看了一眼门外如大佛般站着的几个人,然后将可怜兮兮的眼神投到哥哥身上,直到肖宁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他才渐渐平复了呼吸。

爸妈死后,肖羽变得有些草木皆兵了。

因为葬礼之后没多久,小姨和大伯一家就找上门来,说哥哥拿到了爸妈的赔偿金,说他们两个小孩子需要人照顾,而曾祖母的年纪也大了,怕是照顾不了他们两个,就硬要哥哥把钱拿出来,小姨以往温柔的脸变得阴沉无比,眼神像刀子似的一下一下的割在他们两兄弟身上,肖羽觉得害怕,而大伯则直接扯着哥哥的手臂,一脸的凶神恶煞。

肖羽上前去拉,却被大伯一手甩了出去,背脊刚好撞在了冰箱门上,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肖羽跪坐在冰箱前面,疼得额上冒出了冷汗,他清楚的看见哥哥在那一刻变得狰狞无比的脸,全身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暴烈之气,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哥哥,虽然哥哥从前也不喜欢他,可是从来没有过这么令人害怕的眼神,被他看一眼,仿佛都会瞬间变成冰块,大伯似乎也被这样的哥哥吓着了,颤巍巍的松开了手,哥哥却不依,直接抄起身侧的凳子就朝大伯的头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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