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请神上身 下——恺撒月
恺撒月  发于:2015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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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略略皱眉,将太羽唤住,“闹出如此大动静,只怕天帝离位的消息要瞒不住了。”

太羽两手负后,缓缓升腾离去,日光晖丽,将这素来妖娆绝美的后星之神照耀得精致华贵,他笑道:“谁说天帝不在?我一直守着他。”

长生大帝愣了片刻,待太羽转身,驾云而去后,方才突然醒悟过来,顿时柳眉倒竖,重重一掌拍在白犀牛背上,勃然大怒道:“好小子!竟一直瞒着我们!”

幸而那犀牛皮肉粗厚,挨了主人一下也全无反应,稳稳托着长生大帝往归途行去。

太羽惹怒了长生大帝后,悠悠然回了勾陈殿。幸臣与北斗等星官已得了指示,候在殿外。

太羽迈入大门,扬声道:“北斗,幸臣,传令二十八宿全部星官,一道随我下界。”

二位星官跟在太羽身后,面面相觑,如今天门封锁,如何下界?

却见太羽身形一滞,而后勾陈冷肃声音威严响起:“胡闹,如此大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计划?”

太羽抬手往后一挥,示意二星官退出殿外。幸臣立时拉着北斗后退,才迈出门槛,两扇朱漆大门立时砰一声在身后关上。

隐约只有几句争执自门缝里传来。

太羽道:“这许多日子,遮遮掩掩,烦不胜烦,早就应率领天兵天将,下凡去将那些作乱的妖孽一网打尽便是。此事我赞成开阳,当初助你将他封印,如今真真后悔不已。”

勾陈道:“天门一次能过去多少天兵?供奉不足,下凡便是催命,你要将天庭众将领带去送死不成?”

太羽冷笑道:“想不到你如此慈善,可是将暴虐杀意尽数推给了开阳,便心安理得做起好人来了?”

麒麟嗓音此时插入进来:“太羽,切莫冲动……”

大门一关,争吵声戛然而止。

虽然不过寥寥数语,却也令幸臣同北斗听得心惊肉跳。幸好侧殿门口只有这两位星官,连神卫也不能靠近。

北斗瞪大双眼,悄声道:“这……分明就是三个人。”

幸臣神色严峻,眉峰紧皱,低声道:“此时切勿外传。”

北斗略略点头,羽毛般白色短发轻轻晃动,又感慨道:“若是四相分裂,也没什么不好。勾陈大人身兼数职,太过忙碌了。”

幸臣抬手,轻轻揉搓北斗发顶,叹息道:“若是如此,便是四位全新的神明……前尘种种往事,自然全部都要忘了。”

北斗任幸臣揉搓,微微眯眼,闻言却是一怔,“那四位神明,会将单致远也全部忘却?”

幸臣道:“新生的神明,同一体四相的勾陈大人全无干系,自然忘记得干干净净。”

北斗停了片刻,方才结结巴巴道:“那、那还是,不要分开得好。”

幸臣柔和看他,颔首道:“自然如此。”

二人便耐心候在门外,幸好不过多时,门便打开了。

第五十九章:神枪出万神哭

勾陈依旧刻板冷肃,静静立在广袤寂静的殿内,便有若高峰伫立,卓绝巍峨,宽阔肩膀不见分毫疲态,身侧立着一名眉目俊朗的凡人青年。

即使站在这庄严浩荡的神界殿中,依旧身如青松,气息浑厚,剑意凛冽,面容如璀璨骄阳,却有一剑动九州之能。只是神色迷茫,却将他气势迫人的剑意削弱了几分。

幸臣北斗微微错愕,先是询问:“你如何到的天庭?”随即察觉了他气息变化,又一起笑道:“致远,你竟结丹了,可喜可贺。”

单致远神思恍惚,回应道:“同喜同喜。”

幸臣见他心不在焉,担忧望向勾陈大帝。

勾陈略略皱眉,抬手捏住单致远下颌,黑瞳中神光内蕴,凝视那小剑修,沉声道:“怎的还在动摇?结丹时可曾遭遇心魔?”

单致远视线游移不定,只道:“不曾……”

勾陈眉头皱的更深,手指微微用力,陷入那小剑修面颊中,“果真?”

单致远待要大力点头,却被掐住面颊不能动弹,只得用力眨眨眼睛,这一次便答得斩钉截铁:“果真!”

他在天方圣域中结丹,既未遭遇瓶颈,更不曾被心魔困扰,只是……

恐怕那内幕远胜心魔滋扰。

单致远在天元合精蚌内静坐运功,不知不觉陷入玄明之态,浑然忘我。眼见得丹田内灵力汇聚成液,却渐渐化作一个漩涡,将他神识吸入其中。

眼前一黑,一亮,又再转换了场景。

许久不曾遭遇过的经历,竟在这等重要时刻降临,单致远虽有叹息,终究数次经历从不曾有危险,故而也只得见机行事,兵来将挡。

此时所处之地,乃是个寂静庭院,橙金阳光透过长廊精雕细琢的石窗照在地上,明丽瑰艳,斑斓成趣。

单致远顺曲廊前行,越过一座拱桥,绕过嶙峋山石,便见清凉树荫之下,绿草如茵,正有个黑衣少年坐在桃树下抱剑小憩。

应是春末夏初时分,桃花尽谢,狭长绿叶长得葱葱郁郁,为那少年阻绝阳光,绿叶间露出不过拇指大小,绿茸茸小毛桃,煞是可爱。

那少年正是勾陈,眉目已初显了日后的俊美冷漠,只是睡梦中依旧眉峰深锁,戾气难消,孤零零身影,无边凄清,叫人心生怜惜。

单致远不由自主,想要迈步靠近。

怎知却有个四五岁小童,一身华贵衣衫,蹑手蹑脚自门外溜了进来,随后自觉拉开那少年手臂,寻了个舒服位置,靠在怀里同那少年一道睡去。

单致远目瞪口呆,仔细看去,只见那小童生得玉雪可爱,蜷在少年勾陈怀中,满面惬意满足。

风声轻抚桃林,枝叶沙沙作响,如泣如诉,生怕惊醒这一大一小。

落花柔絮恐扰人,绿里同君梦乾坤。

这场景莫名刺眼,单致远甩袖就走,离了庭院,四处寻找出路。

再绕过假山,便见到一片波光潋滟,乃是条潺潺的小溪蜿蜒。

一个少年将衣摆掖在腰间,挽高衣袖与裤腿,露出结实修长的手臂同小腿,踩在溪中石头上,正专注凝视水面。

突然出手如电,水面溅起水花,那少年手中已牢牢抓住一条正活蹦乱跳挣扎的金红鲤鱼,随即往岸上一甩,鳞片有若珠宝璀璨。

岸边一个小童发出欢快喊声,将足有他半个身子大小的鲤鱼扑在身下。若是换身装束,便是好一副童子抱鲤鱼的喜庆图景。

少年勾陈直起身立在溪中,缓缓露出柔和笑容,眼中宠溺,唇边宁和,单致远前所未见。

他已隐隐猜到此时所在并非实地,只怕是……寄托在万神谱中的零碎记忆?

只是为何,偏生要叫他看见?

单致远心中酸涩,又转身再走。

待路过一个挑檐飞瓦的八角凉亭时,又见那童子趴在石桌上,少年勾陈坐在对面。那童子朝少年勾陈伸出右手小指,嗓音稚嫩,却摆出一副大人口气道:“既如此,那便同我生生世世在一起,绝不分开。”

少年勾陈黝黑瞳孔定定凝视小童,过了片刻,又弯起那宠溺笑容,伸出小指,同小童勾在一起。

单致远气息一窒,酸涩泛滥,恍惚间眼前又是一花。

待他再清醒时,却见少年勾陈笑容近在咫尺,手指传来勾缠温热的触感。

那双清澈有若晨星的双眸正专注凝视他,柔声道:“永生永世,伴君身侧,绝不分开。”

单致远待要开口分辨你认错人了,只觉身后陡然生出一股吸力,将他猛烈后拽。

随即便自漩涡中弹了出来,更被弹出天方圣域,落在勾陈怀中。

待他内视一圈,不由哑口无言。不知不觉,竟已结丹成功了。

勾陈岂会被他蒙骗,见他目光躲闪,便知这小修士口是心非,又道:“究竟出了何事?”

单致远却万难开口。

莫非告诉勾陈,我嫉妒那小童曾与你共度年少时光,几欲成狂,恨不能以己身替之?纵不能两情相悦,得一句“永生永世,伴君身侧”便心满意足。

单致远将这些痴心妄想压下,方才肃容道:“无非不习惯——”

一声惊天动地巨响将单致远语调打断,震得千万年固若金汤的殿堂也随之轻微晃动,两位星官脸色剧变。

天际被血红光芒映照,杀气冲霄,赤色云层滚滚如潮。

单致远只得闭嘴,同勾陈一起,四道身影先后闪电一般飞掠出大殿。

勾陈殿按四极位置,位于天庭以西,天帝圣殿外高如铁塔的月白水晶已分崩离析,轰然爆炸。水晶断裂边缘锐利如刀锋,迎着漫天血红云光,仿佛一把染血的凶器。

天帝圣殿早已戒严,如今轰然爆炸,受伤的尽是内防军的天兵天将。乍然慌乱之下,立刻队列齐整,撤下伤员,换上完好军队严阵以待,以天帝圣殿为中心,立刻布下了先天八卦阵,将那破裂水晶塔团团包围。

断裂得有若一根百丈尖针水晶塔顶端,一名男子满目血红,手提金光闪闪阳炎神枪,衣袍碎裂,几缕碎布挂在身上,在勾陈等人刚看见时,又提枪横扫,磅礴剑意有若惊天怒涛,汹涌扫过,首先便将离位的天兵,连同足下祥云宝殿一同摧毁干净。

一时间刀兵交鸣,杀声震天,离位的朱琉宫在断裂倒塌声中,化作一堆废墟残垣。

离位为火相,乃八卦阵中攻击主力,被一举破坏,那主持阵法的将领急忙嘶声大喊:“占艮位,守坤位!”艮山地坤,皆为守势,顿时灵风爆旋,形成一个铁桶样阵势,将那男子困在阵中。

那手持阳炎神枪,大肆破坏的男子,正是开阳。

幸臣北斗等星官脸色铁青,这祸星神凶名在外,平常有勾陈压制也叫人胆寒,眼下暴走,却要——如何处置。

众人心思各异,却仍是顶着慑人煞气,往天帝圣殿飞驰靠近。

勾陈抓着单致远一边手臂,急速驾云而行,一面道:“致远,靠你了。”

单致远一口答应,“包在我身上,要如何做?”

勾陈摘下紫晶额饰,露出眉间星纹,宫紫华服的衣袍被气流卷得翻飞不已,令那腾蛇刺绣发怒一般起伏隐现,勾陈又一指那愈来愈靠近的人影,“以掌中星纹与开阳的星纹贴合。”

如今离开阳不足半里,灵压有若墙壁阻挡,连勾陈的行进速度亦慢了许多。

单致远却看得清楚,开阳半扇面具已不知去向,露出几近暴怒的冷漠面容,极冰寒又极炽烈,有若冰山之下岩浆爆发。

开阳那被剑气灵压卷得火焰一般猎猎翻舞的黑发下,左眼下方面颊上,便露出荼白星纹,衬得血红双眼更是奇谲莫名,有若鬼神。

身后血云漫天,手中神枪威势惊人,又一枪挥下,利啸的灵风被斩出数道裂痕,盘旋力道弱了几分,巽位天兵随即倒下大片。那通天彻地,其威力可戮神弑仙的先天八卦阵,眼看就要被破坏殆尽。

其余三御亦是接连赶到,长生望向满地伤员,不由脸色铁青。好在紫微大帝不惜耗损修为施展治愈法术,淡薄青雾自他指尖徐徐飘散,冲淡了血云猩红之色,罩住天兵天将,方才勉强保住性命。

只是三清上尊,依旧一个也不曾现身。这未免令在场众仙心头忐忑,惊疑不定起来。

勾陈神念一动,便招来泰半留守神界的星官,一面下达指令,派遣星官协助内防军重新加固阵法。北斗已身先士卒,冲进阵中阻挡开阳,二人斗成一团。勾陈法诀不断,在单致远全身罩下一个接一个防御禁制。

单致远扬手一招,遗留在圣殿的龙牙撞破水晶,激射而出,落在这剑修手中。握紧之时,隐隐能察觉到龙牙喜悦心情,单致远亦是微微勾起嘴角。他如今已是金丹修士,只觉丹田中灵力源源不绝,金丹湛然。虽仍难敌武将之星开阳,却也是斗志昂扬,跃跃欲试。

勾陈又挥出两柄灵剑,同单致远各乘一剑,往阵中突破而去。一面沉声道:“开阳应当不会伤你。”

单致远耳畔风声呼啸,只得大声道:“应当不会?”

勾陈道:“不知何人斩了魂线,失了联络,连我也不知他如今想法。”

单致远苦笑道:“这如何是好?”

勾陈道:“星纹。”随即手掌贴在单致远后心向前一松,单致远足下灵剑陡然加快,流星闪电一般直冲到开阳面前。

单致远只觉仿若在狂风中逆向而行,剑意骇人,纵使他已张开剑域,仍觉暴露在外的肌肤有若刀刮斧砍。

他咬牙顶住威压前行,北斗挡不住,被神枪尾部扫到,身形有若落叶一般被撞得连连翻滚,落到地上。

单致远趁他招式已老时杀至近前,龙牙黑影一闪,以极为刁钻的角度自上而下向开阳肩头刺去。

他算得极好,无论开阳或挡或避,皆会露出一丝破绽,他便可趁机触碰到面颊的星纹。

不料那神明血红双眸冷冷一扫,竟不管不顾任他利剑刺来,龙牙威力非同小可,锋锐无匹,竟将开阳左边肩头刺了个对穿。

数十丈开外,勾陈指尖符纹一滞,左肩同样位置,亦是洇出鲜血来。

单致远却不知晓,正因刺中了这神明而震惊不已。开阳却已收回了阳炎神枪,毫不犹豫,枪尖刺穿那剑修的胸膛。

顿时天地变色,连那血云也黯淡下来。一道惊雷倾泻而下,重重打在水晶塔残骸之上。


第六十章:师兄自取灭亡

雷声先于神枪攻势,反倒令单致远惊了一惊,水晶塔残骸受不住雷亟之力,猛烈爆炸,化作漫天迷蒙灰雾,将八卦阵眼笼罩得严严实实。

单致远眼见那神枪刺来,分明是闪避不及,剑域抵挡不住的势头。

谁知待开阳随神枪靠近时,他却半点未曾感受到疼痛,电光火石间不及多想,单致远干脆不进反退,一纵身撞入开阳怀中,扬手抚摸上开阳脸颊。

数千年来,无人敢靠近开阳三尺以内。更遑论动手动脚,触碰面颊。

饶是单致远同他多次双修,灵元交融,此时仍是紧张得心头砰砰乱跳,竟生出一丝视死如归的劲头来。

开阳双眸血红,堪堪落在单致远面上时,星纹彼此呼应,单致远只觉掌心发热,白光耀眼,将那双不祥的血红眸子也尽数遮盖。

乌云滚滚聚集天顶,电光闪闪,雷霆万钧,竟比先前更为迅猛,一道接一道砸下,落在开阳同单致远周围,轰然震耳,呲啦电光声响不绝于耳。

青白雷电如雨落下,交织成光幕,轰然炸响将掩盖彼此声音。

开阳陡然爆出一声惨厉嘶吼,却连推开他的力气也没有,踉跄后退,双目院中,将半边脸颊捂住。

阳炎神枪被他牢牢握在手中,单致远直至此时方才发现,他胸膛竟毫发未伤。

神枪威势惊人,从先前开阳横扫千军可见一斑,如今却伤不了一个区区凡人。

单致远惊疑不定时,又见开阳背后飘出一道虚影,黑气森森,面容年轻端整,眉宇间却满是戾气,仿佛鬼影正遭驱逐,痛苦扭曲,变化无定,下半身收成一条黑烟,依旧固守在开阳躯壳之内,不肯离去。

单致远怔住,失声唤道:“师兄……陈际北,竟然是你!”

那鬼影飘忽不定,突然张口吐出一阵黑气,重又要往开阳躯壳之内钻入。

单致远足下灵力一灌,飞剑金光暴涨,冒着重重雷电追上开阳。

左掌心隐隐热涨,那星纹仿佛活物一般,要突破皮肉跳出来,他自是重新轻抚开阳面颊,眼见那双血红双眸之中暴虐渐消,显出几分清明来。

单致远又轻唤道:“开阳,快醒醒。”

星纹白光愈发闪亮,那鬼影再被逼出躯壳,怒吼道:“本座上穷碧落下黄泉,寻不到你这厮下落。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真的是你,圣阳——”

一道神雷伴随炸裂声劈下,将后半句打断,那鬼影勉强一晃,堪堪躲开,半边肩膀却被劈得消去了大半,整个躯干自深黑化作了深灰,颜色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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