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纪年 上——伽帝
伽帝  发于:2015年0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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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端木翎毕竟是端木翎,城主公子该有的霸道风流他一样不差。一瞬间就像是突破了自己的某道线,露出洁白的牙齿低低地笑着:“那小柳儿知道,吻了本公子,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么?”

某小狐狸渐渐醒酒,才意识到刚刚做出了多大逆不道的事儿——轻薄城主公子啊,要是某人刁难起来,他恐怕得吃不了兜着走了。一转眼珠,开始换话题妄想蒙混过关。干咳一声:“二少,你怎么会来这儿?”

端木翎掌握了主动权,倒是不急着动作,只当逗着小鼠儿玩,何况还是只想赖账的小鼠儿,哼哼,本公子的豆腐也是那么好吃的?当做不经意被他引走注意力,道:“随便走走散酒气,就看到一捆麻花儿。”

柳白干笑了几下,自然知道那捆麻花儿是说自个,他知道自己睡相差么,可那人有必要说出来?无奈自己半梦半醒间做了不该做的事,只得打着哈哈讨好某人:“是么,呵呵。那,那捆麻花儿不打扰殿下散步的雅兴,殿下请慢走。”

端木翎略倾身,挑住他下巴:“怎么,这就恼羞成怒赶人了?”

柳白眼珠滴流滴流转个不停,偏就不看端木翎的眼睛:“二少严重了,区区怎敢。”

端木翎半眯了眼,邪肆地一弯唇:“小柳儿可是第一个敢把轻薄本少付诸行动的人,你可要对本少负责。”说着,头一低,衔住了柳白的唇。

柳白本想再绕会子圈,不定就能把人给绕晕送出去,可惜唯一能说话的地方被人制住,脑袋也还晕晕乎乎,嗯嗯啊啊地只觉满脑袋里粉红桃花在乱飞,不知不觉舌头也伸出来了,手也绕上去了,人也开始主动回应了,原本暧昧的场景就理所当然向着激情发展了。

待到两人啃来啃去摸来摸去衣服也褪尽两人全都光溜溜地时候,端木翎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该在主导地位,一只手自自然然地游移在柳白光滑的背脊上,并越来越向下。没成想激情中的柳白蓦地清醒过来,一手勾了他的脖颈,另一手往后一抓,死死摁住了那只修长的蜜色手掌。柳白嘟着唇眨巴着眼睛眼角向下一撇,硬生生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会疼。”

后来端木翎扶着腰回想的时候,脸上就是一种咬牙切齿混合着无可奈何的表情,磨着牙反反复复地碎碎念:“那小混蛋!”

不过现在餍足的两人最大的问题是——怎么出去?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同时看看床上皱巴巴还沾着白色呈絮状凝固体的衣物时,即便是脸皮厚实的两人也为战况激烈脸红了。

柳白睁着桃花眼一脸无辜:“好像不能穿了,二少还是把那件披风借给区区带回府吧。”

端木翎腰下歇着羽毛软枕,靠坐在柳白身上,哭笑不得:“那本少怎办?小柳儿,你还真不懂怜香惜玉。”

柳白扯着嘴角笑若抽筋:“二少八尺男儿,区区哪敢把您看成香,也不敢看成玉呐!”

端木翎立马做小鸟依人状伏进柳白怀中:“本少不管,本少既已是小柳儿的人了,小柳儿可得对本少负责。”

柳白眉毛左跳跳,右跳跳,抽搐状长叹一声揽住那个其实一点儿也不小鸟的健硕男子:“这种地方,柜子里应该有替换的衣物。”

当两人悄悄回到宴场时,端木衍问端木翎:“咦,二哥你怎么好像换了衣服?”

端木翎尴尬地理了理头发:“不妨被只小猫抓破了衣裳。”

流苏手执贵妃团扇遮住娇笑的唇角问柳白:“哎呀,柳公子歇了一觉,怎么好像衣服下摆就似乎,长了一截?”

柳白笑眯眯地搭上流苏的肩凑在扶苏耳边吹气:“流苏美人,你这是在暗示区区身量不足?”

宴会结束后第二日,柳白就差人送披风去二公子府。端木翎却没收,并让人传了话,披风权当赏给他了。柳白哼笑一声,明白了那人的意思,也不再多话,只命人搁进柜子收好,却是再未穿过。

6、杏花楼

符离飘起雪的时候,柳白正坐在杏花楼喝着店主凤五娘二十六年前为她自己酿的女儿红。五娘的女儿小凤儿时不时从后堂探出头仰起脸看坐在二楼的翩跹少年郎。凤五娘端了一盘热腾腾的酱肉掀开后堂的帘子,一巴掌把小凤儿脑袋扇回去,随即扭着一点儿不输给少女的水蛇腰上了二楼。

二楼的墙壁上都挂着厚厚的杂毛毡子,窗户却是开着的。柳白端着温热的酒杯,靠着窗沿正发着呆。凤五娘将手中的盘子不轻不重地搁在桌子上,笑道:“柳公子,真少见您坐这儿发呆。”

柳白没看她,只是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酱肉放进嘴里:“嗯,味道不错。”

凤五娘妖娆地娇笑:“那自然,妾身这的酱肉,可是整个符离城最好的!”

柳白扭脸,翻了个白眼:“好了好了,区区知道你这酒香菜好人美。给区区再上一坛子女儿红吧。”

凤五娘抛了个“算你识货”的媚眼,嗔道:“陈年女儿红都被您给喝了,哪儿还有?难不成您要喝十四年前奴家给小凤儿埋下的那几坛子么?那可是给小凤儿陪嫁的。”

柳白托着下巴把玩着杯子:“这样么?那区区可不敢喝。你还是上一坛子杏花酿吧。”

凤五娘利落地应好,走下楼梯没几步,门口的毡帘就被人掀起来了。

“凤老板,上一壶杏花酿并一盘牛蹄筋。”来人是一位青年和一位少年。青年颇照顾少年,用身子挡住风雪,等少年进来了才放下毡帘走进。见到老板娘,青年温和地开口说道。

“哎哟,真不巧。今儿开窑的最后一坛子杏花酿被楼上客人订了。您看……”凤五娘带着歉意说。

“呃……”来人放下连着披风的帽子,眉头皱了起来。

“三少!”凤五娘惊呼一声:“这么大冷天的,您怎么亲自来了?想喝什么酒差个人来沽就是了。”

“呵呵,凤老板的酒可是要配凤老板亲手做的下酒菜才地道。今儿本是带了朋友来尝杏花酿,没成想居然卖完了。”端木衍露出个无奈的苦笑:“不知道是哪位客人订的酒?凤老板替本公子和他打个商量,如果他愿出让,本公子可以付给他双倍的酒钱。”

“这……”凤五娘两边都不好得罪,只能提着裙摆“蹬蹬”地跑上楼,等再下楼的时候,凤五娘有些忐忑地开口:“三少,楼上的客人说,今儿他也是特地来喝酒的。大冷天的他可不愿老出门。”瞄了一眼端木衍,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才续道:“不过,客人说他愿与您一起品酒。这……您看?”

这时安静站在一旁的少年也抖完了身上的积雪,拉下帽子,开口道:“一块儿也无妨。大冷天的出门都不容易。”凤五娘这才注意到少年。

烟白的贴身长袍,银红的腰带恰到好处地显出腰身,褶摆上绣有暗黄的枯叶蝶纹样。外头套了件不知什么皮毛裁制的裘衣,显出光滑润泽的淡褐色。

苍麒麟色的缎带蒙住了眼睛,漆黑的发未束起,只两侧各一络头发在脑后相结,用一根玳瑁镶红宝石的簪子固定住。黑发流水般散在肩胛骨上,脸上一片远山远水的氤氲精致。

真是半点不比楼上那位逊色。可惜是个瞎子。凤五娘难得看到可以媲美楼上那位的人,不免又多看了几眼。

端木衍笑着点头:“既然阿玉不介意,本公子自然也无碍。”

凤五娘轻舒口气,才笑着把两人引上去,口里娇笑地吆喝:“小凤儿,上两盘牛蹄筋!”回头对两人说“算是奴家给几位的赔礼。三公子可千万不要推辞。”虽然不在意那几盘小菜,却也不会拂了凤五娘的好意。端木衍随意笑笑就算是受了这礼。

7、此间少年

两人到二楼的时候,就看到窗口桌位一身青衫端着瓷白杯盏喝酒的柳白。

“三少,好久不见。”彼时,少年逆着光噙着笑,身后漫天的白雪身前一壶一杯一碟自成世界,让人驻足,不忍上前打扰。

“柳公子?真是好巧。”端木衍一瞬间被晃了神。

柳白斜眼瞥到端木衍身后的人,眸子瞬间凝了一下,随即痞味十足地扬扬下巴:“王兄,我们又见面了。”

王玉也是惊讶,空蒙的脸上却没显出太多表情,笑着打招呼:“柳少,好巧。”

端木衍看着两张不同风情同样精致的脸,不由感叹此情此景真当入画,不过却也疑惑:“咦,柳公子和阿玉居然是相识?”

柳白笑眯眯道:“是呀,在进城的路上有幸同桌而食。”

王玉也笑得腼腆温柔:“嗯,与柳少一块儿用膳,食物也会变得很漂亮。”

端木衍更疑惑了,同桌而食?

食物会变得很漂亮?

这都什么形容词?

当然这些他肯定不会当着目前正比拼气场的两人面问。就算问了他两多半也是不会说的。

端木衍只能打着哈哈笑道:“既然大家都认识,柳公子也诚意相邀,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凤五娘送新杯盏和几盘小菜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三人成掎角之势围坐,四周好像有看不见的火花在噼里啪啦乱蹦,吓得心肝一阵乱颤,赶忙把托盘放下就下楼了。

柳白和王玉调戏来奉承去你来我往得不亦乐乎,端木衍夹中间实在有些尴尬——明明语速正常语气正常神态正常使用词句也很正常,可组合起来怎么听怎么不是味儿。

端木衍只好安慰自己不要计较他们不过也才十八岁,有些少年脾性也是应该的,何况两人的机锋对象也不是他。

“原来传闻中三少府里的绝色少年就是他。”柳白挑高了一边眉,战火不知怎地就蔓延到了端木衍身上。

端木衍一边疑惑,这少年比他还小几岁呢,怎么会有这么迫人的气势?一边觉得有点凉又有点热。

看到两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端木衍那点子疑惑就飞到天边去了,心里只哀叹自己为什么坐的位置在两人中间,真是忒无辜了。

端木衍艰难地点点头。

王玉听到柳白话里的不明意味,嘴往下一撇,就要开口说话,楼下突然传来马的嘶鸣声。

三人探头向外看去,只见闹市之中,居然有一匹枣红的马就这么狂奔来。

幸好大雪天街上的人也不算多,一时众人也来得及闪避。柳白和王玉本就都不是好管闲事的性子,想缩回脑袋继续喝酒,却突然看到一个小女孩儿举着拨浪鼓愣愣地站在路中间,显然是一下子被吓傻了。

随即两人就看到端木衍已跳出窗户跃下去了。

一手揽住小女孩,轻轻一带,小女孩已到了路边的安全地带。然后身子轻掠,翻身一脚侧踢上马头,速度越来越快的马居然就这么被踢得翻到在地,马上的骑士也滚落在地。

柳白和王玉都在微笑,刚才那下他们看得分明,端木衍从掠出窗户到踢倒那匹马,他的脚始终没有沾地。

8、少城主

“三公子的功夫挺俊的。”柳白道。

“和你我二人的相比如何?”王玉突兀地问。

“再过几年吧,三公子常年在外游历,经验不是我们能比的。”柳白奇怪他的问法,却还是回答了,不过到底留了几分余地只有他自己知道。

“是么?”王玉笑笑,被缎带遮住的眸子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这么久了,三公子怎么还不回来?”

“是呀,好像是吵起来了。咱们下去看看?”柳白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起身下楼。

“大哥,纵马行凶也不用选在城内吧。”柳白和王玉还没走进面对面站着的两人,就听到争执声越来越大。

“三弟,哥哥只是让马走快点儿,谁知道这畜生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疯,居然疯跑起来,拉也拉不住。”原来马上的骑士是少城主端木羯。

“就算如此,城中可是规定不能纵马的,大哥你居然目无法纪?”端木衍沉着声音,很是不悦。

“那又怎样。不过是平民区罢了,难道三弟要为这个非难为兄?”端木羯原本就是个最为心高气傲的,滚落下马本就不好看,这会儿见衍居然责怪他,脸也黑了下来。

“见过少城主。”正当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柳白的声音适时地插了进来。

“这是?”端木羯虽看见来人眼生,但来人面目诚恳态度温良,他也想因此有台阶可下,便缓和了神色问道。

“区区柳白,是来此此地游历的商贾。”柳白欠身抱拳。

“在下王玉,也是来此游历的。”王玉也跟着一起施礼。

“柳公子,王公子。”端木羯稍稍点一点头,就算见了礼,“这两位是三弟的朋友吧,为兄不打扰你们相聚,就先行一步了。”

这时端木羯的侍卫也牵着马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端木羯连忙说道。

“大哥,你……”端木衍还想再说什么,王玉也开口道:“城区内王室骑马慢行还是可以的,想必少城主并非纵马,只是一时收不住马而已。”

“是呀,刚刚少城主不小心跌落马,该早些回府歇歇。”柳白也帮腔。

“呵呵,王公子虽眼盲,心却亮堂。也多谢柳公子仗言。”端木羯趁势让侍卫搀走了。

王玉笑笑,没解释他其实看得见大概——蒙着布也不代表是瞎子,扭脸平静地说:“三公子,柳少,咱们还继续喝酒么?”

柳白也回了个笑:“那坛子杏花酿还没喝完,区区可是舍不得剩下半滴的。”

端木衍知道适才两人看似帮端木羯解围,其实也是给他解围。

这件事算不上大,但闹到父亲那里自己和大哥不仅都要脸面无光,兄弟之间也会生摩擦。何况他常年不在城中,虽然兄弟感情淡漠,要为了这种小事翻脸甚至树敌,也不是他乐意的。

见两人兴致不减,他只好同样笑道:“既然二位如此有兴致,本公子当然乐意奉陪。”

“那马真是好生奇怪,莫名其妙也能发起疯。”端木衍端起酒杯的时候,心不在焉地启了话题。

“那马是中了毒。”王玉沉默半响,才缓缓说道。

“那马眸色清明,倒下时四蹄有些痉挛,显然不是被三公子那掌给劈的,如此说来,那就是中毒的反应了。”柳白抿了一口酒。

“怪不得,大哥虽然高傲,却也不是莽撞的人。”端木衍并未问是谁下的毒,也没问是怎么下的毒,甚至连是什么毒都没问。身处他们的位置,下毒和被下毒都是很平常的事。

一旁的柳白带着得体的表情喝着酒,不发一语。

9、扑朔迷离的局

“主子,端木衍的武功属于颜醉皇朝将军府的秘技,功夫很高。他的内功路数却很奇怪,属下看不出来是何门何派的。”柳园的鸣凤轩内,一个小女孩躬着身,向站在窗口的柳白汇报。屋内没燃蜡烛。月光洒进来,照在小女孩的脸上,赫然就是白天被端木衍救下的那个。

“嗯,知道了。端木衍的实力不止你探得的这些。怕是其他人的实力也未必如暗阁给的报告书上一样。你们行动需要更加小心。”柳白眼神迷离地看着清冷的月光,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诚恳,思维却极其清晰。

“吴宣,你怎么看?”直到小女孩走后很久,柳白才坐回椅子上,朝黑漆漆的屋子开口问道。

“金印的消息传出,就代表四国鼎立,中城天下的局势即将打破。按说中城符离是几国中最弱的一方,只因为曾是颜醉皇朝皇城,又居于三国和苗疆中间,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三国都不敢轻易纳为己有,才被前大将军端木家趁机占了。按理说端木家虽是颜醉皇朝的将军世家,底蕴也不应该这么深。若金印在手,必定是藏着掖着。不大可能轻易透露出消息。不过我猜,肯定是有人故意把金印的消息传出去。现下,城内的势力可谓晦暗不明,交错横杂。”屋子里并没有人,低沉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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