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暴躁攻相处的99种方法——黑色地板
黑色地板  发于:2015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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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决定,教训对方一顿是必须的,但是这教训要换个地点。不是在街口小巷,而是他的房间床上。不需要他的狐朋狗友动手,他要横刀立马,亲自上场。

出了口恶气,师三爷的怒气也就消了大半了。他这人就是这样,快意恩仇,并且情绪不能持久。持久了要头疼失眠,得不偿失。

冷静下来以后,他直接无视了瘫在地上的青年,坐回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拨通了养子的号码。

师三爷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晚上一个人出来了。世道险恶啊!

电话嘟了一声便立即接通。他在葛岳峙那里有特殊铃声。

三言两语地交代清楚地址后,师三爷便挂了电话。他起身走到徐博雅跟前,蹲下,与对方平视,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神情沉声说道:“小雅,过去的事情,叔叔不跟你记仇。不过以后,不许你再这样戏弄叔叔。你还年轻,不要尽日只想着玩儿,多读点书,长点知识。像断袖子这种事情,乌七八糟的,不要再去参和了,知道吗?”

徐博雅背靠着墙壁坐在地板上,浑身狼狈。他裤裆一片粘腻潮湿,很不舒服。不过也无所谓,在师三爷面前,他已经决定不要脸了。

他已经缓过一阵,脸上一片红肿,嘴角淤青,听闻此言,他一边嘶嘶地抽了口冷气,一边点头笑着应承道:“三爷,是我不好,我今天真是来跟你道歉的,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来。我现在真后悔,没脸见你。你别气我,也别真就避着我不见我了,真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自然是屁话。不过徐博雅此人就是这样,能屈能伸,他决定师慎行是“值得”的,他就敢不要脸到底。自骂几句就能博得师三爷的同情跟好感,为什么不呢?多划算的买卖!

师三爷不知道他心中险恶,脸皮深厚。见他不变态的时候也挺正常的,相貌上也实在是个伶俐干净的好孩子,点点头便信了他的一通鬼话。

最后,门总算被葛岳峙由外面打开了。

入眼是一片狼藉的房间,一股异味扑鼻而来。葛岳峙脸色骤变。

他在倒翻的沙发,落地灯和破碎的盆栽中找到了心心念着的人。

屋里的两个人各自为政,一个衣裳整洁,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凳子上,一个耷拉着脑袋,浑身狼狈地靠在墙角边。葛岳峙焦急的目光瞬间变得锥子般锋利。他危险地眯起眼睛,攥紧了拳头,心底忽明忽暗。

回去的路上,师三爷始终阴沉着脸。橙色的街灯与黑暗换帧般快速切换,师三爷陷在其中,给人一种深沉冷酷,阴晴不定的错觉。葛岳峙忧心忡忡地从后视镜窥视他,他也没有发现。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徐博雅肯定是对他做了什么该死的事情,否则以师三爷那股能把人熬死的悠哉劲,肯定不会下这种狠手。然而,师三爷肯定是不会告诉他的。这么丢脸的事情,师三爷只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亡妻的照片说。

为什么他活着,却怎么也比不上一个死人?

难道世界上还能有谁,比他更了解他,更珍惜他?

什么时候,他才可以看见他呢!

葛岳峙将目光由师慎行的脸上,慢慢移至脖子领口。他亲手系上的纽扣,他亲自压实的领口。每天早晨,当他将那几缕钻进养父领口的发丝撩开的时候,总能看见他薄薄的耳廓,以及上面细小的金色绒毛。

有一次他假装不小心,让自己贪婪的嘴唇轻轻擦过他的耳垂。他记得,当时这个一本正经的男人生生地打了个激灵后,竟是奇异地红了脸。

第11章:迈出人生的第一步

有一次他假装不小心,让自己贪婪的嘴唇轻轻擦过养父他的耳垂。他记得,当时这个一本正经的男人生生地打了个激灵后,竟是奇异地红了脸。

他瞪着他,一副怕痒想笑,但为了树立形象,只能憋红了脸装蒜的表情。

而就在那天的晚上,十四岁的他第一次做了那种梦。

男性特征在仓皇失措中惊醒。他开始长身体。每天晚上骨骼像浸泡在催化剂中一样,以撕裂的劲头往外拉扯拓展。他辗转难眠,咬着牙等待自己的结局。

他的结局是得到了养父的额外关注。一整个星期,师三爷闲来就把他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心疼地抚摸他的背脊,一遍一遍地为他担忧叹气。那时家里只有他跟师三爷两人相依为命,没有小虎斑,没有林小鱼,师三爷的怀抱是他的专属领地,他的感情是他的私人财产。

少年的他因为营养不良,身体十分冉弱单薄。为了长个子,肌肉与骨骼展开拉锯战,他一方面无法遏制地拔高,一方面日渐形销骨立。

那些日子,每天早晨,师三爷像抱孩子似的,单手托着他的臀部,把他抱在胸前,带着他漫无目的地散步。和他一起读书念报,亲自为他搭配营养膳食。晨曦与林荫覆盖了天空,而青涩热烈的感情浇灌了他的心。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就从一个清秀可爱的小男孩,一夜之间就长成了这么个孔武有力的大汉!

然后师三爷便欣慰地拍着他的光头调侃道:“我家小子长得这么结实,以后肯定招女娃娃喜欢!哈哈哈!”

究竟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啊!

葛岳峙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鼓起。

他心急如焚,今晚的事情虽然看是意外,但无疑提醒了他。他家三爷这么优秀,肯定会遭人觊觎,难保他日会群狼环伺。他可以等待,可是他不能允许有人亵渎他心中的神灵!

绝对不允许。

葛岳峙的眼底慢慢渗出一股狠色。

养子心中千回百转,师三爷却浑然不知,始终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似乎在琢磨着什么计划。

行至中途,师三爷又下了车,一脸神神秘秘地拐进了街角的一家新华书店,也不许养子跟着。

一会儿后,他遮遮掩掩,掩人耳目地走了出来。

葛岳峙候在车门边,便见他一手拉高披风立领挡住脸,一手横在胸口。怀中鼓出来一个小山丘,露出一片橙黄色的书角。因为走得匆忙,书籍的封面一角暴露在外,在晕黄的街灯下露出一个遒劲雄健,龙飞凤舞的艺术字体:

同。

葛岳峙心中微微讶异。显然他稍微一做联想,就知道师三爷买的是什么书了。虽然他也常常有点跟不上养父的思路。

真是个可爱的家伙,其实你完全可以来问我啊!葛岳峙心猿意马地想道。

不过,当他发现养父行至车门前的时候,还多此一举地警惕地觑了他一眼时,他立刻表情自然地转开脸去。低头,躬身,开车门,配合地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师三爷需要他明白的时候,他就什么都明白;师三爷不想他知道的时候,他就什么也不知道。

******

……同性恋不是一种疾病,只是一种不同于大多数人的性取向,并且这种性倾向可能是由于基因不同导致的。

“嗯,基因重组还是基因变异呢?果然是基因的问题吗?二姐肯定没问题,那问题肯定就在林崎屿那里了……林崎屿啊林崎屿,果然藏得够深沉啊。”

初春寂静的深夜里,一灯如豆。黑暗中一扇明亮的窗户上,倒映着一个阅读者的身影。不时还可以听到屋里人低低的自语声。

……在华夏,由于同性恋群体感情不能合法化,故导致一部分同性恋群体私生活紊乱,并由此引发艾滋病的传播。

“艾滋病,AIDS,全球绝症!”师三爷勃然变色。

……部分同性恋者选择与同为同性恋者的异性结婚,被称作‘形式婚姻’,但由于这种婚姻没有稳定的感情基础来持续,从而这种婚姻较容易出现问题……

“嗯,这肯定不行,我老人家亲自给他挑选女朋友,怎么可能会犯这种可笑的错误呢呵呵!”

……还有的同性恋面对世俗的压力,选择欺骗异性恋的异性结婚,这种婚姻同样容易出现问题。

“出现问题?哼,要落到我师三手里,就不是问题,而是血案了!”师三爷义愤填膺。

……所以,同性恋的感情路往往异常坎坷。

“……果然,不能放任小鱼走上这条不归路,瞧这书里权威说的,异常坎坷啊!嗯,不知道怎么治疗,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推荐……”

“嗯,有了,同性恋的治疗……有些宗教组织认为,同性恋是一种选择,可以得到治疗,并通过一些疗程改变他们的性取向,但是受到了医学界和科学界的批评,因为它们带来的压抑感有时会导致治疗者自杀,或自卑感……这么严重,就不能那个心理疏导?难道比绝症还厉害?那怎么办,小鱼岂不是无药可救了?……不对,事在人为。也许可以用催眠呢?把那个戏子单独挑出来忘掉,像修改程序那样?或许,我给他物色个孔武有力的女孩子,外形跟汉子一样强壮,性格跟汉子一样强势,本质上却还是个女孩子。这可以让他产生点移情作用。嗯,不错,此法甚好!”

师慎行的书桌上,叠放了一大摞书,看名字,都是些《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变态心理学》,《精神病就医指南》,《性取向错误》等等偏门知识。

在这些砖厚的专业书籍中,还混着一本一看就跟别人不一样的小薄册子。这册子是书店老板娘见他一下子买这么多书,特地“赠送”给他的“特苏礼物”。名字是“走进新时代”,意为打开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看名字就知道很有内涵。虽然老板娘最后看他的眼神有点飘忽诡异。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师三爷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深入勘察下敌情,才好制定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师三爷一目十行地把小山丘般高的书埋头啃完。抬头看墙角的钟摆,已然九点半,还有半个钟才是就寝时间。师三爷摘下眼镜,掐了掐睛明穴,放松疲劳的眼睛。

现在,关于那方面,师三爷也自觉很有点见识了。

至于那本《走进新时代》,下次再看吧。他现在精神异常活跃,只想找个人倾述一番,聊一聊他的读书心得。

不过,这个事情他不大想跟养子探讨,怕把对方带坏。小葛若有了了解的兴趣,难保不会为了考据而以身犯险。林小鱼就更不能了,混小子最懂得顺杆子往上爬,他不能给他的胡搅蛮缠创造机会。现在,似乎也只有小虎斑能够当他的听众了。可惜它不能发表一番听后感。

师三爷穿着白缎子睡衣,盘腿坐在床上,幽幽地叹了口气。好吧,聊胜于无。其实他跟小斑斑也是很有共同语言的。

说干就干。

师三爷“吱呀”一声推开窗户,双手撑着护栏将上半身探了出去。

入目是静谧幽僻的夜色。院子里水池波光潋滟,光如银镜。朦胧的月光把盆栽藤蔓,石阶砖墙照得澄澈清亮。一草一木皆显得雅致美好,恬静怡人。

师三爷眯起眼睛朝院子里的花圃巡视一圈,无果。末了,他酝酿了情绪,气沉丹田,用他跟小宠物间的共同语言,轻轻地对着葛藤篱笆方向唤了一声:

“喵——喵?”

这呼唤可不是单纯拉长嗓门的平铺直叙法。先是一个拖沓绵软的阴平(第一声),然后尾部突然接上一个短促的阳平(第二声),从而形成一种抑扬顿挫,跌宕起伏的效果。

清风拂过,一阵沙沙的枝叶摇曳声,几声起起伏伏的春虫唧唧。

师三爷耐心地等了片刻,惊讶地发现小虎斑居然真没有回应他们间的暗号。心底不由有些孤疑,怀疑小虎斑会不会因为他晚上只顾着钻研书籍,没跟它玩耍,所以正跟他闹情绪呢。

师三爷决定再来一次。这次他选择的是去声(第三声),压低的醇厚嗓音带着苛责的意味:

“喵?”

居然还是没有回应?!师三爷怔住了。这是小斑斑第一次忤逆他呢!

就在师三爷犹豫着要不要先示好,把自己的小伙伴哄出来的时候,身后的房门毫无预警的被敲响了。

“咚咚,咚咚”

手指关节在门板上磕了两声,停顿,再扣两声。敲门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这种敲门法使来人的身份毫无悬念。

师三爷的第四声猫叫堪堪逼至喉咙口,赶紧咽下。他装模作样地正了正一点不凌乱的衣襟,起身开了门。

葛岳峙端着杯热牛奶出现在门口。

第12章:葛岳峙的担忧

师三爷装模作样地正了正一点不凌乱的衣襟,起身开了门。

房门口,葛岳峙单手拖着放置了一杯牛奶的餐盘,高高大大地伫立着,身后是冗长幽寂的长廊。

素色低调的宝蓝色睡衣,棕色的家居拖鞋,光头铮亮。他的身上落满了梧桐叶形状的阴影,那是窗外投射进来的,被树叶切碎了的月光。回廊上的壁灯散发着暖煦煦的光芒,他一半的身躯陷在灯光中,目光在等待中沉沉地泛着光华,光晕温柔细腻,像一块承载着悠久历史的琥珀。把内心藏匿的情绪,在旷日持久中凝固出形状。

听见门扉开启,他下垂的眸光立刻摆起,琥珀融解了,摇成一汪果冻布丁。

师三爷把他让进屋里。

师三爷等着养子把牛奶放下后离开,不想养子放下杯子直起腰的时候,目光竟然扫过他叠放在一旁的,用一本《全方位解读<礼记·礼运>》遮盖住封面,藏得很隐秘的书籍。

然后他朝他转过头来,眉头微微一皱,露出疑惑不解,略显失望的神情。

师三爷脸色大变!

大意了!因为盖得仓促,书堆上面打掩护用的正规书居然偏斜坐标几十度,暴露出底下的一角真相!

他,师三,一个父亲,看邪书被儿子发现了!

师三爷心底莫名其妙的就生出了丝做贼心虚的慌张感。他要给这孩子树立一个正面形象啊!可是看看他现在在做什么,主动传播邪恶思想,破坏社会和谐,动摇养子端正的爱情观?

心里越紧张,他面上便越淡定。师三爷干咳两声,昂首挺胸,眼盯着窗玻璃上的一块斑点,满脸深沉地欲盖弥彰:“哦,那个啊,就几本书,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了解决小鱼的事情,必须稍微地了解一下嘛。与时俱进,与时俱进!”

师三爷晃悠着在沙发上落了座,转移话题,没话找话说。“小葛,你的家居服怎么都是宝蓝色的?”外在反映内在,养子的精神世界有点单调啊。

他见养子单只是站着,便拍拍沙发,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葛岳峙顺从地走上前,绕过茶几,挨着他坐下。他低头看自己的鞋面,憨憨地应答道:“岳峙喜欢这个颜色。”

师三爷慈爱地拿手掌摩挲了他的光头,一路往下揽了他的肩膀:“嗯,好孩子,义父也喜欢这个颜色,端庄,稳重!”

他显然对养子能勇敢表达“我喜欢”这种态度很是高兴,毕竟葛岳峙给他的感觉总像是没有过儿童时代,太沉默,太早熟,什么都藏着掖着,早些年他还有点担心他自闭呢。

虽然葛岳峙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对他的感情,并不比对自己的儿子和外甥少。

葛岳峙闻言只是微笑。他心里知道,大概对方早就不记得了,曾经对他说的那些话。

——我家小葛最英俊了,穿宝蓝色的衣服衬肤色,尤其好看。

这种为了哄他穿上那件他不愿意穿的,桑梓儿,他的亡妻为他裁剪的衬衣,而故意赞扬他的话,怎么看,都不值得记忆这么多年。

在被师三爷收养之前,他已经在外流浪了六年之久了。人贩子将他拐带出炼狱,离开他抛夫弃子的母亲,和酗酒发疯的父亲。他在异乡某条街道上被迫当了一年的小乞丐,一年后他和另外一个相同遭遇的孩子合谋,在半夜里用桩头将熟睡中的“爸爸”脑袋砸成红瓢稀烂的西瓜。然后他抛下重伤的同伴,拖着被打断的手臂,咬着牙往最近的L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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