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行不行？”林识从衣服里面掏出一枚金链子问道。

“行，绝对行。”齐三两眼发光的看着林识手中的金链子。

“去把人给小爷叫来。”林识闻言把金链子放了回去，道。

“小少爷、”齐三闻言却没有立即去，而是欲言又止的看着林识。

林识见状不耐烦的瞥了齐三一眼，哼声道：“说。”

“那个、就是、小少爷，您着条金链子虽然贵重，但因为是抵押品，事后还能赎回去，所以能借到的钱不到一千银。”齐三说完便小心翼翼的看着林识，见林识虽然脸色有怒，却没有发作后才大着胆子快速说道：“小少爷，小人看您身上的这身衣服是加了金丝的，脚下的靴子也是上好皮革，拿去抵押的话，估计能借到不少钱，要不，一起？毕竟，借到的本钱越多，帮小少爷翻本的机会就越大。”齐三说完看都不敢看林识了。

而林识原本只有怒色的脸，在听到齐三的话后变脸立即冷笑了：“你这算盘倒是打得精，只是小爷问你，你让小爷把身上的衣服和靴子都拿去抵押，那小爷穿什么？裸奔？还是赤脚？”

“没有，小人不敢，小人绝对没有这等愚蠢的想法。”齐三闻言连忙在地上朝林识磕头道。

“不敢？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小爷我耳背，听错了不成？”林识继续冷笑道。

“没有，小少爷绝对没有耳背。”齐三在低山连连摇头，接着又道：“小人的意思是小少爷您可以先去随便找身衣服在身上穿穿，等小人帮小少爷您把刚才的钱赢回来后，小爷就可以赎回您的衣服和靴子了。”

“要是赢不回来呢？”林识凉飕飕的问。

“不可能。”齐三闻言立即大声道，同时抬起了头，信心满满的看着林识，“小少爷，小人的赌技在这赌馆在出了名的，刚才只是一时不走运才输了。小人向小少爷保证，一定帮您把学费赚回来。”

林识闻言没有立即说话，他斜着眼盯着齐三，见齐三好大一会儿之后还是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没有丝毫露怯后才哼了声，点头道：“小爷姑且再信你这一回。”

“谢谢小少爷，小人保证不会让小少爷您失望。”齐三闻言欣喜道。

“谢倒不必了，等下记得给小爷把钱赢回来就是。”林识道。

“是，是，小人一定会的。”齐三连忙点头。

“还有，去帮小爷找身衣服和鞋子回来。不必太好，一般就成，反正只是穿一会儿就会丢的。”

“是，小的明白。”齐三说完便领命出了赌馆。

齐三脚力快了，出去一到二十分钟就回来了，回来时手里果然捧着一身衣服和一双鞋子。

衣服是青灰色的粗麻布套装，鞋子是布鞋，看上去不但不是太好，而是太差，是一般普通人家都不愿意穿的。

林识看着齐三捧回来的东西后便果然的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你就给小爷找了这么身连乞丐都不愿意穿的衣服？”林识不悦的看着齐三道。

“小少爷，小人不是故意的，”齐三惶恐的说道，“只是小少爷您也知道，开在咱们这西城的服装店，里面的衣服最好的也是这个了。”

其实齐三这话倒也没说错，西城身为红灯区，这里最出名的赌馆和女支院，还有就是一些不入流的饭馆茶楼什么的，像服装店这种店，整个西城也就一家，而且里面的卖的衣服都是卖给那些从乡下来的、出不起钱买其他地方衣服的人的。

“小少爷，您将就一下，小的保证，马上帮您把钱赢回来。”齐三道。

林识不悦的脸色在齐三的话后慢慢缓了下来，只是嫌弃却依然在。

“你最好给小爷说到做到，不然小爷一定砍死你。”林识朝齐三挥了挥手里的砍刀道。

齐三被林识手里的砍刀吓了一跳，而后发抖的朝林识保证道：“是，小人一定不会让小少爷失望的。”

“行了，先带小爷去换衣服。”林识嫌弃的瞥了瞥齐三手里的衣服道。

“好的，麻烦小少爷随小人来。”齐三边说边把林识带到赌馆二楼的一间屋子，据齐三介绍，这间屋子是赌馆专门用来给在赌馆拿衣服做抵押的人换衣服用的。

林识换好衣服后便把衣服交给了齐三，让他拿去抵押换钱，只是在齐三要去时再三叮嘱齐三，让他记得告诉借他钱的人，不准偷偷把他的金链子以及衣服和靴子拿去买了，等他有了钱他就会立即赎回来，要是被他知道他们把他的东西拿去卖了，他定然饶不了那些人。

齐三闻言自然是再三答好。

之后齐三拿着林识的金链子衣服和靴子去抵押借钱，而林识却在齐三背后看着齐三冷笑。

诚如齐三所说，他身上的这身衣服和靴子很名贵，也很惹眼，要是他真的穿这套衣服出门，必定会很快会发现，所以最好的办法的就是把这身衣服处理掉，换上普通点的衣服。

林识起先有考虑把衣服和靴子拿去当铺，然后再去服装店买套衣服，但一想到他的衣服和靴子都是何漾特意找人帮他订制的，一出手就必定会被何漾知道，所以最后他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至于在赌馆无声无息的把这身衣服和靴子处理掉，则是林识在来城西的路上想到的。

006

齐三借钱的速度很快，大约是半个小时后，他就借了两千五百银回来。

只是比起他借钱的速度，显然他输钱的速度更快，不到十几分钟，他就把接回来的钱全部输光了，而且还欠下一千六百银。

到了这个时候，林识已经不再骂齐三，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齐三。

而齐三看到林识这个样子，便以为林识是被他气到说不出话来。

“小少爷，小人错了，小人真的不知道今天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差，要早知道的话，小人说什么也不替小少爷您玩了。”齐三跪在林识面前，不停的道歉道。

“小爷不想听你的道歉，你还是跟小爷说说现在该怎么办？”林识道，“如今小爷的钱都被你输光了，小爷肯定是不敢回家问老头子要钱的。”

齐三听到林识说他没有生气后害怕的样子少了些，他想了想，道：“小少爷，小人有个办法。”

“说。”林识瞥了齐三一眼道。

“小少爷，后天成爷会带人去城外打猎，但人手不够，小少爷要不要一起去？”齐三道，他口中的成爷便是借钱给林识的人。“成爷发话了，只要打猎时一起去的，事成之后会给总收入的十分之一。”

“打猎？”林识听完齐三的话双眉一皱，问。

“是的。”齐三点头说，接着又道：“成爷最近收到一个消息，过几天会有一群大猎物路过城西，成爷打算带人去打回来。”

林识听了齐三的话后没有说话，他知道齐三没有跟人说实话。

林识知道，‘打猎’是个暗号，其实成爷他们不是真的去打猎的，他们是去打劫的，对象就是路过尤澜城外的富商或者富人。

林识也知道，成爷每次去‘打猎’都会找一两个外人去，并不是真的因为人手不够，而是为了在罪行被发现后做他们的替罪羔羊。

替罪羔羊的人选一般都会在赌馆找，一来嗜赌成性的人大多数都是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只要能弄到钱，别说打劫，就是杀人放火他们也愿意做；二来，因为他们大多都欠了成爷的钱，‘打猎’之后即使没有被发现，他们也不敢说出去。

林识更加知道，从他踏入赌馆起，从门童到齐三，从输钱到借钱，都是一个圈套，他是成爷这次看中的替罪羔羊。

可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踏了进来，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混在成爷的队伍中可以轻松出城。

“小少爷您是在担心吗？”齐三见林识没有答话后便朝林识问道，接着不等林识回答，又继续道：“其实小少爷您大可不必担心，小少爷您随身携带砍刀，想来是从小习武的原因，以小少爷您的武力，对付几只畜生肯定是轻而易举。”

“打猎要到后天才去，小爷今晚和明晚住哪里？”林识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是问。“如今你把小爷身上的钱都输光了，小爷肯定是不能回书院或者去怡红院了。”

“小少爷您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在小人家里住两晚。”齐三闻言立即道。

“你家？”林识皱眉问。

“是的。”齐三点头，“小人家虽然不在城西，但过去不远，走十几分钟就到了。而且小人后天会跟成爷一起出城，小少爷如果住小人家的话，到时候咱们还可以一起。”

“成。”林识听了齐三的话后便点头。他知道齐三让他住他家是为了监督他。

“你替小爷去成爷那儿报个名，顺便告诉成爷属下的人一声，让他们保管好小爷抵押刚才的东西，等小爷跟成爷打猎回来后就会去赎回来。”林识又吩咐齐三道。他知道有了他这句话后，就算成爷的人打定了杀人灭口的准备，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也不会在‘打猎’回来之前把林识的东西卖出去。而只要他的衣服暂时不流出去，何漾就找不到他。

“好的，小人这就去。”齐三说完便领命离去。

齐三回来时又给林识带了五千银回来，说是成爷预先给林识‘打猎’的定金。

林识看着齐三捧回来的钱，笑了。

两千五百银加一千六百银，再加上五千银，九千一百银，这个数字绝对不是一趟‘打猎’可以还得清。成爷为了把握住替罪羔羊，还真是舍得下本。

“走，再去玩几把。”林识两眼放光的从齐三手里抢过钱道，把一个赌徒的形象演绎的入木三分，“这次小爷要自己玩，你在一边看着就成了。”

“小人遵命。”

有了成爷借的五千银后，林识带着齐三在赌馆又晚了一个下午，结果自然是输得一光二净，最后还倒欠了三千银。

林识对这些数字已经麻木了，玩到天黑后就回了齐三家。

第二天起来后齐三又邀请林识去赌馆玩，但林识说后天就要跟成爷出去打猎，为了打猎时体力充足，到时不拖成爷后腿，这天就不去了。

齐三一听，觉得再理，也就没有再拐带林识，而是自己出了门。

齐三出门后林识便来到窗前，他掀开门上破旧的窗帘，透过玻璃看着窗外楼下街道。

九点多的尤澜城已经热闹起来，楼下小摊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买东西的人也是络绎不绝，行人你来我往。不时的，还有一队队巡逻的巡警路过。

林识看着那些巡警，目光沉了沉：今天街上的巡警果然被昨天多了许多。

而且城北尚且如此，城东和城门那里只会更多，看来，在他失踪一天一夜后，何漾已经急了。

林识这一天都没有走出齐三的家门，午饭和晚饭都是齐三送回来的。

这天晚上齐三也没有再去赌馆，两人早早的睡下，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就起床了。

跟成爷的人七点在赌馆门口集结之后，随后一群人便朝城门走去。

“哟，成爷今儿这么早？”几个守城门的城兵看到成爷后便连忙走到成爷的马下，谄媚的笑着朝成爷打招呼道。

“哈哈，今天兴致好，出城玩玩。”成爷笑哈哈的回答守城兵道，接着给他身边的人一个眼色。

那人收到成爷的指示后连忙掏出一个钱袋递给守城兵的老大手上，道：“各位辛苦了，成爷请大家吃早饭。”

守城兵也不是第一次收成爷的钱，那老大接过钱袋后在手里掂了掂，见重量不轻后便揣进了口袋，接着朝成爷笑得更谄媚：“哈哈，成爷每次都这么大方，兄弟几个谢谢成爷了。”

“谢什么，咱们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交情了，请大家吃顿早饭不是应该的吗？”成爷依旧笑哈哈的道。

“哈哈，能让成爷说一声老朋友，真是在下的荣幸。”守城兵老大听完成爷的话后又笑了，接着大手一挥，吩咐他手下的守城兵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开城门去？没见成爷急着出城吗？”

“是，是，这就去。”守城兵听到他们老大的话后便赶紧去开城门了。

“多谢了。”城门开后，成爷朝守城兵老大拱了拱手道。

“哈哈，不谢，不谢，在下祝成爷今日玩的高兴。”

“承你吉言，肯定会的。”成爷说完便甩了下马鞭，一马当先出了城门。

林识为了不让人认出来，一路上都是低着头，当成爷跟守城兵老大说话时，更是把头埋的很低。原因无他，就因为守城兵的老大是认得林识的，关于成爷会出城打猎的事，林识当初也是从他那里听出来的。

不过得亏的是，守城兵老大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成爷身上，并没有注意到队伍里低着头的林识。

随队伍出城门不远后，林识听到身后有马蹄声传来，似有所感，他回头看了一眼。

晨光中，只见身穿一身警服的何漾骑着一匹枣红马正朝城门跑来，他凌厉而坚毅的脸庞在晨光中显得尤为俊美，

林识看着被晨光笼罩的何漾，嘴角慢慢化开一个弧度：“何漾，再见！”

007

成爷打猎的地方在尤澜城西北方向的七十公里外，那是一条一经过尤澜城的官道，因为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最近的尤澜城也有大半天的路程，所以路过的人中有许多都会选择在那附近歇息过夜。

成爷的队伍早上出发，快马加鞭，中午过后不久就到了那里。

“小少爷，您没事吧？还撑得住不？”刚下马，齐三看到林识一脸痛苦便走过去问。

“还好，应该没事。”林识咬着唇，朝齐三摇了摇手说，但脸上的焦躁和痛苦表情却始终不减。

齐三看着林识这个样子，双眉蹙了蹙，有些不耐烦，也有些担忧。

“齐三，那小子怎么了？”前头，听到齐三和林识两人对话的成爷派人把齐三叫了过去，问。

“小少爷吃不惯我这两天给他带回去的东西，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拉肚子。”齐三愁苦道。

“真的？还是那小子在假装？”成爷怀疑的看着齐三问。

“是真的。”齐三摇了摇头道，“昨晚我也以为是在的假装，等他进去厕所的时候我找了借口跟了过去，他是真的在拉肚子。”

“早知道会这样就不找这娇贵的小少爷了。”听了齐三的话后，成爷不耐烦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林识道。齐三跟了他这么多年，他自然是知道齐三不会对他撒谎。

“成爷您说的对，其实我也不赞成选像他这样的娇贵小少爷，”齐三赞同的点头说，接着又道：“可这也不是没办法吗，谁叫这几天去我们赌馆的、一看就好骗的蠢蛋就这么一个。”

成爷也是知道这点，他听了齐三的话后便点了点头，吩咐齐三道：“等下他要是说要去拉肚子的话，你记得跟着他，别让他跑了。”

“是。”齐三点头答。

成爷选的打猎地点是他的老地方，带得人除了林识也都是老人，一群人吃过午饭，原地休息一会儿也不用成爷吩咐，就各自散开了。

“小少爷，您跟着小人。”齐三对林识道。

“哦。”林识点了点头，捂着肚子跟林识走。

“小少爷您真的没事？”齐三一见林识捂着肚子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