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晓阳的眼神幽暗不明,酒精作用下的火焰却越烧越旺。
展念海垂首不语,只偶尔间逃逸出的一两声难以抑制的抽泣昭示着他的痛苦。然而那轻吟的低泣,听在陶晓阳耳朵里却如喝了兴奋剂一般,身子里的热血一下子冲到脑子里,整个人如至云端,飘然似仙。
紧了紧手下的力道,他半强迫地拽着展念海离开浴室。“哥,再这样下去你会着凉的。我带你到卧室去。”
苍白的手指抓住陶晓阳的衬衫,展念海抬起头,白皙几近透明的脸上泪痕交错,没有眼镜片遮掩的双眼中不可逃避地流露出一丝深藏的脆弱。
“晓阳……爸什么时候走的?”
“……前天夜里……我怕你承受不住,一时没敢告诉你。”
“我想为爸爸守七,送他走好最后一程。”
守七?陶晓阳暗中冷笑,人都已经下葬了,哪里还轮得到他来尽孝道!
“你的腿伤很重,还打着石膏,医生不可能同意在你伤好前就到处走动。我不慎将你撞伤,心里已经很不安,只想着要最大限度地补偿你,万一你要是再有个什么好歹,叫我怎么向爸交待啊!”
“晓阳……”展念海有些昏沉的看着对方。陶晓阳对他的态度突然180度的大转弯,让他有些不适应。
这几天他一个人孤零零得躺在冷清的别墅里,除了私人医生和偶尔露面的李雪,几乎都看不到陶晓阳的身影。
虽然没有亲人的陪伴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善良的他只想着弟弟可能是因为要照顾爸爸而无暇顾及到他。
独自一个人时,展念海想的最多的除了正在住院的爸爸外,就是陶晓阳。他想等到腿伤痊愈之后,用自己所有的学识和经验,帮助晓阳把海阳集团打理得更加强大。
只是眼前陶晓阳对他态度的改变,让他欣慰之余,却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
“哥!爸的后事有我,一定让他老人家走得风风光光的。等到了冬至那天,我们再一起去爸的坟上扫墓,好不好?”
见展念海又怔怔出神,视他如无物,陶晓阳的脸色渐渐有些难看。若非另有所图,他早就甩袖子走人,何苦在这里浪费时间,跟个残废的男人啰嗦,倒像是在跟情人闹别扭似的。
情人?
脑中突然闪过这个词,陶晓阳几乎要放声大笑。他承认自己对同父异母的这个男人产生了肉体上的欲望,不过——
哥哥?他不是!他只是一个突然冒出来,夺走了父爱,更企图夺走他和父亲一同打拼得来的财产的陌生人!
情人?他不配!陶晓阳身为大集团的总经理,有才有貌更有金,众多美人排着队求他垂青,而展念海的相貌最多不过清秀耐看而已。而且性格木讷老实,这样的人怎么上得了台面!
他委曲求全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对方还是无动于衷的话,他不介意用些粗暴的手段迫使对方就范。
第十章
展念海见他面色不佳,直以为他是气自己的固执和不识好歹,不由得感到一阵内疚。
“晓阳,抱歉……都是我无能,不但没能帮上忙,反而拖累了你……”
陶晓阳的声音平淡无波,如同背诵课文。“哥,你不要这么说,爸爸走了之后,这世上我也就你这一个亲人了……水凉了,我抱你上楼。”
话锋一转,不等展念海再说什么,略一弯身双手穿过对方膝下,打横抱了起来。
“晓阳!”展念海的面色忽然变得苍白,神情也有些不自然。他在陶晓阳怀里挣扎着想要下地。
陶晓阳奇怪地问:“哥,你怎么了?你腿脚不便,我抱着你上楼这样才好些……有什么不对吗?”
难道他看出我的心思了——陶晓阳的眼珠子转了转,暗中发狠——若真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今晚他就是睡定展念海,迟早都会扯破脸皮。
欲望烧得他完全忘记了怀中的人是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同父异母的哥哥。或者,他从来就没有把展念海当作亲人看待过。
白着一张清秀的脸,展念海克制住身体的打颤,只是说话时带上的颤音,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晓阳,放我下来,我……我有恐高症……你把拄拐拿给我,我慢慢走上去就好。”
“……”见展念海确实颤抖得厉害,陶晓阳暗自咒骂一声,只好将他放下,却舍不得掌中温热的触感,干脆扶着他,也不去拿靠墙的拄拐。
“哥,那我扶着你,走吧。”
展念海抿了抿唇,不忍三番两次违逆陶晓阳的好意,而且他也担心陶晓阳对他的拒绝产生怀疑,于是在对方的扶持下,一步一停,龟速前进。
终于到房门口时,展念海的额头已经微微见汗,而陶晓阳的耐心也被磨得干干净净。
他不耐烦地一把抱起展念海,大步走进屋内,把人连摔带扔似地放到柔软的床铺上。
这一番粗鲁动作不小心牵到展念海还未痊愈的伤腿,他痛得倒抽一口凉气,右手下意识地抚上右腿,忍下这一阵的疼痛过去。
陶晓阳满不在乎地把西装脱下,和着领带一块儿扔到一边的沙发上,随即坐到床边,假情假意地伸出手抚上展念海的右腿,炙热的左手覆盖在展念海的手背上,远远看去倒是一幅温馨的画面。
“还疼?”
展念海轻轻点了点头,又马上摇头。
“张医生说还要过五个多月才能拆线,不过比起前几天好了很多。你不要担心。”
张医生便是李雪请来的私人医生,他给展念海打石膏前注射了一剂吗啡,所以动手术时展念海并没有受太多的苦。但等到麻醉的效果退去后,那锥心的痛让展念海整整三天三夜没法合眼。
“就算这辈子好不了也没关系……”
陶晓阳低声地说了句,展念海没有听清楚,但对方呼出的鼻息喷洒在赤裸的肩上,让他突然意识到两人似乎靠得过分的近了。
而且,迟钝的人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从浴室出来到现在,他的上半身没穿衣服,而下半身也只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不止是线条美好的小腿,就连光洁白皙的大腿也有大半裸露在外面。虽说是自己的弟弟,但在人前衣冠不整的模样还是让展念海羞臊且不安。
显然陶晓阳很早就注意到了这点。覆在展念海手背上的大掌悄悄地往上移动,移到大腿根部后停留在细腻的皮肤上来回摩挲。掌下温热有弹性的肌肤,还有展念海不可置信看着他的眼神,如同最好的催化剂,烧化最后一丝理智。
“哥……念海,我想要你,给了我吧。”
不知怎么就直接跳到了这一步。陶晓阳意乱情迷地把嘴凑了过去,想吻住展念海的双唇。空着的右手也爬上对方光裸的背脊以及柔韧的腰线处,急切地上下抚摸。
展念海猛地别过头,双手使劲推在陶晓阳的胸口上。“砰”的一声,没有防备的陶晓阳被推下床,狼狈地摔在木质地板上。
“……”
这一摔虽然没把人摔伤,却把藏在陶晓阳体内的野兽给震了出来。他从地上缓缓站起身,双眼通红,狠狠盯着惊恐地望着他的展念海。
“晓、晓阳……”
展念海一句话没有说完,被突然扑过来的身躯无情打断。陶晓阳喘着粗气,一一压制住展念海不要命的反抗。
展念海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的事,那样恐怖可怕如同梦魇的事情他不愿再经历一次,所以在挣扎中即使右腿的伤痛几乎让他晕厥过去,也依然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抵抗陶晓阳的侵犯。
白色的浴巾被一把扯去,露出静静垂在丛林中的分身,它的形状和色泽令陶晓阳见了越发的兴奋。
展念海逐渐力竭,同经常健身的陶晓阳相比,加上那条伤腿,他明显没有胜算。
陶晓阳用脱下的衬衫将他的双手绑住,裤子褪到膝盖处,怒胀的硕大腾地跳出来,叫嚣着硬挺,展示它的雄伟。
“我……我是你哥哥……你的哥哥啊!”
绝望地看着陶晓阳的双眼,展念海挣扎着吐出这句话,期冀陶晓阳能放过他。但当陶晓阳充耳不闻,兴致勃勃地抬起他的左腿,将巨大抵在紧闭的入口处时,他的眼睛里终于变得一片漆黑,再无半点光芒。
第十一章
楼下客厅那做摆设用的古老时钟,“当当”响了四下。窗外依然夜幕沉沉,不见一点星光。
二楼的浴室里水声哗哗作响,陶晓阳在餍足之后先去抽了根烟,然后跑进浴室痛快地洗浴。
展念海如一具坏掉的娃娃瘫软在凌乱床上,半睁着无神的眼,对着惨白的房顶,眼神涣散无光。
听得一阵动静后,他的身子慢慢恢复了些力气,于是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慢慢挪到衣橱前,从里面取出干净的衣裤。
被狠命言周教过的身子惨淡一片,到处都是陶晓阳留下的斑斑痕迹。
展念海每走一步就会牵扯到全身的伤口,尤其是下身那被反复进入的地方,不仅红肿炙热,还在不断流出红白相间的粘液,让展念海捂着嘴不停地干呕。
深深的耻辱感紧紧地抓住他,在难受到几乎崩溃的折磨中,他终于用颤抖的手套上长裤,扣好衬衫纽扣。望了眼浴室的方向,里面的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外面的动静。
轻轻打开房门,展念海一步一拖坚定地离开了房间。
迎面扑来的清冽凉风让展念海不禁打了个寒颤,却也让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许多。
站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郊外,除了树梢上夜枭偶尔嘶哑的叫声,静悄悄地如同坟墓般死寂恐怖。但相比身后那看似温暖的别墅,他宁可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展念海便在这天色渐渐发白的黎明时分,深一步浅一步地走着。右腿的石膏虽然没有裂开,但外面的那层白色绷带已变作灰黑色。
不知走了有多久,突然从身后传来刺耳的汽车喇叭声,隐隐还夹杂着粗暴的叫骂。
他骇然回头,远远望见陶晓阳平日里开的黑色林肯,像发了疯似的直冲而来。
惊恐之下展念海慌不择路,大路绝对不能走了,不过路两旁是有点角度的斜坡,上头长满柔软的小草。
斜坡的尽头是条表面平缓的小河。
展念海无处可藏身,只能一咬牙,后仰着身子,小心地一步步往下探。踩到半当中时,脚下突然一滑,惊叫声还未出口,整个人就骨碌碌地往下直滚。
“扑通”一声,随着下落的冲势,展念海直接掉进河里,溅起大朵大朵水花。静水流深,就见那个清瘦的人在河里只挣扎了两下,立刻被河水无情地冲走了。
“你醒了?”
再次睁眼,展念海被近在咫尺的脸吓了一跳。那人笑嘻嘻地用额头抵在他的额上,然后直起身,把手中的马克杯递到展念海面前。
“还好烧已经退了,你先起来把牛奶喝了,等下我扶你去洗个澡。”
说完那人夸张地在展念海身上东闻西嗅,末了来了句:“出了一身身汗,都发臭了。”
展念海脸上一红,趁那人不注意时偷偷低头闻了闻,确实有股汗液的味道,不过并没那人说的那么严重。
在那人的帮助下,展念海慢慢地坐起身,那人细心得拿了个靠垫放在他身后。
感激得接过马克杯,里面的牛奶温温的,喝进肚里很暖和。
见展念海有了些精神,那人继续说:“你一个伤者不好好养伤,还没到夏天就跑河里学人家玩命,如果不是我把你钓了上来,你就得去见阎王爷他老人家了。”
展念海莞尔一笑,觉得这人说话虽直,却不让讨厌。
“我还没有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叫展念海。”
“谢什么,你又不能以身相许。”那人突然贼贼一笑,凑上前指着自己的鼻头:“其实我秦梁要相貌有相貌,要家财虽然不多,也够这辈子花的,更重要的是生冷不忌,要不要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展念海听得一头雾水。
秦梁得意地挺了挺胸脯:“嫁给我啊!”
见展念海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他,秦梁无趣地摸了摸鼻子,跳下床往外走。
“算了,看你一脸呆样,不逗你玩了。我去帮你准备热水。”
走到门口,他突然回头,说道:“如果你没地方去,就住下来吧。”
“……”
于是,逃离陶晓阳的展念海,就这样暂时在这个名叫秦梁的人家里住了下来。
第十二章
冬去春来。
在秦梁家住了三个多月,展念海的石膏在十多天前就拆了下来,换成了轻便的包扎,拆线的话可能还得再等两个多月。
展念海不敢去正规的医院,于是秦梁帮他找了个私人医生。伤腿的愈合情况还算良好,只是留下了一条长长的针线蜿蜒的疤痕。秦梁半开玩笑地说,有伤疤才像个男人,不然哪有男人长得像白斩鸡似的,居然连毛都没有。
养伤期间,展念海也会帮着秦梁做些杂事,比如煮饭烧菜,这些拄着拐杖也能应付。
秦梁原先不肯,怕累着他,展念海却笑笑说:“我总不能白吃白住你的,这些活还累不到我,我能为你做这些也可以稍微安心一些。”于是秦梁没话说了。而自从他吃到展念海做的饭菜后,就直夸美味,时日一久,秦梁天天中午也回家,就眼巴巴地等着开饭上菜。
而秦梁不在家的时候,展念海就看看报,上网浏览一下各方面的信息。
这天,他偶然翻到一则有关海阳集团的新闻,报纸上大幅刊登了,由于集团的常务副总目前下落不明,经董事会商议,其名下所拥有的股份将暂时冻结。这样一来,海阳集团的流转资金也同样受到牵连,一时令如今的当家陶晓阳头痛不已。
报纸上附带登出了陶晓阳略带憔悴的脸,以及展念海的小张头像照。
时隔三个月又见到这个名字,展念海的心中仍有刺痛。他合上报纸,转头看向窗外。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不可能一辈子不见陶晓阳,也不可能就这样一直躲在秦梁这儿。但展念海又担心陶晓阳不肯放过他。被同样身为男人,还是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强 暴这事,对展念海而言无疑是能令他崩溃的极其不道德的事。
多年前的那个噩梦之夜,他在学校里被人迷J,甚至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只有一身的伤痛昭示着在他身上发生的惨祸。
蹒跚地一步一拐回到家,为怕母亲伤心,他悄悄躲进只有一平米的浴室,咬着毛巾努力把残留在体内的污浊给抠了出来。泪水濡湿了苍白的脸颊,那一刻展念海连死的心都有。
而陶晓阳的所作所为,无疑是雪上加霜,能把展念海再度推向崩溃的边缘。
“念海,我回来了!今天被老板追着要那份企划书,快把我给累惨了。”
秦梁大呼小叫地进了屋,一把扯掉领带,随意往沙发上一扔,然后走到餐桌旁坐下,像只大狗般可怜兮兮地望着展念海。
“饭还没好么?”
展念海不禁被他的神情逗得笑了出来,刚才的抑郁气氛顿时消散不少。
他边笑边走进厨房,说道:“已经好了,怕你回来冷掉,在灶头上热着呢,我这就给你端来。”
拆去石膏后,展念海已经可以不用拐杖,就是走得有些慢。
秦梁跟在他身后也进了厨房,从后面看去,展念海的整个人都显得很纤细,尤其是腰部,几乎可用盈盈不及一握来形容。
这样想着,秦梁忍不住从身后抱了抱展念海,这个举动却把端着汤的人吓了一大跳,汤也洒了点出来。
“秦梁,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