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里亚当初去落木谷地是为了什么？他的档案里每几年去执行一次净化任务，为什么会这样？

但是这种不重要的问题，主教是不会回答的。

于是叶重华去询问了负责发布任务的牧师赫里森什么是净化任务。

这个牧师虽然平时不太理别人的额外问题，但是由于叶重华一直是光明牧师，击杀的黑暗势力还不少，在这里的声望算是有点高的，所以还去回答了叶重华的问题。

赫里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叶有残华，这样的任务不适合你去做。”

叶重华没做过这类任务，他一直按字面理解净化任务是驱散或者是驱魔，虽然萨里亚不像是会走攻击路线的牧师，但是NρC嘛，什么都说不定。可是赫里森看起来对这个任务很郑重的样子。

于是叶重华问：“为什么？”

“这个问题我一般不会向别人透露，但是看在你一直是光明神的侍奉者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任务需要耗费灵魂，”赫里森回答，“非主教级别的牧师一生也只能做一两次而已。”

但是萨里亚当然不是主教，为什么他至少进行了四次净化任务？

叶重华把这个问题提出来，敏感地注意到赫里森的语气开始有几分鄙夷的意思：“因为他是个污秽的人，他需要净化自己的灵魂。”

话语里面甚至有点嫌恶。

但是在主教口中，他是个善良温和的牧师，甚至还叫叶重华追查他的死因，这样实在不像是对待一个需要净化灵魂的污秽之人的态度。

叶重华穷追不舍地问为什么，但是赫里森却开始闭口不言。叶重华心知这样追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于是换了个问题：“如果非主教的牧师做了很多次净化任务，会有什么后果呢？”

“耗尽灵魂死去，死后不被任何神收留。”

叶重华玩这个游戏到快50级，在他做这个任务之前，没有听到过任何关于耗费灵魂的提法。他推测也许这是游戏后期的一种玩法。

但是死后不被任何神收留这一点，玩家虽然不在乎，不过对于活在这个世界的一直侍奉着神的人们，无异于最残酷的惩罚。

并且这个惩罚还附带着死亡。

这是要把萨里亚利用完了丢掉的节奏啊。

但是为什么主教那么看重萨里亚的死亡？

按理说这个人死了不过少一个有污秽嫌疑的人而已。

污秽……嫌疑……

萨里亚与黑暗祭祀有交情，教会会不会也发现了，并且担心他叛变？而现在萨里亚据说死了。并且似乎是在教廷的意料之外死去。和光明与神圣对立的或许正是黑暗和死亡。如果萨里亚并没有真的死亡的话，一个在教廷工作了那么多年的牧师叛变到了敌对的阵营，那或许就是酿成大患。

所以主教不得不确认他的死亡并且调查他的死因。

叶重华亲眼看到萨里亚死去，是知道他真的死得透透的了。但是他没办法解释这个过程，于是教廷也在防着萨里亚。

教廷不在乎这个人死不死，但是不得不去防备他在意料外的死亡。

但是从塞维尔对萨里亚的态度来看，萨里亚真的没有背叛过教廷。他就被这样的怀疑不断催折着灵魂，不断地过量地耗费着生命，最后死于非命，还被他所服务的教廷所防备着。

虽然古往今来教会都扮演着反面角色，但是叶重华看到自己待了那么久的、一贯温柔仁慈的教会露出了反派的面孔，心里还是有些古怪的失落。

叶重华在教会挖出了奇怪的内幕，可依然没有解决他任务的问题。杀死萨里亚的真凶是谁？是深渊。但是深渊只是一个玩家，没必要千里迢迢无缘无故杀一个牧师NρC。所以他肯定有一个接受任务的对象，他的幕后指使者是谁？好，反正不是教廷，主教大人自己也有点惊疑不定。

其实这个问题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问深渊，叫他回忆当时的情景。

但是深渊这家伙不在线。

叶重华之前也有几次想问深渊这个，但是他想事情已经过去了，任务大概不会搭到这个无缘无故的线索上，没想到叶重华去查了一圈，最后没有头绪的时候，思路还是回到了这里。

思来想去，叶重华决定去他之前净化过的地方走一趟。

他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总归是没有思路，不如先去走走看。

第27章：大明湖畔的萨里亚

萨里亚，神谕三四一年生于格斯南大陆小镇温达尔。神谕三五零年被神谕所选中，成为教士侍从。神谕三五六年成为牧师。神谕三六九年前往扭曲山谷净化灵魂。神谕三七四年前往白月城追捕黑暗生物净化灵魂。神谕三七九年前往昨夜森林净化灵魂。神谕三八四年在落木谷地死亡。

这就是萨里亚曾经走过的路。

叶重华曾经去过温达尔，发现了他的小伙伴塞维尔。

或许沿着他的轨迹走一遭，会发现点别的东西。

叶重华的第一站是扭曲山谷。这是个黑暗生物广布的地方。天空都是一片大雨将至的阴霾。

毫无意外地，叶重华路上又被红名给殴打了。

但是叶重华经过昨天那一战，现在手感好得发烫，加之明白过不久可能就不能这样在野外放浪了，现在他面对操作一般的红名简直是殴打小朋友的节奏。

叶重华迅速反客为主，对方要逃也不给人家逃，一个个控制技能轮番来，节奏从容，像一场好整以暇的玩弄。逼得红名骂道：“你这个牧师是变态吗？”

叶重华也没有什么反应，他微微扬起唇角：“连一个牧师都玩不过，难道不是你太没用了吗？”

气得红名又暴走了一回，叶重华仿佛更加开心，然后慢慢地把对方给磨死了。

战斗结束的叶重华非常满意地给自己上满了血，然后身周空气一阵扭曲，透出一个黑色的影子来：“……你这牧师真是十分变态。”

叶重华没注意到居然还有刺客在附近潜行，而且对方还是红名，心下一惊。叶重华看了过去，居然是纵横的人。

他对这个公会其实没有什么好印象，于是皱皱眉没说话，当作没看到，走了。

扭曲山谷里依然是要下雨不下雨的乌云密布的样子。

他走在路上，之前看了一些资料。说是扭曲山谷黑暗生物密布的区域位于东南方向。他看看地图，就朝着可能有很多怪的地方走去。

之后他看见频道里刷了几段深渊的上线提示，然后深渊的名字和头像就亮了起来。他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心里某个地方好像也亮起来了。

大概只是想问他关于任务的线索。

然后他顺手向深渊发送了一个组队邀请，不料深渊居然拒绝了他。

深渊向他解释：“不好意思，不是本人。”

叶重华心里某个地方又熄灭了，剩下一点凉凉的余灰。然后心里还有点疑惑——担心是盗号的，便问道：“他去哪了。”

那个人回他：“说是做作业。”叶重华这才放下心来。结果那个人又跟他说话：“你是那个经常跟深渊一起的神牧？”

“是。”

“真不懂他在想什么。”对方回复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结束了对话。

叶重华深究不出其含义，干脆不去想。他继续往自己的方向赶路，不久看到身周的怪越来越多，他几乎规避不过，只能硬着头皮去靠着杀怪开路。

唉，这时候要是深渊在就好了。

习惯了独行的牧师叶重华突然这样想。

深渊对他来说是个好打手，可惜他对深渊来说什么都不是——哦，撑死了不过是一个团里的队友。

只是只是如此。

叶重华艰难地打过几个怪，一路走过去，想寻找一些曾有牧师存在过的踪迹。

但是眼前依然是一片荒凉的，远处滚着沉沉密云的山谷。

神圣牧师有一个被动技能，是黑暗生物追踪，具体来说，就是有对立的力量在附近的话，周围就会呈现出一片黑气。在这片地图里，黑气是十分常见的，毕竟这是黑暗生物的地界，可是叶重华越往前走，黑气越发稀薄，最后几乎没有。

有点类似于他用技能“净化”去处理过的地界。莫非这就是所谓灵魂净化？

叶重华便沿着净化程度更高的地方走，最后在地上发现了一小团黑气。

那一小团黑气紧紧包裹着什么东西，叶重华想了想，没有使用净化。弯下身，直接去拾取。

“获得物品[灵魂碎片]，是否使用？”

叶重华之前做别的任务遇到过类似的物品提示，于是毫不犹豫地选了是。

然后周围毫无预兆地陷入了黑暗。要不是指示灯一切正常，叶重华可能都会以为是显示器挂了。等待了几秒，屏幕才渐渐亮起来。界面消失，只剩下一些电影一样的画面在播放着。

萨里亚就站在他刚才站的那片地方。周身有着非常灿烂的神圣的光芒，他的圣杖飘起来，金发也微微地有些往上扬着。他看起来还很年轻，没脱去少年的模样。

接着他的圣杖突然坠了下来，被他接住，光芒也从他身周散去，细碎的金发垂到他的肩上，他朝着一个方向喊了一声：“是你吗？”声音仿佛有些不可置信：“西维？”

塞维尔从树后出来，这个时候的塞维尔还没有戴兜帽，没有用帽子和阴影遮着脸，看起来比叶重华之前见到他的时候讨人喜欢得多。

可惜他的作派一直是那样，没因为看起来青涩而变得讨人喜欢。“萨里亚，没想到你变成了教会的走狗啊。”他挑衅地一笑，“你要净化我么？我现在可是邪恶的黑巫师。”

萨里亚手里提着圣杖，转了几转，半天没有说话。然后他垂下眼睛：“你怎么变成了黑巫师了？——当初你不是说，最恨黑暗魔法，想成为神官吗？”

塞维尔冷哼了一声：“不用你管。”

萨里亚手持圣杖，吟唱一个咒语，接着就是一个神圣之箭落到塞维尔脚下。却没有伤到塞维尔。他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黑巫师，神色冷淡下来：“你不在我的净化序列之中，离开吧。”

然后屏幕又是一阵黑暗，恢复正常的时候，只有叶重华一个人站在那里。

他想不明白游戏给他看这样一段类似于好友反目的剧情是什么意思，不过好歹似乎有了发展，这证明他的思路并没有错。然后他稍作恢复，往白月城走去。

白月城就是白月瀑布附近的一座主城，规模不大。他到达的时候正是白月城的深夜，只有几个功能型NρC还在外边。

空荡荡的城池上只有一些行走奔忙的玩家，和一片冷月清辉。

叶重华来到白月城第一件事，就是向NρC打听当年牧师驱魔净化的事情，但是似乎是由于他声望不够，NρC们对他的问话没什么反应，多说几句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叶重华也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在城里四处奔忙，寻求一点关于当年驱魔的踪迹。

最后他在一个老牧师那里打听到了，当年的确有一个牧师来到白月城驱除黑暗生物，位置是旧城主邸宅，后来似乎又到了郊外进行了净化仪式。

叶重华没抱什么希望地去旧城主邸宅走了一圈，现在已经变成贫民窟的旧城主邸宅里果然没留下什么东西。于是叶重华前去郊外，白月城怎么说都是个主城，不是什么黑暗生物聚居所，所以所谓的黑气比扭曲谷地要淡得多。

好不容易辨认出那些微小的差异，走到那个灵魂碎片遗落的地方的时候，叶重华觉得经过这一次自己的观察力等级妥妥地提升了，视力妥妥地下降了。

叶重华拾起灵魂碎片，进入到那段残留的记忆里。

这次的主角却似乎是塞维尔，他蹲在地上，非常痛苦的样子。有奇怪的咒印在他的脸上蔓延，他的脸色是惨白的，咒印却是漆黑的有着扭曲的纹路，两相对比，显得十分诡异。

萨里亚跑过来，站在他旁边，手往塞维尔那伸了伸，似乎想要触碰他，但是最后还是收回了他的手。他小心翼翼问道：“塞维尔，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吗？”

塞维尔咬着牙，冷汗从他脸颊上流了下来，滴到土地里。许久他才能挤出声音：“你不需要。你脑子还在的话就立刻……离我远远的……否则，我或许会失去控制……会杀了你……”

萨里亚低头看着他：“我可以为你净化身上的黑暗。”

塞维尔挥手打开萨里亚，萨里亚没有防备之下险些失去平衡，摔倒地上。“教会的狗，不要妄图阻止我！”

萨里亚皱着眉，难得看起来有点烦躁：“为什么你非要学习黑巫术呢，你明明知道黑巫术在吞噬你的生命！”

赛维尔拾起他地上的法杖，慢慢地撑着站起来。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依然有可怖的咒印，他抬起手粗鲁地抹去脸上的汗水，勉强挤出算是猖狂的笑容——因为他正在遭受的痛苦而变得扭曲。

“想要获得力量，怎么能不付出点代价？黑巫术如此强大，所要交换的东西当然会比别的三脚猫的力量所需要的贵重！”

萨里亚皱着眉，静静地看着他：“哪怕你被这股力量控制，哪怕你失去自我，哪怕你要杀害身边的人，哪怕你会被这个力量蚕食最后死亡？”

“我不畏惧死亡和黑暗，”塞维尔脸上依然是猖狂痛苦扭曲的笑容，“贪欲、痛苦、失控、死亡，是可贵的礼物。我给人带来这样的礼物，自然也会被回馈同样的东西。这是力量交换的规律，没什么好意外的。”

画面结束。

白月城的郊区依然是一片无垠的月光。夜里有什么虫子在鸣叫，显得分外空寂。

没有任何痕迹显示这里有一个将要被痛苦蚕食的黑暗祭祀来过。

也没有人知道那个牧师的净化最后净化的是什么。

叶重华皱皱眉，他感觉到这个世界的黑暗阵营似乎有他们自己的生存法则——那些法则虽然在别人眼里只是灾难和痛苦，但是那些人却在遵守着他们的规则，认为这是等价交换。

塞维尔自认为很有道理，叶重华却觉得那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这个任务是阐述两个阵营的碰撞和差异的吗，这到底是要指引到怎样的道路呢？

叶重华并没有想明白，但是他从好友信息看到我是法爷这个开荒党人都下线了，感觉现在实在太晚，决定留到明天继续。

第28章：均衡教派

第二天上线的时候，埋头副本已久的我是法爷居然关心了一下他：“最近都在干啥？”

“……练级。”

“练得怎么样了？”我是法爷继续关心。

“快50了。”

我是法爷非常满意：“小同志不错啊！”如果我是法爷在叶重华身边的话，叶重华怀疑他会伸手拍拍叶重华的肩膀，用着领导巡视的架势。

叶重华决定关怀回去：“你的钱赚得如何？”

这一问不得了，我是法爷开始叨叨：“唉，你不知道，暮色这个公会是挺厉害的，里面也有些差不多能比得上我的人，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副本打多了，意识上好像差一口气。这副本意外情况多，然后他们有时候是走位没反应过来，有时候是奶妈没控制好血蓝，总之是灭灭灭。不知道纵横那边能通关副本没有……说起来，深渊呢？”

叶重华刚想回答这人不在，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深渊上线了。叶重华担心又是别人上他的号，于是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跟他组队，结果他率先发个组队消息过来。

还带着一句：“残花花TOT”

叶重华见到他忍不住回了一句：“年轻人，作业做完了吗？”

深渊顾左右而言他：“残花花你在干啥呢，我们来练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