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颗子弹——萧咒
萧咒  发于:2015年0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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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刻,他有点想任性地干点坏事。大抵文艺青年就是这么潇洒,这么大胆。

陆星握住陶远明的手,轻轻地说:“你在看哪里?”

陶远明这个工科男,面对这种场面的次数为零,实战经验非常不足,他说:“我……我想……”就是这么结巴,这么酷炫。

陆星笑了,主动靠过去,仰起脖子,轻轻地亲了一下陶远明的嘴唇。

“想这个?”

“……嗯。”陶远明紧张得浑身绷紧,他的眼神突然炽热起来,“我可以……吗?”

陆星在那一瞬间感到了害怕,他觉得他可能就此投降,要向恋爱主义奔去,无法回头。

陶远明好像忘记了一切,激动地抱住了陆星,“我喜欢你,学长!”

陆星回抱住他,爱情的花火在两个男生之间点燃了,从此燎原。

然而他们一定不知道,将来的日子有多么现实,多么痛苦。

黑暗中,陶远明抑制着自己快要窒息的痛苦感,低声诉说着他和陆星的往事,初识、相处、示爱、携手、结合、奋斗……

“我知道我妈不会同意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并且只要我一工作,她一定会催我找女朋友结婚,我为了逃避,所以打算考研,这也是为了提升自己的专业水平,以便以后更好找工作。”

“那学长为什么放弃了考研?”宁奕轻轻地问。

两人相伴相爱近三年,一直偷偷摸摸,无人察觉,可见他们瞒得多苦。

陶远明道:“他说既然我决定考研,那总要有个人先工作,补贴生活费。他知道我妈身体不好,工作辛苦,所以希望我少麻烦我妈。我自己找的兼职勉强能够养活自己,但是我妈的医药费支出越来越多,我不得不把钱拿去支付看病的钱。”

“所以学长拼命工作不仅要补贴你们两人的生活费,还支付伯母的医药费?”

“是……我不想让他这么干,但是他不肯,他说我们迟早是一家人,不用客套。我很痛恨自己无能,学业要顾,考研要顾,实在没有精力分神去兼职……他替我撑起了所有……”陶远明说到这儿,又流出了悔恨的眼泪。但事实就是如此无奈,他再怎么挣扎也没用。

宁奕感受到了他的无力和纠结,心里却也知道没有什么事是两全其美的,总要有一样被舍弃。学长是成熟稳重的,他心中早就有了取舍,为了爱,他可以放弃考研,放弃继续深造,宁奕由衷佩服他的胆气。

“你和学长在一起那么久,为什么警察会查不到你的存在呢?”

陶远明捂着脸摇摇头,闷声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有我的手机号,我们经常通电话,他也总是给我写小诗,写情书,他是个浪漫到极致的人……我那么木讷,其实根本配不上那么优秀的他。”

宁奕听他这么说,有点生气:“如果学长觉得你配不上他的话,他早就抛弃你了,你这么贬低自己,多让学长心寒!”

“是,是的,今年过年前我和他吵了一架,然后我就回家过年了,回校后,我和他一直都没有联系,我想他是在生气,所以不敢找他,直到、直到我听闻他……啊!!——”

突然间,陶远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低吼,宁奕被他硬生生吓了一跳。

“远明……远明?”

陶远明咬牙切齿道:“我要找出凶手!我不能让他就这样、就这样莫名其妙地……”

“学长身上的伤,不是你弄出来的?”宁奕问。

“怎么会是我?我那么爱他,我怎么舍得、怎么……”陶远明的眼眸在黑夜里露出赤红的血色,“是谁玷污了他?我一定要把那个凶手找出来,亲手为他报仇!”

宁奕一听有点慌了:“远明你别这样,你家里还有你的母亲!你如果一时冲动,犯下大错,她会伤心死的。”

“她不会的……不会的……”陶远明发出低低地、阴沉的笑,“她已经……过世了,就在年头上……”

“什么……”

“我向她出柜了,她病发送医院,抢救无效……死了。”

最后两个字带着悔恨的低叹,诉说不尽现实的残酷。

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这终将是一出悲剧,老天爷早就写好的剧本。

宁奕止不住那股寒冷,他裹紧被子,一时间也无声。陆星并不知道陶远明已经出柜,他虽然和陶远明在冷战,但是无疑他们两个人的心还是紧紧的连在一起的。

“远明……其实我还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陶远明迟疑地问。

宁奕脑海中翻滚着离开警察局时,聂扬帆低声告诉他的话,“学长……被检查出了艾滋病。”

20.第二十颗子弹

检测中心的走廊上,宁奕拎着一袋东西安静地坐着,随即他听见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抬起头来一看,眼帘里便映入陶远明那张瘦得不成形的脸。

“做完了?”

陶远明呆滞地看着他,半晌才点头,“嗯。”

宁奕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下午三点半,不算太晚,“等半个小时就能拿化验结果了吧?”

陶远明又是十分机械地点点头,他好似是一个发条生锈的玩物。

宁奕见他神游天外,便不再问话。今天是周六,宁奕向便利店老板请了半天假,硬是把窝在宿舍里等死的陶远明拽了出来,拖到艾滋病检测中心来。

那晚,陶远明得知陆星有艾滋病后,仰天长啸,最后撕心裂肺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宁奕在对面看得触目惊心,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是他觉得陶远明有权利知道这件事。陆星若是得了艾滋,那么陶远明也非常危险,他必须做个检查确诊一下。

“我不会去的,真要是得了艾滋也好,我很快就会去陪他的。”陶远明自暴自弃地说。

“你难道不想找出杀死学长的真凶吗?你这样死了,有什么意义呢?”宁奕轻声斥责他,推着他的肩膀强迫他挺起背来,“恕我大胆地推测一下,肯定是有人强迫学长做那种事,并且虐待学长,最后使他染上了艾滋,学长一直没跟你说绝对有他的苦衷,你一定不知道他死时的表情,那么可怖,那么狰狞,他心里定是充满了痛苦。”

陶远明一把推开宁奕,疯狂且无措地摇头:“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宁奕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勉强站住身,说道:“去做个检查,至少能明确学长受虐待的时间,远明。”

陶远明说,他与陆星已经四个多月没有干过那件事了,因为两个人都非常忙,并且还在去年年末闹了矛盾,之后陶远明回老家,再回校时也没和陆星联系。如果陶远明也染了艾滋,那么说明性虐陆星的人至少在四个月前就出现了,如果陶远明没有染上,那么这件事可能是近四个月内发生的。

陶远明有些动摇,但还是惶惶不安地拒绝了。他在害怕,但究竟怕什么,没人知晓。

宁奕终究还是把他拉到了艾滋病检测中心,这里一切的设备都是为检测艾滋而存在的,手段也比医院高明得多,时间也短得多。

两个人各揣心思地等了半个小时,然后到出单窗口拿单子,一张薄薄的白纸,上面决定了陶远明的命运。

宁奕用余光瞄了一眼陶远明,眼疾手快地拿过单子,道:“我替你看。”

明显感觉陶远明一怔,然后微微歇了口气。

宁奕心里也是吊着打水桶,七上八下,但是他必须装作镇定,他都慌了,陶远明一定会崩溃。

结果……结果是……宁奕一行一行扫下去,心跳得愈发强烈,他浏览着那些似懂非懂的数据,恨不能这些数据自己会说话,简单明了地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阴性……”宁奕念到了最关键的字眼,“是阴性……阴性!”

陶远明无措地看着他,宁奕激动地抬眼,看着陶远明:“你没事,远明!你没有得艾滋!”

然而这算是个好消息么……陶远明眼里的欣喜只闪烁了一秒,便啪地熄灭,这除了证明他是健康的以外,还证明了陆星确实是在近四个月内遭受到了残酷的性虐……

“啊……抱歉,远明。”宁奕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别胡思乱想,别难过……”

陶远明惨笑一声,讷讷地开口:“再难过又能难过到什么地步呢?比起我,难道不是他更不幸么?我简直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忍受的,他也有很重的洁癖,不喜欢其他人过度触碰他……我真的不能想象他被人摁在床上虐待,被、被人进入……”

陆星向来是高洁的,他有明媚的笑容,温柔的举止,身上带着淡淡的香味……宁奕曾经不小心瞧见过陆星换衣服,学长的身体很漂亮,皮肤白皙,肌理匀称,就像瓷一般光洁。宁奕看呆了,陆星回过身来,笑话他:“是不是要流口水了,宁奕?”

“我相信警察一定会找出真凶的,远明。”宁奕咬着牙认定道,他想起了聂扬帆那张坚毅沉稳的脸庞,心里愈发笃定。

陶远明不置可否,拿过单子,转身走了。

“远明?你一个人回去?”

陶远明没回头,道:“你一直拎着袋子,不是有事要办?你去吧……”

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塑料袋,宁奕把想好的措词统统咽回了肚子,陶远明其实很心细不是么。

老小区门口的大铁门还是那么烂,宁奕瞅了它一眼,加紧步伐往里走。迎面走来一个拄拐的老太太,似乎有些面熟。

宁奕想起来了,这位不是说他是聂扬帆女朋友的老奶奶么?要不要打招呼?要不要呢?

老太太目不斜视地穿过宁奕身边,连一点思考余地都不给宁奕留。

“好吧……”宁奕眨眨眼,提提神,假装一点儿都不尴尬。他走进了聂扬帆住的楼道,忽然想起了那桩命案。对门的年轻妻子惨遭肢解杀害,他还是报案人呢。不知道这案子破了没。

看了看时间,快要五点了,聂扬帆应该快下班了吧?宁奕打算把他借给他穿的衣服还给他,然后告诉他陶远明的情况,这算是非常重要的线索吧?一定能够帮助加速破案。想到这里,宁奕似乎有一点点的小开心,能出一份力,希望学长在天之灵能过早日安息。

结果宁奕站在聂扬帆的家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没人来,于是又在台阶上坐了半个小时,还是没人来。天已黑透,对门早被封了,封条还在上头飘动。

残忍的碎尸命案,黑黢黢的四周,呼啸的阴风,这些都让宁奕感到畏缩,聂扬帆不会不回来了吧?他好冷啊……

于是楼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一道手电筒的光随着脚步声从楼下飘上来,宁奕如临大敌般死盯着楼道口,他站了起来,紧紧地贴着门板。

要是什么坏人,他就以命相搏,反正死在聂扬帆家门口,聂扬帆总会替他报仇,这么一想,胆子瞬间膨胀了一万倍。

“啧……”走上来的人发出了一声不耐烦地啧叹,“这楼真是黑啊,要不是替他拿衣服,我才不来这里呢。”

宁奕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脆生生的,蛮好听的,于是他紧瞅着那道光,渐渐地,来人的面目在光的映照下变得清晰。

是一位穿着警服的女警察,她长着一张鹅蛋脸,眉毛向上微挑,面目清丽。

“谁?!”她扫到了宁奕的身影,低喝一声,颇有警花风范。

宁奕尴尬道:“我是……我是宁奕,我在等聂警官。”

“宁奕?”女警官表示不认识,“找聂队啊,他今天晚上执行紧急任务,不回来了,我是来替他换洗衣物的。”

宁奕不明白为什么是这个女警官来替聂扬帆拿衣服,“他执行什么任务啊?”

“你知道来做什么?你是他什么人?”

宁奕心想对啊我是他什么人呢,朋友?不像;也不是亲人……不过聂扬帆说他像他弟弟……

“我是他弟弟。”宁奕闷闷地开口,他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似乎不太乐意。

“聂队的弟弟?”女警官走到宁奕身边,拿手电筒照着,“看上去不像啊,你长得那么清秀,聂队长那么英气。”

这话明显是在夸聂扬帆,宁奕听得出来,他想这位女警官不会是对聂扬帆有意思吧?

“你喜欢我哥?”

“什、什么啊,你别乱讲!”女警官的脸不争气地红了,争辩道,“聂队那么好的人,我们局子里的姑娘谁不对他有意思。”

宁奕哦了一声,“包括你吧?”

女警官不高兴多说了,她真怕这位“弟弟”把她的心思告诉聂扬帆,谁不知道聂队长清心寡欲,一心只扑在案子上,根本不会瞧她们几个女警一眼。今天她受聂扬帆的委托,已经是受宠若惊……好吧,忽略局子里和聂扬帆关系好的男同胞都出任务去了。

“你别进去拿了,我这里有一套他的衣服,正好可以带给他。”宁奕拦着女警官说道。

“这套?是他的衣服?”

“嗯,我借来穿过,已经洗干净了,今天本来就是来还他衣服的。”

女警官点点头,刚想伸手拿过塑料袋,岂料宁奕手一缩,说道:“我刚好有事找他,和你一起去警局吧。”

女警察碍于宁奕“弟弟”的身份,也就没多说,点点头,“可是他今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会等他。”

女警察诧异地看着宁奕走下楼,心想这弟弟可真是贴心呢。

到了警局,宁奕才知道今天晚上聂扬帆他们紧急出动的任务是清缴毒巢,缉拿几个重要的毒枭。

这次任务上面非常重视,因此警局可谓倾巢而出,文职人员白诚凛泡着绿茶慢悠悠地坐下来,和宁奕聊着。

“所以,我是多么悲惨,硬是被扣下来值夜班。”

宁奕同情地看着他:“只有你一个人吗,白警官?”

“不,还有我的另一半,他在解剖室里值班。”白诚凛幽幽道,然后呷了一口茶。

宁奕倏地瞪大眼,似乎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你和那个……”

“嘘,不要声张啊小奕。”白诚凛觉得他的表情很有趣,“这件事暂且还是个秘密,不要让聂扬帆知道,他会开枪自杀的。”

“为什么?”

“因为他深深地爱着我啊。”白诚凛理所当然道。

宁奕嗡地一下,脑子有些晕,他感到眼前一黑,人差点栽倒在地上。

白诚凛见他如此震惊,只好好心解释:“骗你的啦,聂扬帆是个纯正的大直男,他怎么会喜欢我呢,我开个玩笑啦。”

宁奕撇撇嘴:“哦,是吗?”

这个时候张达文推开值班室的门,看见了这两个人,“很闲吗,诚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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