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明笑道：“你小子不给力啊，用了一年才能让秦朔发现真相。让我陪黑白无常白白给那夫妇俩做了一年的白工。”

当时师兄弟俩正好因为完成找到秦朔旧居的任务，而聚在一起交流修行心得。结果炫歌煜舞又飞了过来，传话让他们想办法找到黑白无常，令宁垣夫妇顺利进入鬼道等候轮回。于是师兄弟俩又苦哈哈的去找黑白无常，结果永明被坑了，得给那些幽火输力量，维持它们常亮。

凌旭一愣，看向永熙，他不知道？

永熙摇摇头，传音回道：“我不敢说，现在他还很虚，怕受不了。”

凌旭看了看永明，对永熙传音道：“那黑白无常发觉了吗？”

永熙点点头，“当然，怎么可能瞒得过。”

“抱歉。”

“不关你事。是他自己乱闯，闯进禁地了，身死尚不自知。”永熙摇摇头。

“禁地？”凌旭疑惑，难道永明跑进那城市的阵眼里了吗？

永熙摇头，“不是那个城市，你是不知道，那种阵，不止那里有，其它城市甚至国家也有。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永明自顾自地唠叨了好一阵，才发现旁边两个人根本没听他说话，“你们有听我说话么！”

“当然有！”两人齐声应道。

永明愤愤地一屁股坐到地上，凌旭看看他，刚想说什么，秦朔传音过来，“旭哥，快过来。”

凌旭看一眼永熙，匆忙瞬移过去。“小朔？”

秦朔一把拉过他，“爸，妈，你看，我们是心有灵犀吧？你们才说要见他，这不马上就过来了。”

凌旭哭笑不得，原以为秦朔有什么事，结果这人给他整这么一出，轻轻敲他额头，“调皮。”转头向宁垣夫妇，“伯父伯母，你们离尾七还有段日子，这些天请安心在这儿住吧。”

宁垣问：“刚才阿朔说，在我们走后，一直是你在照顾他？还给他安排打工的地方？”

凌旭有点遗憾地说：“其实在伯父伯母刚去世后那段时间，我还没遇到小朔。后来有一次他昏倒在店前，被我的同事发现，带了回来。他太累了，都累瘦了，到现在还没补回来，看着都不忍心，再加上我知道他将要成为我的师弟，当然要照顾他。这照顾着照顾着……小朔是很好的孩子，我父母都很喜欢他。”

宁垣看着秦朔通红的脸，叹口气，“听说，这山中旅社，是你的物业？你不是学生么？不上课整天在这课业没问题？”这是敖泽先前来看望时告诉他们的。

凌旭明白他在担心什么，握紧秦朔的手，“也不算是，这旅社大家都有点股份的。最近刚好放假，我们这专业也没什么作业，有的是时间……伯父伯母，我对小朔是全心全意的。”

“希望如此。”宁垣哼哼，看秦朔对凌旭的态度，也知道这孩子已经完全陷下去了。妻子华卿说得对，他们已死之人，不好改变活着的人作出的选择。

秦朔见他们不再多说，便接上话，“爸，妈，等到尾七，我们一定准备好多好东西送你们上路。”转头看看凌旭，又回头说：“我和旭哥的休息时间到了，先出去工作了。”

宁垣挥挥手，两个人于是转身离开。

待他们走后，华卿疑惑地说：“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宁垣叹口气，“是很不对劲。刚才阿朔的所谓学习打工生涯，虽然圆得很好，但还是有错漏的地方。那个凌旭，看那行事应对就知道，他很明显不是什么学生，而是在社会上打滚过的人。我就怕……”

华卿现在却是放心地说：“这一点我倒是不怕，我们不是还能留在这里一段时间么，慢慢观察吧。至于其他……老公，我们已经死了，阳间的事情我们管不了的。我们只能希望他们能平安幸福。”

是啊，只要能平安幸福就好。

第二十五章：星河幻居

走出门外，敖泽迎上来，向秦朔说：“师尊，您的幻居不是正在进阶么？他们说愿意出力帮助它进降，顺便装修一下。”

最近星河幻居里面的星象幻境很混乱，作为主人的秦朔发现这是在准备升阶，却苦于无法突破。现在听敖泽这样说，秦朔一点也不犹豫，直接拿出幻居交给敖泽。然后问：“敖泽，他们的住处安排好了吗？”

凌旭不满地捏捏他后颈，“放心吧，这里有空间阵法，来再多的人也能安排。敖泽，你也潜修一下。这段时间辛苦了。”这一年来，他只顾着照看昏睡中的秦朔，很多事情都是交给敖泽处理的，现在算是安稳下来了，凌旭也不想继续使唤人。

敖泽笑笑，“没事，比在龙宫处理政务轻松多了。行，我处理完那些家伙就会去潜修。”说完告辞离去。

凌秦二人回到自己房间。

一进门，凌旭就抱着从刚才开始就情绪低落的人，“小朔？别忍着。”

秦朔窝在他怀里，静默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回抱他，“我是不是很坏，这样子骗他们？”

凌旭安抚地亲了亲他鬓角，“他们是普通人，不需要也不能知道太多修行世界的事情。你不是也同意的么？”

秦朔蹭了蹭他，“一开始我是同意的，可说着说着，看到他们沉浸在我所谓的回忆中的样子时，我真的……而且到后来，他们的问话，我觉得其实他们察觉到了。”

“那要跟他们说吗？”

“……还是算了，说了也没用，过了奈河桥喝了孟婆汤，什么也不记得，干干净净的。”秦朔考虑良久，终于做了决定。

“好。入定吧，打败梦魇醒来都没有时候好好整理一下内府。”凌旭拉着秦朔坐到床上。

秦朔却拉着凌旭不让他打坐。

“怎么了？”秦朔一向很有分寸，极少这么任性地阻止他做某件事。

秦朔抿抿嘴，抬头准确吻上他唇，将舌尖伸了进去。

一吻结束，凌旭目光黯沉，沉声道：“到底怎么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正一件一件被扒去。

秦朔不答，抓着他肩膀，推着人躺下去，待身体紧贴之时，下面还蹭了蹭凌旭。暗示如此明显，凌旭就是笨蛋也懂了，“你不需要检查内府了？”

秦朔红着脸咬唇摇头。

凌旭轻叹，“小傻瓜……”凑过去吻上那双唇，翻身将人压住，伸手解开他的衣衫……

激情过后，秦朔双手双脚缠着身上的男人，后面也在努力收缩，不让凌旭抱自己坐起来。

凌旭被他箍痛了，“小朔，放松。……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边说边轻揉着身下人的腰，试图让他放松。

“……旭哥，我好怕。生命如此脆弱，即使是修行者，原来也避不开死亡。”他当然注意到永明的状况，“我好怕有一天，你也会这样离我而去。我好怕……”

凌旭吻住秦朔，不让他说下去，好半晌才放开他，吻走牵连在彼此唇间的暧昧银丝，以额抵额，呢喃道：“小傻瓜，我在你养父母面前保证过，我们必定会一辈子。我凌旭说到做到！相信我，嗯？”

秦朔轻轻点头，不自觉用出咒言，“我信你。”

凌旭亲了亲他唇，“乖……”抱着人又是一场翻云覆雨。

第二天，众人等了好久，直到午后，凌旭和秦朔才出现在他们面前。——幸好宁垣夫妇在黑房里看不到，不然秦朔会更不好意思。

而奇怪的是，今天不止是凌旭，连永明也似乎开始在躲对方。凌旭愣了愣，看向永熙。永熙微微点头，永明似乎发现自己的情况了。

往后的日子，越接近宁垣夫妇的尾七，永明对凌旭的躲避越明显，到最后甚至是躲到了宁垣夫妇的黑房里不出来。

尾七当天，天阴有靡靡细雨，极适合魂魄进冥府。

凌旭和秦朔将早备下的纸钱点燃，秦朔边点边说：“爸，妈，儿子不孝，不能侍奉膝下，多带点上路吧。”悄悄在纸钱上加了点法力，好让这对抚养了自己十四年的夫妇能投胎到好人家，下辈子一生不愁。

宁垣对凌旭说：“我不知道你和阿朔为什么能看到我们，但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可让他受到伤害。”

“不会的，伯父。”凌旭也舍不得让秦朔受伤。

“阿朔，告诉我们，他对你好吗？”这些天来，夫妻俩将凌旭对秦朔的好看在眼里，触动不已，也认同了他们的感情。但华卿还是想从儿子口中得到保证。

“是的，妈，他对我非常好。”秦朔含泪而笑。

黑白无常一直没有与凌旭等人对话，毕竟他们在宁垣夫妇眼中，是不可能被秦朔这群人看到的。送走了宁垣夫妇，他们又将视线转向永明，“你已经留得够久了，还有没有话？”

永明早已明白自己其实已是一缕魂魄，点点头，“师兄，以后只剩你一个了，回去我们出家的那座寺庙吧，那里已经没人主持好多年。秦朔，苗儿的根基很好，只要让她保持心性，必成大器。凌旭，有件事你要知道，所有的阵眼都封印着一个恐怖的魔物，却是零碎的东西，像曾被……呃！”突然呕出血。

凌旭忙示意黑白无常帮他止住，“别说了，我明白了。我会继续查下去的。你这一伤，又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去投胎……小朔。”

秦朔拿出一枚玉符，在上面刻了自己的神识，然后递给永明，“拿着这个去找地藏王，希望他能帮到你。”

永明接过，点点头，“明白就好，谢谢了。不要想我。”

永明的魂魄在众人眼前渐渐消失，黑白无常向凌秦二人传音，“地藏王让我们转告两位大人：去秘水，解决敖太子之心结。”然后也跟着消失在空气中。

秦朔看向面容变得冷峻的凌旭，“要先去看看吗？”

敖泽正巧走过来，“两位师尊，星河幻居的进阶快完成了，请稍候几日。”他不知道黑白无常跟两人说了什么，只照着前世的记忆阻止他们这个时候离开。

凌旭想了想，“也好，老头也要离开这里吧？就等上一等。”

永熙叹口气，“凌旭，我想留在这儿。师弟所说的那个寺庙……被毁了。”

“被毁了？因为什么工程么？”凌旭疑惑，按他们所说，这两人出家的寺庙，应该属于保护建筑，怎么会被毁？

“因为当年那件事。”当年那件事，当然是指让凌旭和秦朔失去记忆的事件。

“是另一个事发点？”

“是。”永熙不再说话，知道再说只会犯禁。

“旭哥？”秦朔看着凌旭。

拥有上辈子记忆的敖泽坚持再待上一段时间，虽然不知道缘由，但凌旭还是决定，“等星河幻居好了，再去查探那个秘水。”

又过了十几日，敖泽带着双手捧着什么的敖炅过来。凌旭看敖炅，居然有黑眼圈！为什么一个器物的进阶会令一条红龙会有这样的表现？“八子呢？”

“赑屃他们回去了，帮忙守护龙宫。请。”敖炅单膝跪下，双手奉上一个中指大小的方盒状的东西。

秦朔接过去，“原来是圆球，现在成方块了？”向地面抛出，心念一动，方盒迎风而长，不过片刻，一座四角房顶的两层楼阁呈现在众人面前。

秦朔嘴角抽抽，“你们怎么将原本的帐篷模样改成这样子了？”

敖泽很无辜地说：“我不知道啊，这段时间我也忙，没时间关注那些家伙。敖炅，你说？”

敖炅也很无辜，“禀殿下，禀两位大人，八子只是将他们的力量注入幻居中，我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手脚。”

凌旭揽上秦朔腰，温声道：“进去看看么？”

秦朔点点头，那八子是想借此试验一下自己和凌旭的实力吧？秦朔就不相信，他们会过不了。

推开幻居门时，凌旭就注意到门口的铜环，“椒图？”铜环上闪过一阵光芒，原本还有点发青的色泽变成了黄铜。

“旭哥，屋檐四角上的是螭吻。”秦朔刚才用神织巡视过，原本还铺着厚灰的螭吻，现在光泽发亮。

凌旭挑挑眉，传音给秦朔，“这就是他们认主的方法？”

秦朔摇摇头，“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那小心点。嗯，这里是蒲牢？这是你们的法身吧？”凌旭看着眼前一个青铜小钟。

钟耳闪过一阵青光，“是的，大人，太子殿下吩咐，我们不得打扰两位大人在此修炼，所以平时都会隐身，只要两位大人召唤一声，我们八子必肝脑涂地。”蒲牢答道。

“不需要肝脑涂地这么严重，做好你们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凌旭说完，搂着秦朔继续在幻居内巡视，一一将除了赑屃外其余五子找了出来。——饕餮已被封印，不会在这里出现的。

秦朔忍不住问：“就这样？星河幻居以幻居内的星河幻境为名吧？”他很喜欢那个星河幻境。而现在的幻居，就整一个古代二层楼阁，里里外外都一片古色古香。

凌旭笑了，伸出手轻推他脸，“小傻瓜，看那边。”

秦朔被推动视线，看向一边的书案，惊讶地问：“怎么是一个皮卷？”书案上，一卷有拳头宽，婴儿臂长，不知是什么动物皮制成的皮卷静静躺在那里。刚想迈步上前去打开皮卷，凌旭却拉住他，朝他眨眨眼，然后以奇妙而凌乱的步伐走向书案。

两人离书案看着明明只有几步之遥，但凌旭这一走，居然足足走了十多分钟才走到书案前。凌旭转身望向秦朔，秦朔瞬间明了，跟着他先前的步法，也走了十多分钟，走到凌旭身边。

两人相视一笑，一人一边展开皮卷，当皮卷完全展开，两人同时怔住，好半晌，凌旭凝下剑眉，秦朔惊讶道：“这……河图？！”

凌旭沉声对书案边的纸镇道：“赑屃，你还压着洛书？”

赑屃温厚的声音响起，“是的大人，如果你们再晚半刻，这珍贵的东西就会消失。”

秦朔彻底震惊了，“河图洛书怎么会？！”

“这个幻居，就是保护这两件宝物的最后屏障，它们隐藏在星河幻境里，我们一红龙八龙子的力量，将它们引了出来。”赑屃动了动，一片巴掌大小的龟甲露了出来。

凌旭伸手拿起洛书，“那为什么敖炅会不知道这事？”

“那是因为我们九子生来就是要守护这两件宝物，所以可以感应到它们的存在。而敖炅将来的管辖范围并非它们。”

凌旭深思良久，“师叔到底是怎么得到这幻居的？可惜他去找地藏王了，根本问不了。”

“他不是因为闯禁地而失去肉身的么？会不会是其中一次……”凌旭跟秦朔提过永明的事情，所以秦朔不由这么想。

“不，他没这个能力常常闯禁地。不过即使不是禁地，看来也收获不少。”凌旭还在凝神思考，却感觉怀中的人身体突然僵住，急忙转头看去，“小朔？”

秦朔手里拿着一支发簪，“这支发簪，我认得！这是当年送我太极珠的道士头上戴的！旭哥！他……”他身体不由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