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央月轻轻拂着脸颊，小声咒骂：「野女人。」

他没有想到杨洁乔会这么早来，现在大概才……七点。

因为昨天晚上陪着柯辰赶公文，赶到凌晨一点所以他们都有点累，柯辰正常作息是不超过十二点，但由于前几天两人都请假窝在家里……所以公文就堆积如山了，只能熬夜赶完。

他回到了房间，拉开被单躺了进去伸手抱住柯辰继续睡觉，不过柯辰感到身旁的动静便转身面对孟央月了。

「很累吗？」从胸怀里传出细细的低语声，孟央月闭着双眼收紧了双手让柯辰更靠近自己，回了：「还好，只是不想起来。」

「该去公司了吧？不然公文又要增多了……」柯辰纳闷的说着，孟央月沉思了几秒后叹了一口气说：「好吧，去上班吧。」

孟央月松开手后坐起身，柯辰坐起身后下了床到了衣柜拿出衬衫及西装外套、牛仔裤进到了浴室，不久就听见水掉落到地板的声音。

柯辰有晨洗的习惯，就算没有运动他也会洗澡，他每次洗完后孟央月都会帮他把头发吹干。

柯辰晨洗大概都是随意冲冲而已，下班回家后才会认真洗，大概洗个……三十分钟吧？

孟央月坐在床上发呆了一会儿后回神下床从抽屉拿出吹风机出来预备着，就算他跟柯辰在一起快一个星期了，但他心中还是挂念的颜诺云。

或许是因为之前爱得很深很深，所以到现在才这么无可救药，他曾经给过一个承诺给柯辰，给是给了却从未做到过。

他叹了一口气，不想了，他很不想要再继续活在颜诺云的身影下生活，因为那样实在是太痛苦了。

「月，怎么在发呆？」柯辰揉着盖在头上的毛巾，看着正站在桌前走神的孟央月。

「……没事，到床上坐好，我帮你吹头发吧。」孟央月回过头笑了笑说着，拿着桌上的吹风机到床边插上插头站在床边帮柯辰吹头发。

柯辰的头发黑又柔又顺，跟颜诺云的发质有的比……想到这里孟央月又懊恼了，为什么连这种事情都能想到颜诺云那边呢？

孟央月轻轻拂着柯辰的头发，柯辰的头发总会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就像让人提起精神的薄荷味。

把柯辰吹完头发后两人便一起下楼吃着管家做的早餐了，孟央月已经好几个礼拜或好几个月没有自己亲手下厨了，或许是因为柯辰跟孟央月一样不怎么爱吃甜点的原因，所以孟央月才不想做西点吧。

今天真的是太晚进公司了，柯辰一进到公司马上就有人来找他攀谈了，孟央月睨了柯辰一眼，不过柯辰似乎没有看见就跟着那人走远了。

这就是所谓的工作时一个人、下班时又一个人吧？孟央月自己慢慢搭着电梯接着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了下来。

看着桌上的一些白色设计图，他没有拿起笔的原动力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越来越懒了，想丢给柯辰做啦……可是那样柯辰实在是太可怜了，他勉强的拿起文书起来看，看完后马上撕掉丢到地板上。

第一份就被他这样如此对待了，想必第二份应该也会惨遭同样的下场……

他把脚抬到了桌上交迭着，虽然这姿势有点不雅观，但让孟央月这种完美的男人来做还挺养眼的。

陆陆续续他看了几份，突然想起一阵敲门声，接着打开门了，是柯辰。

柯辰看了一下孟央月后走到办公桌，孟央月把脚放回地上后定神看着柯辰，柯辰翻开手中的活页夹看了几眼在看向孟央月开口报告着。

「现在是九点，十一点时要到法式餐厅与知名设计公司的负责人签约、下午一点要去跟知名股票公司协调、晚上六点要去参加宴会。」

柯辰报告到一个段落后，往后翻了三页，继续开口说：「最近公司新进了一些毕业于名校的毕业生，也看过了一些他们设计的图，最后只差总裁过滤了，这是名单。」他把其中两页拆了下来放在孟央月的办公桌上，再往后翻一页。

「明天的十点知名作家要来本公司与总裁见面，他想重新整修三层楼的别墅，再来是……」柯辰停顿了一下后再往后翻，直到翻到封底后才说：「报告完了，我先离开了。」

孟央月看着他没有回话，柯辰正等待孟央月回答，这样柯辰才能出去继续办公。

「就只有这样？」大约过了五、六秒，孟央月低沉的声音传进柯辰的耳里，柯辰不明白，不就只有这样吗？还是有遗漏什么信息？柯辰重新打开文件夹看看是不是有东西忘了报告。

「文件夹中没有喔。」孟央月给了一点提示，柯辰抬起头来阖上文件夹，似乎希望孟央月给更多的提示。

孟央月离开位子走近柯辰，因为身高的问题迫不得已柯辰只能抬头看孟央月，孟央月一手环着柯辰的腰一手碰着他的脸颊，性感的薄唇轻轻吐出这么一句勾人魂魄的话。

「就算现在在公司，我也希望你进来是因为想我而不是因为公事，可不可以拨一点时间让我独占你？」

「就算你这么说……我、我还是有工、工作阿……」柯辰紧张兮兮的说着，虽然他每次进来时都会锁门但也不保证不会有人破门而入……吧？

重点不是怕不怕被人破，而是被人袭，被眼前的男人偷袭。

「那我用公权力让你待在这里好了，这可是命令。」孟央月挑了挑眉说着，这便是所谓总裁的伟大，不管下什么命令都不许人拒绝。

「可是……」柯辰还是有点犹豫，孟央月微微弯腰低头在柯辰的额上落了一个吻。

「不要拒绝我。」

他柯辰果然一生就只能败在孟央月手上了，也只有在孟央月面前他才能如此的狼狈不堪。

Chapter38

在一个星期后的星期六，正是颜诺云的婚礼，虽然颜诺云没有发给孟央月喜帖，但其实外头的人都知道这两人是好朋友，所以管他有没有喜帖就放孟央月及柯辰进去教堂了。

孟央月跟柯辰坐在教堂的第一排，孟央月没有任何表情但其实他的心还隐隐约约在疼痛，柯辰伸出手盖住孟央月交迭在腿上的手，孟央月转过来看了柯辰，柯辰对他笑了。

「我没事，别担心。」孟央月也轻轻一笑，轻声说着，柯辰点了点头。

孟央月看了一下四周的人，几乎都是商业界有名的人，这场婚礼必定会登上新闻的……孟央月心想，他应该没机会可以踏入教堂了。

一是因为他没有遇见心仪的女性，而且他现在身旁有的是男人；二是因为台湾还没开放同性结婚，所以就算孟央月想结也不能在出生地结。

如果他跟柯辰结婚的话，颜诺云应该会很吃惊吧？毕竟他跟孟央月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双性恋，他这朋友做的可失格了。

想到这里孟央月不禁苦笑了起来，他曾经以为能牵着颜诺云的手踏上红地毯大概是他最想实现的事，没想到现在却坐在这里看着他与别人挽手走红地毯阿。

忽然间，柯辰有了动静，他从口袋中拿出震动中的手机，他接了起来后脸色微微凝重的回了单音节后挂电话。

「怎么了吗？」孟央月侧头问着，柯辰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笑颜说：「我去厕所一下。」

「……需要我陪你去吗？」孟央月担心的问着，柯辰摇了摇头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着：「我又不是小孩，哪需要月陪我去阿。」

孟央月看着柯辰后几秒终于被他的眼神妥协点了点头说：「快去快回吧。」柯辰点了点头便离开座位了。

孟央月阖上双眼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他昨晚跟着柯辰一起看了一部鬼片，看到十二点左右，早上七点就起床去公司上班到现在，孟央月确实有点累了。

尤其在这种怎么样都睡不饱的情况下，他的精神可以说是差到了极限。

大概闭了十几分钟，柯辰回到位子上了，孟央月睁开眼睛问着：「怎么去那么久？」

「因为在途中被人截路了，是位股票公司的总经理，他想重整房子所以才挡我路的。」柯辰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孟央月觉得这事另有蹊跷，但却也没有当场问，因为婚礼开始了。

颜诺云跟新娘郑彩心挽手走了进来，颜诺云身穿白色的西装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在配上脸上那温柔的笑颜，简直是比太阳还要耀眼。

郑彩心好歹也是有名有背景的，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微卷的褐色秀发一半被盘在头上一半自然垂在胸前，自家设计出的白色婚纱穿在她身上衬托出她的美丽，她确实也是无可挑剔的女性。

两人一起走到教堂正前方，孟央月的目光似乎没有从颜诺云身上移开过，如果接受了这种炽热的眼光还没有感受到的话可能是他神经大可能是他不想理会。

但颜诺云是个反应直觉很快的人，他斜眼看了一下四周后，他脸上的笑颜错愕了几秒，但他很快又恢复表情并且正视前方的郑彩心。

台上的牧师说了一长串结婚的证词，然后两人说完「我愿意」以后就交换了戒指，婚礼顺利落幕了。

颜诺云不太喜欢太过隆重的婚礼，所以越是简单他越喜欢，似乎连郑彩心都是这样子的，所以婚礼才能这么快结束掉。

客人一一离开后只剩下颜诺云、郑彩心在会场，以及孟央月与柯辰。

「好久不见，没想到会这样与你重逢。」孟央月起身走向颜诺云说着，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颜，似乎有点悲伤却又不让人察觉。

「我也没想到，要不要来我们的家坐坐顺便看一下新的设计师设计的如何？」颜诺云带着同样的笑容问着，两人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聊起天来。

「好阿，那我们在外头等你们换好衣服。」孟央月点头说着，便转身走出教堂，柯辰随着孟央月的脚步离开。

他们也没有换很久，大概就十几分钟就出来了，颜诺云开着一台让人忌妒的保时捷CarreraGT，孟央月开着蓝宝坚尼跟在他后头。

颜诺云的新婚房子在微微靠海的地方，是个两层楼的简单房子，和颜诺云的其他别墅显得普通简单，而地理位置离都市有点远但又不会太远，可以说是距离刚刚好。

四人下车后颜诺云牵着郑彩心的手往前走去，郑彩心从包包里拿出了钥匙打开门，柯辰走在最后面看着孟央月。

不禁让四人都有点不自在。

「东西有点少，因为我们都不喜欢太多东西在占空间。」颜诺云坐在沙发上说着，孟央月及柯辰也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设计还蛮好的。」孟央月观摩了一下客厅后说着，不过其实心里偷偷暗骂着：这种设计敢跟我比？连我十分之一的功都不到！

「孟先生、柯先生我泡了咖啡，请不要嫌弃。」郑彩心从厨房端出了两杯咖啡两杯奶茶说着，放到了桌上后便坐到颜诺云的身旁。

「怎么会嫌弃呢？既然是诺云喜欢的人泡的咖啡我当然得喝。」孟央月笑了笑说着，拿起眼前的咖啡轻啜了一口后放下。

「诺云，我有点事想跟你单独说，不知道可不可以占用你一点时间？」孟央月看了一眼郑彩心后说着，颜诺云的眼神有点愣住却又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出去，孟央月跟在颜诺云身后。

「柯先生，我想我们也应该谈谈了。」

Chapter39

颜诺云走到外头靠在自家车上看着孟央月，依旧温柔的说着：「其实我没想到会这样又与你见面，在我预料之外，或者说我从来没有看清你的想法作为过。」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一句句话颜诺云说的特别哀怨。

「诺云，我跟杨洁乔分手了。」孟央月靠在颜诺云旁边说着，微微仰起头四十五度角看着蓝蓝的天空。

「为什么？你不是……我不懂。」颜诺云错愕的心情全都表现在脸上及言语中，他看着孟央月，他确实不明白。

「我跟柯辰正在交往。」孟央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继续说着下一个话题。

「怎、怎么会这样……」颜诺云愣住了，然后用着不明白的语气问着，孟央月终于低下头看了一下颜诺云，扬起一抹意味长深的笑容。

「诺云，你还记得我们大学第一次一起逃学在树下说的话吗？」孟央月轻声问着，脑海中想起那时的场景、动作、言语，这让他感到深深得怀念。

「我还记得喔，那时你把我扣在怀里接着说……」颜诺云说到这里似乎不太记得了，孟央月没有把话说出来只是用唇形表示着。

颜诺云理解那个唇语，他悲伤的笑了笑，接着说：「一切都来不及了。」

「真的来不及了吗……」孟央月一直都笑着，只是越笑越显得他格外悲伤，他伸手把颜诺云轻轻抱住。

颜诺云伸手回抱着没有任何回复，两人就是紧紧抱着，孟央月知道现在连亲吻的资格都没有了。

就算现在颜诺云理解了，那又怎样了？不管现在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都已经无法再挽回过去的那一段回忆了。

就算他们之间的那份情谊还在，但颜诺云已经结婚了，而孟央月也跟柯辰正在交往，他们都不可能抛弃另一半自己跑去和好吧？

但结局并没有那么早下定论，因为他们即将面临的并不是生离，却也不是死别，而是更痛苦的……

颜诺云跟孟央月一起走回客厅后，柯辰与郑彩心的对话也刚好结束了，颜诺云看着郑彩心问说：「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在聊我们何时离开台湾。」郑彩心牵起颜诺云的手甜甜笑着说，孟央月的心中确实愣住却没有表现出来。

「嗯、我忘了跟央月说了，其实我们一个月后要去法国度蜜月，如果觉得法国不错的话，可能就……」颜诺云也跟着笑了，只是这个笑似乎有点苦，他下面的话可能说不出来了，所以郑彩心替他说着：「可能就要在那里定居了。」

「那样很好阿，法国的确不错。」孟央月笑了笑说着，但颜诺云却用着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孟央月。

「时间不早了，柯辰我们走吧。」孟央月牵起柯辰的手起身说着，似乎也没发现自己连名带姓的叫，柯辰神情有点复杂低下头来让浏海遮住眼神。

「柯先生，我聊得很开心。」郑彩心起身笑着说，柯辰稍微抬起头莞尔说着：「我也是。」

「央月，再见。」颜诺云看着打开门要离开的孟央月时说着，孟央月颔首点头，没有回头、没有言语。

「月，你还有我。」柯辰坐在副驾驶冷不防的开口说着，孟央月一愣，这句话他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柯辰到底是想暗示自己什么。

说实话，他听得有点烦了，并不是对柯辰感到厌倦，而是每次柯辰说出这句话时他就会想到颜诺云的离开，柯辰似乎一直时时刻刻警惕自己这件事情。

「I know.」孟央月似乎有个习惯，如果遇到很烦的事就会想用英文回话，柯辰也知道这个意思。

「月，我说如果，如果有人绑架了我或诺云，而你只能用全部的财产赎回一个人，你会赎回谁？」柯辰深吸一口气后问着，一句一字如此的清晰。

「你明明知道答案。」孟央月没有明确的说出来，反而是这样回答的，柯辰确实知道答案，但他还是想亲耳听见。

「我想听你亲口说出口。」柯辰阖上眼睛说着，语气中含有不能拒绝的坚持。

「我会选择诺云。」孟央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后回着，虽然他知道这样子会伤到柯辰，但他也不能违背自己去说谎吧？

「不管怎么样，我都无法取代他，对不对？」柯辰的语气中参杂的复杂又悲伤，虽然知道孟央月也不是真的不爱他，所以他的心还是会有点痛。

「不要像小孩一样无理取闹了。」孟央月用着无奈的语气说着，却见柯辰摇了摇头直说：「我没有闹，我只是想知道。」

「对，但是诺云已经结婚了，我知道我也已经不能再出现在他身边了。」孟央月毫不留情的回答，柯辰抬起手放在车门的把手上后说：「我想静一静，放我下车好吗？」

「我有权利说不好吧？」孟央月继续开着问，只见柯辰摇了摇头说：「你现在已经没有资格了。」