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哥哥——蝴蝶悟空
蝴蝶悟空  发于:2015年04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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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真的好疼!

痛,痛得眼前一片模糊!

秦家兄弟的打斗声、怒骂声也成了致命的噪音。

展念海抱着头豁然起身,一下子窜出了这间曾经让他感到温暖安心的小屋。

展念海这一跑,立马被秦梁察觉。后者抽身就想追出去,却被秦辉死命拖住,大叫道:“那种人别再管他了,秦梁!和我回去!”

秦梁反手一拳打过去,正好打在秦辉的鼻梁上,顷刻间两行热血徐徐流了下来。趁秦辉发懵的时机,秦梁拔腿跑出了屋子。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屋外下起了滂沱大雨。

此时正值炎炎夏日,这一场暴雨很得人心,而且山里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容易出事。但秦梁只觉右眼皮跳个不停,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就在秦梁焦急心慌,边跑边找人的时候,展念海那边果然出了事。

神智恍惚的他一脚踏空在山角边上,骨碌碌一路滚下山谷。

所幸那山头并不算得很高,坡度又缓,一路滚到谷底,头部撞在了一块石上,昏了过去。

可巧有几个出来玩耍的孩子也在谷底躲雨,听到声音出来一看,意外发现了他们的展老师。孩子们年纪小不顶事,但好歹知道回去叫大人过来,于是等秦梁接到消息赶来时,展念海已经被送到了村子里唯一的一位赤脚大夫,也就是村长的家里。

经村长的初步诊断,展念海后脑勺的头皮破了有些出血,但不是很严重,只是不能排除有没有脑震荡的可能。这个只有等人醒来,或者去镇上的医院查过才能知道。

秦梁当即做出决定,立即送展念海去城里的大医院里做检查。

村长却反对说:“离这儿最近的城市要三百多公里地,村里最快的只有拖拉机,这怎么来得及。”

“我会想办法。”

秦梁掏出一部平时鲜少用的手机,在房间的四周走了一圈,找到信号最强的位置后站定,拨出快捷键,很快接通了那一头。秦梁低声交代了几句后便匆匆挂了电话。

回到床边,秦梁轻抚着昏睡中的人的脸,眼底是一成不变的深深的眷恋。

“不管在你身上曾发生过什么,你只要记住,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所以……请你一定要战胜梦魇,回到我的身边,好不好?好不好……”

低声的呢喃不知不觉间带上了哽咽之音,无人能够明白秦梁此时的害怕。

他害怕受到刺激后的展念海会想起过去的一切,他更害怕对方因此而永远离开自己,永生永世不再相见。

一想到有那种可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也足够把秦梁的心撕毁。

在守护与被守护的等待中,直升机的轰鸣声在小小的山村上头回荡。

秦梁抱起展念海,在村民惊讶又欣慰的眼神中,登上直升机,暂时离开了这个曾让他们能够安顿下来的小小避风港。

而在人群的后面,一个挺拔的人影静静伫立,同样仰着头望向远去的直升机,眼底闪烁着不明的光芒。

第二十九章

某医院内,昏睡了一天的展念海在秦梁焦急不安的目光中慢慢睁开了双眼,摔伤的地方仍在隐隐作痛,浑身却是清爽,比之昨天直如云泥之别。

“念海…念海!”

听到呼唤声,展念海对守在病床边的男人露出一个浅浅的温柔的笑容,苍白的嘴唇轻启,吐出嘶哑断续的疑问。

“这……这是在、在哪里?”

秦梁握住对方的手,轻声回答:“我们在医院里,你不小心摔下山谷,是孩子们发现了你。你还……记得么?”

展念海点了下头,摔下去之前的事他还有印象,而让他不顾一切在大雨天跑出去的肇因他也一样记得。

“你大哥……”

“不要跟我提他。”秦梁余恨未消,恨恨道:“这次他真的太过分了,我不会轻易放过他!”

咬牙切齿后,秦梁似想起什么,两眼略带紧张得盯着展念海的脸,谨慎小心得发问。

“念海,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你现在觉得晕不晕?”

展念海闭了下眼,过了会儿说道:“不晕,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秦梁勉强笑了下,接着又保持着那种神经兮兮的样子追问:“那……你有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我是说,以前的事……”

问的虽然不明不白,展念海却能了解他问的对象。

黯淡了神色,展念海轻声道:“……还是一片空白……抱歉。”

“不,不,千万别说抱歉。”

听到这个答案,秦梁如释重负得呼出憋着的那口气,脸上露出事情发生后的第一个灿烂笑容。“想不起来也没关系,这两年我们不是过得也很好嘛。等过两天你出院了我们再回去村里教书。”

“可是……那些照片……”展念海迟疑了一下,咬了咬牙接着说:“应该是真的。”

那样不堪的过去,伤口被人毫不留情得撕开,心在淌血,却仍不得不面对曾经的事实。

“是真的又怎样?”秦梁担心展念海又要胡思乱想,忍不住捏了捏握在掌中的柔软。“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你还不懂我么,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的过去我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好奇,但我更在乎的是两个人守在一起的将来。只要你肯一直陪着我,让我也能一直陪着你,我才不管那些个陈年旧账,你也不要在意好不好?”

“……嗯。”顿了一下,展念海由衷说道:“秦梁,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也肯喜欢我这样的人。”

“不许妄自菲薄,什么叫做‘这样的人’。”秦梁佯怒得探身在那两片淡无血色的唇瓣上落下一吻,短暂接触便分开了,只是在分开时小小得咬了一口以示惩罚。

“我的念海可是最温柔、最会为他人着想的老好人。还会教书,多了不起。”

展念海被他的故意搞怪逗得一乐,伸过另一只手覆盖在秦梁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教书就很了不起么?那当初你还说晓娟老师的坏话,处处和她作对?”

秦梁哼哼了两声,将人压在病床上,避开了伤口处,嘟囔着说:“我和她作对的原因你真的不明白么,不明白么?”

尾声消失在唇齿相接间,一时间单人病房中只余令人脸红心跳的声响。

这一次秦梁可没打算轻易放过那两片一直诱惑着他的嘴唇,连带那有着干净味道的口腔也被一并舔舐了个遍,直把展念海吻得眼前发晕,差点又再昏过去。

一番久违的亲昵过后,展念海的肚子不合时宜得响了起来。

脸红红得看向秦梁,展念海难得得主动提出点餐要求。

“我想吃你做的手抓饼。”

见展念海有胃口吃东西,秦梁高兴都来不及。也不管这里还是医院,兴冲冲得跑出去找人要炉要锅要材料,准备展露自己的手艺,做几张好吃的手抓饼满足爱人的需求。

手抓饼做起来容易,吃起来又香,考虑到营养的补充,每次秦梁都会在手抓饼上加一个鸡蛋,而展念海也会很给面子的吃光,并真心得夸上两句。

哼着欢快的小曲,秦梁暂时把那些烦心事抛在了后面,只等着把饼煎得金黄了端进去,他想要亲手喂给对方吃。虽然知道展念海一定会不好意思得拒绝,但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他秦某人能放下身架,又装可怜又装无辜的攻势下,最后对方一定会心软得任由他摆布。

想到得意处,秦梁的嘴角咧得大大的,握着铲子的手上下翻飞,不一会儿香喷喷的手抓饼出炉,一叠叠整齐得叠放在盘子里。

“很好,完美。”看了眼杰作,秦梁端着盘子大步走向病房。

边推开门边迫不及待得喊了声:“念海,你等急了吧,饼已经好了……喔。”

然而门后的情形一入眼,秦梁登时愣在了门口。

窗外吹进来的微风带动起白色的窗纱,飞扬飘逸,而那张刚才还睡着温柔男子的床上,如今竟是空空荡荡。

咣当!

秦梁手中的盘子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第三十章

从医院里偷跑出来的展念海,这两年多的生活可说是与世隔绝,因此目前虽身在他曾十分熟悉的K市,但徘徊在十字街头的他,一时仍有恍如隔世般的怅惘,不知该何去何从。

如果秦梁的大哥说的都是事实,自己和母亲的存在曾给他们带去那么多的痛苦和压力,那么,自己又有何颜面继续留在秦梁的身边。

何况,被秦辉扯开的那个旧日伤疤,也是真实存在过的。

是的,早在半年多前,随着展念海的神智的越见清朗,曾经失去的记忆也开始一点一点回笼。有些虽然还只是零星的片段,但当这些片段被拼凑组合后,展念海还是能从中获得惊世骇人的信息。

在经历过那些不堪负荷的风浪后,展念海和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一样,贪恋着眼下这一份难得的珍贵的宁静。

对于秦梁的痴情,他也感受得越来越深,越来越难以割舍。若说以前的秦梁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可爱的需要人照顾的弟弟,然而,在千帆过尽后睁眼见到的仍是这个人、这份情、这颗心,展念海怎有可能还如一个旁观者般,只将对方当做生命中的过客?

是感激,是感动,但在这些显而易见的感情之下,深藏着的是连彼此都未曾意识到的深深的羁绊。

不管是展念海之于秦梁,抑或是秦梁之于展念海,他们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磨难中被紧紧地系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分彼此。

因此,展念海自私得选择了继续遗忘,将那些肮脏的不堪回首的过往刻意压在心底最深处,只盼望能用自己的厚颜无耻换取多一刻的安宁与相守。

但这个等价交换果然是错误的。

所以当秦梁的大哥出现在他们面前,并狠狠扯开他耻辱的过去时,展念海有了觉悟。这是上苍以此来惩罚他的贪婪,指责他的无耻行为,不该,更不能留在秦梁身边,害他一生。

秦梁应该有比现在更好的生活,陪在他身边的也应是干净美丽的人儿,而绝不是他这个快满三十岁的老男人。

只是,展念海的这种自以为是的为秦梁考虑的做法,差点造就了日后无法挽回的悲惨后果。当然,这已经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当展念海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的时候,不知不觉间走入了一条僻静的巷子里,两边是老户型的红砖黑瓦房,属于冬暖夏凉的构造。

炎热的夏日午后,有不少居民搬了躺椅,拿了扇子悠闲得在巷子里纳凉,看到不小心闯进来的展念海,也只是掀了掀眼皮,并无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作为无心闯入的展念海不觉间放轻了脚步,不想打扰这一片的幽静,但总有不长眼的人看不惯这里的太平,纷沓着杂乱的脚步,横拦在展念海的面前。

领头的大哥上下打量了展念海几眼,粗声粗气问:“你就是展念海?”

见来人一脸横肉,一看便知非是善类,更一口道出他的实名实姓,定是来者不善,展念海就算再傻也不可能承认。

闭紧了嘴摇了摇头,展念海低下头就要从他们的身边走过去。

那些人犹豫了下,似乎也有些吃不准。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那个领头大哥倏地伸出手钳住了展念海的胳膊,大手一挥道:“不管是不是,先带回去让老板看看。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兄弟们说是不是?”

“大哥说的对极了!”

展念海不知他们口中的老板是谁,也不想知道,在被抓住的瞬间他几乎是痉挛般得抽搐了下,口中发出低低的哀求声。

“这位大哥,请你放开我,我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管你是不是,今天你非跟我们兄弟走一趟。”

这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展念海不再说话,沉默着不断做出反抗。周边纳凉的居民看出事情不对,先是远远得旁观了会儿,之后慢慢得聚拢过来。

领头大哥一看这架势,也是失去了耐心,猛地挥出一拳,狠狠打在展念海柔软的腹部上。展念海只觉肚中一阵翻江倒海,痛得蜷缩起了身子,眼前阵阵发黑,喉间更是涌上一股血腥味,是要吐却吐不出来的光景。

领头大哥见他老实了,上去将人拎起来甩在肩上,招呼上身后的兄弟们,一溜烟得消失在了巷子里。

第三十一章

展念海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一个安静的房间里。房间很普通,无非是些常见的家具,唯一显得突兀的,是房间正中央放着的一张KING SIZE的大床,上面铺了暗黑色水绣缎面的床单和被罩,虽一眼看去便知价格不菲,但总给不了愉悦的感官。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还有不明情况的惊惶之情,一点点折磨着展念海的精神。他试着打开门,门纹丝不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房间里还有一扇落地窗,透过窗可以看到外面长满青草的山体,这只能说明展念海应是被带到了山中,其他的信息则毫无用处了。而那扇落地窗的锁,竟是被人牢牢焊死,即便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也休想撼动分毫——这里的主人看来是打定主意将这间房当做关人用的“监狱”了。

展念海被莫名其妙抓来,又被关在这里,当然不可能安静安分下来,他在门边又敲又打,试图引起外面的注意,但足足努力了两个多小时,外面俨然悄无声息,莫说回应的声音,就连轻微的脚步声也听不见,仿佛一座鬼城。

窗外的亮度很快暗淡下来,入夜了。

展念海的肚子不合时宜得发出声响,他这才意识到从医院跑出来后,已经一整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而身上的疼痛也在这一刻全数发作出来,仿佛要疼到骨子里去。

展念海曲起双膝,靠着门缓缓坐下来。眼前就是那张惹眼的大床,展念海却不敢躺到那里去,他总觉得那张床好像会吃人的妖怪,隐隐透着不详之意。

在迷惘、恐惧以及疲累中,展念海的头搭着膝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这一夜间,连遭不测的人被梦魇侵袭,噩梦不断,一觉醒来,竟比睡着之前更加憔悴,眼眶下浮现出淡淡的青色,脸色更是煞白得骇人。

眼镜在昨天的纠缠中早已不知落在了哪里,虽然不影响近距离看东西,但只凭借窗外朦胧昏聩的光线,想要看清房内的情形还是有点吃力。即便这样,醒来后不久展念海便发现了在自己的左手边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盘子饭菜。手小心得碰上去,饭菜仍留有些许余温,应是不久前在他还沉浸在梦中时被人放进来的。

这里果然还是有其他的人!

这个认知让展念海瞬间又燃起了希望,他猛地站起身,在一阵头晕目眩中稳了稳身体,朝外又拍又叫道:“开门啊,求求你们开开门!”

连拍了数十下,把手拍红了,把嗓子喊哑了,门外还是毫无回音,死寂沉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谁……是谁……”

展念海脱力得倒在地板上,他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把他抓来,抓来后为什么又不予理会……到底他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没有答案的问题,比起被禁锢的这件事本身来说,更令人恐惧不安。

在这份强烈的不安中,展念海抵不过本能的反应,将已经冷掉的饭菜囫囵吞咽了下去,眨眼扫了个精光。关押他的人好心的还加了杯水在旁边,也被又饥又渴的人喝了个见底。

之后数日,展念海的境遇一点都没有改善。

在他睡着之后,总会有人偷偷将饭菜放进来。如果展念海强撑着一夜不睡,送饭的人也好似有所感应一般不会出现,而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展念海得饿着肚子撑过难熬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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