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一个儿子,已婚,工作也不错,但是为什么你们没住在一起?家庭不是应该大家在一起才会更温馨吗?”
“难道你来这儿就是为了了解这种事,未免太无聊了,我们的家务事也需要向你汇报吗?”
白父有些动怒,本来听见小夏尼尔说调查过他们就让他有些不满,一个外人,凭什么向他了解自己家的事。
白母握住白父的手,轻轻拍了拍,用眼神示意白父继续听。
“当然,我之所以来这儿必然有我的来意,说那么多题外话,也是为了接下来我们能更好的交谈。”
“废话我已经不想听了,你就直接进入主题吧!”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前段时间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我去了一趟D市辛茂县,相信两位对那儿并不陌生。”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尼尔说到辛茂县,连白母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夏先生你究竟在调查什么?”
“说到这里,我想你们也应该意识到了,我要说什么,你们大概也能猜到了吧!当初你们是是什么理由才抛下他的?”
“我,我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他是谁。”白父的眼神不敢再看着夏尼尔,慌乱的没有焦点。白母也惊讶得说不出话,她以为深埋心里的那件事不会再被人提起,那个孩子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心结,这些年心里始终充满愧疚。
“他是谁,难道你们连他的名字都遗忘了吗?多亏你们当年抛弃了他,才造就了如今的他,知道吗?他现在可是大集团的总裁,这一切还真得感谢你们,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白暮尘。”
夏尼尔的每一句话中都充满了讽刺的意味,他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但是如果不这样是逼不出白暮尘父母的真心话的,说不定真相就会了被隐瞒。
“别说了,一切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抛弃了他,是我们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是我们太自私,用他换取了如今的生活。”白母压抑着哭泣,白父轻拍着她的背,试图安慰。
白父叹息道:“既然你去过辛茂县,也看到那儿的发展情况了吧!那时我们的家庭很贫穷,一边要生活又要为他的学费苦恼,甚至想过让他辍学,可是最终还是没有。我们那时住的屋子冬不暖夏不凉,雨一大,四处还漏水,为了维持基本的生活,我们夫妻俩不得不长时间在外做工,早上天不亮出门,晚上回到家天已黑尽,一回到家,累得不行,吃了饭就想睡觉,根本没时间去照顾他。那孩子从没向我们抱怨过一句,他总是很安静,就像他是很了解我们的,知道我们目前的生活很辛苦,他从不为我们惹事,那么小一个人,就学会什么事都自己去承担,他从没做过让我们失望的事,那么好的一孩子你以为我们不想和他一起生活吗?就算他没有那么好,也是他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白父的眼睛也渐渐湿润起来,无论是谁听到这么一番话都会有所动容,当然一码归一码,既然他们那么爱他,为什么还会抛下他,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原因。
“那个孩子其实很内向,我们一个月只放一天假,但是从来没见他和那个朋友出去玩儿过,他总是一个人坐在离屋子不远处的石阶上,抱着他捡的人偶自言自语,他说那是他的朋友,或许是他太寂寞了。说实话那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们并不清楚,小尘他也没告诉我们,直到小尘他出了车祸,我们才知道那个人的存在,当时小尘一直昏迷不醒,你知道医院的费用是很昂贵的,我们这样的家庭又怎么负担得起。那个人说小尘很懂事很聪明,他不该埋没在这样的地方,他更适合外面的世界。那个人说他没有子嗣,但是他可以保证像对待亲生儿子那样对小尘,给小尘一个恢弘的前程,我们没有立即答应,回到家我们好好考虑了一番,不得不说那个人的话的确是对的,与其让他跟着我们受苦,还不如让他有个好生活。最后你应该也猜得到,那个人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离开辛茂县,也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白父停顿片刻,继续道:“之后我们来到了这座城市,买了这套房子,也找到了工作,但是薪水并不高,我们没什么文化,找不到那些好的工作,只能帮别人打打杂,后来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有一门手艺才行,就跟着厂里的师父学习,渐渐我们的收入也能负担起城里的开销,还能省出一些,生活基本没问题,我们就要了一个孩子,他叫白露晨,也算是我们对他的思念吧!”
“那么你们想过弥补吗?想过去找他,关注过他的消息吗?”这才是夏尼尔真正关心的事,也是白暮尘在意的事。
“弥补?怎么弥补?从那以后我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了,那个人也许巴不得我们再也不要出现,去找他又能怎么样了?难道那个人还能让我们见他?关注他,知道他的成功却不能同他分享,直到他出了什么事,却不能与他分担,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个个人。”
话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虽然答案让人有些沮丧,但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太过不堪,也算情有可原吧!只是要将这些都告诉白暮尘吗?他父母的做法他能理解吗?能原谅他们吗?
回去的时候,夏尼尔疲惫的靠在飞机的椅子上,忽然猛地一睁眼,他差点忘了凶手的事,如果事实如白暮尘父母所说的,宋远桥用一笔钱买下了白暮尘,刘禹对最终的结果不满,才做出那样的事,如果刘禹真是凶手,那处车祸的应该是宋远桥才对,不然为什么又要在事情过了这么久才来找宋远桥?如果凶手另有其人,那个人又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掉那些人?先是方莹、何毅、再是柳意。宋远桥,几人之间除了白暮尘,可以说得上根本没什么联系,究竟是为什么要选择他们?
下了飞机,夏尼尔坐上一辆出租车,揉了揉太阳穴,摸出手机,刚一开机,就收到一条信息,路萧发来的,难道又出了什么事?点开一看,夏尼尔简直不敢相信,刘禹居然逃走了,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不懂吗?这个时候逃走,就等于承认他就是凶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觉得自己会查到什么对他不利的证据,还是他真的就是凶手,等待对他来说太过痛苦,所以选择了逃走?无论答案是什么,首先他得找到刘禹。
夏尼尔拨通路萧的电话,让路萧立马联系各个分局,调查刘禹现在的位置,跟踪他的电话,记录下他与哪些人联系过,尽快把这些内容传给他。
挂了电话,夏尼尔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是警察吧!”
“啊?不是,我是一名侦探。”司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叔。
“侦探,我年轻的时候啊,看过福尔摩斯的小说,就特佩服他能从一些小的细节处找到破案的关键。后来也希望自己能成为那样一个厉害的人,可能是智商不够,最后只能做个出租车司机,不过哪个年少轻狂的时候没个不切实际的梦了?看你那么年轻就开始破案,一定很厉害吧!”
“哪里,其实做我们这行的,并不一定要很高的智慧,只要善于观察、联想、逻辑思维比一般人强,看的例子多了,也会找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一路上两人聊了很多,司机没有问一丁点关于夏尼尔现在查的这个案子,但是两人还是相谈得很融洽,最后司机还给夏尼尔留了电话,无聊的时候两人可以交谈一番,夏尼尔也给了对方一张自己的名片。
十七
夏尼尔回到家刚把外套脱下,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白暮尘,这个时候找他,难道是因为今天的事。
“喂,暮尘。”
“你到家了吗?”
“嗯,刚到家,有事?”
“嗯,没,就是想问问你到家了没?我挂了。”最终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事实,却不知怎么说出口。
“等等。”夏尼尔知道白暮尘不可能没事给他打电话,那个人做什么都一本正经,不会去做不必要的事,如果他说不出口,自己讲给他听就是了。
“有事?”
“今天我见到了你的父母,也了解了事情的过程,他们的做法我不予置评,要不要原谅他们也在你自己。”
在电话里夏尼尔将一切告诉了白暮尘,与此同时,白暮尘父母这边正在发生一件紧急的事。
夏尼尔走后,白暮尘父母陷入了沉默,没想到多年之后这件事仍不能释怀,说不难过都是骗人的,毕竟那个人是他们的血脉,可是如果重来一次他们还是会那样做,或许这就是无法改变的宿命。
“别难过,与其让他跟着我们受苦,还不如让他现在这样,有钱有地位,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白父安慰白母。
就在白父刚刚将话说完,双手猛地抓住自己的脖子,仰着头,双眼瞪着前方,嘴张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白母被眼前的状况吓呆了,回过神,流着泪惊慌的问白父怎么了,白父说不出话,但是脸色越来越苍白,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白母赶紧给120打了电话,又给儿子打了电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近年来,白父的身体一直没什么大的毛病,白露晨工作后,夫妻两就把工作给辞了,身体也做了检查,没有任何大的问题,怎么就突然发生这种情况了?
“暮尘该说的都说了,其实我不希望你恨他们,事情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就当作是一个回忆吧!”
“我不怪他们,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只是心里难免有些难受,这样的答案虽然不是他所期待的,也的确如夏尼尔说的那样,可以理解他们。
“你会去找他们吗?”
白暮尘沉默片刻说道:“不,只要知道就够了!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就这样吧!我们互不打扰,至于你说的恨,更是不会有的。他们给了我生命,这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我只要他们活着就够了。这阵子的事,麻烦你了,案子有线索了吗?”
白暮尘提到案子,夏尼尔才想起刘禹已经逃走了。“你最近小心点,身边最好多带几个人,我接到路萧发来的消息,刘禹从警局出来了。现在我们正在追踪他的位置,你也知道他这个时候逃走意味着什么。”
挂了电话,白暮尘若有所思的看着一个地方。他与刘禹也接触了一段时间,说长不长,可也不短。在他心里,他认为刘禹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所以在警局那次他根本没把他当作是凶手,可是为什么刘禹会想到逃走?难道凶手真的是他?照现在这种情况发展,也只能先找到他,听听他的说法。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考虑明天的会议,郭建波那个人可不会善罢甘休,但他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对于有异心的人,宋远桥交给他的方法,就是绝不留情,包括退路也要斩断,商场如战场,除了利益,其他的都是敌人。
同一时间,当医护人员赶到白暮尘父母家的时候,白父已经停止了挣扎,可把白母吓得不轻,连话都说不出,险些昏厥,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白父只是因为缺氧,暂时昏迷,身体上并没有大碍,休养几天就没事了。医生交代说,会发生这种事是因为老年人的身体没有得到锻炼,身体各部位就像年老失修的零件,开始失去该有的功能,建议白父每天多出去散散步,也可以适当的做些运动,提高身体机能,能够有效避免发生今天这种情况。
几日之后,白父苏醒过来。白母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白父昏迷这几日,白母连睡觉都睡不着,生怕又出什么问题,整个人又苍老不少,白露晨劝过几次也没什么用。
白父醒过来,看着白母,头脑还有些不清楚。
“我这是在哪儿?”
“老头子你没事吧?这儿是医院,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脖子有点痛,其他没什么问题。”
这时白父想起那天发生的事,他告诉白母,当时的感觉就像被人猛力掐住了脖子,那双手没有任何温度,却非常有力,当时他绝望的以为他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谁知那双手却突然松开了,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然后就什么都不知了。白母听完白父的话,安慰了几句,白母不是迷信的人,但也觉得这件事来得蹊跷,白父的身体一直都没问题,怎么突然发生这种事?白母瞒着白父去了一趟庙里,拜了佛,求了一个香囊,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科学上有那么多解释不清的事,谁知道这是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造成的。白父出院以后,也照着医生的嘱咐每天出去散步,那之后再没发生过这种事。
白暮尘为了让郭建波彻底失去翻身的机会已经做好准备,郭建波离开那天,他就联络好宋远桥信任的几个董事会的人,把事情告诉了他们,大家也都达成了协议。谁知第二天到公司的时候,郭建波一直迟迟没有出现,就在大家猜测郭建波是不是放弃了的时候,白暮尘却接到警局的电话,说是郭建波昨晚心肌梗塞,已经死亡了。白暮尘有些疑惑,郭建波死得太突然了,不,可以说是太巧合了。心肌梗塞?难道是被他气出来的?白暮尘不确定的问了一遍,郭建波是真的死于心肌梗塞,而不是其他原因?警方的回答是,在场没有另一个人可能存在的在场证明,走廊上的录像也没有见到其他人来找过郭建波,如果是他杀,那个人只能从窗外进去,可是郭建波住的是十七楼,并且所有窗户都是锁着的,更有利的证明是,郭建波身体上无任何伤口,也没有中毒迹象,而是最终死因的确是心肌梗塞。对于这种问题,警方询问了医生,一个没有心脏病的人怎么会突然心肌梗塞而死?医生给出的解释是,有些人平时所谓的健康没有心脏病,只是表面现象,只是隐性而已,实际上血管病变已经很严重了,或者特殊情况导致的冠状动脉严重持续痉挛,也可以导致心肌梗塞。
与其让白暮尘相信郭建波是因为血管病变,还不如让他认为是因为特殊情况,可是究竟要怎样的特殊情况才会导致冠状动脉持续痉挛?白暮尘想了一个上午也想不出原因,或许是他想得太多,也许郭建波死亡的原因的确是因为心肌梗塞。不过怎么说,明天去郭建波的葬礼不知道会不会发现什么线索。白暮尘没将这件事告诉夏尼尔,他不确定,说不定真的只是他因为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让他胡思乱想,觉得什么事都有关,因为这些事,他突然觉得他好久没这么累过了,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可是没有那个人选,这些事告诉谁好像都不行,他不希望任何人担心,现在连宋远桥都不在了,连工作上的事都找不到人交谈,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会不会太寂寞,如果能有一个人一直陪着,只要听他说说话那也不错。
这起连环杀人事件,上级又一次来了命令,再不破案,人人都要自危了。第二天天没亮,夏尼尔接到路萧的电话,说是找到了刘禹的位置,刘禹在今天一早给他老婆打过一个电话,内容他们也窃听到了,已经通过传真传过来了,刘禹目前的位置也已经锁定,下了逮捕命令。
夏尼尔挂了电话,传真也出来了,内容让他大吃一惊,刘禹居然打算带着他老婆一起出国,为什么?难道刘禹真的是凶手?
事不宜迟,夏尼尔决定去一趟刘禹的家,也许刘禹的老婆知道些什么,刘禹在电话里说要出国,他老婆也问了为什么要出国,刘禹没有说具体原因,也许他老婆并不知情,不过去一趟刘禹家,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只要找到刘禹,问出他为什么逃跑,应该就能解决了,可是为什么他觉得凶手不是刘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案件调查了一段时间,他有种在原地转圈的感觉,不,确切的说,是有种被人玩弄的感觉,那个人一步步引导他,他也跟着那个人布置的陷阱一步步陷了下去,那个人好像也想知道些什么,只不过是通过他找到答案,那么他去了这么多地方,那些人之间有什么联系?夏尼尔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这个案子真是让人摸不到头绪。他知道不能太心急,要冷静,只有头脑冷静下来,才会找到头绪,总之,他先去刘禹家,看看能找到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