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迷踪 上——歌平
歌平  发于:2015年0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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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辽白轻柔地给他上药,一时无话。

“沈夫子,你哪里来的化尸水?”含章就地趴着让问皓给他上药,疼得只哼哼,抽空问了一句。

“那都是我的功劳,”宋千程邀功似地高扬起语调,“若不是我从那两具尸体那里顺过来,只怕又是一场恶战。”

含章撑起上半身,又被问皓给按了下去,“嘿,我说宋千程,你这缺德鬼连熟人的东西也要顺,是不是把那金壶也一并顺过来啦,记得到时候五五分账。”

宋千程把背上的包袱往后藏了藏,“什么熟人,也就见过几面而已,那金壶我还放在原地,要的话你就自己去拿。”

听着他俩拌嘴,沈辽白不自觉地笑了笑,结果没留意手下轻重,换来楚愆阳一个冷淡的眼神。

“对不起。”沈辽白小声地道歉。

楚愆阳沉默地将手腕上缠绕着的丝线解下来,把薄刃插回到机括里头去,始终拿背影对着沈辽白。

沈辽白觉得这气氛让他浑身难受,他忍了又忍,还是开口解释道:“楚愆阳,方才我……我们在洞外等了你许久,也不见你出来,很是担心。我想你救过我好几次,我不能眼睁睁看你死在里头。我虽然是个读书人,却也知道情义二字,不管你当初带我下来的目的是什么,但起码现下我们几人的生死几乎已经绑在一起了,无论如何我也不能丢下你。”

楚愆阳手上的动作不停,就在沈辽白以为他就此沉默下去的时候,方才道:“我知道沈影青为什么不留下记号指明正确的洞穴了。”

“为什么?”沈辽白怔了怔,但也顺从地转开了话题,他对此也相当疑惑,明明是很重要的事情,按理说影青是不会遗漏的。

楚愆阳回答道:“因为这三条洞穴是相通的,无论走哪一条都一样。这群毒尸跟着我们从上头河流的坍塌口进入,分散到三个洞穴里,只是被洞内的机关迷惑住了,所以当机关一解除,它们便发现了我们所在的位置。”

“所以我们还是要穿过洞穴,去寻找出口?”沈辽白问。

“不是出口,”楚愆阳回过头看着他,目光较之之前已经柔和许多,“是主墓室。”

第20章:进主墓室

众人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便继续向洞穴深处走去,按照楚愆阳的推测,这三条洞穴最后应当都能通向主墓室,只是当中不知是否有别的机关。

洞内空气潮湿,还带着浓重的土腥味,沈辽白已然感觉不到那股如坐针毡的刺痛感,也不知剩下的那些毒尸都去了哪里。

走到后头,洞穴壁上人工雕凿的痕迹便越发清晰,尽管被水气腐蚀了许多,却也能看出上头有不少雕刻的壁画,内容与在溶洞中看到的相似,但到后面却略有不同,且多了不少东西。

含章摸了摸石壁,啧啧道:“手艺不错啊,刻这么多东西要花多久功夫啊。”

问皓细细查看着每一幅画面,皱眉道:“姑且不论花费的时间,这画中的内容怎么越看越奇怪?”

沈辽白站在最后一幅画前,凝视着画中人物,这里面并没有前面出现过的士兵和百姓,也没有穿着道袍的人,只有一座山,山上云雾缭绕,山下有河蜿蜒流过,在河流一侧,靠山的岸上,一行人正往山中去,人雕得极其细小,加上经年磨蚀,已然看不出是什么人物,但沈辽白看着这幅图时,总有种熟悉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只不过看了一会儿,他便出了一头冷汗。

楚愆阳站到他身侧,蹙眉问道:“怎么了?”

沈辽白沉默片刻,轻声道:“若是……这个墓里找不到影青他们,你要如何?”

楚愆阳不假思索道:“顺着线索继续找下去。”

沈辽白点点头,不再看那幅画,转而去看其他的,这一连串的壁画同样描绘了张角领兵打仗的种种事迹,只是中间插了一幅,描绘的是张角从一双手中接过一截树枝一样的东西,他的身后是巨大的祭坛。

那双手在画面的边缘,故而看不见那人是谁,但那树枝却叫所有人悚然一惊,问皓迟疑道:“大郎,你看这和沈影青留给我们的树枝有没有关系?”

楚愆阳只看了一眼,便冷淡道:“不管有什么关系,到了主墓室便什么都明了了。”

后面的画一路描述到张角的尸体被挖出后,皇甫嵩将其头颅砍下的情景,而接下来的一幅画又出现了那双手,这次,这双手捧着张角的头颅,而画面正中,则是许多人正跪在张角失去了头颅的尸体边哭泣的场景。

接下来的两幅图描述的是黄巾军残部将张角放入新的墓穴中,而原本史料中记载的被送到都城的头颅也一同被埋葬,从某些细节来看,这新的墓穴便是沈辽白他们这次下来的这座,再往后便是那最后一幅图。

问皓摸了摸那张图,困惑道:“与前头完全连不上,看起来也不像是张角墓所在的山,这到底是哪里?”

含章看了一眼,道:“别管了,快走罢,我们已经在这鬼地方耽搁了许久,再这样下去,干粮和水都快不够了。”

几人便不再逗留,继续向前走去,一面走,含章一面奇怪问道:“秀才,你怎么这么安静?方才那些壁画也没见你凑上去指手画脚,你们这些读书人不是最喜欢这些玩意儿的么?”

沈辽白摸了摸鼻子,默默地走快了一些。

宋千程反常地没有对含章的话进行反驳,他脸上的神色有些特别,仿佛在走神,看着比往常安静冷淡许多。

含章见他没反应,只得悻悻地闭了嘴不说话,一行人沉默着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尽头。

“大郎,你不是说,这些洞都通往墓室的吗?”含章怔怔地看着面前暗沉沉的水潭子,“这……接下来可怎么走啊?”

洞穴尽头竟是一方水池,池中水似乎有一定深度,从上头看看不见底,这水池四周便是天然的石壁,看不出有什么机关存在。

几人绕着水池摸索了一圈,最后确定确实没有任何机关了,沈辽白站在水池前,盯着死寂一片的水面,楚愆阳走了过来,低声道:“看来只有从这水池着手了。”

沈辽白点了点头,皱眉道:“可是也看不清水下有什么,总不能贸然下水探查罢。”

话音刚落,便见楚愆阳将手中的蓬火毫不手软地扔进了水池里。

沈辽白看着蓬火泛绿的光芒慢慢下沉,过了片刻便到了底,幽幽绿光照亮了水底的情景。这水池倒也不算很深,借着光可以瞧见池底光滑如镜,显然是人工雕刻的,光亮边缘隐约可见一个入水口,楚愆阳从问皓那里拿来蓬火,同样扔了进去,池底情景便看得愈发清楚,整座池子底部就只有那一个口子,看起来不大,恰好够一人通过。

楚愆阳道:“看来入口便是这里了。”

宋千程不满地嘟囔道:“又要下水了,身上的衣服都还没干呢。”

含章挑了挑眉,从身后踹了他一脚,只听得宋千程一声惨叫,跌进了水里,狼狈地扑腾两下才浮出水面,瞪着含章道:“你做什么踹我!”

含章笑吟吟地对楚愆阳道:“大郎,看来这水没什么问题,我们下去罢。”

楚愆阳点点头,同样无视了宋千程怨愤的目光,对沈辽白道:“待会拉着我的衣角,可以省些力气。”

沈辽白怔了怔,便答应下来,几人做好准备,接连下水,楚愆阳在最前头,接下来是沈辽白他们依次下水。

游到池底,楚愆阳拿起蓬火,潜到入水口那儿看了看,向后打了个手势,示意后面的人可以进入,便当先游了进去,沈辽白拽着楚愆阳的衣角,随之进入了入水口。

这水道十分窄小,一人游动尚嫌拥挤,水质倒是十分清澈,勉强可以睁开眼来,但沈辽白总觉得水中有一丝异样感,不过现下也不能开口说话,只得尽力屏气,随着楚愆阳向前游。

游了一小会儿,水道骤然宽阔起来,可以允许人在其中翻转腾挪了,楚愆阳向后看了一眼,沈辽白已然有些憋不住了,他本来水性也不如何好,能憋到这时已是万幸了。

楚愆阳动作微微停顿,沈辽白疑惑地抬头看了过去,却见楚愆阳手一撑旁边的石壁,转了个身,接着拉过沈辽白,便凑了过去。

沈辽白呆呆地看着楚愆阳在水中显得苍白的脸慢慢靠近,直到唇上触到一个冰凉柔软的事物方才回过神来,他想要说什么,可是嘴唇才张开,便被楚愆阳直接含住了,他怔怔地看着眼前俊美的面容,楚愆阳琥珀色的眼睛在水中看起来有些虚幻,他们俩对视了一刻,很快楚愆阳便放开了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接着转身继续向前游去。

沈辽白摸了摸嘴唇,他自然明白方才那不过是渡气,但脸上依旧火烧火燎,即便是身遭冰凉的水流都没法冷却下来。

他一面糊里糊涂地跟着楚愆阳继续游,一面心中茫然,好像想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忽然手被人握住,沈辽白被一把拉出了水面,他下意识地抹了把脸,抬眼便看见楚愆阳正低头看着他,手还握着他的手腕,沈辽白此时觉得被楚愆阳碰触的地方好似有火在烧一般,他挣了挣,楚愆阳便顺势放开了,道:“没事吧?”

沈辽白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

两人一时无语,沈辽白不自觉地开始揉弄袖口,“含章他们怎么还没上来?”

才刚说完,只听含章的声音响了起来,“你真是麻烦死了!”

沈辽白转头看去,只见问皓在前,含章在后,而宋千程正软绵绵地被含章拎着后领子拖到了岸上。

他连忙走过去道:“这是怎么了?”

含章道:“嗐,这没用的家伙游到一大半便憋不住气了,扑腾了两下竟然晕了过去,好在我和问皓拉着他尽快上来了,不然恐怕他竟是要淹死在那水道里头了。”

含章说话时,问皓在一旁将宋千程胸腹的积水压了出来,宋千程咳了两声,慢慢醒了过来,有气无力地问:“这是哪儿?”

“你下墓以来,就数这句话说得最多。”含章见他醒来,便懒洋洋地嘲讽了一句,接着也抬头打量了一番四周,“这里就是主墓室?”

水道出口处是一方水潭,较之入口处的水潭要浅上些许,水潭两头紧缩,一头为他们游上来的地方,另一头缩成一条较深的水渠,水渠蜿蜒绕过一个巨大的石台,过了拐角处便消失在视野中。

水渠旁的这座石台十分高大,故而众人看不见石台上的模样,而这墓室中其它地方空空如也,十分空旷。

楚愆阳并不急着探查,他看了看几人浑身湿淋淋的狼狈模样,又睨了眼仿佛去了半条命的宋千程,冷声道:“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不要到处走动。”

沈辽白抿着唇坐了下来,他现下已经比出水时要好得多了,尽量不去想方才在水中渡气时的情景,装着漫不经心地开始拧衣裳上的水。

衣物浸透了水,变得潮湿阴冷,还带着一股水腥味,沈辽白忽然皱起眉头,仔细嗅了嗅衣服上的气味,接着又站了起来,到水潭边俯身闻了闻。

“果然没错,这水里,有股血腥味。”沈辽白盯着平静的水面,喃喃道。

第21章:巨大棺椁

“果然没错,这水里,有股血腥味。”沈辽白盯着平静的水面,喃喃道。

“怎么了?”楚愆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沈辽白一惊,险些又跌入池子里,被楚愆阳一把拉住了。

楚愆阳看了看他的脸色,道:“这里有东西?”

沈辽白不自觉地躲闪着楚愆阳的目光,磕磕顿顿地道:“没什么东西……”

“那你为何脸红?”楚愆阳挑了挑眉,伸手极其自然地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

沈辽白顿时窘迫地连话都说不出了,他向后退了两步,清了清嗓子,好不容易才开口道:“这水里,有血腥味,我想,若是前一批人留下的,那……那里面定然有人受了重伤。”

楚愆阳沉默片刻,道:“上一批一共五人,除了我父亲和沈影青,其余三人我都调查了一番,这一路来,除了你在墓外曾经捡到的家父的玉佩,并没有找到任何与这五人相关的事物,如若在这主墓室中也毫无线索的话,他们定然已经离开了这座墓。”

沈辽白明白他的意思,不管这血腥味是从何而来,只要没有见到亲人的尸骨,便还有一分希望。

众人休憩了片刻,待身上衣物约摸半干时,便沿着水渠向前走去。

这座墓室显然同样是由天然溶洞稍加修饰而成,高耸的洞顶隐约可见垂挂着些许石笋,凹凸不平的洞壁上因着光线不足,只能隐隐绰绰看见些许横生出来的石块,墓室地面修建地十分光滑,水渠边还刻着精致的纹路,尽管水渠中水流十分缓慢,但也看得出是活水,这种引地底活水入墓的法子倒确是造就了聚气敛财的格局,想来张角即便身败,仍旧寄望于后代能有所建树。

走了数十步,便到了水渠转弯的地方,一转弯便看见石台在这一侧竟出现了一个仅容许一人进出的口子,石台下还散落着些许碎石,显然是有人将这一块给炸开了。

这洞口十分狭小,其形状方正,靠近洞口的地方还放着一枚铜铺首,铺首为兽面衔环式样。兽面双目突出,双耳外撇。整个兽面通体饰鳞形纹、三角纹等,背面还有两竖长方形鋬。沈辽白将这铺首拾起,看了看道:“这是……用在棺椁门内的么?”

楚愆阳抚摸着洞口边缘,沉吟片刻道:“这座石台应当就是张角的棺椁,上一批人到了这里,找到了石台上隐藏着的棺椁门,将其打开后,进入了棺椁内部。”

宋千程推开含章,上前瞧了一眼,道:“这门未免也太小了,里头也什么都看不清楚,这谁能进去啊?”

含章嗤笑道:“放心罢,不会叫你冒这个险,问皓,这门你进得去么?”

问皓上前比了比洞口的大小,皱眉道:“恐怕不行。”他转头打量了一番沈辽白,犹豫道:“沈夫子说不定可以。”

沈辽白放下手中的铜铺首,过去瞧了瞧,倒的确勉强能进去,便道:“那我试试罢。”

问皓抽出腰间的绳子来,将一端系在沈辽白腰上,以免在里头出了意外,来不及逃出,沈辽白双手撑着洞口,慢慢地爬了进去。

棺椁外层为大木条叠压成方形或亚字形的椁室,其正中安放墓主的棺木,在椁室和棺木之间,放置着墓主的陪葬品,也是墓主生前最为重视珍爱之物。

沈辽白之前虽在闲谈野志中看过棺椁的描述,但进去了方才明白这里头是什么模样,张角并不能算是帝王,然而他的属下显然不这么认为,这座石棺椁里面完全是按照天子规格来建造的,一眼望去便知有四重。

从门进去之后,可见一条口字型窄小回廊,回廊靠外侧的壁为石质,而内侧确是上好的椴木,这是第三重属,正对着门的椴木上也开着口子,向里是第二重地也,地也之后便是张角的棺木,又称为椑室。

沈辽白举着蓬火照了照,从门口到第一重棺,距离并不算远,以沈辽白现下的位置,已然能隐约看见棺木的形状,沈辽白便又向里爬了几步,这棺椁里头已然找不着什么陪葬品了,想必是先前进去的人,将东西全部运了出去,方才进入最里头的椑室。

棺椁中空气滞涩,沈辽白趴伏着没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他向里穿过椴木所造的地也,刚进入椑室,便发觉不对,椑室中的棺木虽然好端端地放在正中,但其上方的石壁却碎了大半。

沈辽白勉强跪坐起来,举着蓬火凑到棺前,只见棺盖也已破裂,外层包着的水牛皮和碎石混杂着洒了一地,破裂的棺盖下,并没有殒身数百年的“天公将军”。棺中放着一些珍奇异物,还有一本黄绢包裹着的颇厚重的书册,沈辽白拿了起来,果然是定王所要的太平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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