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疏 下——弥溺洱若
弥溺洱若  发于:2015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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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一夜,商恙也就无眠了一夜,老人躺在他对面的床上,呼吸声很是沉稳。商恙知道老人对自己的期待,他也知道自己对自己的期待。

翻来覆去地乱想着,脑中忽然又跳出那个人的身影来,他深情地望着他,嘴唇轻启,回来吧,好不好,我等着你。

商恙越是想要将那人驱赶出自己的脑海,那人出现的也就越频繁,反反复复地祈求着,回来好不好,我会好好地对你。

营帐有些漏雨,冰凉的雨滴滴在商恙的脚踝上,商恙只好缩着身子,用被子将自己裹紧,重新躺好一会,又觉得头顶上在漏雨,脸上似乎有些潮湿,伸出手来,摸了摸,发现竟然是自己的眼泪。

很多年了,商恙没有哭过,而这眼泪来的突然,也来的汹涌,一会儿就在商恙的枕头上湿了一块。

这时候,商恙不再是武林高手商恙,也不再是热血卫国的商恙,而是一个没有了双亲的十七岁骨骼还未张开的少年,是在异乡受着委屈,想念着故人,也还会掉泪的小孩。

第二天商恙习惯性地起得很早,溜达了一会,听见训练场里的跑步声,默默坐在马房的栏杆上,手里摆弄着野草,黑马似乎也能理解商恙的心情似的,用鼻头蹭了蹭商恙的肩膀,商恙摸摸他的头,笑了一下。

马房的工作并不繁重,但却很是无趣,每日不过是摆弄更换干草,清理马粪一类的,商恙没事的时候,自己还是会练练武功,将木棍当刀剑,在空中比划着。

这身武功,原本只是为了报仇所练的,当时师傅多半教他如何不动声色的潜入,如何出其不意地攻击,真的把这武功拿到战场上来,多半还是不适用的,近身攻击,肉搏这些,都是商恙所不擅长的。

商恙偶尔会见到黑马的主人,会跟他聊些天,或者跟老人说些话,很长时间,商恙只是倚在栏杆上,看太阳从一边升起,再从一边落下,风吹起他的头发,在他耳边私语。

希妃从家里逃出来以后,就一直往北走,约莫着到了边境的时候,找了军营去打听,小兵一听说此女子是知府大人的女儿,对其恭敬的很,对希妃是有问必答。

希妃只是问道,这西北边境有多少个军营。

小兵翻着书查了好久,回答道,这可不少呀,小姐,怎么说也有百来个。

希妃蹙起眉,手指击打着桌子,又问,最近有新兵加入的军营有多少呢。

小兵不敢迟疑,迅速翻查着,回到,起码有四十多个,这时候,边境紧张的很,战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很多军营都急需扩充,所以招兵军营的很多。

希妃沉思了一会,说道,把这些军营的地址和带领的将军名称都给我写下来。

小兵一边沾墨,一边问道,这时候,西北这么不安宁,小姐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希妃看着这小兵,笑着说道,皇上派我来找一个人。

小兵一听竟然是皇上派来的,手脚更利索了些,抄好了那些信息,将纸递给希妃。

希妃站在外面,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墨字,有些头疼,前路漫漫,商恙你可让我好找。

洄渊宫。

自从上次矢车和巫宴表白了以后,不知怎的,我很久都没有再见过两人,尤钰段也不管他们。

尤钰段坐在书桌前面,拿笔沾了墨,在纸上写着一些关于洄渊宫的事务,我坐在他的怀里,拿着一本书在看,靠着尤钰段特别舒服,不一会就有些犯困,依着他就睡着了。

尤钰段察觉到我睡着了,轻轻地抱起我,将我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又回去继续看那些信件。

有个洄渊宫的阙主报告说,经过上次战役,寅海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其他的阙主也都隐蔽了起来,怎么找都找不到,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新的动作。

尤钰段本来是该安心的,但却隐隐还有些担心,下意识地瞅瞅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乍疏,晃了晃脑袋,打起精神继续写。

我睡到深处,做了梦,梦里却是一派温馨甜蜜的模样。

梦见,我和尤钰段从此以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们几乎每天都做爱做的事情,然后互相拥抱着入睡。过了五六年以后,我们有了很多的孩子,男孩长得都像我,女孩长得像他,他总是不甘心,非要再多生几个看看,孩子们有时候很爱闹,小的时候甚至会哭一整夜,我们就一整夜地哄他,照看着他,再大了一点,能跑的时候,宫里面就全都是小孩子的嬉笑玩闹声了,后来矢车巫宴他们看不过,自己也生了一堆,洄渊宫最后变成了小孩的乐园。

梦里这些发生着,我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尤钰段听着床边有些笑声,想着不知道乍疏做了什么春梦了呢。

等我醒来的时候,看见坐在床边的尤钰段,心情很是喜悦,上去抱住他。

但同时我也反应过来,我们两个都是男人,男人和男人之间是不能生出孩子来的。

逗弄了一下比女人还要漂亮的尤钰段的脸,支吾道,你怎么不是女的呢。

尤钰段显然听了很清楚,怪异地看着我说,你想要干什么。

我拉着尤钰段手,眼睛盯着他说道,我们生个孩子吧。

第六十二章:我们将来都能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尤钰段怪异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似乎是领悟了似的,环住我的腰,靠着我的耳朵说,那我们先做些准备工作,说完就开始扒我的衣服。

我就知道他脑袋里面整天都是那些东西,心想着孩子这事多半是不可能了,瞥了一眼如同饥狼的尤钰段,想着估计要他给我生孩子也不太可能,默默叹了口气。

尤钰段瞧着我这般可惜的模样,还想着这小孩怎么对这事这么认真,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竟然还想生孩子,但这人这般可爱模样说出这般让人不能控制的话,自己真的忍受不住,将这人剥光了,抱在怀里,心里觉得无与伦比的舒适。

我看着尤钰段抱着我竟然不动作了,瞅了瞅他。

尤钰段此时脸紧紧贴着我的胸膛,双手拥着我的腰,闭着眼睛似乎很认真地在想着什么。

我也不敢动了,生怕打扰到他。

尤钰段然后抬起头来,眼睛里面散发着灼亮的光芒,他盯着我说道,好吧。

我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就被他吻住,他也开始了动作,抚摸着我身上的每一处。

他熟知我身上所以的敏感点,知道摸哪里我叫的更欢一点,就使劲地舔弄着那里,直到弄得我全身无力,手脚酥软地摊在床上,任由他玩弄。

尤钰段舔了舔我的耳垂,弯着眼睛对我说的,我是说,孩子,可以。

我立刻睁大了眼睛看他,却被他突然袭击,捅进我的身体里面,疼痛和快感一起袭来,将我神智迷失地不清,我只知道,段都愿意为我生孩子了,我还有什么不可以给他的。

而此时,尤钰段想着,疏儿都愿意为了我去生孩子,我怎么还能拒绝他。

齐南。

商恙在马房呆了一段时间,听说了很多事情,最近好像边境很是紧张,说不定战争什么时候就会打起。商恙常常会偷听这些人的讲话以此来获得一些他不知道的信息。

这天,商恙正在打扫着马房,两个士兵靠着栏杆说话。

一士兵说,你听说没,这次新兵里的启佰。

另一个人说道,听说过,怎么啦。

他呀,昨天被升为百夫长拉。

骗人的吧,怎么会,这小子有那么强吗,一点功绩都没有就可以升官。

士兵眯着眼睛,低声说道,你不知道,那小子其实弱得很,根本连刀都耍不了,哪有什么能耐。

那怎么会。另一个士兵一脸地惊讶。

听说啊,启佰的父亲是启将军。

啊。你是说,那个,那个。

对。士兵赶紧掩住他的嘴巴,四处望了望,对,就是他,你说就我们副尉那种人,怎么会让启佰只当一个小卒呢。

唉。我在这当兵也三年了,到最后还不比一个刚来的小娃娃。

商恙在后面只是听着,不插话也不特意靠近去听,默默地将马房的所有粪便清理干净,洗了手走出去。

老人远远地看见商恙往外面走,招呼着他回来吃晚饭,商恙远远地摆了摆手,喊道,我不吃了,不用等我。

老人本来还想商恙今天是怎么啦,再定睛一看商恙已经不见了,老人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只当自己年纪大了,眼睛都有些花了。

商恙一路运行轻功,跑了很久,坐到山峰顶上,从上面往下面看去,军营变成远处一个小小的点,黄沙飘飞,似乎能将那个点都埋没了似的。

商恙只是这样坐着,再往北看,也能看见邻国的边城,山那边似乎是些砂石之地,有着很多大块的灰色磐石,这座山横亘了两个国家,隔断了很多人的路途。

天色有些泛黑,有些星星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风将商恙的衣衫鼓起,灌满了柔和的空气,商恙张了唇,说道,予沥,这就是你所治理的国家。

他从来没有这么亲昵地叫过那人,可他现在就想这样叫他,他这一刻才觉得,那人其实有多么地不容易,权利的争斗,商恙是并没有接触过的,他只知道他的父母死在这种争斗之下,却从来不知这种争斗的水有多深多混。

商恙最开始来战场,想的并没有这么多,他只觉得他这身武功应该拿来做些什么,他的理想充其量也不过是显摆显摆,他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觉得,自己或许是虚荣的,他想着自己能够当上大将军,威风凛凛,被百姓所爱戴。

他可能,并没有那么他所想的那么英雄,他当时也不过是为了离开那人找了一个看起来正当的理由。

可谁能知道,那个人,坐在那样高的位子上的那个人,做着什么事。

商恙忽然就改变了他的初衷,征战沙场不在是他的愿望,他只是希望能够改变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或者说,替那人分担忧愁。

商恙又在山顶上做了很久,直到太阳落山,四周变成黑茫茫一片。

黑暗将光明吞噬,但心里却亮着灯。

商恙运气飞升,脚步轻快点着突出的石头下了山,走回军营马房。

老人见商恙回来了,从怀里掏出一个饭盒,这饭盒被老人揣的热乎乎地,老人递给商恙说,喏,饿着不太好,还是吃点吧。

商恙拿着饭盒,看了一眼老人,说道,谢谢。

自己拿着饭盒就往马房走,黑马也已经吃了晚饭,看见商恙过来仰头嘶叫了两声,很是欢悦的样子。

商恙坐在栏杆上,靠着黑马,就着饭盒吃起来。

如今填饱自己的肚子,比什么都还要重要,饿着拿什么和这世界的不公平抗争。

吃完了饭,商恙跑去洗干净了饭盒,放回老人的房间,再回到黑马那里的时候,又看见了黑马的主人,那人抚摸着黑马,叫着它的名字,黑马温顺极了。

那人察觉到商恙来了,回过头对着商恙一笑。

商恙回之一笑,走进栏杆,手一撑,坐在上面。

那人问着商恙近来可好,两人寒暄了几句。

商恙一直觉得这人的来头不小,却不多问,只知道名字叫做,詹砂。有时候在马房见到了也就只是打打招呼,但今天,商恙忽然想跟他说些什么。

你知道,什么时候会开战吗。商恙也不看那人,先起了话头。

詹砂瞧了商恙一眼,说道,最迟后天。

第六十三章:生活不是用来让我们逞英雄的

商恙旋即转过头看着詹砂,笑道,詹兄你不要同我开玩笑。

詹砂却是很认真地说,我没有开玩笑,今日你替我好好照顾一下黑宗,让它好好歇息一下。

你当真。商恙站起来问道。

这两天秘飒似乎在筹备着什么,我们一直觉得不对劲,明天就要全军戒备,估计后天就会攻过来了。

商恙低着头深思着,忽然闪过一个想法,山的那边有着很多很多的灰色磐石,现在想来,这些磐石似乎过于庞大,很可能就是,营帐。

商恙忽然绷直了身子,对着詹砂说道,不对,不是后天。

詹砂看着商恙这样紧张的神情,按住他问道,怎么啦。

商恙看着那人,说道,我要见将军,你带我去见将军。

为什么。詹砂狐疑地看着商恙。

商恙有些急躁,不是后天,他们今天深夜会突袭。

詹砂一听,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但比起商恙的慌张,詹砂却显得很镇定,他问道,你确定吗。

商恙回道,我刚刚去过那座山的山顶,在上面看到许多营帐似的东西,他们已经来了。

詹砂看着商恙的模样,虽然很不相信这个普普通通的马房士兵能够上得了那座险峰,但此刻看他的模样并不像是在说谎,只好先信了他,对他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现在时间还来得急,你去鸣台那边敲响鸣钟,我去将军营报告将军。

商恙点了点头,飞身往鸣台掠去,詹砂看他轻功样子,确实很像个内力深厚的人,急急忙忙地往回走,刚走了一半路程,鸣钟竟然响了。

詹砂惊异地回头看了看鸣台方向,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到达鸣台,还能敲打出这么深厚的钟音,此人内功不浅啊。

詹砂也不敢多想,赶紧回将军营帐去,到了地方,军师和几个校尉都在等着了,见到詹砂回来,忙急急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詹砂说道,今晚秘飒可能就会偷袭我们。

什么,不太可能吧。

不管怎么样,今晚全军戒备,多派几个轻功好的,去打探打探。

一个校尉得令,赶紧出去派遣,果然没一会儿,就回报说,发现了秘飒军队的痕迹,就在二十里外。

众人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没想到秘飒这么快就行动了,而他们之前却一直没有察觉,倘若今天不是将军,他们说不定都要在睡梦里被击杀。

差不多在凌晨的时候,秘飒军队果然开始进攻,詹砂带领着校尉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抵抗和反击。

老人一听说了晚上会有突袭,就跑出去找商恙,却哪里都找不到他,却不知此刻商恙已经混到战场里,杀了不少的秘飒士兵了。

启佰作为新升的百夫长,被派出作为先锋,此刻却在战场上不知所措地乱晃,商恙早就看见了他,本来自己身边走不开,无暇去管那人,却瞥见他向自己求救的样子,而启佰身后一个秘飒士兵正向他挥着刀。

商恙叹了一口气,一瞬间飞身过去,将启佰身后的士兵一刀击杀,抓起启佰就往回走,将他放到了安全的地方。

启佰全身害怕地颤抖着,抓住商恙的衣袖不肯放开。

商恙看着启佰说道,我不能只救你一个人。然后将启佰的手甩开,又重新回到战场。

启佰落寞地看着商恙远去的背影,自己往回狼狈地跑去。

过了几个钟头,秘飒觉得形势不对,才放弃进攻,迅速撤回,商恙本来是想追上去,被詹砂扯回来,只好跟着回到了军营。

回去的时候,詹砂对着商恙说,或许你的武功真的很不错,但现在追上去,却依旧没有胜算。

商恙只是沉默着。

詹砂继续说,我觉得你确实很不错,不如当个校尉好不好。

商恙立即睁大了眼睛看他,眼光里似有迷离的闪烁,很是诧异。

詹砂反应过来,笑着说,你不会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商恙反应过来,却没答应詹砂,想着马房里孤独的老人,不知怎的有些难过。

詹砂看着商恙似乎很是不愿意的样子,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这事情不能强求,也隐了声。

商恙回到马房的时候,正好看见老人坐在马房前,马房里空荡荡的,战马都还没回来,有的已经永远回不来了。

商恙走过去,摸了摸老人的肩膀,坐在老人身边。

老人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眉间的皱纹几乎都要叠起来,他一声一声地叹着气,每一声似乎都能压倒这个年老的身体。

你知道吗。;老人颤抖地声音缓缓出来,我心疼这些马和士兵,所以我不忍心离开,但我更害怕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我。

商恙靠近了老人,擦干老人眼里浑浊的眼泪。

商恙,找不到你的那时候,我真的觉得难过极了。

商恙低着头说,是我太莽撞,但你要相信我,我能够应付一切的。

老人抬起头盯着商恙,问他,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商恙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宫里的那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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