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请神上身 上——恺撒月
恺撒月  发于:2015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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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笑得愈加畅快,眼神却微微一暗,低声道:“致远,千万莫要是天帝转世。”

而后拾阶而上,金丝重锦的衫袍静静响起窸窣摩擦声,随即又静静消失在石阶尽头。

单致远又耗了两日,方才战胜群妖,一举迈入筑基二层修为,而后顺利闯入第七层。

第七层却并非迷宫,而是个广袤大殿。

此时殿中已站了多人,单致远心中一沉,莫非,仍是来迟了?

第二十五章:天方老祖之谜

单致远压抑心潮激荡,静心一数,五男三女,一共八人,其中有两张熟悉面孔,正是如今结下梁子的刘皇与杜若青。

他却是心中一松,位列第九并非优良,却也足够。

正如此思忖时,便见刘皇沉下脸色,大步走来。

单致远早非吴下阿蒙,自然不惧,反倒微笑施了一礼,“刘道友,杜道友,不想你二人也名列前茅,可喜可贺。却不知徐昱徐道友现在何处?”

刘皇停下来时,略有些错愕。他修为高过单致远,故而能轻易看出这小修士如今的修为深浅。

不足两月之前,单致远同他相距之远,有若泥中萤火与当空皎月,故而他丝毫不将此人放在眼里。

转眼间,单致远竟离他如此之近,仿佛只需轻轻一跨步,便会自他身边一跃而过。

叫刘皇感受到了威胁。

他却只是暗暗咬牙,面上却依旧沉郁愤怒,恨不能以眼杀人,“徐昱师弟,被你害死了!”

单致远目光微凝,他那一剑虽全然出自下意识,他却心中有数,何况彼时他不过炼气修为,徐昱却已同他如今修为相当,区区一剑,尚且取不了他性命。

如今徐昱却并不在此……

单致远心思电转,瞬间想得通透了,便冷笑道:“只怕是你嫌师弟受了重伤,将他弃置在迷宫不顾,被妖兽吃了。”

刘皇心头巨震,他不曾想到单致远竟如此心思灵活,不过凭他一句话,便猜到十之八、九,宛若亲见一般。

他却不知晓单致远此时不过信口开河罢了。故而心中忌惮更是加剧。

单致远见他神色,便知自己竟歪打正着了,不由正色道:“刘皇,徐昱乃是你师弟。”

刘皇冷嗤道:“不过一介……”他又悚然一惊,急忙住口,继续愤恨道:“徐昱师弟乃是为师门大局着想,自愿留下……若非你伤他在先,又何至于……”

单致远不曾想这刘皇身为师兄,却全然不为师弟悲戚,不由想起了陈际北,一时间感同身受,对这人便更厌恶几分,皱眉道:“若非他偷袭在先,又何至于受伤?”

随即不等刘皇胡搅蛮缠,转身走向杜若青。

待要靠近时,他方才忆起开阳昔日威胁之语,只得停在数尺之外,看向杜若青,叹息道:“若青,我等修真者一生所寻,无非行天下之正道,立天下之正位,集浩然气,结善正缘,方保道心清正,不受魔障扰乱……你,好自为之。”

这青年剑修已有几分凛冽气势,这番话更是掷地有声、叫人自惭形秽。

杜若青俏脸微红,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此时天方老祖滚雷一般声音又再轰然响起,“十人已满,其余人等送出古墓。”

第十人乃是个魁梧大汉,后背背负一柄大刀,正茫然四处观望。

这十人面前各自出现一个小小的白石八卦盘,不过巴掌大小,雕刻却极为精致细微,前天八卦图巨细靡遗,精细难有比肩之作。

八卦盘中又有十二面指甲盖大小的杏黄旗,正以繁复难明的轨迹在八卦盘中游弋,带起灵力波纹震荡。

又听天方老祖道:“这八卦盘乃仿九转莲花盘所制,玄妙难明。十二杆杏黄旗所行法阵,正是本座呕心沥血之作。最先破法阵者,可受本座传承。”

修士们纷纷抬手,托起那八卦盘,修习符文法阵者,正可施展所长,便露出喜悦笑容来。

单致远垂目望向掌中的八卦盘,那法阵运行异常繁复,绝非一时半会就可破解。更何况他一心修习剑道,对这符文法阵所了解不过皮毛。

然则,身为推衍大能的天方老祖,为何第三次试炼的内容会如此偏袒符纹修士?

单致远皱眉沉思时,六甲忍耐不住,才欲出声提醒,太羽却缓缓抬手阻止。

第一轮试炼测运,第二轮试炼测武,第三轮试炼……应为测智。

单致远眉头舒展,撤了手掌,任那八卦盘虚虚悬浮。而后召出灵剑,将那八卦盘利落斩为两半。

十二杆杏黄旗悄无声息,洒落一地。

周围修士或是全神贯注,或是鄙夷看来,只道这剑修只怕是自暴自弃了。

怎料那大殿上空却骤然又显出九个月白光环,向其余九名修士罩去,天方老祖雄浑声音悠长回响道:“传承者已现,其余人可退出古墓。”

刘皇同杜若青更是震惊,怎奈那光环来得极快,尚未开口,便已被强行带出了古墓。

未通过试炼者如今聚集在石窟中,面面相觑,却也心有不甘。便停在原地,誓要等待那最后一人携宝藏现身不可。

最后一人,正是单致远。

天方老祖所要求不过破开法阵,手法上却全无限制,既然如此,他自然选了最快速、最省力的方式。七分认定、三分揣测,却叫他蒙对了。

六甲在一旁叹道:“这凡人……还是有几分慧根。”

太羽轻轻一挠下巴,笑道:“那是自然。走吧,瞧瞧那传承之物。”

空荡荡大殿东侧有高台,台侧石墙轰隆隆打开,露出内中一间石室来。

单致远如今一举拔了头筹,心中正自得,迈步时也多几分轻快。步入石室时,脚步却被那浓密灵气阻得一滞。

那石室内竟填充一整条灵脉,将九转莲花盘温养其中。那莲花盘呈九瓣莲型,几如冰块一般透明,又自莹润透明中泛出金色,正静静放置在石室中唯一的桌上。

莲花盘一旁放有一枚玉符,想来便是天方老祖的传承了。

单致远难掩内心激动,上前一步,却正好看见那金光剔透的莲花盘中,仿若蝌蚪一般的金光汇聚,形成了几个大字。

帝星暗晦,勾陈得位。

这八个字莫非是……暗示勾陈有谋反天帝之意?

单致远一惊,便讪讪向太羽望去。

太羽随他步入石室,那八个字亦是落入他眼中。这俊美华贵的神仙首次动了怒,冷道:“如此胡言乱语、大逆不道,难怪遭了天罚。致远,将这莲花盘砸了。”

单致远低声道:“我辛辛苦苦……”

那边已换了勾陈低沉嗓音:“砸了。”

一时间种种纷乱回忆涌上心头。单致远记起梦中恍惚见过勾陈带血孤寂冰冷的眼眸,被群臣孤立猜忌……他不由得心头一软,一掐剑诀召出灵剑,朝那绝顶的宝物上狠狠击下,随即又是一击,碎玉声华美有若乐韵,四溅开来。

单致远毫不手软,直将那金玉色莲花盘砸成了粉碎方才收手。

太羽又一扬手,将那玉符收入掌中,又道:“查验之后交予你。”

单致远道:“这推衍测算之道,与我修习不合,只怕没用,拿去便是。”

太羽全然看不出先前冷肃,又笑道:“赠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他日我定要好生报答你。”

致远听出他言下之意,耳根骤然又如火烧一般,急忙道:“不、不必……”

太羽勾住他一缕顺滑黑发,放在鼻端一嗅,眼神深沉难测,又兴味十足上下打量,柔声道:“五行灵泉已准备妥当了。”

单致远被他挑逗,连脚趾尖也烧红一般,窘得手足无措。听闻五行灵泉四字时,心头却是软得几欲融化。

为他淬炼灵根、改善体质之事,不想这四位本命神竟如此上心,纵使多半是为万神谱宿主这一层缘故,却仍叫单致远起了感动之心。

他思来想去,只得道:“我、日后一定好生侍奉。”

太羽便笑得愈加愉悦,“拭目以待,下次有好些法子要用。”

单致远顿觉自投罗网,闭口不再提此事,转身去查看那石室中其余角落。

除了一条灵脉、满地玉屑碎片外,尚有一块淬炼过的武圣玄金。

武圣玄金乃天武砂之中淬炼出的精华,刚硬韧性,皆为铸剑的上佳材料。又兼这武圣玄金乃无属性之物,最合五行灵根者使用。

单致远大喜过望,将那冰冷金块捧在手中,爱不释手抚摸。他亦是察觉到寻常灵剑不甚顺手,剑修所依仗者,无非一柄本命宝剑。如今这铸剑的材料便送上门来了。

更何况武圣玄金有市无价,他在迷宫中所得宝藏,全数只怕也不够换这的玄金一半。当真是,意外之喜。

他便毫不客气,将那块玄金收入乾坤戒中。

石室中再无他物,太羽扬手,虚虚一抓一扯,便将那条灵脉取在手中,几下便将其收拢凝聚成一粒龙眼大的宝蓝色灵珠,随即往单致远手中一抛。

单致远慌忙接住,却险些被那重量坠得脱手,又急忙使了十分力道牢牢握住。

太羽道:“待寻到适合的山头,将这灵珠放置地底,自然形成灵脉。”

单致远微微一愣,方才想起来,他身为真仙派弟子,同凌华宫起了龃龉,那降龙岭,自是不便再继续做邻居了。

那降龙岭不过荒山野岭,却也是单致远居住了二十年之地,此时眼前浮现起那片葱郁绿色,不由叹息道:“可惜了那片灵田。”

六甲自打进了石室便一直沉默,如今终于破了功,奇道:“你在这古墓中所得之物,足够置换万亩灵田,又何必……”

单致远正色道:“日日耕作伺候,自然生了感情。”

六甲恍然道:“想不到致远竟是个长情之人。”

太羽却在此时,狭长凤目又落在那小修士面上,若有所思道:“原来日日耕作,便会生出喜爱来。”

这神仙一语双关,又将他调戏得彻底。单致远面红耳赤,却发作不得,只得转过头去,又将石室搜查一遍。

这一次倒是在角落寻到了传送法阵。单致远取出十枚灵石摆放阵中,启动之后须臾,尚不见身躯如何晃动,眼前便骤然一亮,已落在一片林地当中。日光刺目,碧空苍茫,单致远在古墓中待得久了,如今乍然见光明,不由生出了再世为人的释然错觉。

随后远方传来沉闷轰隆巨响,单致远足下地面亦是摇晃不休,那宛若苍熊蛰伏的熊隐山大半坍塌下去,化作乱石荒坡。天方古墓自此泯于众人,再不留存于世。

第二十六章:今日衣锦还乡

单致远如今满载而归,意气飞扬,长舒一口气道:“如今总算可以回真仙派了。”

太羽却在此时抬头,眸色微微一沉,“尚未寻到九方荒冥踪迹?”随即却又笑道,“交给勾陈去烦恼。六甲,随我回天庭。”

六甲已到了述职的时辰,只得同单致远道别,临行又是一通叮嘱,叫他每日勤加修炼,不可中断云云。

单致远得六甲陪伴指点,极是感激,自然一一应了。

太羽又握住他两手,柔声道:“致远,好生修炼,你我人神疏途,恐怕直待你结丹之后方能酣畅淋漓,我等你。”

单致远总不能适应太羽这般毫无遮掩的挑逗,一时间脸色又如同滴血,不由低声道:“太羽大人,莫非心中只有这等事?”

太羽仍是笑道:“我乃宫闱床笫之神。”

随后便松开双手,与六甲一同隐了身形,只留下一句叮嘱,“致远,保重。”

骄阳灿烂,却将太羽那笑容映出几许落寞投影。

单致远目送二人离去,心道,只怕是他看错了……

他又重开堪舆术,不由得一怔。堪舆术所展示之图,原本只有路径山水,隐藏密道。如今却又多出许多浅葱色朦胧光点,并且轨迹纷乱,一时在左,一时在右。

他便忆起麒麟传授此术时曾说过,若修为提升,术法亦会进阶。如今堪舆术同他外放的神识结合,竟能侦测方圆十里内的活物。

浅葱色又各有深浅,正是代表那些活物实力强弱。

单致远如今神识堪堪学会外放,故而范围不足十丈,感受却极为新奇,仿佛天地俱焕然一新,更生出豪情万丈来。

这青年剑修如今身处熊隐山后山,在乾坤戒中翻找片刻,便寻到合用的法宝,正是一条青色腰带,形质朴实,只以深了些许颜色的夏竹丝绣出恒定的轻身羽行法阵。

单致远将腰带换上,顿时身轻如羽,足尖一点地面,便立时化作一阵青影,有若疾风掠雪般折返而去。

那些候在石窟中的众修士,自然错过了接受传承之人,更被山体坍塌压在山腹中,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得以挣脱。

此时单致远早已去得远了。

行了泰半路程时,他骤然发现堪舆图上凭空出现一点红点,并且急速靠近。

红色便是喻示这活物极为强大,难以力敌之意。

他方才生出些许警惕,那红点便已逼近眼前,乌云压顶一般将他当头压下。那身躯太过沉重,单致远又被冲力一撞,不由自主后仰摔倒了。一条火热倒刺舌头立时凑近乱舔,热气呼呼喷在脸颊,漆黑尾巴钢鞭一般,在地上来回抽打,激起一片碎石。

单致远近在咫尺,对上那黑豹喜悦满溢的黄金眼瞳,不由生出了几分无奈之感。

头顶此时传来北斗笑声,“阿桃,若再淘气,仔细又被打屁股。”

那黑豹耳尖金色一颤,似是极为忌惮北斗警告,喉间委屈呜呜几声,却仍是松了爪尖,自单致远身上爬开了。

单致远立起身来,那黑豹仍不死心,垂头贴在腿边磨来蹭去,亲昵无间,全无半分豹类的倨傲警惕之心。

他只得轻轻拍拍那大猫头颅,侧头见北斗与幸臣先后落在身旁,不由怔然问道:“阿桃?”

话音才落,那黑豹后腿一弯,后背弓起,油亮黑毛根根倒竖,张开血盆大口朝北斗怒吼。

顿时声震岭岳,九山回音阵阵荡开。

北斗却仍是大笑,待要去摸那黑豹头顶,却被那畜生一偏头,闪身避开。他只得讪讪收回手来,方才道:“如今诸事纷乱,我等不能一直留在凡界,这畜生乃六阶灵兽,为你护身最好不过。”

单致远道:“只是……”

这小修士欲言又止,心道勾陈定然为他解决了那黑豹欲念之事才对。

幸臣果然笑道:“无妨,阿桃已去了势,断不会再扰你。”

众人目光向那黑豹望去,那灵兽察觉众人窥探意图,往后一跃远离数丈,弓起后背,恼羞成怒大吼,露出根根有若匕首的森白獠牙。

只是两位星官无视他威胁,那凡人却是他唯一不愿伤害致人,这番作态,竟全无效果。

单致远神识一扫便即收回,心中复杂滋味难言。这畜生果然被骟了。

幸臣又道:“勾陈大人为它赐名梼杌。”

北斗便紧接道:“还是叫阿桃顺耳。”

梼杌乃上古凶兽之名,这豹子表象凶恶,实则爱娇撒欢,委实有些配不上如此盛名,反倒是阿桃更贴切许多。

单致远亦是赞同,抬手一招,唤道:“阿桃,过来。”

那黑豹听见主人亦如此召唤,默默低垂长尾,耷拉下金光灿灿的耳朵,一步一蹭慢慢踱了回来,便蹲在单致远腿边。豹身巨大,坐下时头顶齐腰高,那畜生也狡猾,顺势往主人腰间一靠,喉咙里又浮起阵阵惬意呼噜声。

幸臣见那一人一豹相处融洽,便将灵兽袋取出,连同一瓶灵兽丹交给单致远,告知他豢养灵兽一些要点,而后便同北斗一道告辞了。

单致远待两位星官离去,当即倒了一粒灵兽丹在手中,那黑豹不待他开口,立时探头过去,舌头一卷便将灵兽丹卷进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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