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三峰会师”,自不是让三座峰头的长老和弟子们齐聚一堂,喝喝茶,聊聊天,联络感情这样简单。但也不太复杂,说到底,其实就是变相的“比武大会”。由三峰首座派出门下得意弟子,在会师日上一争高低。“三峰会师”每三年举办一次,虽说是以“切磋”为主,但哪个长老会不想让自己的弟子在大会上一举夺魁,如此光耀门楣的事儿,怎能是“切磋”就能作数的?于是各家都是卯足了劲儿,就等大会上能得个满堂彩。
掌门座下的林子彦便是上届“三峰会师”的优胜者,此次便不再出战。于是此届大会就由凌寒作为主将出战。凌寒修为并不比大师兄林子彦差,反而有“青出于蓝”之势,是此届大会优胜的热门人选。
当然,慕容皓城自是不知道凌寒躲着他的原因,所以只能一人守着这清冷的月色独自叹气,暗自神伤了。
一阵悠扬的琴音从对面山头传来。慕容皓城心里一紧,想出门去看看是何人在这夜色里弹琴。正巧就响起了敲门声。慕容皓城狐疑地走过去开门,这座偏院一向显少人来,而他朝思暮想的凌寒更是不会往这里踏进半步,而这个时辰,书涯应该也入睡了,还有谁会夜半来敲门?
4.合奏
“怎么,王爷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乐清挑了挑秀眉,挑逗似的问道,她显然对自己突然到访的效果感到很满意,看着晋王这略带惊讶的表情,她竟有小小的满足感。
“哦,乐姑娘里面请。”慕容皓城略微一愣,便恢复了常态。世上女子他见多了,很快便明了乐清的来意。他有些轻蔑地扬了扬嘴角,当然,乐清并未看到。
乐清自顾地跟了进来,还随手带上了门。
“乐姑娘请座。”慕容皓城轻笑着说道,只是这笑容是做在脸上的,眼里并没有一丝笑意,反倒透着几分凉意。
乐清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在桌旁坐了下来。慕容皓城也坐了下来,他看着乐清的脸,淡淡地问道:“不知乐姑娘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乐清也不掩饰,她对这王爷的习性早有耳闻,传言慕容皓城风流成性,这“昆仑顶”冷清寂寞,想这风流王爷定是耐不住这寂寞,虽有流言说慕容皓城追着凌寒跑,但凌寒的性子乐清怎会不知,想来这王爷肯定是碰了壁。她早已观察慕容皓城多日,虽然别人不说,但据她所知,“昆仑顶”的女弟子里看上晋王慕容皓城的人不在少数,还不乏一些男弟子,可大家皆因慕容皓城身份特殊加上似乎他只对同门凌寒情有独终,便不敢有所表示。可她乐清不一样,她早已看出凌寒对慕容皓城爱搭不理,算些时日,便觉得慕容皓城应该对凌寒生腻了,于是便自己找上门来。
她狐媚地瞥了慕容皓城一眼:“王爷真不知我为何而来吗?”
“不知。”慕容皓城佯装不懂,眼神里竟多了些戏谑的味道。
乐清缓缓起身,走到慕容皓城身边,一扭腰肢,就坐在了慕容皓城的腿上,双手搂上慕容皓城的脖子,在慕容皓城的耳边妖媚地说道:“王爷,真不知道吗?”慕容皓城只感觉乐清说话时吐出的气打在自己的脸上。
慕容皓城轻蔑一笑,冷冷回道:“乐姑娘难道不知,本王最讨厌倒贴吗?”说完,便站起身。乐清措手不及,险些跌倒,还好她有些功底,及时扶住桌子,站住了脚。而慕容皓城却已走到了门边,打开门,语气冷若冰霜:“天色不早,乐姑娘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乐清羞红了脸,一跺脚,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慕容皓城的房间。
此时,抑扬顿挫的琴声再次响起,慕容皓城朝琴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远一点儿的山头亭子里似有一白色的身影,正在抚琴。
慕容皓城的心突然加速跳了几拍,那白色的身影他是再熟悉不过的了,那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吗?出神了一阵,便快步出了小院,朝山上的小亭走去。一路迂回而上,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小亭前,“聆风亭”三个大字,立于亭首。凌寒专心于琴,并未注意到慕容皓城的到来。慕容皓城静静地听了会儿凌寒的弹奏,一伸手,便变出了一支玉箫。他迎上凌寒的筝音,一缕婉转低回的箫音响起。凌寒一怔,略微抬起头,看到亭边立着的慕容皓城,他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看了一眼这立在风中的眼前人,便低下头,合着箫音继续抚琴。
慕容皓城迎风而立,风吹起他的缕缕青丝,一袭青衫衬着这清亮的月色,竟如谪仙一般。
亭里的凌寒,白衣胜雪,原本清澈的双眸,映着月色,更似一湾清泉,那眸中竟幽幽有些紫光,像是映进了慕容皓城身上所泛出的淡淡紫色。
一琴一箫配合得天衣无缝,可谓是相得益彰。而这时陶醉在琴音中的二人,竟没发现在亭下的回廊里还立着一人,此人便是林子彦,他手里捧着一件雪白的披风,显然是来为凌寒送衣裳的。可此时的他只是立在廊前,听着这异常优美的合奏,怔怔出神。
一曲罢。合奏二人不禁四目相对,慕容皓城的眼里是一如既往的深情与温柔,凌寒清冷的双眸中也有了一丝柔情。此时是无声胜有声,二人的眼中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况。
二人如此相视了一刻钟,凌寒先回过了神来,眼中的柔情一闪而过,又重新换上了满脸的冷漠。他起身,走过慕容皓城的身旁,想要离开。慕容皓城连忙伸手拉住了他,凌寒背对着慕容皓城,停住了脚步。
“寒儿,我……”
还未等慕容皓城说完,凌寒便打断了他:“王爷,时候不早,我要回去休息了。明日还有早课,恕不奉陪。”说完,便一抽袖,甩开了慕容皓城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而回廊里的林子彦也早已回过神,漠然地离开了。
慕容皓城看着凌寒离开的背影,他没有追上去,心却在隐隐作痛,原来他竟是如此的不在乎……
沉默了片刻,慕容皓城拿起箫,一缕低沉的箫音响起,走下山头的凌寒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那立于月下的慕容皓城,有些凄然的身影,继而听出了箫音里藏不住的哀伤,心里竟也隐隐生疼。
他转过身,并未朝自己的住所走去,而是来到了偏院,他走到书涯的房门前,犹豫了下,还是敲响了房门。
“谁啊?”书涯语气里带着被吵醒的不满,怏怏地开了门。
门开后,刚想骂人,出口的脏话竟在他看清来人后生生地吞了回去,“凌公子,你,你怎么来了?”
凌寒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转头看了“聆风亭”方向一眼,对书涯说道:“‘聆风亭’风大,给你家王爷送件衣裳吧,免得他着凉。”话音刚落,凌寒就不自觉得红了脸,但他也未等书涯回话,就转身回去了。
书涯在原地怔了三秒后,突然恍然大悟,连忙取出一件紫裘披风,往“聆风亭”小跑而去。
刚登上“聆风亭”就见自家主子正站在风里发呆,想那一曲箫曲已是吹完了。书涯急忙将手里的披风给主子披上,“王爷,风大,担心着凉。”
慕容皓城一惊,因刚才想得出神,竟未发觉书涯已来到了自己身边。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你不是睡了么?怎知我在这儿?”
“这个……”书涯顿了顿,看着自家主子略有疑惑的目光,突然咧嘴一笑,“是凌公子让我给您送衣裳的。”
“凌公子?!凌寒?!”慕容皓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再确认了一遍。
“嗯,是凌寒,凌公子,他说怕您着凉,就让我把衣裳给您送来了。”
“哈哈,是他,真是他,凌寒,凌寒,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慕容皓城开心地大笑,竟感觉不到“聆风亭”上的大风正吹着他的脸。
“啊啾——”倒是一旁来送衣裳的书涯禁不住风吹,打起了喷嚏。“王,王爷,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儿,这儿风,风好大,啊啾——”
慕容皓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拍了拍正在打哆嗦的书涯的肩,关切地问道:“好好,我们这就回去。”
于是,主仆二人一齐向山,往偏院走去,一路上就听见书涯的喷嚏伴着慕容皓城开心的关切(呃,这是什么形容词……),回到院中,慕容皓城还心情大好地到小厨房亲自给书涯弄了碗姜汤,当然,这姜汤的滋味如何,也只有书涯本人才能体会得到……
而回到厢房的凌寒,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奇快,脸上热得难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这奇特的感觉是因何而的生他也不知。他只知道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因某个人而感到心神不宁。
从小在“昆仑顶”长大的凌寒,一向性子清淡,自是不会体会到“情”的滋味,此时有这般疑惑也属正常。为了平复心情,凌寒打起了坐,调起了内息。刚刚平复了点儿心情,却因一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情,那情那景,尤其是想到慕容皓城看着自己时那满含柔情的眼神,心脏又禁不住开始一阵狂跳。凌寒束手无策,只得下了床,走到窗前,任凭夜风吹着自己的脸,好让自己的心随着这冰凉的风慢慢沉静下来,人也从那半梦半醒的情境中,清醒了几分。
这一夜竟是如此得令人难以入眠……
懂“情”的人也好,不懂“情”的人也罢,皆在为这“情”字辗转反侧。这一轮明月,又是寄了多少人的相思之情,才能散发出如此清亮的月华?这一夜的清辉淡淡地撒在两个立窗而思的身影上,就像是拢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也不知这轻纱遮的是他的“用情至深”,还是他的“情窦初开”。这样的月色总是令懂情的人更加多情,不懂情的人更加不解,但这“情”的滋味,却是任谁都不愿推开,而是跃跃欲试地想去尝试……
就让这一轮看遍千番情缘的明月,架起一座用“情”铺就的桥梁,让我能够进入你今夜的梦里,停留在你心上……
5.吃醋
本以为过了那多情的一夜,情况会有所好转,岂料凌寒就是半个死脑筋,这窍是开了六窍,却还是有一窍不通。每次见到慕容皓城,依旧是躲躲闪闪,弄得慕容皓城一个头,好几个大。今日一早,慕容皓城就早早起来了,跟着到大饭堂用早膳。慕容皓城平日里并不早起,也为了方便,就在偏院的小厨房里解决一日三餐问题。这几日若不是被凌寒给躲急了,也不会天刚一亮就一咕噜地从床上跃起,来到众人一起用餐的大饭厅吃饭。
显然众人对这早起的小王爷的到来,有些惊讶。慕容皓城也未理会众人讶异的目光,只是眼光一扫,一眼便看见那略微有些躲闪的身影,哼,看你往哪儿逃。慕容皓城挑衅地挑了挑眉,就见坐在主桌的掌门对他招了招手,于是脸上瞬间展开一个艳如桃花的微笑,拱手向掌门所坐的桌子走去。客气地跟掌门寒暄了几句,便特意在能够直视凌寒的位置上坐下。这下好了,凌寒是浑身上下不自在,就感觉一双眼睛正从上到下地打量着自己。弄得凌寒头也不敢抬,端起的碗放下也不是,拿着也不是,反而不知道这饭该怎么吃了。
坐在他身旁的林子彦见凌寒有些心不在焉,心里虽知是什么原因,却还佯装不知道,故意夹了块肉,放到凌寒的碗里:“别发呆了,多吃点儿,吃饱了才有力气练功。”
“呃……”凌寒先是一愣,便感激地看了师兄一眼,点了点头,手上夹起那块肉正准备放进嘴里,却突然觉得一阵寒风吹过,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不禁抬起头,顺着前方看去,就见慕容皓城的眼里如寒冰似的射出两道寒光,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凌寒。凌寒抖了两抖,就跟做事儿的孩子似的,愧疚地低下头,默默吃饭。心里不知为何,总觉得是自己错了……
慕容皓城又将冷眸转向林子彦,林子彦倒也不怕,直直地迎上慕容皓城的眼光,眼里竟带了些挑衅的意味。目光在空中相接,原本宁静的饭堂似燃起了硝烟,弥漫了浓浓的火药味儿。
慕容皓城此时是味同嚼蜡,一顿早膳吃得完全不是滋味。他是聪明人,怎会不看不出林子彦的意思,摆明了是在示威。
早膳过后,众人便到广场上练功。林子彦是和凌寒一起出的饭堂,慕容皓城自是在后头跟上,便一同来到了广场上。林子彦见凌寒有些不在状态,便提议与他对练,也当是为几天后的“三峰会师”练手了。凌寒也未多想,便点头答应了。二人便摆开架势,凌寒深吸了一口气,沉了沉心性,准备好好与师兄比试。谁料二人刚出招,就被晋王慕容皓城给插了进来,他手里拿着那把描金骨扇,“啪啪”两声就打散了凌寒与林子彦相接的剑。
“还是由我来向林师兄讨教两招吧。”慕容皓城冷冷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人反驳的气势。
林子彦也未拒绝,只是拱手回道:“请。”
凌寒想阻拦,却已来不及,二人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上去就动起手来。慕容皓城“啪”地打开手里的描金骨扇子,灵巧地在林子彦袭来的剑招中左突右冲。凌寒知道,慕容皓城惯用的是那柄千古名剑——轩辕剑,但他不轻易用剑,平日里就用一把描金骨扇代替神剑,而一般过招,他连扇子都懒得打开,而今日跟林子彦过招却打开了这把描金骨扇,可见慕容皓城此时火气不小。凌寒隐隐感觉,这股无名火似乎跟自己有关……就在他分神时,只听 “呼呼”两声,慕容皓城运了内力,瞬间移到了林子彦的身后,还未等林子彦反应过来,他便合起了扇子,对着林子彦的锁骨敲了下去。林子彦如受重击一般,单膝跪地。
凌寒见状,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扶起师兄林子彦,林子彦站起身,虽然不甘,但还是拱手向慕容皓城认了输。慕容皓城只是冷冷地回了个礼,他看到凌寒扶着林子彦的手,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而林子彦却摆了摆手,示意凌寒自己没事儿。想来刚才那一下,慕容皓城还是收了手上的劲儿,不然林子彦早就是小命不保了。就在此时,有一师弟上前,向林子彦施了一礼,说是师傅有请,让他速到“清虚殿”去。林子彦便向慕容皓城告了辞,就向“清虚殿”赶去。
此时只剩下凌寒与慕容皓城两人了,凌寒只是抬头看了慕容皓城一眼,便快步从他身边走开了,慕容皓城隐忍多日的怒火终是爆发了,他一把上前抓起凌寒的手,就将他往前拽走。
“你做什么?放开我,慕容皓城!”此时的慕容皓城哪会听他的喊叫,硬是拉着他的手不放,不管凌寒怎么挣脱,他都不放开。凌寒本就柔弱,力气自是不会有慕容皓城的大,只能任他拖着。
慕容皓城将凌寒拉到一处无人的角落,猛地将凌寒抵在了墙上。他抓着凌寒的双手不放,然后人就靠了上去,凌寒吃了一惊,抬眼便见慕容皓城眼里似燃着一股无名火,连忙想移开眼睛,却来不及了,慕容皓城对着他的唇便吻了上去。
凌寒不禁瞪大双眼,眼里除了震惊还有愤怒。可是慕容皓城才不管他,继续吻他,欲用舌头撬开他的口,可是他死死咬紧牙关,就是不张口。慕容皓城有点儿怒了,压低声音命令道:“把嘴张开。”这一说不要紧,一说,凌寒更是死死地抿起了双唇。慕容皓城见眼前的凌寒如孩子一般,真是又气又爱。凌寒才不管这些,他就只知道只要抿紧了双唇就不会有事儿。孰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想他慕容皓城也算是久经“情场”的高手了,这样就能让他放弃这到手的“尤物”,怎么可能?!于是他放弃凌寒的唇,转去吻凌寒的耳朵,他挑逗似的用舌头舔起了凌寒的耳垂,这一舔,凌寒的身子便如触电般抖了一下,慕容皓城感觉到了凌寒的反应,便更加肆无忌惮地轻轻啮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