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迷踪 上——歌平
歌平  发于:2015年0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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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辽白欲要再问,却被楚愆阳以指封口,他摇了摇头,沈辽白只得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吴老汉便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低着头显得怯生生的小姑娘,身上穿着蛮族少女的服侍,头发束在有彩线绣样的帽子中,看侧脸倒是个秀美的姑娘。

吴老汉对阿云道:“来,见过这几位贵人。”

阿云稍稍抬起头,她动了动嘴唇,却没能发出声音来,然而只顿了一顿,众人便听到从闭着的口中传出了女子特有的尖细声音,“见过贵人!”

阿云蓦地伸手捂住嘴,她脸色极其苍白,眼眶也微微泛红,却并没有哭出来。

吴老汉叹了口气,道:“就是这样,她明明并没有开口,却还是有话语声从她身体里头传出来,这不是妖魔又是什么……”

沈辽白安慰道:“未必如此,且先让问皓瞧瞧罢。”

问皓从未见过这种病症,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也顾不上男女有别搭上阿云的手腕,片刻后惊疑不定地抬头看了看阿云,松开手道:“她体内的确有别的东西,是活物,光号脉却不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可怎的是好?”吴老汉急忙问道。

问皓眼神游移,他也不知该怎么办,他擅长疑难杂症,却并不擅长治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更何况此时连阿云身体内到底是何物还不得而知。

正当众人沉默时,阿云喉间又传出一声:“怎生是好?”

沈辽白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这一声要比方才粗了一些,犹豫片刻,问道:“不知阿云姑娘是否有哪里不适,比如喉间似乎总有异物?”

阿云抬眼瞧了瞧他,点了点头,又看向吴老丈,吴老丈便道:“初时那声音不大,阿云倒也说过,说是喉间仿佛总有什么梗着,有些难受,但是并不碍着说话与吃东西,难不成跟这有关?”

秦召南摇了摇扇子,若有所思地道:“这样说来,仿佛我以前也见过这样的病症,只不过没有令爱如此严重,当时那医者也是翻了好些奇闻异志,方才治愈了那病人。

沈辽白忽然开口道:“是应语虫?”

他也是猛然间想起,在楚府那间小楼中借阅的种种书籍中,无不提到岭南多毒虫,其中也提到过这种奇虫,这应语虫对人并没有什么大的危害,它个头极小,会随着风进入人喉中,接着便在那处用口器刺一个小口子,将自己吸附在其中,随着时日增加,它会逐渐开始模仿寄主的声音,声响也会逐渐变大,到得后来,若是寄主说话,抑或是有人与寄主说话,它便发声,重复寄主和他人的言语,故而称为应语虫。

沈辽白解释了一番,吴老汉便急急追问道:“那若真是这怪虫的缘故,该如何治疗?”

秦召南突然问道:“阿云可识字?”

“识字的,”吴老汉道:“老汉我只有阿云一女,我将她当做男儿抚养,她打小便跟着我同汉人接触,某些方面甚至比我还在行。”

秦召南点点头道:“我回忆中,似乎是取来医书,念上头药草的名字,念到哪儿那应语虫不应了,那味药便是治它的。”

这是个十分新奇的治疗方式,问皓便回屋将自己带来的医书取来,他将医书递给阿云。阿云攥紧了书,数次张口,却无论如何不敢发出声音。

沈辽白柔声道:“不碍事,我们并不在意你的怪异。”

阿云怯生生地看了看他,咬了咬嘴唇,艰难地开了口,开头声音还十分微弱,带着气音,到后头便正常起来。

她每说一个词,应语虫便跟着说出来,尽管声音相似,但那情景还是令人有些悚然。

念了好几十页,当阿云念出“雷丸”之时,过了片刻也未曾听见应语虫的动静,阿云深深吸了口气,又念了一遍,应语虫依旧毫无反应。

问皓喃喃道:“那就……就是雷丸了?”

“雷丸是什么?”沈辽白问道。

问皓摇了摇头,“就是早上夫子你还问起过的,竹苓的别称便是雷丸。”

问皓将医书取回,仔细看了看,便道:“磨碎了用水煎服便可,也不需加旁的药草了,吴老丈,您现下便可以去准备了。”

好容易得了希望,吴老汉连忙应下了,便去院子中将晒干了的雷丸都取了来,磨成粉后以水煎熬,很快便将一碗药汤端到了阿云面前。

阿云怔怔地看着那碗药汤,抬头看了看吴老汉,吴老汉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喝吧。”

那药汤才煮开端出,冒着袅袅白气,阿云也顾不得烫,很快便将药汤喝了下去,还未完全喝完,便皱起眉来,捂着嘴干呕了一声。

问皓立刻道:“别忍着,吐出来,要吐出来才算好。”

阿云连忙将手拿开了,手按在胸口呕了两声,一团红色血肉便混着浑浊的黄水从喉中吐了出来。

那肉团不大,形状却肖似人形,一出来在地上蠕动了一会儿,便再也没了动静,倒是一股子腥臭味,重地叫站在门口的含章立即将门打开了。

沈辽白微微弯下身子,轻声道:“阿云姑娘,你可以开口说话了。”

阿云踌躇片刻,细声道:“阿……阿爹。”屋子里一片安静,过了许久,阿云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吴老汉将她搂在怀中,也是老泪纵横,嘴里不停地道:“苦了你了,我的儿啊……”

“想来他们父女俩必然有许多话要说,我们这些外人还是先出去吧。”沈辽白轻轻叹了口气。

当晚,阿云做了许多菜,吴老丈更是开了一坛子酒,道是要好好谢谢沈辽白几人。

即便沈辽白并不善饮酒,也推辞不过,只得喝了几杯,吴老汉喝干碗中的酒,将酒碗摔了,站起身来道:“几位贵人,这些薄酒小菜实在不足以报答各位的恩情,我与阿云也商量过了,这寨子中若是实在无人愿意带诸位入山,那便由阿云来担当此任罢!”

第34章:飞虫玄蜂

最后休整几日,一行人便在黎明时分,趁着寨子中尚未有人声之时,进了越秀山。

越秀山并不高险,但冈峦连绵,与白云山相接,是广州北面的一道天然屏障,且因着五羊传说,越秀山一带为仙人所居之说也广为流传,因而当地人对越秀山颇为敬畏。

阿云带着沈辽白等人从山脚一处小道进了山,这是寨民们春夏进山采药打猎所走,小道清晰平整,没什么危险。

入了山,便觉愈发潮湿阴冷,沈辽白裹紧了身上的大麾,听走在最前头的阿云向他们讲述这越秀山的传说。

大约是前两日方才能开口说话,阿云说话还有些不太流利,“周夷王时,越秀山南面就建立了‘楚庭’,便是如今的广州。秦末汉初,南越国建立之后,南越王在这里始建了‘任嚣城’,后扩展为‘赵佗城’。南越王以番禺为都,因此越秀山别称为越王山。”

沈辽白叹道:“这赵佗也当真是个人物,‘任嚣城’这名字飞扬跋扈,倒也不失其英雄本色。”

阿云抿嘴笑了,她随手将小道边一株草茎折下,在手中摆弄着,一面道:“毕竟时是许久之前的事了,寨子里头的人靠山吃饭,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倒是五仙送五羊的故事,他们更津津乐道一些。几乎所有人都晓得这故事,寨子里的娃娃第一个听到的故事便是这个了。”

五仙送五羊的传说沈辽白也是听过的,传说周夷王时,有五个仙人,骑着五只口衔谷穗的羊降临楚庭,把谷穗赠给好人,并祝好人永无饥荒,言毕隐去,羊化为石。

楚愆阳道:“越秀山仿佛也是道教名山罢,东晋时还在此处建了三元宫,不知在哪处?”

阿云手中草茎已然被折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鸟儿,她将小鸟儿递给后头的沈辽白,小声回道:“三元宫在越秀山南麓,那儿要比我们寨子热闹多了,遇到上元节这些节日的时候,寨民们就带着他们打来的猎物到那儿卖去,也能得不少钱。”

沈辽白谢了阿云方才接过鸟儿,他头一次瞧见这种小玩意儿,忍不住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笑道:“影青小时候也给我编过,不过没有一次成功的,全散了架,阿云真是巧手。”

得了夸赞,阿云脸颊有些泛红,她腼腆道:“寨子中的孩子们都会,有时候也会编些小玩意带去集市上卖了。”

楚愆阳看了眼沈辽白小心翼翼握在手中的鸟儿,忽然道:“我也会。”

他从路边折了草茎,一边走一边娴熟地将几根草茎来回穿插编织,很快一只体态圆润的鸟儿便出现在他指间。

他将这鸟儿递给沈辽白,道:“按着招财的模样做的。”

沈辽白接过细细一瞧,果然和招财有几分相似,连脑袋上的长毛也用一丝茎叶做了出来。

楚愆阳见他喜欢,便道:“这便送你了,你可有回礼?”

沈辽白怔了怔,抬头道:“你要什么回礼?我并不会这些手巧的活计。”

楚愆阳从他手中取走阿云编好的那只,“那把这只给我罢了。”

秦召南在后头看了这半天,用扇子敲了敲楚愆阳的肩,不怀好意地道:“诶,楚君,你怎能把人家小娘子赠与沈夫子的东西拿走呢?未免太自作主张了。”

楚愆阳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并不理他,倒是阿云笑吟吟地道:“不碍事的,你们若是还想要,我可以编些旁的给你们。”

即便山路因着前日雨水略有泥泞,不堪行走,几人说说笑笑,却也不觉辛苦。

如此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小路愈发狭窄,有好几处已被植物覆盖了去。阿云解释道这是因为从秋末冬初开始,便再也无人上山的缘故。

“前头再走不久,有一个小屋子,是给进山打猎的寨民们休息用的,我们可以在那儿用过饭再出发。”阿云用树枝拨开挡着路的茎条,向楚愆阳问道:“诸位是要去往山顶吗?”

楚愆阳点了点头,秦召南“啧”了一声,道:“让你开口说句话跟撬蚌壳似的。小娘子,我们正是要到最高的那处山顶去。”

阿云停了下来,皱着眉想了想道:“这怕是阿云无能为力,寨子中还未有人上过山顶呢,大家都是走到半山腰处便停了下来,前面那座小屋已是这条小路的终点,再往上便没有路了,只有一些许久之前寨民做过的标记。”

“你能带我们到哪儿?”楚愆阳问道。

“约摸是……”阿云来回看着几人,咬了咬唇,道:“罢了,阿云便试试看,带诸位到山顶上去吧。”

在山中小屋休息了一会儿,众人便继续向山上爬去。

果真如阿云所说,离开了小屋之后,原先若隐若现的小道便完全断了,阿云虽然熟悉这越秀山,却难免也有走偏的时候,好在楚愆阳早早便将来福放了出去,时不时在茂密的林间飞掠而过,锐鸣几声以作引导。

沈辽白拉了拉兜帽,招财在他耳边“咕咕”叫了两声,他便笑道:“招财,你也去为我们探探路么?”

招财轻轻啄了啄沈辽白的耳朵,懒洋洋地缩回兜帽里,蠕动几下调整好姿势,便又蹲着一动不动了。

含章隔着兜帽戳了戳,笑道:“沈夫子,你这鸟儿怎的这么……诶哟!”

含章痛叫了一声,原是招财隔着厚厚的兜帽狠狠叼了他一口,他吹着手指,连连呼痛。

沈辽白拍了拍兜帽,道:“你可别打算说它坏话,它心眼可小的很。”

问皓拿过含章的手指看了眼,道:“连个印子都没有,喊什么痛。”

含章撇撇嘴,将手笼在袖中,向前头的阿云问道:“小娘子,这山中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么?”

阿云没有回头,将面前的茂密枝叶分开,一面扬声道:“不必这样喊我,叫我阿云罢了,山中不过多些毒虫,冬季大部分毒物都到地底下去了,加上咱们衣物厚重,没什么大碍的。”

她话音方落,前头来福便骤然一声唳鸣,楚愆阳眯起眼,做了个手势,沈辽白连忙把阿云拉住,几人站住不动,警惕地盯着附近。

很快,前方草丛中传来一阵嗡鸣声,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不过眨眼之间,那好似蜂鸣的声响已近在眼前。

阿云一看见来的东西,便睁大了眼,惊声道:“怎么可能?”

前头骤然出现了十来只体型巨大的飞虫,其腹大如壶,尾部一根尖利长针上泛着幽幽蓝光,一看便知淬了毒液,这十几只飞虫飞得十分散乱,但那领头的见到众人之后,立即尖鸣几声,这些飞虫便停了下来,转而呈半圆形将几人包围了起来。

阿云死死地拽着沈辽白的衣角,喃喃道:“玄蜂……这是玄蜂。”

楚愆阳皱起眉,道:“玄蜂是什么东西?”

阿云喘了几口气,道:“这是我爹给它们起得名字,这种毒蜂在越秀山中也十分少见,冬季更是蛰伏地下,养育幼虫,根本不会出来,现在早已到了它们入地的时候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秦召南早已将扇子打开,也不知按了哪里,扇骨顶端弹出片片利刃,他眯着一双桃花眼道:“它们初来时行动慌乱,大概是被什么惊吓了。”

楚愆阳将沈辽白和阿云推到靠后的位置,快速道:“不管怎样,先杀了再说。”

仿佛感觉到猎物的反抗之意,玄蜂的嗡鸣声越来越大,楚愆阳打了个呼哨,来福在空中鸣叫一声,便俯冲下来,一爪抓住一只玄蜂的肚腹,将其带上了半空,那玄蜂体型虽大,但来福毕竟是大型猛禽,利爪紧扣之时,已将那只玄蜂的肚肠给勾了出来,那只玄蜂摆动着尾部,竭力想要刺向来福,但没挣扎两下,便被来福狠狠摔在了地上,残破的翅膀抖动两下,便再没了动静。

沈辽白见状松了口气,想来这玄蜂虽然厉害,但毕竟敌不过鸟类天敌,然而他这念头刚转完,便见为首的玄蜂尖鸣一声,三只玄蜂便离开包围圈,向来福冲了过去。

原本在空中盘旋的来福顿时捉襟见肘,几个急转都未能甩掉那三只毒蜂,一面还要躲开玄蜂的尾针,短时间内再不能如方才一般了。

而此时,剩下的十只玄蜂愈发快速地振动鞘翅,有两只试探一般向众人冲来,它们速度极快,楚愆阳指间夹着的刀片甫一离开手指,便已切进了一只玄蜂的身体,因着对冲的力道过大,一下子将这只玄蜂切成了两半,毒囊中的毒液飞溅出来,稍许落到楚愆阳衣襟上,立即发出嘶嘶的烧灼声音。

另一只被秦召南用扇子同样削成了两半,他的扇子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毒蜂的下身和毒液在扇面上如同水银珠子一般滑了下去,扇面依旧洁白似雪,毫无污损。

楚愆阳低声道:“和它们保持距离,它们的速度太快,若是拉近了距离,怕是我们没反应过来便被蛰到了。”

剩下的八只慢慢减弱了嗡鸣声,向众人慢慢靠近,楚愆阳等人便护着阿云和沈辽白,谨慎后退,其间楚愆阳也试过用刀片袭击,然而玄蜂速度极快,很少有能命中的,僵持了许久,也不过杀掉了两只而已。

上空中偶尔传来来福的鸣叫声,沈辽白忽觉兜帽动了一动,招财啄了啄他的耳朵,一展翅从兜帽中飞了出去,竟是去援助来福了。

招财身材娇小,几乎与那玄蜂一般大小,但胜在翻转腾挪之处远比玄蜂灵活,便时时扰乱空中那三只玄蜂的行动,偶尔用红喙啄两下,虽则没有什么大的伤害,却总算给了来福些许喘息之机,两只鸟儿配合着,不过片刻功夫,那三只玄蜂便一一坠落。来福得了空,便如初时一般开始自高空俯冲以利爪抓取玄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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