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记(三)——止坠
止坠  发于:2015年0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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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魄心中一顿,目光盯着席空谌那张精致的脸蛋,又死死看向对方的眼睛,对面眉眼间调侃的笑意和看透一切的目光让他心中一凉,“哦?”但他只是不太在意的发出一个音节。对面一直仔细观察他的青年目中闪过什么,有些遗憾道:“看来你不知道呢,那么我……”

“别动她!”伪装的淡定再也继续不下去,看对面青年目中透出了狠辣的光芒,立马截断他的话头,小雅和陈忠的事情是他安排的,也是因为汪硕以她为挟持让他动弹不得,再看陈忠为人倒也忠厚,便故意用计促成了他们两个,小雅日后有个依靠,也好让她离开巫灵山庄,同时自己也没了顾忌。

白魄跟着汪硕时日不短了,庄内人也不会知道这其中众多猫腻,这样的小事一般不会太重视只会夹杂在众多的事情里面一起上报,却不曾想……想到这里他迎面看上去,便对上一双调侃意味甚浓的眼,白魄到现在,心中的忌惮更深,“别动他们,否则我保证不会放过你。”

“哦?”双手撑上桌子,席空谌不以为意。

“这个人情,我欠了你的。”他低下眼睑,什么气势都没有了。

“呵呵,呵呵呵呵。这就好,我刚才有说什么吗?”青年俏皮一眨眼,白魄却无心思和他调笑,彻底阴冷了眼,一直默默看着席空谌,半晌忽然又笑了下。他这一笑可是连席空谌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不信秦昭硕。”不是问句,他非常肯定的来了这么一句。

席空谌到了现在总算肯拿出真正的认真而不是伪装的认真对待白魄了,“从何见得?”

白魄逼近一步,重新露出玄宗长老的气场,“否则你因何需要我欠你人情?”

青年沉默,双眼收敛起伪装的情绪,微一波动,朦胧三分变的不再真切热烈。

“狡兔死走狗烹,没想到你也在怕。看样子,秦昭硕非是你明主。”白魄圆眼中透出非常有趣的光芒。

席空谌重新抬眼,看他的目光片刻沉默,“每一位出世的第一军师都会为自己铺就后路,这点无需多想。”白魄还想说几句挽回刚才一直以来受的窝囊气,席空谌却又突然露出隐晦的笑,淡淡来了句,“没什么比主子的枕边人更靠的住了,你说呢。”

白魄:“……”

“轰隆!”桌子茶杯摔落在地的动静甚大,门口的守卫们全部一同涌了进去,“第一军师?!”“军师!!”“保护军师!”

下午短暂的舒适被无可奈何的打破。

轻轻沾了左手臂上的青肿,白魄疼的嗞嘴,“该死的席空谌,下手也不轻些。”

吐出这句话后自己又有些好笑的摇头,那句欠揍的话出来后,他直接拎起桌上的盆景就砸了过去,他知道席空谌会武功,就是想没到他武功还很不错,于是他非常的不幸。

士兵们冲进来时他已经被席空谌按在地上,双腿差点开了衩。身边涂抹药水的奴才提心吊胆,却还是稍重了力道,被他狠狠一脑瓜打下去,“废物轻些,你想疼死我吗。”汪硕进来时便见到这一幕,皱眉轻斥,“长本事了,地痞无赖的招式也会用了?”听见声音白魄就知道他来了,头也不抬,“他欠揍!怎么能对我一个没武功的人下手呢。”

“你也没吃亏,他右手臂上八个牙印可不浅。”汪硕走过来,伸手拎起白魄青肿的手看,白魄有些生气的甩开他的手愤恨道:“我没咬下他一块肉算是便宜他了。”

“他不让着你,你只是这样?不识好歹。”汪硕坐下身来,袖子上金线绣着的盘龙如同活过来般张牙舞爪,白魄把他胳膊推开了些,“怎么?你给他检查过身子了?”

“你这话有些酸。”

“酸什么?”他瞪眼,却恰好看见汪硕放在手侧的折子,扭过脸不太自然道:“忙成这样还过来做什么。”

汪硕的视线也在手侧折子上停留片刻,又沉默了会,“最近城内不太平,我给你调队士兵贴身保护你,没事别再乱跑。”

“落雁城需要你保护的人千千万,你少关注我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事。”

汪硕不还嘴,反倒静静看了他一会,“我最近有些忙,你如果想见我就让人带你过来。”被近乎宠溺的目光看了几分钟,白魄浑身不自在的扭动,“谁会想见你?你又是想着什么法子害人去了,我少靠近你些也少些霉头。”

“说话还是这样的没顾忌。”汪硕伸出手使劲揉搓上他的长发,直到他成功顶上了个鸡窝才放下手来,不理他抗议杀伤的目光,老神在在的拿起桌上的折子转身出去,在士兵为他推开房门时身型顿了顿,跨出一只脚后,头也不回的慢慢道:“军中都是些大老粗还好,等这场战争结束,回了皇城,可不能再这般了。”

“你什么意思?”心中有种奇怪的不详感,白魄凝视他的背影。

“回了皇城便跟我回皇子府,我会正式收你入房,到时候再这样说话少不得要吃苦头,你的性子如果不管着便会越发邪妄,到时候别怪我心狠。”话刚完身影毫不留恋的跨出门去。

白魄怔愣了会,呆滞的目光傻傻追随远去的身影,看了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汪……不,秦昭硕你认真的吗?你他妈是认真的??”

第175章:变故

白魄怔愣了会,呆滞的目光傻傻追随远去的身影,看了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汪……不,秦昭硕你认真的吗?你他妈是认真的??”没人回答他,士兵面无表情的重新关上门,院子里传来重甲兵行走发出的碰撞声,这几日贴身伺候的奴才到了门边小心翼翼向外看了一眼,回来时神情有些惊慌,“白公子,院子里调来了一队重甲兵,已经围了整个院子。”

“他妈个疯子!”双眼透红不断喃喃,看见他的癫狂样那奴才被骇的连连后退缩在角落不敢再出声。

……

大周天北三十九年,落雁城之战平静了不到七天,就在一个和平常没什么不同的夜晚,变故突生。

床上人的呼吸声平稳,白魄这几天虽然心中纷杂,但夜间的睡眠倒也安稳。

哄乱最初是隐隐从城外传来的,不过半个时辰,哄闹呼救马蹄声就到了城内,外间伺候的奴才跑进来,他也从床上翻滚起身,让奴才侍候着穿上衣服,“出什么事了?”

“奴才只听闻闹声,起来去看,才打开门就被门口的官兵大爷们拦回来了!”

白魄扭头看向窗外,院中本来休息的士兵也都起来了,人影晃动,火把处处隐现,漆黑的夜里他不用打开门,也能看见正东方的天空一片火红,“城门的方向……”看出大火和声音嘈杂处,他心惊了下,想到可能是沧良他们的行动,便焦躁起来,院子里这队士兵看样子不会让他乱动。

果不其然,跑到门口拉了下木门,门上传来锁链声,“怎么回事?!放我出去!”他使劲拍了几下木门,又往里拉,门却丝毫不动。

外面持刀戒备守卫的士兵听见房内的动静,也不打开门,“白公子,北疆今夜突分几股攻城,现在城内似乎已经出现了乱兵,在确定安全前,您不能离开房间。”

吵闹声,呼救声,惨嚎声越发靠近白魄所在的院子,身后伺候的奴才已经完全吓傻,蹲在墙角开始哭泣,他心烦更胜,怒吼,“北疆人攻破城了?”“属下不知,但在殿下命令到达前,还请您呆在房内,我们会保护您的安全。”

百万人的城池一乱,想迅速弄清楚事情的确不能,何况这队士兵都没离开过院子,现在全部护卫在院子里。正想到这里又忽然一阵地动山摇,白魄感觉脚下的土地似乎都晃动了下,他勉强稳住身子,远处天际传来的响动非常巨大,就像是十数米高的城墙轰然倒塌下去的声音,这声响一起,城内各处奔走的动静更大了。

他所在院子的街道倒仿佛安静下来,看样子动乱已经远离了这片,白魄有些气馁的狠踹一脚木门,坐回桌子边,双手合拢死死捏住,耳中短暂的安静更让他心烦,就在这当口,武者的素质发作,他本能觉的有些不对。“噗!”“嗯!”一开始只是极其细微的声音,他忽然站起身子,不可置信的看向门口处,“啊!”这一次叫声大了些,门窗倒映处有个火把倒下。

不对!有人来了。圆眼中狠厉一闪而没,白魄左右看一眼,跑到内间从桌上抄过一把水果刀,握在手中,屏息提一口气,慢慢靠近门口,缩在房内阴暗处戒备,屋内的奴才傻傻看着他一番动作,没了反应。

刀剑入体,人死前压抑的呼声他不可能辨别错,哪怕心中激动答案,他也不敢轻信,“嘭!”门上的锁链被砍断,白魄屏息看着,匕首已经前伸,就见正对着的房门被踹开,几个黑衣人飞快闪身进来。角落处傻愣着的奴才张大了嘴叫不出声。

从倒塌的门看出去,院子里的一队重甲士兵已经全部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离门最近的尸体脖子上还可见插着把弯刀,当前的黑衣人扯下脸上布巾,打量一眼房内,就急急开口:“长老您可在?长老请快出来!”

白魄看对方的长相,高耸的鼻子轮廓比中原人更为深邃,的确是北疆人。不过他依旧没出声,悄悄移动了几步,那领头的人又迅速喊了句高级联络暗语,这一下,他可算真正放下全部的戒备,从阴暗处走出。那些人突见一个白衣人从黑暗处走出,全部把刀比向了他,待再细看一眼,又集体俯下身子去:“长老!”

两个字透着十足的兴奋和激动,白魄虽然也是,但看一眼城内到处亮起的火光没空叙旧,皱眉,“城破了?”

“并没有,是执亡和执规长老的计策,只为乘乱救出您,还请您换上这个。”他的问句好似惊醒领头的人,那人一挥手,身后一人立马取出件大周官兵的衣服,白魄听他这么一说,原以为的城破也不过是虚张声势,也知道情况的紧急,立马换上那衣服,边换还不断发问:“沧良他们呢?”

“两位长老在城外十里的碎石坡等您,并且让我转告您,什么都别管,换上衣服立马出城。”领头的人转头做几个手势,立马有人出了房,院子里人影再次晃动几下,白魄换上衣服先“嗯”了声,这才道:“我失了武功,你们得让人带着我。”

领头人震动了下,万分诧异的看向白魄,虽然他亦是高层,但很多事情还是不知情的,好比堂堂的玄宗长老怎么会出现在大周军营,还失去了武功,但明白不该是他知道的,只一点头,指出一个人来。

白魄速度跨出门去,一开始傻在角落的奴才这下倒回了神,一把扑了过来,痛哭流涕的喊,“白公子,您要去哪啊,您可不能走啊……”白魄扭过头来,看趴在地上伺候自己数日的奴才,皱眉。这奴才胆小,刚才他们一通话估计他什么都没听懂,但现下看他要被一群黑衣人带走,为了小命才不顾一切的扑出来。

他这么一叫,房内的全部人都注意到了他,一个黑衣人就站在他身后,上前一步,一刀劈下,脑袋滚落鲜血直喷了出来,白魄微闭眼,重新扭过头去,毫不迟疑断喝一声,“走!”

夜半被惊醒的将领们还没理过头绪,除了当岗和赶过去的,全部被召集到了殿帅所在的房子内,硕大的厅内只有上面一张桌子,汪硕阴沉着张脸,肩上披着薄衣,还来不及穿,席地盘着脚,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怒意和杀气让底下本哄乱的将军们集体闭了嘴。

“殿帅,已经全部查清,北疆共分三股攻城,动静虽大,但各方城墙稳固,看起来不像是来真的。”一个才跑到厅内的将领噗通一声跪下,禀告道。

上座的人依旧阴沉着张脸,不说话。

倒是他下方的一个青年目带秋水的从众位将领身上扫过,又卷起发丝轻搓了下,才问:“城内的北疆人可只是小股。”

“回军师,的确是,这些北疆人应该是一开始便在城内潜伏下来的内线,今夜配合城外的攻城四处放火制造混乱,但并未有实际的伤害产生。”右侧站着的一位将领站出来禀告他职责内的事情。

“这到底是为何?北疆闹出这么大动静干什么?耍我们玩??”这下大致的情况理清,将领们再不闷声,互相争论起来,事情看似理清了,却更让他们一头雾水。

席空谌抽空看上方的人一眼,秦昭硕阴冷着脸,低垂着眸,放在桌上的手还在把玩着茶盏,一个普通的小茶盏在他两只手内不断变换着方向。

“城内最早从哪里开始动乱?”重新拿出第一军师的深沉,他的眼光在地上铺着的城内地图上来回几次,发问。一个立着的将领马上上前来,俯下身子手指一处街道,“最早是从东安街开始,随后慢慢从四面开始延伸。”虽然不知道席空谌的意思,但还是非常清晰的据实回答了他的问题。

席空谌漂亮的眉眼随着那只手在地图上再次巡梭几次,忽而露出个诡异的表情来,再次抬头看向上边依旧低头看不清神色,杀气却快凝聚出实体的男人,北疆这一手完全可以被认为是对上面这个男人的挑衅。但其中还有更有趣的,他必须告诉他现在的主子。

“他们是冲着临安街去的。”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放下,马上就有疑惑声跟着响起,“临安街?”底下众位将领的目光全部整齐的集中到地图上的临安街处,当中就有人马上发表自己的见解,“临安街虽被划为军用,但里面只不过住了几个文员,北疆又是冲什么而去?里面并没有军队的高层。”

席空谌重新站直身子,淡笑一声,不理众多疑问声,认真的打量起上方的男人,果然,他“临安街”三字一出,其他人还没什么反应,上边的男人却浑身一震,接着不可置信般轻抬了下脑袋,虽然依旧没让他看清表情,但男人双手中把玩的杯子却忽然成了碎末,从对方指间落下。

第176章:营救

席空谌眼中的笑意更深几分,收起面上所有表情,恢复淡然立在下方,脑袋低歪着认真看地面,不过两分钟的思索,上方的男人就霍然起身,然后威严喊他:“席空谌!”

他抬头看向自己主子,努力做出恭敬的样子。

汪硕收起眼中的阴冷,目露深思在他身上停留几秒,随后薄唇微动,说出一句让底下众人都不太理解的话来,“你应该有事情告诉我。”

上首之人这话一落,席空谌嘴角也勾起个弧度,透澈的眼中似乎不可见的多出点什么,淡漠点头做诧异状,“呀!瞧我这脑子,微臣确忘了件事情。”

“哦?”男人不慌不忙的配合他。

席空谌放下拍打自己脑袋的双手,做出请罪的样子来,“属下前几日派出几支队伍散在城外打探消息寻找破敌线索,这不一忙,竟然忘了禀告殿帅,真是该死!”

“的确该死。”话虽这样说可汪硕表情中见不到一丝责怪,反倒露出些赞赏来。这二人的一问一答让底下众人彻底傻了眼。

“负责各自的防务,趁这个机会挖出城内潜伏的所有北疆内线。”这还是今晚变故来秦昭硕的第一个命令,众人齐声领命后,厅中的殿帅就不见了。

白魄抓紧身上人的衣服,那人一把锁链不知勾在了哪,竟然直接从人少处的城墙一跃而下,借着夜幕和身周人的掩护一行人无声无息的逃离了落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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