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玉 中——竹篱
竹篱  发于:2015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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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俭大惊之下后退一步,看了看林景,又想了想自己,觉得比较安全,再上前一步,转了转眼,凑到秦书耳朵边。

“将军,你不会和赵子宴一个德行吧?”

秦书不解:“什么一个德行?”

“喜欢男人啊!”

秦书一愣,脸红了:“胡说什么呢你!”

赵俭撇嘴,明显不信:“你怎么看上个这样的?哭哭啼啼像个女孩子,啧,还没那混账赵子宴的眼光好!”

林景打量了一下自己,觉得有些委屈和不好意思,秦书转头对着他眨眼睛,叫他不要放在心上,转脸对着赵俭:

“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

想了一会儿也没能想出来能把赵俭怎么样,索性不理他。

赵俭得意,对着林景:“唉,我说,我们是不是见过?”

想了想,猛然指着林景道:“我想起来了,赵子宴说你是林家的小混蛋!”

还特意加重了赵子宴的名字,生怕林景听不清楚。秦书简直想堵了赵俭的嘴,他怎么可以这么口无遮拦,当面说这些呢!

林景笑了笑,也不在意。

“未曾见过,在下穆长亭,穆如清风的穆。”

话是接的赵俭,眼睛看的却是秦书:“往事种种皆如云烟,我现在已经不再姓林,也不再是林景,不再是林家的人了,怀……秦大哥。”

秦书一时间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说出话来。

“长亭,林相也许只是一时生气,你还是要回去的,不要这样……”

你还能回去,不像我,再也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所以不要任性,人在拥有的时候,往往不懂得珍惜。

林景一笑,半点儿难过没有,反而高兴。

“秦大哥,我是自请出家的,你说我是林家的人,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是现在,我不是林家的人了。”

我不再是林家人,那么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万万想不到,其中因缘竟是这个,秦书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心乱如麻,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无心的一句话,自请逐出家门,这种情谊,……他受不起。

赵俭眼睛一转,看出个门道来,想走又不想走,站在一旁,当自己是透明人。

林景心下一动,想起刚才他对着自己眨眼睛的模样,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心想反正他早晚都要知道,早知道不如晚知道,咬了咬唇。

“秦大哥,我喜……”

秦书看林景一双眼里什么都藏不住,手心蓦地出了汗。

“不要说!”

秦书大喝一声,可是已经晚了,林景已经说出来了,那四个字清清楚楚钻进秦书的耳朵里,林景说的是,我喜欢你。

第五十章

秦书不知所措,他能怎么样呢,能说什么呢?人家一片真心喜欢他,将心迹表白给他看,那是他的福气,可是他不能接受,也只能拿林景当朋友,不近不远的朋友。

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长亭,我也很喜欢你,你要是没有地方去,就在这里住几天吧,我会拿你当做亲人,当做弟弟,好好待你。”

当做亲人,当做弟弟,好好待你。

林景摇头,他不想做秦书的亲人,也不想做他的弟弟,他想让秦书拿爱人一般待他,秦书明明听懂了,却装作没有听懂,绕来绕去的拒绝了自己。

“不是,我不要你拿我当弟弟……”

“长亭!”

秦书大声叫了他的名字。

不要逼我好不好?我现在心里很乱,我怕你再说下去,我们到时候连这样不近不远的朋友也做不得。

林景住了口,依然是嘴角含笑,眼角却有些发红。

“我不说便是,只是秦大哥你说话要算数,我有空便来看你,还望你不要拒穆长亭于门外。”

看着林景走远了,赵俭啧啧嘴,围着秦书转了一圈儿,上下打量,秦书被他看得不自在,做出恶声恶气的模样:“乱看什么!”

赵俭嬉皮笑脸:“秦大哥,人家也喜欢你~”

还拉长了声音,秦书要疯了,觉得这个世界也不正常了。

“滚!”

“为什么,你对他那么温柔,为什么要我滚?”

“我什么时候温柔了?”

“你就是很温柔!你还邀请他和你一起住!”

秦书再也受不住,抬脚便踹,赵俭连忙躲过去:

“将军啊,不,侯爷,冬天还未过去,春天还未到,你这桃花就朵朵开了啊,真真是羡煞我也~”

也不知他打从哪里听过来的唱腔,好好的一句话被他唱出来,阴阳怪气的,让人起鸡皮疙瘩。

秦书横他一眼:“这桃花给你你要不要?”

赵俭摸摸脸,想到林景的模样,倒也是极好看的,纠结了一会儿,斟酌道:“他要是个女娃,我就要。”

秦书彻底被他打败,再也不愿和他说话,抬脚走了,甩出赵俭好远。赵俭嬉皮笑脸的表情才收了起来,要是能让秦书天天这样闹一会儿,什么穆长亭穆短亭的天天来表明心迹他也愿意陪着秦书看个一百遍。

同时赵俭也很是不能理解,这一个一个的,好好的喜欢什么男人?男人抱起来能有女人软吗,身上的都是骨头,男人和男人能生孩子吗?就像赵子宴那个不要脸的,也不过是看上了人家那张脸,切,肤浅!

世间女子那么多,他赵俭算是一条道走到黑的,才不要和赵子宴那家伙学些什么乱七八遭的。

像双双姑娘那样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性子温和,他赵俭这辈子要是能娶这么一个媳妇儿,叫他怎么都行!

不过双双姑娘应该是比较喜欢军师的,这样一来,纪飞云就不大好了,不过看在他是自己大哥的份儿上,勉强承认他也算是不错,但是比起颜如玉来,还差了那么一大截,双双肯定看不上他。

想着想着就为纪飞云担心起来,完全忘了一开始想的什么,盘算着自己怎么就遇不见喜欢的人呢?他赵俭也很想娶个媳妇儿啊!

秦书回到房间心还一直在跳,拼命想找些事情做让自己冷静下来,转来转去的,不知道做什么,就只是心慌,千头万绪攒在一起。

索性拿了剑出去,走到后院,抬眼看到从前赵子宴送来的两棵凤凰树苗,天冷,树上叶子都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也不知来年春能不能存活。

持了剑,刷刷两下,还是提不起精神来,又作罢,将剑搁在石桌上,找个地方坐下来,发起呆来。

从前在军营的时候,有回在外面训练新来的将士,闲来无事出了帐篷,打算去转一圈儿,当时已是夜半,月色明亮,出了大帐没走多远,见一个帐篷居然还点了灯,秦书耳朵灵,里面隐隐约约有声音,那声音闷哼一声,好像是在打架。

因为训练场地是在城外的草原上,秦书心中一凛,不会是外族的女干细吧?也未多想,急速走了过去,还好他向来有个好习惯,营地之中长枪不离手,当下便进了帐篷,长枪冷光一闪,便朝着声音出处刺了过去。

待看清里面情形,秦书手一滑,长枪居然脱了手,里面的两人被吓得不能动弹,枪重重砸在地上。

帐篷内灯火通明,两人身上衣衫全无,秦书认出两个人来,是三营的兵长,另一个是四方城刚入伍不久的少年,因为他年纪小,又生得清秀,秦书本不想将他招进来,后来安排进了三营,是以也有些印象。

秦书一言不发,拿了长枪出去了,还不忘掩了帐篷,这件事一度困扰了他好多天,直到有天秦恒帐下的一位叫齐钟的将军同他聊天。

大着胆子问了问,齐钟是个大老粗,也不顾忌秦书是个读圣贤书的,一五一十给他讲了个明明白白,从断袖到龙阳,秦书倒是听明白了,齐钟要接着讲,被秦书堵了回去。

末了齐钟千叮咛万嘱咐:“我说小将军啊,知道归知道,咱们可不能学这些乱七八糟的啊,要不秦将军知道了,一定会军法处置我的!”

秦书应了,只觉得这些事情匪夷所思,倒也未多加思量,当日只道这种事情离自己很远,但也只是当日。

今日这件事,像是一串点燃了的鞭炮,噼里啪啦炸的秦书不知所措,从前很多可以回避不去想的问题这会儿子一股脑儿全都跑了出来,想停下不去想,又停不下来。

不要再想下去了秦书,别再想了,想明白了又能怎样?所以别再去想了。

抱了抱头,好,不想,什么都不想。

石桌上的青色剑穗被风吹起来,一只手抚摸了一下剑柄,将剑穗握在手里,一下又一下的梳理着,像是梳理自己满心的乱头绪一样。不必去想,也不敢去想。

就像自己说的那句话一样,再想下去,怕是连朋友或者兄弟也做不得,就当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又蠢又呆的呆子好了。

将下巴放在臂膀上,头渐渐埋下去。古书上说,西方有种异鸟,善于自欺欺人,每当这个时候总会将自己的头埋进沙子里,他秦书现在就是这么一只鸟,在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时候,自欺欺人。

一时只觉得不仅是身子,还有心里,全是倦意,也不愿意挪动地方,便索性闭上眼睛,也不知道呆了多长时间,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徐让听到前院动静,心急火燎跑到后院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秦书一身黑衣趴睡在石桌上,偶尔有风会把他吹得抖一抖,将头往臂弯里藏一藏再继续睡,这让徐让想起了以前飞云寨里养的大狼狗,也喜欢这样睡觉。

徐让抬手想要叫醒他,突然手又停了下来,这几天秦书几乎日日夜夜没有合过眼,本是不应该叫醒他,叫他多休息一下的,可是……赵俭在外面都已经吵翻天了。

小心拍了拍秦书的肩膀:“将军,将军醒醒……”

秦书揉揉眼,觉得被风吹得有些凉,不过心里也清明不少。

“怎么了?”

“赵俭在门口和一个姑娘吵起来了。”

秦书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和一个姑娘吵起来了?他不是一向对姑娘家很是有礼吗?

皱眉道“什么姑娘?”边问着抬脚就往前院走。

徐让见他面色尚可,挠挠头道:“那个姑娘说是你的……”顿了顿,“……未婚妻。”

秦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来有些不大敢相信,“你说什么?未婚妻?”

徐让连连点头,秦书也疑惑了,他什么时候有了个未婚妻,怎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第五十一章

再不敢耽搁一步,秦书赶紧走去门口,远远便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赵俭的声音夹杂其中,难得气急败坏。

“我说姑娘,明明是你将我认成了将军,现在怎么又来怪罪我?”

“哼,氵壬贼,你还敢狡辩,你明明不是他,干什么骗我!你怎么不告诉我!我看你是心存不轨!”宋夏得理不饶人,加上认错了人,又羞又气,气得火冒三丈。

赵俭百口莫辩,“你说侯爷是你的未婚夫,可是你手中既没有婚书,你又不认得他,我怎么信你?又怎么会放你进去,你讲不讲理?”

“我不管,你叫他出来,你不叫他出来,哪日我见了他,定让他一刀砍了你,你信不信!”说话甚是泼辣。

秦书耳听着两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还在不断争论,都到了要自己砍死赵俭的地步,清了清嗓子,两人停了嘴,一致看过来。

赵俭败下阵来,一溜跑到秦书身边,推了推他。

“找你的,你未婚妻。”

秦书满头雾水,他发誓他真的没见过这姑娘,刚想问一问,那姑娘自己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了秦书一番:“你就是秦书?”

秦书从未见过这么大胆泼辣的姑娘,加上她打量自己的目光实在是不合礼数,就有些尴尬,只点了点头,将满腹疑惑压下来。

“在下正是,不知姑娘是?”

宋夏沉默了一会儿,秦书见她眼睛滴溜溜直转。

“我是你的未婚妻,不过很快就不是了,虽然你长得挺好看,不过我就是不嫁你,你死心好了。”

秦书哭笑不得,她一口一个嫁不嫁的,自己还不认识她,嫁给自己?这从何说起?外头下人多,多有不便,秦书想了想,这事情怕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的,便诚心建议:

“姑娘,不若我们进房说话可好?”

宋夏闻言一下全神戒备护住胸口:“你们想干什么!”

赵俭抽了抽嘴角,和秦书面面相觑,意思是你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会和她吵起嘴来了吧?

秦书好笑:“姑娘,我并无恶意,你说是我的……未婚妻,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宋夏发现自己小题大做了,不由得赧然,还有些不甘心。

“你难道真的没有听过我的名字?”

秦书摇头。

“我是宋夏,是宋九卿的孙女!”

秦书隔了好大一会儿才想起来,宋九卿就是宋谏官。“原来是宋姑娘。”

心里暗暗讶异,没想到宋谏官慈眉善目居然有这么一个泼辣不拘的孙女,不过自己怎么不知道,何时同她定了亲事?

“你难道不请我进去?”

赵俭撇嘴,刚才让你进去你不进去,你也不看看自个儿,小丫头片子一个,啧啧……怕是刚及笄没两天吧。

宋夏瞪一眼赵俭,用口型示意他:走着瞧。赵俭不和她一般见识。

宋夏不是个扭捏的,叽叽喳喳说了好久,秦书总算是明白了来龙去脉,简单点儿说,就是宋谏官和自家爹是忘年之交,当初小姑娘出生没多长时间,两家就商量着结亲,只是提了提,并未有婚书一类的证物。

如今正逢自家变故,宋谏官想着能帮衬就帮衬一下,便旧事重提,没想到小丫头居然偷听了去,心里一百个不乐意,这才闹了这么一出。

“姑娘放心,我必不会强人所难。”

“那就好,还有,你的部下实在太没有礼貌,你难道就不教训他一下?”宋夏指着赵俭。

秦书有些为难,略一迟疑,还是赵俭比较痛快:“就算是我的不是,你想怎么惩罚吧?”

宋夏哼一声:“什么叫就算是你的不是,本来就是你的不是,你个登徒子,占我的便宜!”

赵俭百口莫辩,天知道,这姑娘见他出门就拉住他说不要嫁给他,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叽叽喳喳说了好多,当自己觉察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况且她来路不明,他也只是挡了挡,未让她进府,怎么就成了登徒子?

赵俭豁出去了:“我什么时候占了你的便宜?那好,既然你这么说,大不了我让你占回来啊,来,你愿意怎么占就怎么占,来占回来吧。”

赵俭大大咧咧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秦书扶额,什么叫做你占回来?这是该对一个姑娘家说的话吗?

“你,你,你……”宋夏指着赵俭,气得手哆嗦,憋出一句话来,“你不要脸!”说罢一跺脚跑了。

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阵风似的。

赵俭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头雾水看着秦书,秦书一抬脸:“还不快去追,这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赵俭不疑有他,赶紧去了,走到半路反应过来,凭什么是自己去,她明明是找秦书的,可是回去又不放心,只得硬着头皮在后面远远跟着。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晚上的时候秦书也没见到赵俭,问了管家,说是下午回来就回房了,也没见出来。

秦书想了想,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好心敲门看看,赵俭一开门,秦书吓一跳,脸右边眼眶处青紫一块,秦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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