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龙转凤(穿越)上——思乡明月
思乡明月  发于:2015年04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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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夏侯宣便找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选了一个被大家伙儿公认实力不错的百夫长出来跟他单挑——理由也是现成的,谁让那百夫长一边监督他的弟兄们操练、一边还偷瞟着公主殿下呢?而且他还流了一下巴的口水!便是夏侯宣不找他单挑,齐靖安也要撸袖子上了!

不过,因为那百夫长正好也是练枪的,齐靖安如果硬是要拉着人家比射箭的话,也实在有点儿说不过去;所以最终还是夏侯宣提枪上场了,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请公主殿下放心,小人一定会怜香惜玉的。”夏侯宣刚上场的时候,那百夫长还嘴欠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使得围观的众人更加激动了。可结果嘛……嘿嘿,要知道,夏侯宣的枪法不仅是苦练而来的,他还有顶级名师指导;再加上他身为公主,吃着天材地宝和山珍海味长大,身体底子倍儿棒,普通草根哪里是他的对手?切莫忘了“穷文富武”的说法。

所以结果是毫无悬念的:夏侯宣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炫”了一回,把那个色迷迷的百夫长揍得俯首帖耳,令对方无论是身还是心都拜倒在了公主殿下的梨花枪下——至于围观人群的反应,那还用问吗?被全套银白色的甲胄闪瞎眼是肯定的,拜服于美貌与力量并存的公主也是理所应当的!

就这样,夏侯宣恩威并施,只花了十天不到的工夫就在军队里打开了局面;虽然还不至于能让士兵们为他舍生忘死,但至少也让大家伙儿都愿意听他的指挥、都肯服从他的命令了,这就已经很够了。

至于更进一步的威望,不上战场是赚不来的。夏侯宣清楚地知道这些道理,所以他不骄不躁,没有奢望也不曾失望,一步一步走得稳稳当当的,继续用恩威并施的方法跟士兵们增进关系。

而在这些时日里,斥候们偶尔会把郭令珣的消息传回来,虽然大多数的消息都并不精准,甚至乎语焉不详,但至少能让夏侯宣和陈长清知道:那支军队并没有湮没在茫茫戈壁的风沙中……那便算是很好的消息了。

但坏消息也是有的——“朝廷怎么说?”十几天后,京城来的快马急件直接送到了夏侯宣手里,陈长清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抱着一种既想知道、又不想面对的忐忑心情。

夏侯宣手捧着信,一目十行地看下来,然后摇了摇头,说:“简单来讲,朝廷的答复是没兵也没粮。”

“放屁!”陈长清蹦了起来,“我们大魏的兵马加在一起统共逾百万,怎么可能没兵?明明只是分散在了各地而已!石岭关的三万大军离我们多近啊,大名府和营州的十万大军也能在十日内赶来……朝廷为什么不给我们发调兵令?!”

夏侯宣开始仔细读信,一边分析信中的潜藏内容,一边向陈长清解说道:“枢密院非但不发调兵令,反而还参了大将军一本,说他率军穿越戈壁、奇袭西蛮王庭的行为是藐视朝廷、妄自趋功……所以他们的意思是让我们去把大将军追回来,并劝他‘认错领罪、将功补过’。”

“荒谬!枢密院里都是纸上谈兵的蠢才!大将军都走了十几天了,我们就算插上翅膀也追不上他啊!”陈长清气得像个陀螺似的团团转,“不,不对,他们其实是知道我们不可能把大将军追回来的,故意这么说,分明就是在推诿扯皮……他们是真的不打算管大将军的死活了!”

枢密院会有这样的态度挺正常的,因为郭令珣的所作所为本来就是在打他们的脸:枢密院的职责是制定每一场大战的总体的战略目标,并根据目标来规划军队和粮草的需求量。比如对这一次的平蛮战役,枢密院原先制定的战略目标只是“彻底清剿在边境作乱的蛮贼”而已,所以也才拨派了六万兵马——而郭令珣“临时”决定突袭西蛮王庭,非但没有跟枢密院请示过,就连说都没有提前说一声,这是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吧?他们的态度会好才怪了!

而且枢密院本身也不想担这份责任:仅仅六万大军去突袭西蛮王庭,全军覆没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们不愿白白接下这颗烫手山芋,最好的法子就是把责任全推给郭令珣——如果他们签发了增兵增粮的令书,那就说明他们赞同了郭令珣的战略,那该有多冤啊?还不如说几句废话、把事情推个一干二净呢。

“等着吧,枢密院的那群懦夫蠹虫!”陈长清咬牙切齿道:“事关郭叔叔的生死,我父帅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夏侯宣把信纸折起来收进怀里,点了点头,说:“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侯爷了,就看再过几天有没有好消息……对了,我听说我们的粮草方面又遇上麻烦了?”

陈长清郁闷地摆了摆手,“别提了,大将军早先就把附近州府的存粮搜刮过一遍了,若非现如今正是秋收的季节,而且延州、丰州、兴元府等地的转运使们都还算肯给镇北侯府面子,我们早就要挨饿了!”说着他长叹道:“但是再这样下去我们真是坚持不住了,就连整个西北部都快缺粮了,即使朝廷不愿发调兵令,怎么也该让东边、南边的州府都运点粮草过来啊,难不成要饿死我们?!”

夏侯宣皱了皱眉,心里陡然生出了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第三十五章:燕贼

夏侯宣的危机感并不是凭空产生的,还记得早前的那一场夜袭么?

这些时日以来,由于陈长清的心神都放在了如何相助郭令珣以及如何筹集粮草之上,实在无心关注夜袭事件的调查情况,所以他安排跟进调查的从属官们也对此事不怎么上心,拖拖拉拉地找不出线索,以致众人至今都不知道那些训练精良的黑衣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有类似的敌人出现……这事儿办得实在不妥!

好在夏侯宣并没有掉以轻心,早在十几天以前,他把纪彦平派出去收粮运粮的同一时间,也让秦连横和许胜离开大营去“查案”了——豪侠秦连横是陇州的地头蛇、朋友多人脉广,禁卫军出身的许胜实力不俗、办事稳妥,有他们二人协力调查黑衣人的来历,应该会有所收获的。

而今,夏侯宣乍一听陈长清说起粮草的危机,就下意识地联想到了夜袭的那一码事,算算时间,秦连横和许胜走了约莫有半个月了,似乎也该得出些许结论了吧?

果不其然,紧跟着朝廷的快马急件,秦连横和许胜一起回到了大营,并带回来了……又一个坏消息!

“……殿下,种种痕迹表明,那些黑衣人都是从北燕改装易容潜入我大魏境内的死士!”腰杆挺直地站在夏侯宣面前,许胜一板一眼地回禀了他跟秦连横的调查步骤,并给出了最终结论——饶是这木头脸青年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在吐出“北燕”二字时,他的目光中也染上了几分惊怒之色。

夏侯宣霍地站起身来,神情几度变幻后,他望向身侧,“靖安,依你看来,北燕人意欲何为?”

齐靖安面色泛白、语气含煞,斩钉截铁地说:“殿下,我认为北燕人将会在近期突袭陪都!而且有很大可能是几十万大军压境!”

英雄之所见略同,夏侯宣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厉声道:“走,我们去找陈将军!”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夏侯宣一早就认为,像黑衣人那样的“特种部队”,非要有雄厚的财力和优良的统帅才能养得起、训得出,而调查结果当真印证了这一点,那些黑衣人原来是北燕秘密训练的死士!

那么,北燕人又怎可能无缘无故地派出死士来劫烧大魏平蛮军的粮草?肯定是所图甚大!至于他们图的是什么,夏侯宣和齐靖安都在第一时间想到了……陪都,北燕人的目标应该就是大魏的陪都宁京城。

宁京城曾为大魏京都,据传乃是龙脉汇聚之地、风水极佳,因此才会被魏太祖钦定为都城,从此繁华数百年。

而至百余年前,康郑之乱爆发,叛贼攻破京都,令魏中宗不得不仓惶南下,去往当时的陪都大梁城避祸——就是那么一避,大梁城终究成为了大魏的新都城,而原来的京都则降格成了陪都,并被中宗更名为宁京。

改换都城的这件事,百余年来一直都被朝野内外的许多人视为奇耻大辱,朝臣们请求皇帝还迁旧都的声音也从未停息过,但自中宗以来的数代魏帝都充耳不闻、不做打算,因为从前的京都、现在的宁京城距离燕魏边境线实在是太近了,根本无法给以皇帝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要是真的迁都回去,只怕会连觉都睡不好,皇帝怎可能乐意?

而且皇帝们还有另一层顾虑:如果大魏还都宁京,就代表着燕魏两国必将重燃百余年前的战火,因为宁京城在北燕人的口中被称为燕京城,正是他们名义上的国都!

当初的叛贼郑氏就是在大魏的旧都宣布立国的,便也顺势立之为国都了,大约是想“夺走”所谓的龙脉和风水吧。后来叛贼们被昭圣长公主领兵杀败,不得不弃了他们的燕京城、逃到了更北的地方;但即便是那样,北燕郑氏却仍以燕京为国都,只称他们百余年来的王庭所在地为陪都——单从这一点上来看,北燕人根本就是毫不掩饰他们的狼子野心!

早在近十年前,“年少”的夏侯宣在初次通读历史之时,就知道北燕人迟早都会对大魏动手的,因为他们的第一代国主始终决意以“燕京”为国都,不正是为了激励他的后世子孙不要偏安一隅、要时刻准备反攻大魏么?

这么明显的挑衅,真是亏得大魏自中宗以来的数代皇帝都能忍得下来,让夏侯宣既怒其无胆、也悲其可怜……他们应该都是存着侥幸心理吧?真不愧是中宗的后代呵。

史书记载,昭圣长公主在重夺旧都之后,曾去信给中宗,说她终于“不负重托、夺回了祖宗家庙”,并请中宗“奉朝还京、为臣妹督战”,以支持她“继续北上、尽诛燕贼”……然而只怕连当时的昭圣长公主也没想到,中宗竟然拒绝了。

正史并中没有记载中宗当时的想法,事实上,中宗在正史上的评价极高,因为他慧眼识珠、力挽大魏于将亡;但野史纷纭,对中宗的评价却多是懦弱无能,认为他是因为曾被叛贼迫逃离京、受惊过重,所以就再也不敢回去了。

总而言之,无论中宗到底是怎么想的,大魏的都城、祖宗家庙所在的地方就是被他给抛弃了。如果说都城还在北燕人的手里,中宗决意迁都也是应有之义;但昭圣长公主分明已经把都城给夺回来了,中宗还是死赖在大梁城不愿回去,那就太说不过去了。更巧的是,就在中宗拒绝还迁旧都之后没多久,昭圣长公主便因暗伤复发而暴卒于旧都之中,彻底走完了她那跌宕起伏却也精彩万状的人生路……为此,很多编纂野史的人都猜测,昭圣长公主很有可能就是被她那无能的哥哥给气死的!

至于中宗?他那战功赫赫、威震天下的妹妹一死,中宗立即就与北燕议和了,还在无数人的反对声中改旧都为陪都,并将其更名为宁京……他那么做,究竟是为了纪念他的妹妹,还是为了把夏侯平宁给重新气活过来,那就真的没人知道了。

今时今日,历史的真相已完全湮灭在了岁月之中,但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却影响深远。

“什么?你说北燕大军即将突袭陪都?”陈长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啊,公主殿下!”

夏侯宣面色一沉,也不说话,只神情凝重地看着陈长清,锐目如刀。

一旦知道了黑衣人是北燕死士,整件事的脉络就变得很清晰了:北燕人趁着大魏开启平蛮战役之时,先派了死士来劫烧平蛮军的粮草,为的就是让平蛮军在大魏的西北部征粮,一边征粮一边与西蛮交战——而等双方打得差不多了,大魏的西北部肯定也就缺粮了;没粮的军队就是没牙的老虎,到了那时,北燕人再一举急袭宁京,郭令珣和陈长清这两位声名赫赫的虎将不仅兵马俱疲、还没有粮草,自是无法赶去宁京支援了——这就是北燕人劫烧粮草的最终目的,在开战之前就提前把宁京的外援剪除,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宁京!

当然了,大魏在宁京城下布置有五万守军、还在宁京附近的大名府和营州共驻扎了十万大军,那些兵马才是北燕人夺取宁京城的最大阻碍。但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宁京、大名府和营州军中都没有郭令珣和陈长清之类的虎将,只有几个平庸的守将,而且还毫无防备,怎能挡得住北燕大军的突袭?

至于说没了粮草的郭令珣和陈长清难道就不能甩开大部队、孤身赶去宁京指挥战斗吗?那种念头才真是在开玩笑——主将落单是大忌,郭令珣和陈长清真要是真敢那么干,北燕人求之不得啊,用于半途截杀他们的死士早已埋伏好了!如果能够趁机干掉大魏的柱国虎将,从北燕人的角度来看,那就真是劫烧粮草的“超出预期大收获”了。

“燕贼……燕贼!”

其实陈长清一听夏侯宣简述了情况,就知道公主殿下这是有的放矢、绝非开玩笑了。但他实在是有些不愿相信——他真希望这只是个玩笑啊,因为——“这可真是一件捅破天的大事啊!”如果北燕真的向大魏全面开战,很有可能会引发好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战乱!

来回踱了几步,陈长清终于还是抱着宁可信错、不敢疏忽的态度,说:“我们立时去信京城,将此事交由朝廷定夺吧。就怕那区区几百个黑衣人烧粮一事无法引起朝廷的警惕,殿下的从属官们能否提供一些更为确切的证据?”

“只有蛛丝马迹能证实那些黑衣人确实是北燕人,没有更多的证据了。”夏侯宣这般说着,不等陈长清开口,又说:“也不需要什么证据了,因为燕贼很快就会有大动作,所以我的计划是带兵前往石岭关,先与那里的三万兵马会合,然后一起到大名府去,集成十余万大军守住宁京,为朝廷争取到统筹大军和粮草的时机……”

原本北燕人应该会等到大魏和西蛮人交战正酣甚至交战完毕以后再出手的,谁能想到郭令珣竟会率军急袭西蛮王庭?这可真是有点儿“天助北燕”的意思了!

北燕的死士虽然没能把平蛮军的粮草统统烧光,算得上是计划有失了。但郭令珣为了穿越戈壁,一早就把大魏西北部的粮草搜刮了一通;现如今他带着大军和一大批粮草走远了,大魏朝廷既不增兵、也不补充粮草,陈长清这边就算是彻底废了……真是天赐良机啊!北燕人还不发作,更待何时?!

依夏侯宣估计,短则一两日、多则七八日,北燕大军肯定会动手!

“等、等一等!”陈长清两手下压、打断道:“公主殿下你要搞清楚,我们现在是平蛮军、不是镇北军,没有枢密院的令书,我们不能随便离开陇州……”

“我会同时给朝廷和宁京去信,但我们的军队也必须立时开拔,丝毫不能拖延,否则就真的迟了!”夏侯宣斩钉截铁道:“宁京若让燕贼夺去,就会成为他们横扫中原的先锋据地,更会令他们士气大涨、战意汹涌……情势危急至此,我们怎能坐视不理?便是反了枢密院又如何!”

陈长清心头一阵热血翻涌,当即就想暴喝一声“好”!可他微一迟疑,复又冷静了下来,道:“夏侯将军,即使我愿意同你一起违抗枢密院的军令,石岭关、大名府的守将也不会听我们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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