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血之后,自然失效了。”
祁父休养了一会儿,吃了些老院长准备的兴奋药物,总算提得起精神,他凭着记忆拨通了当初顾冥则强迫他背下来的电话号码,那边传来一声试探的声音。
顾冥则精神一振,他的私人电话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而这个没有记录的号码会是谁打来的呢?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他知道祁父早晚会找到他,他手里掐着顾风顾断这两张王牌,不担心那帮人逃之夭夭杳无音信。
“顾冥则,明天早上七点带着完好无损的顾断顾风到城郊心愿孤儿院,你一个人来,我换顾风顾断。如果你带别的人绞杀我的朋友,我立刻死在你面前。”孤儿院的孩子早就被苏木转移了,他如今行动不便,只能将顾冥则一个人引到这里,希望苏木他们可以救下这两个孩子,自己就可以跟顾冥则同归于尽!他暗自握了握袖子里银色的微型手枪。
第52章:听你叫我声爸爸
等到原景跟着苏木回来,觉着自己跟他兜兜转转一天并没有什么实际效果,而那个据说能联系顾风顾断的人也被人插科打诨的糊弄过去,他敏感的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刚到孤儿院又被人匆匆领进地下室,周围的戒备似乎加强了,他疑惑的瞟了一眼苏木,现在顾风顾断的亲信都听命于苏木,自祁父给顾冥则打完电话后他们的所在之地就暴露了,顾冥则一定不会老实的等着明早七点独自一人来送死,他今天晚上就会派人彻查这里,甚至在实力允许的范围之内扫清这里夺走祁父,他们那些人杀人不眨眼,真是硬闯进来恐怕会顶不住,不过好在祁父用自己的生命相要过,顾冥则多少会顾忌,他们就赌这一把,今晚只是试探,明早顾冥则会带来顾风顾断宁可放弃杀他们也要夺回祁父。
明早会是一场硬仗,不仅孤儿院的戒备加强,四周也埋伏了他们的人,到时候大不了关门打狗,来多少收拾多少,苏木这样想。
当原景知道他被支走的原因时,换血已经结束。他看着靠在床上一脸平静的祁父,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他怎么会料不到呢?一定是最近太过疲惫心里太乱,加上顾风又握在对方手里所以才会忽略了这一点,可如今既然已经发生了他又不能说什么,姐夫的身体负累过重,穿过琵琶骨已是废了半条命,这么多年被顾冥则囚禁折磨几乎瘦成了骨架,他活不长了,但在临死之前可以救祁天一命,的确是最好的选择,这似乎是姐夫唯一一次能做主的选择……
祁天依旧装作熟睡,大剂量的麻醉针足够他睡到明天早上,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不让自己成为父亲的顾虑,他就不会在祁父眼前醒来,苏木已经告诫过他们今晚并不太平,一定要注意安全,如今孤儿院里只剩下祁天,原景,苏木,祁父四个人,本想把祁天送走,可老院长临走前却执意要祁天留下来,以防顾冥则声东击西不来打击做好准备的孤儿院,而直接攻击警戒略松散的良辰,老院长等人,但他真实的目的苏木明白,祁天一定是想看自己父亲最后一眼的,毕竟在顾冥则眼里只有祁父有价值罢了。
苏木知道祁天没有真的睡着,默然点头。
“真的做好准备了?不会连累你们?”祁父轻声问道,似乎是害怕吵醒在一旁熟睡的儿子。
“不会,我安排好了,到时候把他骗进来一举歼灭。”苏木隐隐知道祁父的决定,但此刻却不能对祁天和原景透露半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我还能阻止你?”原景总算说出话来,语气却显得疲惫无奈许多。
“你不会阻止我么?”祁父轻轻问道。原景一时语塞,他不会阻止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能不能面对这一幕,或许他们瞒着他倒是个不错的决定。
出人意料的这天晚上风平浪静,双方没有交锋,但可以肯定顾冥则一定派人来确定过祁父的确在这里,也很可能察觉了这里的戒备。直到天光微微泛亮众人才小憩了一会儿,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困意早就被驱散的不知所踪,指针一顿一顿的向前爬着,他们等待着七点这个时刻,当所有人的手表手机都准确的指向了七点,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几个人深吸一口气走出了门外,他们一出门祁天就睁开了眼睛,他动动自己的身体,除了有一点虚弱之外,对于新血液他适应的很好,这是他妈妈的血,流经了他爸爸的身体又传递给他。他偷偷地走出地下室,躲在窗子里面看外面的情况。
“你倒是很准时。”祁父的眼睛看不见,只能对着茫茫的空气说出这句话,他的背挺的很直,表情也很自然,当事情真的到了眼前,突然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你说几点我自然几点到,我一直很听你的话。”顾冥则的声音出奇的温柔,且带着让人不舒服的压抑,祁父果然很容易被他激怒,他脸上出现屈辱的表情,连手指都紧紧地抓在一起,那只没在长袖中握着手枪的右手拇指一遍遍的抚摸着枪身,苏木不动声色的拍了拍他的肩,顾冥则眼神一暗。
“顾风顾断带来了么。”祁父尽量平静着自己的心情,顾冥则一向诡计多端,他有的时候很怕跟顾冥则作对,事实上也都是以他比较惨而告终。
“在外面,你跟我走,你们的人带走他们。”顾冥则很干净利落,他丝毫没有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
“我不是说让你一个人来么!”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一个人来?”
“你不怕我现在死在你面前?”
“不要跟我闹脾气,后果你承担不起,带进来!”顾冥则皱了皱眉,孤儿院的大门被人粗暴的踢开,有四个人架着顾风顾断走到顾冥则身后,顾风明显更虚弱一点,脸色苍白,紧紧咬着牙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原景敏感的看出他身上有伤,一想起姐夫身上的金链子不由得一颤,但似乎顾风并没有被穿骨的痕迹,还能在看到原景的同时扯出一丝微笑。顾断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祁天,心下有些疑惑,祁天趴在窗户后面,看到被束缚的顾断也紧张起来,顾顾随时都可能有危险,如果爸爸不肯跟顾冥则走,他势必会拿顾风顾断开刀。
“你把他们放开。”
“呵,你过来。”顾冥则冷冷的嗤笑,枪口抵在了顾断的太阳穴,祁天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连手指都哆嗦了起来,反观顾断倒是很平静。
“发生什么事?”祁父感觉到周围人的不自然,低声问着苏木。
“枪口抵上了顾断的头……”苏木最怕这点,如果从主动方变成了被动方,他们就毫无优势可言了。
“十秒钟,不走过来我崩了他,然后再十秒,顾风的命。”顾冥则说得很轻松,就像他用枪指着的是两只宠物而不是从小培养到大的儿子。
“顾冥则,你看我嘴里的东西。”祁父微微张开嘴,伸出舌头,他的舌尖抵着一个粉红色圆圆的小药片,正因为唾液的滋润而融化着。“这是毒药,你过来,你不是爱我么?我现在同意你吻我。”
“你不会被毒死。”顾冥则对神农血很自信。
“我换了血,这药片不到十秒就要全部融化了。”祁父开心的笑了起来,让人觉得他似乎神智都不是很清醒,处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顾冥则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是绝不会让其他人碰到祁父的唇的,他也感到祁父精神的不正常,而祁父距离他不过数步之遥,他思索了两秒,似乎知道这药片真的会化才急忙跑了过去,他现在没有时间验证祁父是不是换了血,可他没有选择,他没有冒险的勇气,只不过他也不会用自己的命去换,身后他的人已经用枪指向了苏木他们,顾冥则想要用手将药片抠出来,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祁父的嘴上,却没有发现那只隐没在长袖中得手果断的朝自己开了枪……
他是先听到枪响才感到剧烈的疼痛的,看着祁父的脸由紧张变成了诧异,站在他身后的人数声枪响打向了祁父,他还没有来得及阻止,祁父就先他一步倒了下去,雪白的长衫沾上清晨的露珠和湿润的泥土……
祁天在窗户内看的真切,那个倒下去的人,是他才拥有不超过二十四小时的父亲,他撕心裂肺的喊着“爸爸!”然后向祁父冲过来,顾断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小白痴跑向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原景的脑子都白了,整个人仿佛被定格在那一秒,就好像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幻象,但是枪声却是那么真切,苏木早知道这个结局也不免闭上了眼睛,心里沉重。
祁父在生命最后一刻感觉到祁天握住他的手,还有那声带着悲怆的‘爸爸’,最后那抹笑容永远僵在了他脸上,但他最终死在了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身边。
顾冥则看了一眼祁天,又回头望着顾断顾风,血源源不断的从枪口流出来,沾染了衣襟,丝毫不比祁父的少,他不禁大笑出声,牵动着血流的更快了“我顾家的人都中了神农族的毒!”他身子歪了下去,一只胳膊还死死搂住祁父的身体,被祁天嫌恶的推开了,他紧紧地搂住自己的爸爸,低声呜咽,渺小又可怜。
第53章:快乐生活的开端
顾冥则的死至少让他带来的人猝不及防,但这些人聪明的很,他们为豢图效力,首领是他们的老板,现在首领死了,少首领自然就是首领,整个豢图都要重新站队,这几个得罪过顾断的人不禁打了个冷战,顾冥则的血还没有流完,他们匆匆解开顾风和顾断的束缚,单膝跪地,连头都不敢抬“参见首领,总领!”
顾断根本没有正眼瞧他们,从他们的缝隙中穿过,急忙向祁天跑去,抱住祁天被啜泣牵连着颤抖的身体,仿佛想用自己的怀抱驱散他此时的悲鸣。
“宝贝……宝贝……”顾断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么?什么可以安慰他,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没心没肺乐天派的小白痴眼睛都红了,可是眼泪还是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是分担。祁天一只手搭在爸爸脸上,一只手紧紧的抓着顾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一头倒在顾断怀里,昏了过去。
他才经历过换血,又没有好好休息,如今受了打击,支撑到现在已是不易,可顾断还是吓了一跳,连忙将祁天抱起来,这一起身,眼前一片黑暗,大约十秒钟才完全缓过来,祁天险些被他摔下去。原景站在后面,一直没有过来,他害怕看到姐夫临死前的摸样,他满身的血,全部都是纯度极高的神农血,这些具有强大愈合能力的血液在疯狂的修补着他被子弹打穿的身体,但已经于事无补了,要害器官已经被打中,他也没有了呼吸。他抬头看见不远处的顾风冲他招招手,他刚想过去,顾风却好似支持不住一样跪倒地上捂着肋骨,但还是勉强撑起一丝笑意。
外面顾冥则埋伏的人不攻自破,大家都明白如今豢图的当家人是顾断,顾冥则再怎么强势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没有人想不开到跟顾断作对,跟整个豢图作对。苏木连忙将受伤的顾风顾断和昏厥的祁天送进医院。
祁天和顾断没什么大事,顾断顶多一些皮外伤,加上饥饿,精神紧张,血压有些低,调养一段时间就好,祁天不过是换血之后正常的虚弱,受了刺激导致昏厥,休息一阵就清醒过来,他靠着顾断不想说话,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事,他和顾风顾断在一起不长的童年,还有咬牙跳下矮崖的惊心动魄,他也没有忘初到大学碰到顾断苏木良辰的事,生活很奇妙,他们兜兜转转凑在了一起,他和顾断也从好兄弟变成了亲密的恋人,但他们的相遇绝不是缘分,那是顾断十二年来没有放弃的努力,才让他有今天依靠的权利,他用自己的脸贴着顾断的,蹭一蹭,但是没有说话,顾断歪过头亲着祁天的脸颊,无声的安慰他,小白痴的脸有些苍白,但依然很水嫩,两个人蹭着蹭着就吻到了一起,开始顾断只是温柔的碰着祁天的嘴唇,彼此互相感受着对方的温度,渐渐地顾断的吻开始具有侵略性,他半引诱半强迫的撬开祁天的嘴,探进去挑逗乖巧的小舌,再次尝到熟悉的清新的味道让他涌出一种兴奋,他曾经好几次都在质疑自己是不是哪一步规划错了?一旦错算一步就可能再也见不到祁天,如今不管他是否算错了什么,还是连老天都在帮他,亦或是顾冥则脑弦搭错没有下死手,他总算逃过一劫,不过重新拥抱亲吻着祁天却让他比捡来一条命获得更多的狂喜,他不遗余力的划过祁天口中每一处滑嫩,最后深深吮吸着他的唇,祁天不由自主的喘着,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绵长的一吻结束,两个人的唇都被津液浸湿,祁天靠在顾断的胸口,说他懦弱也好,逃避也好,似乎有这个人陪在自己身边,爸爸的离开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他甚至可以自我安慰,爸爸走了之后就可以和妈妈在一个世界,他们会在一起,延续未完的爱情。他意识到他在依赖顾断,他安心的把他的情绪传递给顾断,他需要分担,或许只是陪伴,幸好,老天让他在遇到顾断之后接受亲人的离世。
这里面顾风的伤势最严重,立刻被安排了手术,原景还没从姐夫的死中缓过神来就开始为顾风提心吊胆,骨折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人自身的修复力会让骨头渐渐愈合,但顾风不是神农后人不会完全愈合,否则就要重新断开骨头再接,原景现在满脑子都是顾风,虽然知道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这么重的伤一定很难过。
顾风在被推进手术室前还死死的抓着原景的手,似乎要把他一同拽进手术室,原景不忍心甩开他的手,又怕扯到他的伤,只能一脸尴尬的望着脸色逐渐变黑的主治大夫,他一边掰着顾风的手指,一边还试图向医生通融一下。
“他是你儿子?”大夫不满的讽刺道,他就只见过不大的孩子拽着家长的手不放,哭天喊地,最后不得不在麻醉的作用下沉睡过去,可顾风是个成年人,他抵抗麻醉的能力更强,更何况他出生的环境让他从小就接受过一种抗药训练,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坚持一直不睡过去。
“我是他老公。”顾风丝毫不跟这医生一般见识,他堂而皇之的宣告两人的身份,原景的脸腾地红了,却没有反驳,这让顾风雀跃不已。
“如果是孕妇快生了,我们可以通融让孩子的爸爸观看生产过程,你也快生了?”大夫白了他一眼,思考着他再不睡过去宁可加大麻醉剂量。
“那就要看你们医学的努力了,如果能让我生的话。”顾风笑笑。
“你胡说什么呢!”原景瞪着顾风。
苏木在一旁看着颇为无奈“你好好做手术,我告诉你件事。”
“什么事?”顾风疑惑道,他原来跟苏木并不熟,只是知道他是哥哥的好朋友,但如今也明白他们能平安无事苏木帮了大忙,所以对这个看似很斯文的男生充满了好感。
苏木附到顾风耳边轻声说着什么,顾风的眼睛突然亮了,充满占有欲的看了原景一眼,弄得原景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苏木说了什么,但可以肯定一定和自己有关。
顾风果然乖乖的松开了原景的手,甚至俏皮的冲苏木眨了眨眼,然后被推进了手术室。
“你说了什么?”原景谨慎的看向苏木。
“一些事实而已,老师不要担心。”苏木微微一笑,但原景直觉没有这么简单。
祁父的尸体被妥善收殓,白如练的寿衣穿在身上,珍贵异常的神农血也全部干涸,只等着这边收拾好就可以下葬,当初神惜的尸首不复存在,至于祁父的尸首怎么安排,还是要祁天做决定。
顾风在第二天早上醒了过来,顾断和祁天一起到隔壁病房看他,顾风被缠上了白色的绷带,打着石膏躺在床上,眼睛一直围着原景打转,顾断夸张的咳嗽声将顾风的目光吸引到他身上。
“怎么样?”
“死不了,这点小伤算什么?”顾风无所谓的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