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开头,后面的事情就很自然的做了出来。没有丫鬟的服侍,他一个人洗了一把脸,送了头发,然后脱衣上床,继续补眠。这些是他从出生后就没有做过的事情,可现在做来一点都没有别扭的感觉,反而觉得轻松很多。花如鳞不知道心境的改变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发展,现在他只想在午饭时间到来前好好的睡一觉。
这天的早上十分宁静,花家的少爷没有向往常一样出门找乐子而是窝在屋子里睡觉,这就让整个建安城的商家都送了一口气。原来脾气古怪而且蛮不讲理的小霸王不在的感觉是这么的好。不用时刻担心自家的宝贝会被他拿来做行为艺术;不用提防他层出不穷的十万个为什么;不用顺着他百变的心情说讨好的话;更不用害怕伺候不好他花老爷会报复回来。这样的甜头一旦尝到了,就会在心里留下深刻印象,大家都想着:如果花少爷不出现就好了。
大家怎么想跟花如鳞无关,他现在关心的只是下午的时间能不能过的再快些。乌扎尔说了午饭后再谈,“四大天王”就真的在吃午饭的时候把花如鳞从棉被中挖了出来。打起精神吃了顿饭后,又给押送到了乌扎尔的房间门口继续当雕像。
穆宜春起床后听乌扎尔说了早上的情况,他愣住了,没想到花老爷对自己的儿子真的能狠下心来,随便的扔给一个陌生人就不闻不问了。还给花如鳞配了四个保镖就当做治他的武器。
穆宜春感叹道:“唉,有这么一个爹也未必是好事。”
乌扎尔不解的看着他:“什么?”
“没事。咱们下午干嘛?”
“去建安城里转转吧,顺便打探些消息。”
“也是,现在想走恐怕也走不了了。”
“还有,要去客栈一趟,和老王(马车夫)说声别让他担心了。”
“嗯。”穆宜春说着就推门准备去找人叫花如鳞集合,没想到推开们就看见一双哀怨的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穆宜春半天摸不清头脑。
乌扎尔在他身后出门,看见了杵在门口的花如鳞后便对穆宜春道:“这是花老爷吩咐的,让他在门口等着咱们。”
原来是这么个情况,的确有些略凶残了。看着被定住的花如鳞,穆宜春同情的点点头,便对后面的保镖们说道:“可以让他自由行动了吗?我们要出门了。”
瞬间恢复了自由,花如鳞赶忙在原地蹦蹦跳跳活动腿脚,他有种预感,未来的几天里他要习惯这种定住不能动弹的感觉了。
穆宜春想着再怎么说也是客人,得给花如鳞这半个主人一点面子,便问他:“我们今天打算去建安城里转转,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花如鳞一听这话便高兴的冲穆宜春笑道:“你问这个找我准没错,建安城里哪家的菜好吃,哪家的酒好喝,哪家的妹子漂亮,这些都是我拿手的。”
乌扎尔见不惯花如鳞对穆宜春献殷勤的样子,不着痕迹上前的站在两人中间对他说道:“我们出去不是为了吃喝,而是要看看商业环境。”
花如鳞反问道:“商业环境是个什么东西?”
“商业环境就是……”乌扎尔也词穷了,毕竟他到苏记的时间也不常,有些苏皖他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词汇他能理解但未必能解释清楚。
穆宜春替他回答:“商业环境就是要看这建安城里有多少家铺子,都是买什么的,生意做的如何,有多少人买他的东西,买东西的人又是做什么的。大致上就是这些。”
花如鳞“哦”了声,然后点了点头,又用鄙视的眼光看了眼乌扎尔,心想:就你这水平还教老子?哼!看我不整死你。
乌扎尔不是没发现花如鳞那不友好的眼神,可是就在他要发作的时候穆宜春抓住了他的手让他忍耐。就在穆宜春的手拉住他的那一霎那他心里的火气立马全灭,管他那个没心肝的小屁孩做什么呢,穆宜春是站在我这边的。
有时候不得不说,“二”这个东西是会传染的。
将花如鳞这个本地人的意见不纳入考虑范围内的话,乌穆他们的考察之行又变成自由行动了。不过这回他们还带着少儿花如鳞和他的四个保镖,阵势不可谓不宏大。
几个人先去了之前住的客栈,找到了这在客栈里听小曲的马车夫老王。老王一见乌穆二人便激动的迎上去说道:“二位爷呀,你们可不知道这两天可让我担惊受怕呀。”
原来乌穆二人被花家带走后就有人找到了老王扔下了一句“你主子暂时在花家做客不用担心”和二十两银子后就不见了踪影。老王觉得这事情确实古怪,便去了花家打听情况。
老王一脸无奈的说道:“你不知道,花家那看门的人所说的和那人一样,就是让我不要担心。我这一个老头子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回客栈继续等着了。”
穆宜春听完后便道:“让你担心了,我们俩的确是在花家做客,只是早先有事被绊住了没能出来,今天一出门就赶紧过来找你了。”
老王看了看周围的气氛,还有站在一旁早已不耐烦的花如鳞和他身后的“四大天王”。他突然抱住了穆宜春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我觉得这几天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二位东家要啊小心哪。”然后便装作伤心的大声道:“哎呀,真是吓死我老人家了,穆爷、乌爷你们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回去和苏爷交待呀!这几天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呀!”
——第二卷;分散在各地的宝藏·完——
第三卷:一场腥风血雨
第一章
苏皖收到绑在白腰脚上的信时,心里还有些犯嘀咕。他觉得穆宜春和乌扎尔两个人应该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会被花家的人困在建安,无法脱身。(实际上他们却是没做什么,一切都是花老爷的错!)
同期出去的人都已经顺利的回到苏记,开始加盟店的后续工作了。每天安排进货还有梳理财务以及人员培训,忙得无暇分身。而重楼现在还在沧山派没有回来,他们上次通信的时候,重楼说有师傅事给耽搁了,还得有半个月的时间才能下山。这下该和谁一起去建安花府捞人就是个问题了。
思考半天,苏皖觉得让羌活和自己去一趟。一是,最近一直忙碌羌活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趁这个机会出去透透气也是好事。二是,羌活是除了重楼以外身手最好的人了,万一途中出现什么情况,有他在也保险一些。虽然现在的苏皖不相信在建安能遇见什么大事,可是三天后,他的想法将彻底的改变。
两人要出发时,许成听说了他们要前往建安犹豫了半天,对苏皖建议道:“这趟出行,一定要把报信鸟随身带好,去问小六把他的大双和小双借过来。建安最近有些不太平,所以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们打招呼,不要硬来知道吗?”
苏皖不以为然的说:“奇怪,这天下太平的,我们去趟建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许成神情严肃的看着他说道:“平静都是表面的,最近各种不安分的消息很多,虽然有一部分是假的,但是也有不少真的混在其中,如果漏判的话肯定会吃亏的。”
被他这么一说苏皖的好奇心上来了,忙拉着许成问道:“你说的神神秘秘的,快点告诉我,是什么消息让你心惊胆颤的。”
经不住苏皖闹腾,也是为了让他们此行心里有底不要太天真的放松自己,许成告诉了苏皖四个字:“要变天了。”
如果可以的话,苏皖希望许成所说的“要变天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天气不好,要变了。可是聪明如他怎么会想不到这四个字更深一层的代表呢?
“看来黄老乡这次可危险了。”苏皖坐在马车中叹气道。
羌活翻了翻许成临走前给他们的资料,然后对苏皖说:“你没有发现这资料上指明了这两年来建安附近盗匪猖獗吗?”
苏皖伸手揉揉太阳穴想要缓解一下这种情况带来的压力,他说:“发现了。我觉得这里面有些奇怪的地方,建安这么繁华的一个城市其周边不可能有那么多衣食困难的流民。而且他们的出现无一不表现出其中的组织性,有优良的装备和马匹,说这些人是吃不饱才当强盗的,我不信。”
羌活也接着说道:“对的,而且如果一个城市受匪患影响的话,城里面住的人应该早就民心动摇不能安宁了吧,即便不愿意离开家园,做生意赚钱的欲望应该也是没有了。可是这两年建安却比以往更加繁荣。这背后是怎样一个情况让人不得不担心呀。”
苏皖叹气道:“如果可以我希望苏记不要牵扯到这个事件中去,和生意相比,命是最重要的。”
羌活安慰他,说道:“事情还没有发展开呢,别想太多了。现在要关注的就是花老爷为什么拖着他俩不让走这件事情了。”
这里的他俩当然指的是穆宜春和乌扎尔了。
“我也很奇怪呀,可能是他俩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花老爷?”
“这?也许吧。”羌活嘴巴上这样说,可心里却不相信这个假设。穆宜春是有些不靠谱但是也做不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乌扎尔在,看住他应该是没问题的。不过现在手上的情报太少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到建安看看吧。
走了三天,车子终于进了建安城。虽然到建安的时候已临近黄昏,苏皖想了想还是让车夫把车子赶到了花府门口。既然人都来了,那就直接点吧。
在花府,他们看见走了许久的穆宜春和乌扎尔。两个人精神都不错,只是身后跟着的小白一样的年轻人和四个保镖略显凶残。
苏皖给穆宜春使眼色,“什么情况?”
穆宜春回他,“唉,一言难尽。”
两个人这边眉来眼去无声中传递消息,羌活则是直接的多,他问乌扎尔:“怎么回事,不就是让你们出去考察个市场?半个月都回不来。苏记的活还干不干了?”
花如鳞这几天被乌扎尔堵得厉害,每次都忍不住想发脾气可惜老爹派来的人早在他发脾气的前一秒就会把他治住,让他在风中伫立着当雕像。这么一来二回的,他有再大的火气也不敢发作了,只能在心里憋着。可现在突然有这么一个人出现了,还把他的死对头(没错,就是乌扎尔)训得跟条狗一样,这是多么大快人心的一件事情。所以花如鳞决定,要把这个人划为自己一国的。跟他处好关系,老爹应该就不会生气了吧。
只有苏记的人知道羌活实在演戏,他在演一出苦肉计。因为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原因被困于此,所以羌活和苏皖在来之前先商量好了,等乌穆一露面就是一通教训,让花府的人好好看着。以后也不要因为一些小事找茬,我人都训了还由的你教训?
抱着这样的心态,穆宜春和乌扎尔被羌活和苏皖使劲的批斗半天,两个人轮番上阵,从消极怠工到没有思想觉悟,把一旁的花如鳞吓得,顿时觉得平时面无表情的老爹也比这两人温柔百倍。果然人是不能看外表的,花如鳞立刻在自己的朋友名单上给羌活和苏皖两个名字狠狠地打了一个叉。以后见了他们还是躲一躲吧,一张嘴各种思想教育的不带重样,而且让人听了以后还觉得他们说的是对的,错的是自己这一方。这种洗脑方式杀伤力太大,太危险了。
不得不说花少爷真相了,苏皖平日里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开会动员大家顺道鼓舞士气。这个习惯后来也传染了羌活,并且在某些方面,羌活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果苏记放到现在这个社会算是国企的话,苏皖和羌活那绝对就是党支部书记了。
第二章
教训了半天,苏皖估计着这次的分量应该差不多了,就冲羌活使了一个眼色。扭转话锋道:“好了,再说我估计你们也没有心思听了,说这老半天的我嘴巴都干了,我先喝口水歇歇。也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要好好珍惜,没有下次,明白吗?”
乌扎尔和穆宜春赶紧点点头:“明白了。”虽然是配合苏皖演戏,只是这配角的戏份也太单一了太痛苦了,就是站在那里不停的点头然后任苏皖的唠叨左耳的进右耳朵出。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角色让人乏味,下次绝对不再考虑了。
花如鳞看着这几个总算是有完结的希望了,他也快从苦海中解脱了,就用他从没有过的殷切的语气对苏皖和羌活说道:“二位一路舟车劳顿也十分辛苦,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客房,二位先过去歇歇吧。”求你们了赶紧歇歇吧,只有你们歇了我才能歇呀。
苏皖对他微笑着说道:“那真谢谢花少爷了,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送走了四位苏记的大神,花如鳞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一屁股就坐在了太师椅上暂时不打算起来了。身后的侍女给他递了帕子让他擦脸,他接了过来一边胡乱抹着,一边想到:原以为先来的这两个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苏记里还有更厉害的。不过,最后那两人都说了些什么?我怎么一句都记不住了?
这就是苏皖唠叨的真相,天下所有说教的最高境界,说了等于没说。
花如鳞刚坐下还没怎么休息呢,就看见花老爷身边的小厮走过来请他到书房一趟,老爷有请。
我最近没有做什么离谱的事情吧?听见老爹召唤,花如鳞也顾不得整顿自己疲惫的身体和麻木头脑,起身就跟着小厮去书房了。
书房里花老爷正在和府里的老管家下棋,一白一黑,棋盘上快布满了棋子,看样子两人也对弈了不少时间。花如鳞进去后也不敢吱声,就这么端端的站在一旁脑袋放空的休息着。花老爷在棋盘上落了子后便问他道:“最近一直跟苏记的人在一起有什么收获的吗?”
花如鳞想了想便道:“端着态度,好好生活,踏实劳作,闲话少说。”
花老爷很开心的笑了,身边的管家也笑的合不拢嘴。花老爷对管家说道:“看看,还是苏记的人厉害吧。我这儿子才跟了他们几天,连俏皮话都会说了。”
管家道:“是呀,老爷。少爷最近真的改变不少,真的懂事多了。”
花老爷笑了一阵又问他道:“你觉得苏记这几个人,人品都如何呀?”
花如鳞想了想苏皖和羌活的说教,立马开口道:“儿子可以保证他们人品绝对没问题。”
“哦,是这样啊。”花老爷想了想,似乎有话要对管家说,便挥挥手让花如鳞离开了。
花如鳞觉着这趟走的是莫名其妙,他老爹好像也没问什么就让他走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花如鳞走后,书房的气氛立刻严肃起来。管家轻声说道:“老爷,现在苏记的老板已经到了建安,那咱们拉拢苏记的事情是不是要加快进程了。”
花老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叹气道:“老刘,你说我费尽心力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搏命到底是图了什么?”
管家回道:“这天底下没有一个人不渴望那个位置的,只是有的人自身条件有限,一开始便把自己的希望给掐灭了。可是老爷您不一样,您是一城之主,是先王留下的侯爷,没有谁比您更接近那个位置了。”
“我是接近那个位置,可得到了又能怎样?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个不成器的模子。建安城这么大都不够他折腾的,以后我可怎么对他放心呢?”
“老爷您还年轻,这儿子肯定会有的。男人总是要先顾的上事业才能顾家的不是吗?”
“走到这一步真不知是对是错,罢了,罢了。”花老爷说完便对管家示意要休息,而管家见状也没有多劝什么,只是服侍着他回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